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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創生魔物的儀式

  三月二十一日,夜晚。

  阿萊斯特、蜜獾,連同西雅爾多王子與芬里爾,都聚集在月光之下,觀看著月巫塞勒涅舉行儀式。

  這是春天到來的第一天,春天本身寓意著萬物復蘇、從死寂中重獲新生。而在三月二十一日時,太陽將出現在白羊宮……白羊宮是代表曦天司的星座、曦天司本身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第三個太陽,而曦天司同時也是恒我的愛人、分裂的自我與她的兒子。

  因此這正是全年之中,“創生”之概念最為強盛的夜晚——沒有之一!

  塞勒涅穿上了純白色的羊毛長袍,面對著月亮、用銀質的水盆認真洗手。在她洗手時,仿佛專注的在撫摸著水中之月。

  “這是在做什么?”

  西雅爾多謙虛的向著阿萊斯特發問。

  但阿萊斯特只能搖了搖頭。

  別說是她——恐怕就連教國那些見多識廣的精靈,對此都多半一無所知。只有將《卵月密續》賣給艾華斯的海巴夏能解答這個問題。

  畢竟月巫本身就是已經失傳的傳承,最后一位月巫就是恒我本身。而阿萊斯特沒有資格閱讀《卵月密續》,因此根本看不懂塞勒涅在做什么。

  不過儀式的本質是互通的。

  她因此嘗試性的推斷:“或許是在觸碰‘水中之月’,以此完成雙生鏡之儀式。月的圣數可以為1,水在作為鏡面時的圣數為2,而3……”

  當阿萊斯特的低聲敘說之時,塞勒涅將在月光之下閃閃發光的雙手從水中舉起,任由那水灑落在自己頭上、將自己的長發打濕。

  她對著月亮高高拜舉雙手,隨后分別用兩只手的小指指甲切開了另一只手的手心——她只有小指留著長指甲,鋒利如刀。

  而當鮮血滴入銀色水盆之后,血卻并沒有在水中散開。反倒是聚攏在一起,讓那水盆中的月亮漸漸變成了血月。

  隨后,塞勒涅便用精靈語開始進行了笨拙卻真摯的詠唱。

  那輕盈的歌聲會令人聯想到大海、微風、月光。

  “……我懂了,圣數為三可以是指自我犧牲。獻上的鮮血也是一種奉獻,以此契合三月二十一日的圣日,呼引創生之力。”

  阿萊斯特意識到自己的推斷并沒有錯。

  她回憶起了另一件事——西里爾樞機曾對艾華斯提及過關于《夜兔寶訓》的秘密。所謂的“寶訓書”,或許就是“密續書”在太初的另一種翻譯。

  上面提到過,恒我曾有十次拋卻舊我。頭三次為拋卻服飾、拋卻血肉、拋卻陰影,而后三次則為拋卻理性、拋卻本能、拋卻真我。

  正因為將一切全部拋卻,恒我也就只剩下了“我”,因此祂最終才會成為“恒我”。

  而塞勒涅也對阿萊斯特解釋過,她的狼人之力是從何而來——正是艾華斯曾經閱讀過的那本關于曦天司的《晨烏密續》。她也聽到過類似的低語……然而她沒能完成“拋卻陰影”的試煉,僅從“拋卻血肉”的試煉中得到了狼人之力。

  偉哲的使徒亞里士多德曾寫過一本重要的作品,叫做《工具論》。三段論就是從這本書中提出的。這本書在大學算是選修課,而艾華斯在圖書館閱讀時就讀到過這本書……因為它非常接近神秘學典籍,里面用隱喻的方式描述了許多事物的秘密與真理。

  其中在這本書的《范疇篇》中,亞里士多德以“范疇”一詞來描述形式與質料的統一,并給出了十種存在——實體、數量、性質、關系、地點、時間、姿勢、所有、主動、被動。而后面的九種都算是“實體”的延伸。

  這正恰恰對應了恒我的十次拋卻……前九次拋卻之物,只不過是“真我”的延伸。唯有第十次拋卻才是最為關鍵的升神之舉。

  “也就是說,讓恒我升神的圣數為……十?”

  阿萊斯特低聲喃喃道:“可是,會有第十道途嗎……還是說,那是拆解9和1?自不變的永恒之中拆離出來的愛……那如果將其再度拼合回去,又會是什么?”

  永恒與愛的融合,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無比微妙的悖論。

  如同37的道途融合——獻出自我者與統帥他人者,形成了一個無比契合的環;而28則意味著超越一面鏡子,這同樣會形成一個反復循環的環。巧合的是,19的組合也組成了這樣虛無的環……

  這究竟意味著,第十道途是不存在的虛無……亦或者說,第十道途本身就是“虛無”?

  “第十道途?”

  芬里爾聽到了阿萊斯特的低語。

  他倒是開口隨意道:“我倒是聽其他占星師講過類似的假說——這個世界或許存在第十道途、亦或者第零道途。因為目前的九大道途不足以解釋一切……就像是我們有時推演星象,卻發現推演的結果無法匹配,這往往是因為多出了一顆之前沒有被發現的星星。

  “九大道途之外,還有其他的力量。有人認為那是‘零’,而我傾向于那是比‘永恒’更高的一層,是‘比無限大再多一’的悖論之環……說起來,你覺得‘無限大’和‘無限大加一’哪個大?”

  “無限大加一吧。”

  阿萊斯特不假思索的答道,就仿佛曾有人這么問過她一樣。

  “我也是!你和我的想法一樣……怪不得你會認為有第十道途的存在!”

  芬里爾對阿萊斯特給出的答案很是高興:“我們當初也有人認為,它們是一樣大的,因此不應該存在比黃昏之數更大的第十道途,所以多出來的那個變數就只能是第零道途……”

  阿萊斯特沒有太在意芬里爾的話,只是專注的盯著塞勒涅的創生儀式。

  她一邊詠唱著古老的歌謠,一邊繞著水盆轉圈。每當她的影子遮擋住水盆之時,她就將一部分阿爾馮斯的月之子骨粉偷偷撒入其中。當她轉到第六圈時,就將所有的骨灰全部撒在了其中。

  第七圈時,她將阿萊斯特的一管鮮血倒入其中。以此確定新生的怪物與阿萊斯特的血緣關系。

  第八圈時,她將阿萊斯特給予她的那個被污染的“獻上慈悲之目”也投入其中。這個儀式不會耗盡它的力量,反倒是借助恒我之力對它進行凈化。

  第九圈時,她將已經失去了靈魂、卻仍舊彌漫著濃郁酒香的愚者之肝也投入其中——這是直接消耗掉的材料。因為阿萊斯特覺得這東西久留不妙,不如趕緊用掉、轉化成戰力。

  隨后,她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

  只見塞勒涅猛然抬起手來,仿佛抓起了一把月光!

  她雙手緊攥、用力到雙拳顫抖——她那原本流出鮮血的雙手創口處,便慢慢浸出了散發著濃郁芬芳的金色透明液體。

  那是從“月華”中汲取力量,創造怪物的“帝流漿”。

  草木受而成妖,凡人觸之即狂。

  女巫創造狼人,所仿照的正是月巫的這個能力;狼人見月即狂,也同樣是因為它們本質的殘缺。

  而隨著道道金絲從她緊攥著的拳縫中滴落,宛如橄欖般將她與水中血月連在一起……塞勒涅便如操偶師般閉目感應著。

  那水中咕嘟咕嘟冒著愈發濃郁、愈發大顆的血泡,液體逐漸從透明轉成鮮紅。

  一聲尖銳的啼哭聲憑空響徹,震動到西雅爾多王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捂也沒用,那聲音能穿透雙手、穿透一切物質。他的雙目剎那間變得通紅,強烈的憤怒與躁動充斥在他的眼眶中。他彎著腰,緊攥著的雙手扯住他自己的耳朵,雙臂用力的抖個不停、仿佛要直接將自己的耳朵撕下來一樣。

  而阿萊斯特與芬里爾也明顯感受到了強烈的反胃、惡心。阿萊斯特還能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但是芬里爾的反應更加劇烈——他跪在了地上,猛然開始嘔吐。

  唯有蜜獾的反應比較小,她只是眉頭微微皺起、打量著那直徑不到一米的銀池。

  愈發強烈的鮮血從中翻涌著,搖晃著的鮮血將銀色沾染、掛在了壁上,形成了一層層愈發濃郁的淡粉色血膜。

  終于,有什么東西從中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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