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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霸王別姬

  這個世界。

  是一個文化多元的世界。

  科技進步,全球化越來越緊密。

  全球化,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來自四面八方的外來文化,不斷地沖擊,或是改變著華夏的傳統文化。

  從圣誕節到情人節,從貨架上,來自于日本的各種手辦、特攝劇周邊,到好萊塢電影……

  仿佛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華夏的傳統文化,已然在無數外來文化的沖擊下,開始漸行漸遠了。

  原先世界。

  《百鳥朝鳳》這部電影上映22天,票房僅365萬。

  一個撲街到不能再撲街的數據。

  制片方并沒有放棄對這部電影的拯救,他們在直播平臺里呼吁院線經理為這部電影增加排片,甚至當場磕頭痛哭。

  那一跪,惹來了無數的爭議,覺得那是炒作,但不可否認,那一跪,卻真的令《百鳥朝鳳》起死回升。

  而這個世界!

  類似的故事,正在不斷地被抒寫著。

  11月5日。

  5天時間。

  當總票房破三千萬……

  當網絡上的評論聲越來越多,清一色的好評和感動的時候。

  年過半百的游天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濕了眼眶。

  他拉著柯展翅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喝得暈乎乎的,這些年積累在內心深處的各種委屈、不甘、不被理解,在這一刻開始,全部都釋放了出來。

  這一頓酒,從晚上喝到了凌晨。

  柯展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去的,等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老師游天鳴坐在床頭,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老師?”

  他摸了摸有些頭痛的腦袋,卻見自己老師游天鳴,已經沒有了昨晚的喜色。

  “你以前背叛過張總,是不是?”

  游天鳴手機里,有著無數關于柯展翅的消息。

  柯展翅自《那年盛夏》跟張勝合作,后來并沒有和畢飛宇一樣,一路跟隨著張勝,反而呆在盛世娛樂里。

  盛世娛樂曾經跟張勝擦出了些許風波,而在風波中,柯展翅為了站位,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些事情。

  本該塵封在歷史中,也算是微不足道,但很顯然,網絡是有記憶的,當電影《百鳥》沖上熱搜以后,不可避免地柯展翅曾經的言行,也被翻了出來……

  然后……

  “我沒有背叛,我……我只是沒有選擇他,而且,很多視頻都是被網友給惡意剪輯,我原話不是這些……”

  柯展翅面對游天鳴的眼神,他下意識地避讓。

  游天鳴看到柯展翅的眼神以后,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走吧!”

  “去哪里?”

  “去見一下張總……”

  “張總不好約,現在……”

  “我已經約好他了!”

  柯展翅看到游天鳴從行李箱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老劇本,隨后藏在了懷里,站了起來。

  柯展翅低下頭。

  遲疑了一下,最終乖乖地跟在了游天鳴的后面。

  一路上,游天鳴并沒有跟柯展翅說任何的話,柯展翅心中越發得沒底,心中帶著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在自己的記憶中,那個老劇本,在《百鳥》之前,自己老師就在寫了,但至于寫的是什么劇本,柯展翅并不知道。

  不但柯展翅不知道,甚至是游天鳴的子女都不知道。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主辦方單位門口。

  經過通報以后,兩人走進了張勝的辦公室。

  “游老師,柯導?哈哈,進來……進來,別客氣……”

  張勝看到兩人的時候,第一時間從椅子上站起,滿臉笑容地迎了過來。

  當門關上以后,本來滿臉笑容,說了很多感激話的游天鳴突然表情嚴肅地盯著柯展翅。

  “跪下!”

  柯展翅呆住了,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張勝也是愣住了。

  隨后,他看著柯展翅“噗通”一聲跪在了自己面前。

  他皺眉:“游老,你們這是唱哪出?”

  “張總,我最近在網絡上,看到了他以前的一些所作所為,作為他的老師,我向他跟您道個歉……”

  游天鳴認真地看著張勝。

  張勝依舊皺眉,帶著幾分不明所以地看著柯展翅:“柯導做什么了?”

  “您大人有大量,可能不記得了,但您有大量,我們卻不能含糊……做的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張勝看著跪在地上的柯展翅,又看著游天鳴。

  以他的情商,他瞬間便猜到了一些東西,隨后,笑了起來:“柯導,你先起來吧,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后向前看……”

  柯展翅卻并沒有起來,而是跪著道歉。

  “他年輕,年輕就會犯糊涂,也容易被迷眼,但他底子并不壞……”游天鳴并沒有讓柯展翅起來,而是看著張勝。

  “游老師,您這是……”

  “張總,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希望,讓他投在你的公司,以后跟著你……”

  “游老師,您別這樣,我和柯導,本來就是合作的朋友兼伙伴,哪有什么跟不跟的……柯導,你起來吧,再不起來,我真的要叫保安了!”張勝笑瞇瞇地看著柯展翅。

  柯展翅聞言最終站了起來。

  游天鳴默默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劇本,緊接著,小心翼翼地遞給張勝:“張總,這是我給你的一份見面禮……”

  張勝下意識接過劇本,非常的疑惑:“這是……”

  “這是我畢生心血寫的一部劇本……”

  張勝回到了位置上,翻看著這部名叫《十面埋伏》的劇本。

  起初是簡單地翻開,但是,當認真地看這部劇本的故事以后,張勝便認真了起來。

  這是一部關于京劇的故事。

  以兩個男孩為視角,在京劇藝術的執著追求下,歷經時代風云變遷,展開長達半個世紀的愛恨悲歡和激蕩……

  張勝看到一半的時候,縱然是他,心中也微微一震。

  《霸王別姬》!

  《十面埋伏》和《霸王別姬》劇情略微不同,但故事框架,卻相對類似,結局不同,但里面所隱藏著的東西,卻極為深刻。

  一個多小時過去,張勝看完以后抬頭看著游天鳴:“游老師,這個劇本……”

  張勝看著《十面埋伏》情緒突然前所未有的復雜。

  “如果,張總,您覺得這個劇本算是入眼,我希望,將他送給你。”游天鳴仔細地觀察著張勝。

  他從張勝臉上并沒有看到輕視,反而越發得認真很凝重的時候,他心中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有些高興。

  “這份見面禮有些貴重……”

  張勝看完劇本,自然很清楚地意識到劇本里每一個角色的一言一行,都經過了精心雕琢。

  他不確定這部電影到底會怎么樣,但是能確定的是,這應該是游天鳴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

  “如果它遇到的不是伯樂,那它就是一張張紙,一文不值,真正遇到伯樂,遇到真正能賞識的人,它才會貴重……”

  張勝聽完以后點點頭,將劇本合上以后看著游天鳴:“您打算什么時候拍?”

  “如果張總認可我們,那么,我們現在就回去,籌備這部電影的拍攝……”

  “哦……”

  張勝點點頭。

  隨后沉默了一會。

  又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另一個劇本。

  游天鳴看著這個劇本,有些疑惑。

  只見張勝露著更為復雜的笑容:“這是我這幾天,琢磨出來的東西,本來也打算今天找伱聊聊……現在看來,我東拼西湊的這個劇本,似乎沒什么意義了……”

  “我能看看嗎?”游天鳴立馬詢問道。

  “嗯,您看看,就是一個簡單的故事脈絡,說得也是梨園里的一些故事……”張勝點點頭,將手頭里剛寫完沒多久的劇本遞給了游天鳴。

  游天鳴接過張勝的劇本以后,看到了劇本上寫著四個字。

  《霸王別姬》!

  隨后……

  當游天鳴翻閱這個名叫《霸王別姬》以后,整個人都愣住了!

  隨即眉頭越皺越深,緊接著,他坐在椅子上……

  辦公室里的門開了。

  游天鳴跟著柯展翅走了出來。

  游天鳴情緒卻帶著幾分緊張。

  “老師,這個《霸王別姬》……”

  “我有一種預感,這部電影,真的拍出來,也許會載入史冊!”

  “啊?”他聽到自己老師游天鳴如此認真地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愣住了。

  在他的記憶中,他似乎從未看到自己老師如此評價過一個劇本。

  “那比起你的《十面埋伏》……”

  “如果張總的劇本功底,再稍微強一些,對梨園一些事情的了解更詳細一些,故事再雕精一些的話,那么……”

  “那么什么?”

  “不會比我大半輩子寫出來的《十面埋伏》要差,也許,張總還有另一個我忽略了的可能性!”

  游天鳴喃喃自語。

  隨后望著遠方的沙灘,許久以后,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緊接著,他在柯展翅迷茫的眼神之中,又走敲開了張勝辦公室的門。

  “張總?”

  “游老師?”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跟你一起完成這部《霸王別姬》……”

  “啊?”

  “張總,你當導演,我協助你拍這部電影!”

  “我不懂電影……”

  “你只要跟我說,你想呈現什么樣的效果,你心中的那個故事,到底是什么樣就好了……”當聽到張勝說不懂電影的時候,游天鳴嘴角微微抽了抽,隨即繼續道。

  “這可以,但我沒時間呆在劇組……”

  “你可以遠程遙控指揮,鞍前馬后的事情,柯展翅這小子可以幫得上忙……”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一部又一部華夏電影,正在商業區展映。

  周松濤從展映區里的一部《觀音》的地方走出來。

  《觀音》名字取得很高大上,但電影的內容,卻并不是講神仙救人的故事。

  而是觀音土。

  電影的基調,自始至終都帶著絕望。

  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那場大饑荒,畫面殘酷到令人窒息,一個個餓得瘦骨嶙峋的人,一個個為了活下去,啃樹皮、吃土……

  看完前半段以后,文化部門的周松濤只覺得一把刀,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內心深處,讓他很想逃離那個幽閉的電影院。

  不過……

  電影的后半段,跟以往華夏拿去海外刷獎的地下導演不太一樣。

  它并沒有一味地渲染著人性的丑陋,也并沒有將惡給凝到極致,然后徹底讓人產生絕望、以及厭世的心理。

  從華夏一眾導演爭先恐后地參加三大電影節至今,能獲得名次,甚至獲獎的電影,從來都是這類電影。

  它們一味地將人性的丑陋面、社會的貧窮與落后、當下時代的悲哀,用一個個虛構的故事來呈現,至于善的一面,縱然是有,也隱匿在劇情中間,最終被惡給完全得扼殺……

  周松濤去過幾次電影節,等回國的時候,甚至聽到一位海外的電影觀眾問出了這么一個問題。

  你們華夏人是不是都留著辮子,然后,住著土坯房,滿大街都是小偷和J女?

  當時周松濤都震驚了,連忙絕口否認。

  聽到否認以后,那個老外很顯然有些將信將疑。

  很難相信,這是千禧年以后,一個老外問出的這個問題。

  那一刻,周松濤感受到的只有悲哀。

  他將千禧年前,無數的海外獲獎、入圍電影都看了一遍。

  除了那部《項楚》以外,所有的入圍電影,幾乎清一色的,都是小偷、J女、P客等社會邊緣人為視角,然后通過他們做的一系列事情,令觀眾不自覺便以為,那是一個落后、悲哀、甚至荒涼的世界。

  文化部門自然也意識到了這種事情的可怕,于是,第一時間選擇將那批導演給封殺了。

  當然,網絡上也有一些聲音,不斷地說相關部門有些矯正過往、也有一些人說出了類似“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到處都是國泰民安,已經沒有人說真話了”之類的怨氣話。

  華夏電影協會的一批人對此的意見也很重,紛紛找他進行闡述,聲稱電影就是一門藝術,藝術不要想太多。

  如果,所有人都能跟張勝一樣就好了。

  就在他想的時候……

  張勝的電話就來了。

  他接了電話……

  “周主任……”

  “張總,你好……”

  “周主任,我籌備拍一部電影,嗯,想要一點點扶持……”

  “你這一點是多少?”

  “就一點點,您在巴西嗎?我們當面聊?”

  “聊可以,但別喝茶,你的茶葉太出名了,我無福消受……”

  (啊啊啊啊啊,我是垃圾,我是廢物,我是樂色……今天多更不了,只有四千了,這個過年,人有些自我懷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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