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裝飾盡顯歐美的奢華氣質,深木色的腰線,角落佇立的齊人高的石膏雕像……
深色的嘴唇抿了口咖啡,一身筆挺的絳藍色高級西裝的遠藤洋久放下報紙和咖啡杯,喚來在幾步外筆直站立的魁梧男子。
“野澤?”
“嗯,老爺我在。”前一刻面色還如武士般凌厲,后一刻就卑躬屈膝地踱步到遠藤洋久的身旁,一如舊時忠實的家仆。
“警方對小田切家便利超市有毒巧克力一案,有何新的進展?”
“除了小姐……他們似乎沒有更好的人選,畢竟當時架上的巧克力……”
遠藤突然變得煩躁,擺手示意他閉嘴,“真是一幫蠢貨,綠子她讓藤原家的孩子送回去換的巧克力明明應該有她的指紋,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是啊,那些被其余人買走的六支有毒的巧克力分明沒有小姐半點的指紋,可是……警方他們一口咬定兩者的數量……”野澤隆的嘴巴旁有個細長的刀疤,欲言又止,“就是小姐托人送回去的巧克力的數量剛好和有毒的巧克力的數量相同。”
“這么明顯的巧合都看不出來?”怒氣沖沖的遠藤洋久一掌拍在雕花邊的桌面上,震得杯子和茶盤上的勺子“鏗鏗”作響。
“按照他們的猜測,小姐她是故意沒有留下指紋的……”五官粗獷的野澤隆小聲說出打聽來的消息。
“呵呵,那巧合的數量,不是就赤裸裸地宣告綠子她自己就是在巧克力中下毒的人,她怎么會這么傻!”遠藤理著精干的寸頭,用沒有勞作痕跡的粗長手指指著自己的腦子,“警方的人就不會用這個想想的……”
少頃,他垂下手,指尖在深木色桌面上敲擊,繼續問:“在森永牌巧克力中下毒的方式,他們有查到嗎?”
野澤隆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有,是通過注射的方式,每個巧克力方形小紙盒子的表面有三個細小的針扎孔洞,因為本身是獨立三個小方塊制式的巧克力裝。”
“注射啊……“遠藤洋久呢喃了一句,緊接著又問,”那致命的毒物叫什么?“
“呃……這個……”一直躬身的野澤隆一時語塞,腰部僵硬,面色漲紅,他的確問過警方人士,但是那種專業的學名,他沒記得特別清。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窘境,遠藤捋了捋八字胡子,瞥了他一眼,“是氰化物?”
后者搖搖頭。
“砷?”
“不……不對……”
“嗎啡?”
“好像也不是……”
“毒扁豆堿?”
“有個堿字來著。”
“不會是番木鱉堿吧?“五官分明的遠藤來了興致,聲調也陡然提高。
“沒錯……沒錯,”恍然的野澤隆干笑連連,嘴角的細長刀疤延伸得更開了,他奉承道,“老爺懂得真多。”
遠藤頗為受用,抬起還有余溫的咖啡杯,潤潤喉,微笑道:“從隨處可見的馬錢子中提取的生物堿作為致命的毒藥,在偵探小說里也是常有的。”
穿著黑色休閑西裝的野澤不知該回什么,他對這類毒物一竅不通,只能繼續干笑附和。
坐在奢華沙發上的男子覺得有些無趣,就轉口道,“警方沒有證據就不能逮捕綠子,但我聽說那幾家受害孩子的家屬,反應倒是相當激烈。”
“似乎的確如此,但是警方查不出來具體的下毒者,他們也沒什么辦法……”
“呵呵……手法我倒是大概清楚,”遠藤洋久劍眉挑動,搓搓手,身體前傾,吩咐道:“野澤,你去東京一趟!”
學校放學的鈴聲響起。
正收拾東西準備去事務所看看的佐木被鄰座的銀鈴子拉住聊天。
“佐木君,你上一周去哪了?課都沒來上!”語氣有種撒嬌式的嗔怪。
“出海了。”
“打漁???”可愛的少女雙手捧著白皙無痕的臉蛋,驚掉下巴。
“出海就一定打漁啊!”佐木被她的表情弄得一樂,坦誠道,“去悲報島尋寶了。”
“尋寶?真的有寶藏嗎?”
“有的,只是埋葬在山腹里了。”男生背著黑色雙肩包,屁股坐在后桌的課桌上,提及此事,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沉重。
“下次……下次能不能帶上我呢?”鼓起勇氣,粉紅的嘴唇里吐出句話。
佐木苦笑一聲,半自嘲道:“太危險了,最好還是不要有這種想法。”
“我……”銀鈴子攥著校服的衣角。
這時,門口冒出兩道熟悉的身影,在鬼鬼祟祟地朝內張望。
“你不會是在幫你哥拖我一下吧?”佐木輕笑一聲,余光掃到后門外頂著刺猬頭的桑田月影。
斜對面倚靠著課桌的銀鈴子,聞言臉頰頓時涌上一抹紅暈,不知是害羞還是愧疚,不敢正眼看著佐木,“我哥他說找你有事,要我留住你,對不起……佐木君,其實……其實……我也想……”最后一句話幾乎是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不用道歉,你直說,我也不會怪你的。”佐木靈活得跳下課桌,抓起擱置在桌角的黑色遮陽傘,“我出去見他。”
難道是劍道社?
他的腦海里回想起上回在天臺比試后,桑田月影請求自己加入學校劍道社的一幕。
剛走出后門,裝作毫不知情的佐木像是沒瞧見站立如樺樹的兩人,低頭搖晃著墨傘,徑直往樓道口走。
“唉……佐木君,我親愛的佐木君,你別走啊!”身材高大的桑田月影趕忙撲上去拉住他的肩膀。
“哦?你們在呀!”佐木回過頭,頗為吃驚,上下仔細打量兩人,發現桑田月影沒有帶著那根黑色棒球棒,爾后似笑非笑,問道,“有什么事呢?”
兩人面面相覷,眼神都在暗示對方出聲。
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惹得佐木暗暗發笑,當然,面上還是繃著。
僵持了十秒后,作為學校劍道社的會長——桑田月影硬著頭皮,雙手絞在一塊,恭敬道:“那個……那個……不知道佐木同學有沒有興趣加入劍道社。”
“有什么好處嗎?”佐木瞇著眼睛,反問。
“好處……好處多多,比如……松本你來回答佐木同學。”支支吾吾的桑田月影摟過松本潤的肩。
留著黃色“雞頭”的松本潤絞盡腦汁,回憶起事先背好的托辭,低頭捶胸頓足,“額……加入社團……可……可以很好地鍛煉自己,而且豐富了高中生的課余時間,對自己的知識文化素質有很大的提高,發展人脈關系,還可以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
越到后面還越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