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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騙子

第588章騙子  俘虜營中地方狹窄,俘虜們都餓得有氣無力,蜷縮在地上。

  沒有人敢出聲,只隱隱聽到有人在哼著曲,那是一首很簡單的調子,卻讓人眼前浮現起一幅牧童在曠野里放牧的景象。

  單獨被拴在一頂小帳篷內的李齊物也聽到了曲子,很快意識到只有野布東能吹奏出這樣的意境,他遂吹起了口哨,與那曲子相和。

  余音裊裊,卻沒人發現他們兩人正通過樂曲來交流。

  待到夜深人靜,野布東已漸漸挪到了李齊物的帳篷后面,低聲道:“阿郎。”

  “你來了。”李齊物被綁在那,努力湊過身子,小聲道:“如果有人問你,你一定要說我始終在為大唐打探軍情,明白嗎?”

  “小人明白。”

  關于如何脫身,李齊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且已漸漸有了辦法。

  他觀察到,唐軍似乎把朗結贊當成了吐蕃的大人物,或許可以借由此事來給自己添一些功勞。

  “你想辦法,告訴你那個落魄主子,他若想要保命,就得繼續裝成吐蕃的重臣、和我配合。”

  “阿郎你才是我的主子。”野布東道:“我一定做到。”

  李齊物遂仔細交代了一番。

  他說的是軍政國事,非常復雜,原擔心一個奴隸無法轉達。沒想到野布東雖然聽不懂,卻能努力把內容全記下,復述了一遍也沒問題。

  那邊,朗結贊被問過話之后就丟回了俘虜營,他憂心忡忡,擔心自己遲早會露餡。

  待到次日,俘虜們被安排去打掃戰場、修復乾陵。郎結贊雖說被當成吐蕃重臣,竟也逃不掉這些勞役。

  他不情不愿地拖動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尸體,腸子流了滿地,因此還挨了一鞭子。

  有唐軍士卒罵道:“真當你還是吐蕃貴族,不把這些收拾清楚了,若發了瘟疫,頭一個殺你!”

  忽有個小小的身影跑過來,俯下身去把那些腸子塞回到尸體的肚子里,與朗結贊一起搬運尸體。

  來的正是野布東,他十分機敏,趁著這機會便把李齊物要他說的話轉述了出來。

  朗結贊又喜又怕,問道:“行嗎?能騙得過那些人嗎?”

  “阿郎說,現在只有他能保你,信他,你就能活。”

  “你個賤東西,這么快就把他當作你主子。”郎結贊罵了野布東幾句,對李齊物的提議卻是正中下懷。

  李齊物此時正拜倒在白孝德面前。

  一封信被遞到了他面前。

  “哪來的?”白孝德開口問道。

  “正是白將軍派遣到吐蕃軍中的勇士交于我的。”李齊物道。

  白孝德順勢便問道:“好,那他叫什么名字?”

  李齊物答不出來,遂道:“我不知他叫什么名字,我曾救過他一命,他遂將此信交于我。”

  “是嗎?”

  “是。”李齊物道:“我并非是投靠了吐蕃,而是奉玄宗皇帝之命向吐蕃借兵。忠王在天寶年間就屢次勾結朝臣,玄宗皇帝早知他心性,擔心他在皇位更迭之時作亂,故命我出使。但,達扎魯恭行到邠州,我聽聞玄宗皇帝駕崩的消息,就已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

  他表現得很愧疚,用力給了自己一巴掌。

  “當時我才知道,玄宗皇帝再次被人蒙蔽,犯了與當年縱容安祿山一樣的錯。我立即就想彌補過錯,就開始尋找打探軍情、傳遞消息的機會。”

  白孝德并不信他,臉上掛著微微的冷笑,道:“我問你,這封信是如何得到的?”

  “我經常出入達扎魯恭的大帳,竊取公文,交于將軍派去的人。可惜,他沒來得及送出去,就犧牲于吐蕃軍中。我趕去救他時已經晚了,他臨終前把文書交還于我。”

  說罷,李齊物又補充道:“將軍俘虜的朗結贊,乃是吐蕃大臣,我曾借著買奴隸的機會,與他交好,暗中策反過他。他可證明臣一顆赤膽忠心向著大唐……”

  事情進展得竟比李齊物預料中還要順利些。

  白孝德問了朗結贊幾句話,朗結贊一番回答下來,還真是將李齊物描繪成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為大唐夙興夜寐之人。

  稟過薛白之后,薛白當日就赦免了他們。

  “真的?”

  李齊物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走出俘虜營,回頭看去,看押他的士卒并不阻攔。

  其后一段時間,他便借著對達扎魯恭的熟悉,轉而助唐軍追擊吐蕃軍。

  據悉,達扎魯恭一路奔逃,一度還殺了個回馬槍,打得郭晞率領的追兵措手不及,結果,吐蕃軍在平涼被郭子儀截擊。

  那一戰,郭子儀重挫敵軍,達扎魯恭僅以千余騎奔出戰場。

  唐軍終于大勝,擊退了外敵。

  天子剛登基就力挽狂瀾,打了勝仗,算是奠定了威望。遂拜祭了乾陵,感謝了高宗皇帝、則天皇后的保佑,就準備啟程回京。

  這其間,李齊物一直擔心薛白會秋后算賬殺了他,忐忑不安,等到祭祀之后,御駕轉回長安,薛白依舊沒有對他下手的意思,他才放下心來。

  隊伍進入長安城時,時間已到了深秋。

  長安城百姓們再次擁上朱雀大街,瞻仰新的圣人,并為今年的防秋大勝而歡呼。

  歡呼聲雖有,但其實百姓們也顯得疲憊麻木,并不像以前剛平定安史之亂時那般興奮。

  彼時,他們以為趕走了安祿山的亂軍,馬上就要恢復盛世。可接下來的幾年還是多災多難,消磨了他們的期待,如今,對太平盛世的預期已經降到最低了。

  百姓們以為自己只是又熬過了一場艱難困厄,對年輕的天子還能有多少信心也都難說。

  當時的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天之后,直到他們生命的盡頭長安城再也沒有遇到過外敵的侵擾,很多很多年后,他們才恍然意識到,那年天子歸長安,他們沒有給到應有的熱烈。

  這年冬天,盛世還未歸來,長安城的生活歸于平靜、樸素。

  李齊物失去了官職,也失去了他的大宅院,賃居在延福坊的一間三進院中,過了半個月平淡如水的日子。

  能保得性命,他還算滿足,沒了上進心,直到他再次見到了朗結贊。

  應該是一次巧遇,那天早上,他如往常一樣去坊門處賣報紙,恰碰到朗結贊走過大街。

  看著朗結贊身上穿著一件紅色官袍,李齊物不由發愣,之后心中忽起了嫉妒之意。

他作為宗室,曾經任過高  官,如今尚且沒得到任用,幾乎算是被貶為庶人,怎么反而是這個吐蕃人當上了大唐的高官?

  “吐蕃人。”

  李齊物大步上前,攔住朗結贊,上下打量著他,道:“如何回事?”

  “李公。”朗結贊顯得文雅了許多,叉手行禮,“我正要去上衙,便不與李公多聊了。”

  “你夜里來找我,我們聊聊。”

  “只怕……不方便吧?”

  朗結贊顯然不情愿,甚至有些打官腔的意思。

  李齊物大怒,威脅道:“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沒有我,你能得到朝廷重用嗎?當時隨便一個俘虜就能證明你什么都不是,要我向朝廷告你欺君之罪嗎?!”

  朗結贊無奈,只好答應下來。

  “好吧,李公家在何處?我夜里前來拜會。”

  當夜,來見李齊物的卻不僅有朗結贊,還有野布東。

  一段時日未見,野布東也是大變樣,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換上干凈的袍子,舉手投足真有了樂師的風范。

  “阿郎,你沒有騙我,大唐真的太多美妙的曲樂了,我一輩子都學不完!”

  甫一見面,野布東就對李齊物納頭便拜,語無倫次地訴說起他的興奮。

  他竟真是得償所愿,在教坊謀了個行當,一邊學各種技藝,一邊演奏樂曲謀生,樂不思蜀。

  李齊物不耐煩聽這些小事,轉向朗結贊,指著他的官袍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如何能披紅袍?”

  “我歸附朝廷,朝廷則依我在吐蕃的官職,任命我……”

  “荒唐!你在吐蕃何官何職?還不都是我替你圓謊。”

  “李公的恩情,我一定不忘。”

  李齊物不屑與這蠻夷多說,徑直道:“你現在是誰的人?替我謀個官。”

  朗結贊難為起來。

  李齊物道:“我告訴你們,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若不幫我,你們也休想好。”

  “李公真想要謀個差事?”朗結贊道:“若真有如此打算的話,我為李公舉薦。”

  李齊物知道他肯定是找了一個牢靠的靠山,點點頭。

  他倒要看看,結果能到何程度。

  沒過兩天,竟還真有吏員來找李齊物,招他到尚書省。

  此番再進皇城,李齊物有種久違之感,步入尚書省,卻是往東北隅一拐,步入禮部衙門,又穿過長廊,來到一間僻靜的小屋。

  “篤篤篤。”

  “進來。”

  小吏敲開門,帶著李齊物入內,繞過屏風,一個年輕的官員正坐在案邊,目露沉思。

  李齊物認得他,正是顏泉明。

  作為當今天子的妻兄,顏泉明這個外戚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只是如何會躲在如此狹小僻靜的官廨里做事?

  看來,他負責的是頗機密之事。

  或者說,顏泉明正在積極地拉幫結派,增加自己在朝中的聲望。

  “話不多說,我聽說你想為朝廷效力?”

  “正是。”李齊物連忙應道。

  顏泉明遞過一份卷宗,道:“我看過你的履歷,你為了報效社稷,出使敵營,獲取情報,忠心可嘉。”

  “顏郎謬贊了。”

  李齊物打開那卷宗看了看,上面還真是記載了他在吐蕃營中策反重臣,收集情報的壯舉。

  謊言被當成了功績,李齊物卻甘之如飴,又表了一番忠心,稱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他甚至心想,朝廷也太好騙了。

  顏泉明道:“眼下還有一個報效朝廷的機會,你可愿出力?”

  李齊物大喜,猜測顏泉明有可能是看出了他的謊言,但正在用人之際,看中了他宗室大臣的影響力,要拉攏他。

  “愿效犬馬之勞!”

  “好!”

  顏泉明贊了一聲,撫掌道:“真義士,那你便再出使一趟吐蕃。”

  李齊物一愣,臉上的興奮頓時消退了下去。

  顏泉明道:“這正是你擅長之事,出使敵國,策反重臣,收集情報。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皆為中興大唐。”

  “我……”

  李齊物腦海里再次想到了在馬糞堆里翻滾著與高暉廝殺的場面,想到了那一地的尸體之中,他伸手到劃開的腹部里掏出臘丸。

  好不容易回到長安城過安定日子,怎么能再去那種要命的地方?

  李齊物差點想說出來,他其實是撒謊的,他其實是個廢物,連挖個坑都挖不出來的廢物。

  可話到嘴邊,他卻是道:“我義不容辭!”

  當夜,三人再次碰頭。

  李齊物一把就拎起朗結贊的衣領,怒叱不已。

  “你害我!我要的是官爵,不是去送死!”

  “我也不知道。”朗結贊有些失神,喃喃道:“我一直以為我們的差事是打探吐蕃,原來是出使吐蕃。”

  “不管你如何,我是不會去的。”李齊物道:“我病了,之后要在家休養。”

  “得去。”朗結贊忽然道。

  李齊物淡淡掃視了他一眼,認為這蠻夷還沒資格在自己面前作主。

  朗結贊道:“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得去。”

  來到長安的時日雖短,他對人心的把握卻是十分敏銳。

  “我明白了,朝廷重用我,不是因為信了我們的謊言,而是那封信。”

  “信?”

  “你帶回來的那封瑪祥寫給達扎魯恭的信。”

  李齊物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虧他此前還自鳴得意,以為自己是巧計瞞天下。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在扮丑,朝廷早把他耍的花樣看清了。

  如果他不去,過去犯下的那樣大罪,可就不是既往不咎了。

  宣政殿。

  薛白登基之后,與作為監國太子時似乎沒有太大的不同,每日依舊是在此處置朝政。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真正的變化是做事少了掣肘,而不僅僅是幾個稱喟上的變化。

  顏泉明入殿,道:“河隴傳來消息,達扎魯恭已經退回鄯州了。”

  “能趁機收復鄯州嗎?”

  “還不能,糧草供應不起。而且馬上要越冬了,不利于決戰。”

  薛白點點頭,道:“安西有消息了嗎?”

  顏泉明搖頭苦笑,道:“隔得那般久,豈會如今就有消息?”

  “我擔心那一路兵馬啊。”

  “不論如何,朝廷如今能做的,便是依李泌的計謀,聯絡各邦,孤立吐蕃。”

  又聊了一會吐蕃之事,顏泉明道:“另外,策動吐蕃內亂的準備,臣已經做好了。”

  “李齊物能用嗎?”

  “能。”

  顏泉明微微一笑,有些諷意,道:“他真當自己騙過了陛下。朗結贊也是,到現在還在裝作吐蕃重臣。”

  “騙子常常是這樣,總覺得自己瞞得住。”薛白深有體會。

  在這件事上,他其實與朗結贊也沒太大的不同,無非是招搖撞騙地往上爬。

  顏泉明道:“那便安排使者出使吐蕃?如此,待明年封常清抵達安西,若吐蕃恰有變亂,我們可一舉收復河西。”

  “安排吧。”

  “是。”顏泉明道:“陛下是否要親自見一見使者?”

  薛白想了想,道:“也好。”

  次日,當顏泉明再次求見,身后就帶了一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左顧右盼地看著大殿,震驚于它的奢侈與莊嚴,心潮澎湃。之后,笨拙地在薛白面前叩拜。

  “草民野布東拜見陛下!”

  “朕常聽顏泉明說到你,知你年輕,沒想到這般年少。”薛白道:“交代你的事,辦得好嗎?”

  野布東連忙道:“一定辦好。”

  似乎擔心薛白不信,他忙不迭又補充道:“就算要死,我想死在長安,一定會辦好差事,再回來。我雖然是奴隸,但這件事不難。我很機靈的,請陛下放心。”

  “奴隸不要緊,我曾經也是奴隸,大概像你這個年紀,卷入了大案。”

  野布東大受感動,連忙道:“我不能與陛下比,陛下是天命所歸,我是真的奴隸。”

  “送你一首曲子吧。”

  薛白拿過紙筆,思考著,按照當世的工尺譜,把腦海中的曲子譜了一首出來,讓人交于野布東。

  野布東迫不及待地就展開看了,這一點上完全是不講禮數。

  他到了長安以來,一直在貪婪地學習,不舍晝夜,工尺譜自然是看得懂,但這曲子卻完全把他好不容易摸清楚的典調規律打破了。

  雖然第一時間沒能看懂,但他天賦極高,喃喃輕吟了幾句,已意識到這曲子極是了不得。

  “阿朗說得沒錯!大唐陛下就是天下最了得的樂曲大家!”

  野布東渾然忘了自己正在大殿之中,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曲譜。

  就像他與李齊物說的,他覺得這樣天才的陛下,就應該并吞四海。

  雖然李隆基在樂曲上的造詣野布東還沒見識過,可薛白的造詣就已經足夠他鉆研一輩子了。

  總之,他在很短的時間內成了薛白最忠心的擁躉。

  只過了幾日,李齊物、朗結贊、野布東等人就隨著大唐的使團出發前往吐蕃了。

  這必然是一段極為艱辛的路途。

  札瑪止桑宮。

  雅魯藏布江于山巒間緩緩流淌,這里的氣候四季適宜,是吐蕃最早耕種五谷的田地。

  宮殿中有兩株檀香樹,乃是赤松德贊出生時臍血滴落于地上化成的。

  這年冬天,年輕的王常常坐在風雪之中,望著那兩株檀香樹發呆,思考著國家的未來。

  相比于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的大唐,吐蕃的治理算不輕松,各個松散的部落并不完全信奉贊普,朝廷的大臣也各懷心事。

  宗教之間的沖突也是愈演愈烈。

  距離達扎魯恭在邠州一敗,時間已過去了四個多月。消息傳回來,攝政大臣瑪祥輕描淡寫地掠過了,只說吐蕃往后該往西線進攻。

  然后,又是窮兵黷武,逼迫各個部落去打仗。

  赤松德贊認為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因此有意與唐廷和談,并通過成功達成自己的政治意見而獲取權力。這算是一種比較溫和的奪權手段。

  而就在這時候,他的心腹大臣益喜旺波趕來,稟報道:“贊普,唐廷派使者來了。”

  “哦,來的是誰?”

  “太仆少卿李齊物,唐太祖五世孫,他也信奉佛法,剃度出家,當了僧人。”

  聽聞來的是個和尚,赤松德贊很感興趣,當即要召見。

  他那被刺殺的父親就崇尚佛教,而那些把持權力的朝臣全都是苯教徒,口口聲聲指責他父親就是因為興佛才會滅亡。

  于赤松德贊而言,這是立場很分明的一件事。

  札瑪止桑宮中舉行了一場小型的迎接儀式,很快,李齊物等人便見過了赤松德贊。

  在這高原上,李齊物頭暈得厲害,但還是勉力支撐,與吐蕃人談論佛法,品嘗茶葉,點香聽琴。

  宴會持續了整個下午,就在李齊物快要支撐不住之時,赤松德贊看出了他的不適,連忙讓人去請苯教的巫師來。

  借著這個機會,他也支開身邊瑪祥派來的眼線。

  朗結贊雖然是個落魄子弟,他父親卻是反對瑪祥專政而被罷黜的。赤松德贊很聰明,留意到了唐廷使團里有朗結贊,便知是有隱秘之事要說。

  “外臣有一物,想要呈于贊普。”

  果然,李齊物馬上就捉住了機會,拿出一本佛經,道:“這是外臣這些年參佛的心得,請贊普過目。”

  益喜旺波上前接過,拿到赤松德贊面前攤開。

  一封秘信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唐廷使出的是陽謀,擺明了就是要離間吐蕃贊普與其攝政大臣,以期緩解邊患。

  赤松德贊可以不相信唐廷,問題在于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瑪祥這封信上顯然已有了以武力廢黜他的計劃,他每多一分猶豫,都是在冒險。

  宴后,赤松德贊向益喜旺波問道:“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我擔心瑪祥以征安西的名義不斷給達扎魯恭補充兵力,是為了對付贊普啊。”

  “我該怎么辦?”

  益喜旺波想了想,道:“我有一計,可以除掉瑪祥。”

  (本章完)(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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