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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八章何惜此身

  五臺山,

  此地諸多佛寺已然封山,約束門下弟子不得外出,這段時間也嚴禁香客上山,

  此時山道之中有一個儒雅清俊的年輕道人,身邊跟著一只小貓,

  一人一貓看起來神情愜意,從山道中緩緩下山。

  容貌俊朗的年輕道人停下腳步,橘貓輕輕一躍,便化作一只老虎大小,體態修長,極為優雅,

  年輕道人翻身騎了上去,仿佛胯下不是一只大貓,而是一頭修煉成精的老虎一般,

  此時的大貓周圍有香火飄帶環繞,看起來極為玄妙,

  翠花轉頭道:“沒找到第五道信物?”

  這一人一貓,正是從天柱秘境中出來的李言初與翠花。

  李言初聞言,搖了搖頭:“先前在秘境之中還有感應,不過極為微弱,想來那人身上也有屏蔽天機之物。”

  翠花嘆了口氣:“有些可惜,好容易遇到此人卻讓他走了。”

  李言初微笑的:“還是看運氣,該得的一件少不了。”

  翠花轉頭眨眨眼:“不該得的呢?”

  李言初想了一下:“也少不了。”

  翠花哈哈大笑。

  翠花腳下生云,返回魏城,香火飄帶環繞,腳踏祥云,

  儼然已經并非凡俗之物,而是真正的香火神靈。

  李言初手握青銅神燈聚攏整個天柱秘境的香火神力之后,

  天柱秘境煥然一新,

  進入此地的人間修行者便被送了出去。

  此地有特殊的大道,當初那古仙人掌握強大的神通,此地的禁制極為厲害,

  李言初起初以為這禁制只是借助六魂幡信物的力量,

  手握六魂幡的四件信物,他能感受到進入到天柱秘境中人間修士的大概位置,

  其中還有同樣的六魂幡信物的氣息,

  只是李言初還未來得及仔細探查天柱秘境,此地大道便將他們這些人送了出來,

  “一方天地有一方天地的演化規則,這天柱秘境不能以尋常秘境看待,有人以大法力將諸天之一搬運其中,已是另外一方天地。”

  李言初眼中特殊思索之色,

  “當初那古仙也算良苦用心,時隔這么多年,竟然還留下后手不讓上界窺測。”

  至于對方是否精通卜算之道,是否算到了這一步,李言初則不得而知。

  回到魏城之后,翠花收了神通,輕輕一躍便來到李言初肩頭。

  人生就是這樣,你騎騎我,我騎騎你,大家都很快樂。

  青云觀,

  李言初找到老板娘說起此事,老板娘聞言頗為驚訝,

  “這古仙也算是菩薩心腸。”

  李言初點頭:“我也這么認為。”

  至于仙界的黑暗以及那些香火神靈的傳音內容,老板娘倒是不覺驚訝,

  沖著翠花微笑道:“這神燈之中有如此龐大的香火神力,你血脈的問題,八成可以解決。”

  老板娘的話含金量極高,翠花聞言,眼中泛出驚喜神色:“真的嗎?”

  原本她倒是不在意,

  但她想起曾經化形過的那次,顏值極高,胸,大臀,翹腿長,

  而且化形之后可以隨心所欲做許多事,

  想到這里,翠花便有些驚喜。

  老板娘嫣然笑道:“借著香火神力應該能將九霄仙經修到極高境界,如果再有純凈的太陰月華,或許你的太陰仙經也能齊頭并進。”

  “到時候身懷香火神力,再加持兩大仙經,血脈的事迎刃而解。”

  翠花聞言,眼中泛起一抹喜色,但隨即便又有些失落,

  “純凈的太陽月華從何而得?根本就舉世難尋。”

  翠花傳承的記憶不凡,其中對于一些寶物以及一些古老存在同樣有所了解,

  對于太陰月華的珍稀性,十分清楚。

  老板娘看了李言初一眼,微笑道:“如何?”

  翠花正一頭霧水的時候,李言初淡淡笑道:“小事一樁。”

  翠花:“………………”

  輕輕一躍,翠花便出現在老板娘豐滿的懷中,露出一個小腦袋,

  “我怎么有些聽不懂?”

  說完話,她還在老板娘懷里蹭了幾下,眼睛瞇了起來,看起來極為舒服,

  老板娘笑的花枝亂顫,險些將翠花悶死在里面,

  撒嬌小貓最好命。

  李言初啞然失笑:“這一次你可拜錯了廟門。”

  隨即他將掌心攤開,掌心之中有一輪皎潔明月的印記,

  催動法力之后,便有淡淡的清涼之意涌出來。

  翠花一臉震驚:“太陰月華!”

  沒想到李言初掌心之中有如此純粹的太陰月華,純凈度如此之高!

  不管是對于人族還是妖族修行者,都是極為大補之物。

  李言初先前去蠻荒天地之中除了武道意志之外,

  許多修行者、強大的高手都在爭奪那月華沐體,

  最后那輪明月落在人間之中不知所蹤,

  但實際上,最后便是到了李言初手心,

  只不過這太陰印記,李言初極少動用,

  因為對他來說,這是輔助修行的寶物,而且不同于那武道意志碎片,

  對著這太陰印記,李言初并未完全掌握,只能催動其中太陰月華修煉而已。

  不過對于翠花來說,這樣便已足夠。

  翠花當即揚起下巴,心道:“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有可能重現上祖妖族大圣榮光,真正踏入妖仙之境!”

  翠花心中有些激動,

  在這種龐大的資源加持之下如果還不能踏入真正的妖仙境界,那她也太菜了!

  一間小酒館,位于梧桐巷深處,三三兩兩酒客坐于其中飲酒,

  除了賣酒之外,酒館還賣豬頭肉、豬舌、豬心幾樣下酒菜,

  平時販夫走卒江湖客也會來此地小酌幾杯。

  老板是一個病癆鬼一樣的中年人,雖然小氣一些,卻并不討厭,

  與販夫走卒能聊在一塊,遇到刀頭舔血的江湖客也能聊上幾句,

  這生意雖然不算大,可還算維持下去。

  店中只有一個伙計,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的平平無奇,

  如果說有什么亮點,就是他那雙眼睛,極為明亮。

  酒館掌柜坐在臺子后面,身下是一個藤椅,

  如今已經快十一月,天氣寒冷,

  老板身上披著件毯子,手中握著一個暖爐,

  看起來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閉著眼睛,正在享受陽光。

  伙計忙完,肩膀上搭著一條白毛巾,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酒館掌柜旁邊,

  “我說老板,這月的工錢是不是該漲漲?”

  “人家大館子里的工錢,我聽說都是兩錢銀子,為什么只給我一錢?”

  酒館掌柜握著暖手爐,眼睛都未睜開,淡淡道:“你也知道人家是大館子。”

  年輕伙計撇了撇嘴:“這工錢要是不漲,我可撂挑子了。”

  酒館掌柜回懟他:“就你這個脾氣出去干不了三天就得跟人打架,工錢到時候全都賠進去。”

  年輕伙計一時語塞。

  酒館掌柜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遠處,

  有氣無力,仿佛病入膏肓一般,

  可是年輕伙計知道他這副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老板的酒量很好,喝上二十斤黃酒面不改色,當然,咳嗽是改不了的,

  然后還能吃上十斤豬頭肉。

  年輕伙計嚴重懷疑酒館里生意不好,就是因為老板太能吃喝。

  此時他伸出手在酒館老板面前晃了晃,

  “掌柜的,不要我一提錢你就神游好嗎?”

  “我年輕還沒娶媳婦,你也得為我考慮考慮。”

  酒館掌柜收回目光看他一眼,

  “怎么,哪家姑娘瞎眼看上你了?”

  年輕伙計不以為然,

  “我在你這干總是賺不到錢,怎么會有姑娘看上?”

  酒館掌柜點了點頭:“我說呢。”

  年輕伙計一臉悲憤,伸出一根手指,

  “再加一錢銀子怎么樣?”

  “不然我可真走了”

  酒館掌柜把他手撥開,語重心長的說道:“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年輕時候吃些苦怕什么,你不要把錢看的太重,要在這個過程中學到東西。”

  年輕伙計不置可否,

  “我出來打工,不把錢看的太重,把什么看太重?掌柜的,你就說漲不漲吧。”

  酒館掌柜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不漲,你看我值不值一錢銀子?不行你把我賣了。”

  年輕伙計猛的一下站起身,只是看到周圍有幾個酒客,隨即便壓低聲音,

  “像我長的這么精神的小伙子,一個月一錢銀子,打個燈籠都找不到,我不干了!”

  年輕伙計說著就要將肩膀上的白毛巾抽下來。

  酒館掌柜淡淡道:“想好了?”

  年輕伙計正氣凜然:“那是自然,我趙鑫認定的事情,絕不會改。”

  此時酒館里有一名拄拐老者坐了下來,

  “小二來一壺酒,再切半斤鹵豬頭。”

  拄拐老者朗聲說道。

  酒館掌柜催促道:“來客人了,快去招呼。”

  年輕伙計驚訝道:“我都要不干了,還給你招呼什么客人?”

  酒館掌柜沒好氣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這個月工錢不要了?”

  年輕伙計憤憤不平,轉身便去接待這拄拐老者,

  很快便從后面取出一壺酒,又切好了一盤半斤鹵豬頭給老者擺了上去,

  拄拐老者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年輕伙計,又看了一眼躺在躺椅上的酒館掌柜,

  眼中透出一抹思索之意,隨即便收回目光,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年輕伙計轉身去了后面,又忙活了起來,

  酒館掌柜起身,緩緩的來到這拄拐老者的桌子上,

  “本店店小利薄,概不賒欠,上次你欠的酒錢還未還,這次還敢來。”

  拄拐老者道:“這次來我是有一件大事,絕對值回你上次的酒錢。”

  酒館掌柜淡淡道:“什么大事?”

  拄著拐杖的老者剛想張口,隨即便想到什么,好奇的問道:“這伙計怎么回事?”

  分明是先前已然聽到兩人對話。

  酒館掌柜淡淡的看了一眼這拄拐老者,沒好氣的說道,

  “還能怎么回事,這么小的店有人白吃白喝不給錢,伙計的錢我都發不出來,他不打算干了。”

  這是一句極為平常的話,可是拄拐老者卻深深的看了一眼對面是掌柜,

  “這不太像你的風格。”

  同樣作為大商遺民,酒館掌柜的修為絕不在自己之下,

  他深知他的性情,十分冷漠,可是方才與這年輕伙計說話之時,卻語氣輕松,完全不像他平時的為人。

  酒館掌柜淡淡道:“瞧的順眼,可是路都是自己選的,他說要走,我也沒辦法。”

  拄拐老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你竟然動了收徒的心思。”

  酒館掌柜深深的看著他一眼,皺了皺眉頭。

  “今天你來就是跟我說這些屁話?”

  拄拐老者對對方的態度也不以為意,淡淡道:“我剛去了一趟天柱秘境。”

  酒館掌柜并沒有說話,手中抱著暖手爐,似乎沒往心里去。

  “上一次在鎮子里壞我好事的那個年輕道人,是上界的仙人。”

  此言一出,即便是對面的酒館掌柜也有些震動,他猛的抬頭,看向拄拐老者,

  “上界仙人,轉生的?”

  拄拐老者搖了搖頭:“他的真名叫做呂布,帶著上令斬了修為下來,天柱秘境三尊香火神靈都被他殺了。”

  酒館掌柜一臉震驚,完全沒有先前的云淡風輕,

  “跟我說說這人。”

  拄拐老者隨即便將他在天柱秘境中見到李言初施展的神通手段一一講出,娓娓道來,

  酒館掌柜越聽,臉上的神色愈發凝重,

  “此人究竟是給誰辦事,這背景真的嚇人。”

  光是那幾件仙器便令人動容。

  拄拐老者悠悠嘆了口氣:“上一次我苦心謀劃魔域入侵,還沒有掀起什么風浪便徹底破滅,我懷疑便是此人出手。”

  酒館掌柜聞言沉默半響,才緩緩道:“沒錯,如果像你說的,武圣早就搭上這條線,那么上一次魔域入侵,此人定然插了一手。”

  兩人對視一眼。

  拄拐老者嘆了口氣:“他身上起碼有四件六魂幡的信物,若不是天柱秘境大道將我們送出,再被他感應下去,恐怕我也得出事。”

  酒館掌柜深深皺眉。

  “有此人在,以后行事便是一個麻煩”

  說罷,他忍不住咳嗽幾聲,臉色愈發蒼白,

  “飛升機緣將至,若將此人得罪死了,即便上去了也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拄拐老者沉聲道:“不知道升仙府那幫仙奴與此人是什么關系?”

  酒館掌柜道:“你的意思是?”

  拄拐老者淡淡道:“坐山觀虎斗。”

  “飛升機緣降臨,天人一族也會降臨世間,到時候這兩方勢力定然會起沖突。”

  “我們只需避其鋒芒,便可爭一爭這飛升機緣。”

  酒館掌柜神色凝重。

  “山雨欲來。”

  此時兩人皆認為李言初是來自仙界,

  那尊虎首人身的神靈選擇相信之后,便愈傳愈真。

  拄拐老者與這酒館掌柜交談許久,

  在這個拄拐老者離開之后,酒館掌柜手中端著一杯酒,久久無言,

  此時年輕伙計出來收拾桌子,

  酒館掌柜忽然說道:“不就是一錢銀子,我給你加上。”

  年輕伙計趙鑫聞言一愣,轉頭看向掌柜,

  “真的?”

  酒館掌柜微笑道:“自然是真的,不過我教你道東西,你要快些背下來。”

  年輕伙計一臉愁容:“你說的那玩意兒太晦澀、太拗口,我又不考功名,記那玩意干嘛?”

  酒館掌柜淡淡道:“再加一錢銀子。”

  年輕伙計趙鑫猛的抬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會好好學的。”

  酒館掌柜淡淡一笑。

  時間不多了,能看到一個順眼點的年輕人也算是緣分。

  “先天庚金之氣,氣運加身,若這樣再練不出名堂,你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酒館掌柜心中說道。

  五臺山,

  身材高大魁梧的神僧此時正坐于大殿之內,敲著手中巨大的木魚,

  大殿之內皆是誦經之聲,一道道金色的波紋向周圍擴散。

  這魁梧的神僧這次進入天柱秘境一無所獲不說,修為還被壓制,險些喪命,

  此時心境受損,雜念叢生。

  不僅如此,這次出去探索秘境未曾遮蔽天機,此時他已然大限將至,

  誰也不曾想,進入天柱秘境之中會被壓制的如此之狠,

  這樣一來,他的生命力流失的一發不可收拾,仿佛決堤一般,

  “心生此念,便落了下成。”

  這位五臺山的神僧停止敲打木魚,雙手合十。

  只是此時,他忽然感應到一股可怕的氣息出現在五臺山之上,

  老僧雙眸銳利如劍,目光陡然凌厲起來,

  “魔頭!”

  感應到那股濃郁至極的魔氣,老僧雙手結印,口念佛門真言,

  剎那之間,整個人的容貌便變得年輕起來,

  原本已然極為蒼老,此時卻變成一個年輕魁梧的僧人,身上肌肉虬結,仿佛黃金澆鑄一般,

  只是站在那里便仿佛一尊佛門怒目金剛,

  “既然動念導致大限將至,又何惜此命。”

  老僧從大殿之中一步跨出,

  五臺山的主持感應到這股強橫氣息,忍不住一愣,

  “出什么事了?”

  此時,

  五臺山上一個眉目清秀的年輕男子身后背著一個竹簍,腰間懸佩一口鐵劍,仿佛是一個仗劍游學的士子,

  此時正在端詳著五臺山佛門圣地,

  不曾想,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年輕魁梧僧人,身形異于常人,極為高大,雙手合十淡淡道:

  “佛門圣地,豈容邪魔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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