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不動高校,高一某個教室。
窗戶開著半扇,蔚藍色的天空,飄著幾朵閑散的云。
佐木吃完便當,抬腿悠閑地倚靠在座位上擦拭鏡片。
來到這個世界已滿一周,他黑傘不離手的怪脾氣漸漸傳開,好在他本身的人緣就不怎么好,所以,嘲諷的話基本不會傳到他的耳朵。
佐木落得清凈。
桌底下的格子里,四四方方折疊著一張兩天前的舊報紙。
黑白版面上。
“警方證實,割腕放血案被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中生偵探偵破……是享有盛譽的工藤新一?……還是名偵探金田一耕助的孫子?”
文章里,拿著傘的黑色紙片人印在右上角的醒目位置。
這點,無疑是佐木要求的。
不是因為自甘低調,相反,在公布真實身份前,留足懸念,吊足眾人胃口,再在影響更為廣泛的案子引爆。這才是他的目的。
另一個原因。
在案破之后,佐木曾和劍持勇討論過開辦偵探事務所的想法。
“你是說要創辦偵探事務所?這種社會性質的,沒有成年,恐怕是不行的吧。”
“……那我能找個成年人作代理人嗎?”
“噢,那應該是可以的。”
所以,在沒找到合適的代理人前,創立偵探事務所的計劃得擱一擱。
最好等偵探事務所開辦后,再借神秘偵探現身的噱頭迅速打開事務所的知名度,來個名利雙收,生意自然滾滾而來。
佐木只是幻想了片刻,便鳴鼓收兵。
伸了個懶腰,佐木背著墨傘,取出背包里擱置的DV,照例去神秘現象研究所游一游。
最近,校長收到放學后的魔術師的血色恐嚇信的消息漸漸在校園里外傳開。
走在新校舍幽長的走廊,不遠處的二層舊校舍,古董般的破木窗,似乎能聽到其在風中發出的“咯咯”朽爛聲。
神秘現象研究所的會舍設在舊校舍的一樓教室,旁邊有與新校舍相通的棚頂廊道。
教室正中有一張由若干個課桌拼接而成的大桌子,是成員的活動中心。
桌子前面的老舊講臺上,擺著幾個活動用的顏料瓶罐,另有幾張卷成軸的白厚紙。
講臺對面的灰墻,正中醒目處,貼著一張真壁誠的獲獎海報,同側的角落有臺老式計算機。
木窗戶關合幾扇,放眼出去,幾株郁郁蔥蔥的矮樹和象牙白色的圍欄。
兩排窗戶中間的墻體,掛著的銀色細框內,安有一張陳舊的年歷表。
佐木的闖入,扎不起一點水花。
蓬松卷發的真壁誠,胖乎乎的尾之上貴裕,以及帶有嚴重潔癖的橢圓臉型的女生——鷹島有代。
三人圍站在拼接而成的桌子前,皆面露思索狀。
順著幾人的寬闊空隙,佐木瞥到,木色的拋光桌面上,雜亂無序地放置著一堆各色的撲克牌。
“是佐木君嗎?”真壁誠回頭,喵了眼他肩上背著的黑傘,嗤笑道,“你為什么總是有讓人反感的奇怪行為?”
“嗯,”佐木沒有爭辯,略帶好奇問,“桌上的撲克牌就是櫻樹學姐遺留的有關黃金周的暗號?”
撲克牌有黑桃a到三,方塊二到五,以及梅花九和十,另外還有兩根交疊呈x形的細長火柴。
尾之上貴裕咬著鉛筆頭,“傷腦筋呢!說是解不開就不讓我們參加這次的賀典。”
雙手杵在桌上,百思不得其解的真壁誠好像想給自詡聰明的腦子一個臺階下,“恐怕這什么意思都沒有……”
“上過報紙的真壁誠學長不是獲得了推理小說大獎,難道連這都看不出來?”佐木有心膈應真壁誠,瞇著眼睛注視對面墻上的掛歷,“我看很容易嘛!”
真壁誠單手叉腰,保持著高人一等的姿態,用不屑的語氣回應,“只會和機械設備打交道,與知性推理無緣的佐木君,會解出我想不到的暗號?開什么玩笑!”
佐木二話不說,開始搗鼓撲克牌。
先是將黑桃a與方塊二到五排成一行;再是將黑桃三與梅花十湊在一起,中間用交叉的火柴頭表示乘號,擺在上一排,并與黑桃a錯開一位;最后,在黑桃三的左側擺上并列的黑桃二和梅花九,代表二十九。
“那還請真壁君睜大眼,看看這排列是不是和年歷表上的黃金周的日期相同?”
不由分說,其余三人的目光在年歷表和桌上來回搖擺,神色漸漸變得吃驚。
“真的!”尾之上貴裕的胖臉微顫。
鷹島有代頻繁地往上推著眼鏡。
汗珠子滾在卷發的發梢,真壁誠尋了個在他看來合理的解釋,“碰巧罷了。”
“這么說來,是真壁君運氣不夠咯?”
桌子的邊緣被真壁誠捏得“咯咯”作響。
就在此時,樓道有一男一女的歡顏笑語聲傳來。
“咯當”,蘋果型的門栓被轉開,金田一的濃眉大眼在打開的門隙應聲冒出。
緊接著是七瀨美雪的飄逸長發。
“總算來了!”佐木意動,撇開三人,轉身迎上前去。
在金田一詫異的眼神中,他的手被佐木緊緊握住,掙脫不開。
“初次見面,我是佐木龍太。”
“哦……我是金田一一。”見對方如此隆重,金田一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腦勺。
要是他知道佐木在這時就有了收他做小弟的想法,不知會作何感想。
“那個……手能放開嗎?”
“不行,”佐木義正言辭地拒絕,把dv交給七瀨美雪,“美雪,幫我們照相!”
“我不懂哎。”美雪扭怩接過。
金田一既驚訝又有點醋意地低聲呢喃,“美雪是你能叫的嗎?”
爾后仔細觀察,眼前的低年級生背著一把古怪的黑傘,身影和上周偷偷摸摸在教室窗外偷窺美雪的人漸漸重合。
在金田一狐疑的眼神中,佐木指點美雪,“按那邊的快門就行,我給調到照相模式了。”
“卡擦”。
照片里,邊角破損黑板的背景,佐木微笑地看著鏡頭,而金田一,卻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佐木松開緊握的手,金田一立馬縮回去,埋怨地剮了眼他。
驗收了dv里的照片,佐木滿足地收了起來,背在身后。
他與金田一的初會,對他而言,意義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