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的逐漸到來……
往往會突然。
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半個月，也許是一個星期，也許……
僅僅只是一天。
1月28日傍晚。
陰霾籠罩著整個騰技科技。
曾經的傲慢，曾經的不屑一顧，曾經的俯瞰群雄……
曾經的一切情緒，都在這一刻，漸漸化為了一股窒息感。
慌張的情緒彌漫著整個會議室。
章小強臉色慘白，很努力地想讓自己保持著平靜的情緒，繼續主持著大局，但現實中不斷跳動的數據，卻令他感受到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驚恐感。
截止今天下午3點鐘。
微聊華夏的總注冊用戶為1.53億。
而億，全國范圍內，也僅差300多萬的注冊數量。
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六……
六天時間里。
張勝旗下的那一批地推人員不斷地攻城略地……
小到各個街道、各個小區，大到一個地區、一個市場，這幫人猶如蝗蟲過境一樣，不斷地收割著每一片屬于微聊的區域。
微聊對此，已然從先前的進攻方，逐漸變成了防守方。
身份的轉變，令微聊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感覺到不適應，但現實的沉重打擊，卻狠狠地抽了他們一巴掌。
六天時間里……
他們在羊城，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市場，被微信給徹底追上，與此同時，他們拼命得給最底層的那些地推人員發紅包，但依舊穩不住早已經渙散，甚至是出工不出力的人心！
“為什么，你們誰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我們出的錢，比張勝更多，我們的福利待遇，已經比張勝更好了，但，為什么我們依舊留不住人心！”
章小強罕見地對著微聊的地推領導發出了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質問。
地推領導鄭東升低下頭，臉色羞愧之中，又帶著沮喪：“章總，我們盡力在維護每一個人了，但……我們面對的不是一個單一的數量，而是一個恐怖的集體，對方的攻勢不止是地推，而是四面八方的！”
這段時間，絕對是鄭東升最痛苦的一段時間，甚至從騰技科技成立至今，鄭東升都從未遇到過如此痛苦過。
在鄭華騰給他們批了一大筆獎金以后，他便第一時間親自聯絡了各單位的負責人，將這筆獎金第一時間發下去了。
發下去以后，全國范圍內的地推團隊確確實實積極了一段時間……
但，這種積極卻變成了負面，令人憤怒，恨不得這幫貪婪的畜生，給扒皮抽筋。
很多人都他媽想吸血鬼一樣，一份工作偷偷地賺著三份錢！
微聊、微信、支利寶……
只要遇到客戶，這三個品牌他們都在推，然后，微信居然是第一個推的！
“我們晚了！”
“互聯網的節奏，現在越來越大，他們都在說，如果不是張勝將錢撒出去的話，他們這些底層的，毫無任何前途的普通人，壓根就得不到騰技科技、甲虎科技的重視……”
“而且，更重要的是，張勝旗下已經在去年，就有一條很清晰，也很完整的晉升之路，這條路上，如果你有夢想，所有人都會幫你一起實現夢想……”
“春晚就是一個例子，那些上春晚的泥瓦匠和敲墻工，喚醒了多少普通人內心深處的夢想？”
“而且，張勝旗下的高管，有多少是從海外留學歸來的？”
“用句很難聽的話說，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高管，都他媽是泥腿子出生！”
“用夢想、用理想、用普通人晉升通道這種刺激著這些底層的人，這幫人，難道還不瘋嗎？”
“章總，我們輸了，事實上，從去年，從張勝第一次發年終獎的時候，我們就輸了！我們輸得太徹底了！”
“我們并不是輸在了市場，而是我們輸在了人心！”
“這場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埋下的攻心陷阱，更是一場讓人無法左右的陽謀……”
“我們能怎么辦？”
“我的話說完了，章總，市場的丟失，已經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掌控的了，攘外必先安內啊！”
會議室里，鄭東升看著所有人。
他的一系列話，仿佛一巴掌一樣，狠狠地扇在了所有人的臉上。
這一番話，前所未有的大膽，仿佛大逆不道的言論，肆虐著整個會議室。
章小強的臉色通紅，嘴巴張了張，但最終，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坐在椅子上，身體仿佛被抽空了最后的力量一般，只覺整個會議室的氣氛越來越壓抑，也越來越詭異。
大概十多分鐘以后。
整個微聊項目組的領導層一一離開了辦公室。
章小強收拾了下東西……
站了起來。
當他走出會議室，來到鄭華騰辦公室的時候，卻看到鄭華騰背對著他，目光俯瞰著遠方。
“對不起……”
章小強低下頭。
鄭華騰依舊背對著他，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從未作為任何的回應，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
章小強越來越不安，也越來越恐慌。
這種詭異的狀態，持續了接近幾分鐘以后，章小強這才看到鄭華騰轉過頭。
“微信多少下載量和注冊量了？”
“1.54億。”
“微聊呢？”
“1.54億……”
章小強很艱難地打開了自己電腦里的數據列表，當看到微信和微聊在這一刻徹底持平以后……
他的喉嚨突然哽塞住了一樣，低下了頭。
鄭華騰嘴唇微動。
沒有憤怒、沒有咆哮、更沒有排山倒海一樣的突然發作。
他只是無聲地點點頭，最終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伸手接過章小強提供過來的一份數據，認真地看著。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窗外的夕陽漸漸落山，余輝終于變成了晚霞，緊接著大地漸漸隱入黑暗當中。
一盞盞燈亮起。
遠方的馬路上，一個個身影正在川流不息。
“我們從現在開始，變成追趕者了……不過，也是歷史重演……”
鄭華騰幽幽地說出了這句話。
“還記得Q狗有幾次被超越的時候嗎？我們打敗了UC的即時通訊軟件、打敗類MSN，也打敗了飛信……這一次，我們再次遇到了一個頗為強勁的對手，但，他也只是一個頗為強勁的對手，僅此而已。”
“不過，就算是最后一刻，我們依舊是社交領域的霸主，我們的Q狗可是擁有接近8億的注冊用戶，日活躍用戶，1.7億……”
鄭華騰說到這的時候，他站起來，拍了拍章小強的肩膀。
“這段時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跟我說，今天，我們不聊工作，只談心，你有任何話，都可以跟我說……”
章小強全身一震。
他似乎從未看到鄭華騰露出這樣的溫和表情過。
但……
鄭華騰越是溫和，說話越是輕松，章小強便越意識到，微聊已經正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了。
“截止，晚上7點，微聊輸了……從此以后，互聯網社交領域的優勢，騰技科技依舊只有Q狗……”
“我們也輸了，微信綁定銀行卡用戶已經破5000萬，我們支利寶真實總用戶，也才5000多萬……這一場裂變太可怕了……”
甲虎科技。
馬蕓華默默地看著微信。
他的情緒分外復雜。
一股無力感在他的心頭涌現，他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旁邊的倪行軍正在不斷地匯報著各種情況。
他們依舊有優勢……
譬如，他們的淘珠網依舊是全國最大的網購市場，品牌依舊鱗次櫛比……
但……
這是一種失敗感，更是一種挫敗感，自2004年以后，無敵的馬蕓華就再也沒有嘗過那種失敗感了。
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陣陰影籠罩。
不過……
隨后，他睜開了眼睛。
“我也在反省，這些年，我們打了很多勝仗，這些年，我們無往不利……我們過于將互聯網的影響力當回事，卻忽略了春晚這種7億多人，正在看的東西……”
“現在，好了，天時間，就追上了我們接近7年的時間付出的諸多鋪墊和努力……”
“我時常提醒其他人，我們切莫傲慢，我們要看著得更遠，更高，但這一路上不可避免的，我也陷入了傲慢的怪圈了……”
“我討厭張勝，此人言而無信、卑劣至極，直到現在，我仍舊討厭他、但我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我被張勝狠狠地上了一堂課，而這筆學費，足夠我一輩子都銘記！”
馬蕓華幽幽地說出了這些話。
倪行軍聽完以后，低下頭：“馬總，這些事情在我，我……”
“輸了就是輸了，連輸都不敢面對的人，怎么可能成功！”
就在兩人正在聊天的功夫……
倪行軍手機響了起來。
緊接著……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iPhone5在美國舊金山舉行發布會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馬蕓華瞇起了眼睛，突然敏銳得意識到，一個令支利寶用戶增漲的另一個點，出現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