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城,
此地曾遭遇過天人下界,城中諸多修士戰死。
白鹿書院,教習以及諸多儒生紛紛赴死。
后來是那名中年書生許文洲出的山河動蕩,搏殺天人,后來不知所蹤,生死未知。
廣陵城百姓對于天人深惡痛絕,視為生死大敵。
如今昆侖山,龍虎山,青城,華山諸多飛升地都有人飛升,是前所未有的大氣象。
對于人間來說,此時也是前所未有的空虛,高手極少。
廣陵城中連一位陽神高人都沒有。
此時,廣陵城中諸多百姓忽然見到天空之上仿佛有一道道白氣向一處匯聚而去!
有修行者忍不住色變:「氣運流散了!」
他們的目光看向白氣匯聚之處,
廣陵城中的白鹿書院。
此時,老山長以及諸多大儒教習先生紛紛戰死,
白鹿書院一門英烈,顯示出了書生膽氣,
在廣陵城中地位更加超然。
可此時,整座白鹿書院卻籠罩在一種奇異的力量之中。
一位位儒生如臨大敵,目視前方,義憤填膺!
原本那地方供奉了一尊圣人塑像,可此時已經被人攔腰打斷。
一位俊美天人坐在上面,身形挺拔,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沒想到下界的一個書院,還藏著一縷圣人之念,可惜,還是太弱。」
天人淡淡笑道。
差距太大,用劃分煉氣士的標準,此時白鹿書院之中最強的儒生不過是四品。
上一次天人之爭,幾乎將元氣耗盡,根本沒有恢復過來。
天人戲謔看著這些儒生,淡然道:「我曾去過一個諸天世界,那里的儒教更加強大,遠超你們。」
「可憐,如今連一個能看的過癮的都沒有。」
一個青年儒生踏出一步,昂首挺胸,不屑道:「曾有天人高懸于云海之上,受盡烈火灼身,哀嚎數日而死,那時我就知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天人,也不過爾爾。」
李言初曾擒下北封郡的天人囚禁于虛空之中,用真火焚燒,威懾世間。
這天人聞言頓時色變!
比起噴人懟人,這些讀書人似乎更為擅長。
周圍爆發一陣哄笑之聲。
「沐猴而冠!」
「如今我想起那人慘死模樣,依舊忍不住發笑,這天人扒下那層光環,也是一些可憐蟲。」
「沒錯,據說還是仙人的走狗,超脫于人間之上,卻依舊淪為走狗,真是可悲!」
「不過是豬狗之輩而已,也敢自稱天人,天狗我看著還差不多!」
白鹿書院的儒生紛紛嘲諷。
這極為俊美的天人勃然大怒,他的眉頭深深皺起。
只是他有些不解,為何這些渺小的螻蟻竟然敢出言嘲諷自己,
難道他們不怕?
自己揮手間就可以將他們盡數殺死,可是這些螻蟻竟然嘲諷自己!
他有些生氣,不愿再跟這些人多說,而是揮了揮手,準備將這些人盡數殺死。
一股可怕力量以他為中心向外蕩開,地面轟然破碎,似乎可以撕裂一切!
可此時,一縷清風襲來,雖然很淡,
但天人方才爆發的這股可怕力量卻在一瞬間就被擊潰!
俊美天人皺了皺眉。
他的視線里憑空出現一個年輕道士,儒雅清逸,雙手攏在袖子中,腰畔懸佩斬蛟刀。
天人驟然間瞳孔收縮!
次下凡前,知道人間出了一個極兇的道士,將歷次下凡的天人盡數殺光。
不過,眼前這個道士極為出塵,并沒有殺氣,起碼這天人沒有感受到。
「難道不是一個道士?」
天人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打碎圣人塑像,會遭報應的。」年輕道士道。
一個五境之上的天人,可此時卻忍不住心中生出寒意。
他身上法力鼓蕩,顯化出宏大的道象,有一片湛藍青天立于身后。
天人生而強大,可他竟然還學會了煉氣士的手段,威力極大!
他這次接到的命令是,一旦交手便毀掉所在的府城,
屠城!
他面前那個俊朗的年輕道士雙目如炬。
他對前方舉起了手,
一道明亮的,刺眼的,仿佛一輪大日般煌煌不可逼視的雷光從李言初掌中生出,轟在了這天人身上!
下一刻,天人灰飛煙滅!
讓李言初有些意外的是,只有三名天人分別出現在廣陵、徐州、隨州三處。
三人收到的命令應該是一樣的,收攏人間氣運,若遇抵抗,便屠城。
可是有先天風水大陣,人間雖然少了許多陸地仙,可這高端戰力還在,
連殺三人并未引起太大的傷亡。
大乾京城,
此地氣運極為鼎盛,風平浪靜并未有任何事情發生。
李言初駕云來到此處,皇城之中也沒有天人。
「敲山震虎?」李言初心道。
這個極為俊朗的年輕道士腳踏祥云,掐指算了一下,輕輕皺眉。
「云娘登天之前曾說過,南疆、西域、漠北并未納入大陣之中,日后便是破綻,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這個年輕道士逐漸消失于天邊,向北而去!
朝游東海暮蒼梧,御風而行,騰云駕霧。
如今他是人間僅存的幾位陸地神仙之一。
金帳王庭故址,
此地已經變成一片死城,二十多萬人口,男女老少、牛羊牲畜,盡數消失不見。
靜悄悄一片。
原本那位草原共主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不怒自威。
原本這時他應該率人殺入皇城,設計伏殺那個他們的死仇,
那個年輕道士,
可此時這位九境天人卻靜靜的坐在這里,一位位天人坐在帳篷里,并未遠去。
紅葉寺的小沙彌,青年修士梁世明,還有那位氣息沉穩的老天人此時都不在帳篷之中,
該在的人不在。
可原本被李言初用掌心雷轟殺的那個俊美天人此時卻端坐于大帳之中。
此時他的眼神中依舊有驚駭神色,難以平靜。
天人生而強大,遠超人族煉氣士,凌駕于諸天之上,一向心高氣傲。
本身就是一個強大的勢力,有這個底氣。
這位九境天人不怒自威:「古梁,古應,古松明。」
他接連喊出三個名字,包含俊美青年在內的三名年輕天人走了出來。
他們身具種種寶相,聰明強壯英俊,修為強橫,體魄強大,修煉的功法傳承也極為古老。
幾人一向極為高傲,可此時卻皆有些驚懼之意。
這位九境天人淡淡道:「古梁,殺你的是那個道士?」
古梁就是在廣陵城打斷圣人雕塑的那個俊美天人,聞言點了點頭,心有余悸道:「不 錯,一縷清風破我的神通,一道雷光就將我的分身打的魂飛魄散。」
若不是這次族中有了準備,而且并不是真正的開戰,只是一次試探,
此時他絕不會坐在這里。
那道雷光太過可怕,煌煌不可逼視,他既然真身前去也無用。
觸之即死!
這個九境天人問道:「你們兩個呢?」
一名天人說道:「殺我的是個白衣女子,只用了一劍,快到極致!」
另一名天人說道:「殺我的也是一個女子,肩頭有一只小巧袖珍的金烏,氣息不弱于她。」
九境天人問道:「如此說,是她與金烏合力圍殺你?」
這名天人一愣,搖了搖頭:「不是………這女子只一拳就將我的化身打破。」
此言一出,帳篷之中的許多天人神色微變。
也就是說,方才出去的三人與他們實力相仿的化身,都是被人一招給秒了!
這三人可都是五境之上。
這位九境天人生的極為英武威嚴,只坐在那里便自有一番氣勢,
聞言淡然道:「如此說來,上一次還有幾人留了下來。」
上一次下凡有古幽煌、古刑兩位年輕至尊,還有兩位九境天人,率領的高手極多,
可能夠擋住這四人的高手,竟然沒有飛升,還留在人間。
按說修為最高應該飛升最早。
那個死在李言初手中的俊美天人說道:「殺我的那個道士,應該就是那個兇賊!」
他口中的兇賊指的便是殺掉古幽煌、古刑這兩位有神王之資的道士。
他們兩人的死比其余所有天人加起來都更要慘重。
率領人間修士對抗天人的那個年輕道士,自然成為了天界眼中最大的兇賊。
「他在我不意外,可還有其余的陸地仙留在人間,這倒是讓我有些好奇。」
這個中年男子名叫古軒,有大將之風,實際上他也的確是率領天人征戰諸天的將領。
諸天之中,天人也并非一家獨大,雖然為仙界辦事,可也有一些對手,生死之敵。
他是戰功彪炳的將領,這次下界可以說是大材小用,只不過也看出上面對這事的重視。
一名年輕天人問道:「我有一事不解,仙界為何讓這些人飛升,為何不在他們飛升之時用雷劫劈死他們?」
在他看來,他們與仙界休戚相關,仙界似乎應該為他們謀劃。
中年男子淡淡道:「有些事你們要重新認識一下,在仙界眼中,我們也不過是一方諸侯,他們用我們,只是當做刀子來用。」
眾人屏氣凝神,
天界一向為仙界辦事,沒想到竟然從這位戰功彪炳的將領口中聽到這種話。
中年男子古軒淡然道:「這次乾元世界的飛升,仙界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或許是為我們動手方便,或許只是需要人手,征召一批人間修士上去。」
方才出言詢問的年輕天人皺眉:「可這些人對抗我們,殺了我們不少人,與我們有仇!」
他一直在天界修行,一向強大自信,自認為為仙界統御諸天,息息相關。
此時聽來卻只是赤裸裸的利益,而且似乎上面的關系也有些復雜。
這個極為英武的威嚴男子笑了笑。
「你還年輕,這里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當你活到我這個年紀,這些話就不會再問了。」
「我們的人死的再多,對于仙界的大人物又算得了什么,難道會因此放棄有用的人才?」
年輕天人神色肅然,直接拱手退了下去。
年男子環視眾人,雙目如同神燈:「你們比古幽煌、古刑如何?」
眾人被他先前的一番話說的折服,
這位自邊疆回來的將領的確不凡,擁有極強的個人魅力。
「遠不如也。」眾人齊聲道。
「不錯,可這兩人皆死在此地,你們若去,也不過平白送了性命,我要將你們帶回去。」中年男子語出驚人。
眾人皆驚。
「不戰而退?」
「這如何使得?」
這英武男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就這么辦,不過損掉一個諸天氣運,連未來神王都隕落兩尊,我有什么辦法呢?」
這位九境天人帶著重寶下界,擁有強大底牌,又在邊疆廝殺多年,殺伐果斷。
先前守著那小沙彌與下界修士說要血債血償,如今此舉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今依舊受限于人間規則,天人下界困難。
可是若是返回,有這個英武男子在此,卻不是一件難事。
此時,一座金燦燦的門戶打開,一位又一位的天人踏入其中,消失于人間。
這位九境天人極具威嚴,待到這些天人離開之后,他關閉門戶,
從虛空中抓出一套酒壺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大帳之外,有一道人影緩緩走了進來,
起初還離他很遠,轉眼就到身前。
此人正是先前那個氣息極為沉穩的老天人。
老人淡然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同意,要在下界血戰。」
這中年男子氣息強橫,平靜的說道:「既然幾樁造化皆為他所得,就證明這乾元的水比我想的還要深,我不愿意成為人家砥礪境界的磨刀石。」
此人極為勇武,殺伐決斷,卻也極難控制。
這一身白袍的老天人看向天邊:「你再不走,便要與這年輕道士一戰。」
男子極為自信的淡淡一笑,揮手開啟天門,踏入其中,即將消失。
「有這一戰也不該在下界,您不隨我同行?」
老天人搖了搖頭:「有些事我還想再看看。」
這個身穿白袍的老人地位極高,中年男子也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消失在人間!
獻祭塞北金帳王庭數十萬生靈,接引這些天人下界,
可是只有三道化身前往人間,被人一招斬殺之后,這些天人紛紛離開,
這件事似乎走向了小沙彌與青年修士梁世明未曾想到的方向。
一身白袍的老天人緩緩踏出一步,隨即整個人消失不見。
塞北草原之上,
一個儒雅清秀的青年有所感應,他皺了皺眉頭。
「嗯?」
梁世明極為冷靜鎮定,可此時卻忍不住有些錯愕。
那些天人并未前往乾國而是徹底消失不見。
剛才瞬間他又感受到了天門氣息。
「走了?」
青年修士梁世明稍微一愣,血祭數十萬生靈,耗費許多力氣,
就這?
他神色微變,似乎意識到事情脫離了控制。
「是哪個環節出了變故?」
這個強大的煉氣士眉頭皺了起來。
紅葉寺的小沙彌此時已然離開,
梁世明本來想在此地觀察一下后續,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變故。
一個年輕道人駕云而來,落在他的身前,按下云頭。
這年輕道士一襲青衫,看起來瀟灑靈秀,腰間懸配一柄長刀,雙手攏在袖子之中,
立于云頭之上,冷眼看了下來。
梁世明沒有想到,茫茫塞北草原,有諸多天人他不去找,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與自己相遇!
梁世明為人極為冷靜,鎮定,拱手說道:「在下楊坤,是名散修,塞北發生巨變,許多胡人下落不明,十室九空,特來追查,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俊朗道人落地,輕笑了一聲:「瞧你剛才的表情,分明是認得貧道。」
梁世明道:「道兄有仙人之姿,駕云而來,在下有些神往,這才有些愣神,并非見過道兄。」
李言初上下打量,目光中帶著審視。
來到塞北草原之中,竟然許多地方空無一人,很多大部落只有帳篷,并無人煙。
他發現此地有異動,這個青年修士竟然像黑夜中的燭火一般扎眼,特來一觀。
一道白虹橫掛于天空,轟然落地!
一個容顏冷艷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一身勁裝將她那沒有一絲贅肉的身材,勾勒的異常完美,
腰肢纖細卻充滿力量感,手中拎著一柄戰矛,鋒利無比,閃爍寒光,
渾身洋溢著一種野性火辣的美感。
她的旁邊跟著一只小巧袖珍的金烏,渾身彌漫神光,極為神俊。
「我不放心你,跟過來瞧瞧。」這年青女子道。
方青嵐坐鎮乾國,以防生亂,翠花則跟了過來。
李言初微微頷首:「塞北胡人幾乎被滅族,我在這里尋了許久,只見到他一人。」
「他說是一名散修特來追查此事。」
梁世明看向翠花,這個年輕女子周身散發著一種野性火辣的魅力,昂起下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有這么巧的事?」
梁世明溫文爾雅拱手解釋道:「我也是在追查此事,希望兩位不要誤會。」
小金烏口吐人言:「甘霖娘!」
梁世明:「」
這鳥怎么上來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