湯武跟陳夢婷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一個臉色鐵青，一個臉色通紅。
“張勝！”
“湯老師，怎么了？”
“張勝，你以前，答應過我什么？”
“湯老師，您先坐，我以前答應過您很多東西，我想不起來到底是哪一件……”
“你答應過我，當博世電瓶一開始盈利，你就幫忙組建實驗室，我說的對嗎？”
“是！”張勝點點頭。
還沒等湯武說什么呢，陳夢婷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臉色越發得赤紅，她站起來，死死地盯著湯武：“湯老師，我從來都沒有反對過伱組建實驗室，但是，你不能拿我們的博世電瓶去貸款！你知道你貸了多少嗎？你貸了兩百萬，你瘋了嗎！而且，這么大的一筆貸款，你怎么沒跟我說！如果我不是及時打住，你要把博世電瓶往深淵里坑啊！”
“博世電瓶是我跟張勝做出來的，為什么要跟你說？我有權利做任何決定！就算我將博世電瓶全部賣掉，也是我的事情！”
“但張總讓我幫忙管理博世電瓶，我就有知情權，我也有管理權！我不同意，你這么做，湯老師，我告訴你，我不同意！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心血，就這么被你一下敗光！”
陳夢婷死死地盯著湯武，猛地拍起了桌子，聲音鏗鏘有力，震得整個辦公室都響起了嗡嗡聲。
湯武氣勢完全被陳夢婷蓋了過去，他臉色越發得鐵青了，終于轉過頭盯著張勝：“張勝，你之前告訴我，只要盈利，我們就建新能源研究室，現在，是你兌現的時候了！”
張勝看著湯武，一段時間沒見，他發現湯武的頭上，光禿禿地已經沒有任何一根頭發了，像個鹵蛋。
“湯老師，你貸了兩百萬？”
“是！沒錯，我用公司的名義在銀行里貸了兩百萬，我說過，我做電瓶，并不是為了賺錢，我從來都不是為了賺錢！”湯武非常地激動，仿佛在宣示著自己的決心。
“湯老師，你自己身上還有貸款吧？咱們博世電瓶盈利后，你沒想著先還款？”
“張勝，你別岔開話題，我今天過來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我是希望你能履行諾言……”
“湯老師，你貸款兩百萬，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張勝并沒有因為湯武的表情而覺得憤怒，只是露著笑容，耐心地問道。
“我做新能源電池，張勝，日本那邊，現在正在研發氫能源了，我們再不研究，我們就晚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你得讓我知道你的研究方向吧？新能源涵蓋太廣了……我們總不可能什么都研究吧？”
“電池啊，電池！”
“湯老師，你也想研究氫能源？”
“我想，但是，兩百萬遠遠不夠，所以，我想從鋰電池開始研究，重點是太陽能、風能……張勝，這段時間，我做了一系列的調查……”
辦公室里。
陳夢婷看著湯武興奮地跟張勝說了一系列學術用語。
她根本聽不懂。
她只覺得湯武瘋了！
事實上，當她接手博世電瓶的時候，她跟湯武越來越處不下去。
這個人骨子里，就是一個瘋子，而且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瘋子！
前段時間，領導去參觀廠房，事實上，領導也是好意，見著企業蓬勃發展，于是便帶記者過來，順便宣傳一下博世！
湯武做了什么？
湯武居然冷著臉，將領導給推了出來，并說了一些類似“尸位素餐”之類難聽的話。
領導當場就臉色鐵青，拂手離開！
她當時就慌了，不斷地在領導后面陪著笑臉，不斷地為湯武解釋著……
解釋到喉嚨都干了，領導們表情這才稍微好點！
這樣的事情，湯武沒少干，而且越來越過分！
這讓陳夢婷實在想不通，一個四十歲的成年人，怎么會情商低到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
“湯老師，我很能理解你！”
湯武說了一大堆話。
張勝也聽不懂。
但他還是認真地點點頭，言語誠懇：“不過兩百萬貸款，是不是太多了點？”
“不多！太少了，張勝，這件事，你必須要支持我！而且，研究成果產生的利潤，我可以都給你，我一分錢都可以不要，專利，我全部給我們的博世……”湯武呼吸急促，聲音說得很快，恨不得一下子將錢全部拿出來，然后搞研究。
“湯老師，你這是何苦呢？”
張勝嘆了口氣。
他發現湯武真的變了很多。
第一次遇到湯武的時候，湯武雖然情商不高，但還是保持著正常人的冷靜，沒變得這么發瘋。
而現在，他似乎完全將情商全部拋掉不要，甚至看他的眼神，他連利潤都可以一分錢都不要了。
站在一個正常人的立場上，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湯武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義。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瘋了，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比金錢更有意義！”
“湯老師，就算給你兩百萬，你準備怎么研究？你一個人，可以嗎？你需要一個團隊啊……”
“我肯定不是一個人，我畢業于燕京大學，我在燕京大學有很多同事，這一次，我準備找他們一起過來加入我的研究……”湯武回答道。
“哦，那湯老師，你找了嗎？”張勝點點頭，繼續問道。
“我準備去找，但是，她把我攔著，甚至，讓我貸款都貸不下來，我沒貸款我就買不了機器，買不了機器，我研究不了……”
“湯老師！兩百萬貸款，我怎么可能會同意？我們現在資金多緊張，生產壓力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現在是特殊時期，不但我不可能同意，燕石化的領導們也不可能同意，他們剛才給我打電話，在電話里，他們罵了我一通！難道你沒聽見嗎？湯老師，你這把年紀了，你不是小孩子，你不能任性，你不能把我們的產業，拿去賭你的研究！萬一什么都沒研究出來，我們怎么辦！我們喝西北風？”
張勝從未看到陳夢婷發這么大火過。
她拍著桌子！
她直盯著湯武，整個辦公室都充斥著她的聲音，震得耳膜嗡嗡聲響。
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一把劍，分外的刺耳！
湯武被罵得都不敢看陳夢婷，但仍舊盯著張勝：“張勝，校領導那邊，你幫我簽個字！沈毅跟你關系好，你讓沈毅幫忙說說……”
張勝沒有吭聲。
只是站了起來，默默地看著窗外。
隱約間，他也感受到了些許壓力。
“學姐……”
“嗯！”
“你先出去休息一會吧，我跟湯老師聊聊。”
“好……”
陳夢婷點點頭。
隨后離開了辦公室。
NC公司里。
工作人員們似乎都無心工作。
就算是負責人沈小希都豎起耳朵在聽著。
看到陳夢婷出來以后，沈小希湊了過去：“夢婷姐，怎么說？”
“哎，湯老師或許只適合當老師……”
“正常的。”
“小希，阿K怎么了？我剛看到了一些新聞……”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之，就是跟湯老師一樣吧……人偏執到一定程度，就要瘋了……以前當阿K經紀人的時候，我也沒覺得他這樣啊！”
“他辦公室都砸了？”陳夢婷看著工作人員將一些破爛的東西拿出來以后下意識問道。
“是啊！砸了，能砸的全砸了！我都懷疑我們這家公司是不是遭邪了……你不知道，昨天阿K那瘋狂樣……”
沈小希添油加醋地說了昨天的事情！
陳夢婷越聽越無語。
終于搖搖頭。
隨后，她又跟沈小希聊了一會最近NC娛樂的情況。
大約半個小時以后……
辦公室門開了。
張勝走了出來，湯武激動地拿著一份協議，然后興沖沖地朝著電梯走去。
看著湯武的模樣，陳夢婷皺眉：“張總，你們聊得……”
“學姐，我幫湯老師批貸款了……”
“兩百萬？”
“是，學校的股份沒有動，我私人營收那邊，投了點錢……”
“什么！”陳夢婷瞪大了眼睛：“張總，你也瘋了？”
“可能這公司的風水真的有問題，總之，我可能也跟著瘋了……”張勝推了推眼睛，臉上表情沒有之前那么平靜或嚴肅，反而搖搖頭，苦笑了起來。
沈小希看著張勝。
她認識張勝到現在，從來都沒看到張勝露出這種表情過。
陳夢婷張了張嘴。
聽到張勝的回答以后，她很想說張勝不可理喻，但終于沒說出口。
氣氛，就這么僵著。
就在這個時候……
隔壁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一把拉開！
然后……
一道黑影從辦公室里沖出來！
因為跑得太快，那道黑影摔倒了地上，等爬起來的時候，黑影發瘋似地沖過來！
“哈哈，張總，張總，我知道怎么植入代言了，哈哈，張總！”
“完美，真他媽完美，我簡直他媽的，我他媽的，簡直是天才！”
“哈哈，張總！我還知道這電影怎么拍，這電影，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經典的恐怖片之一！”
“哈哈，張總！”
“我愛死套了！”
似乎是這個公司的風水真的有問題？
在辦公室里琢磨了一晚上的畢飛宇，臉上充滿著激動，全身都在顫抖！
沈小希嘴角微微一抽。
不止張總瘋了！
這個人……
好像也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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