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夏爾多港分兵的緣故,導致桑海帝國在地面突擊行動中投入的人力不及預期,為了確保弒神行動的順利推進,起源先鋒號在作戰一開始就沒有吝惜自己的火力。
第一發太陽轟炸選擇在了苔蘚山谷的中部,距離狩獵之主的神龕有點距離,這是為了幫助弒神者們干掉后方的追擊者來創造出一個足夠完善的突擊環境。
當然也是為了震懾敵膽。
一百年前,豺狼人中最杰出的首領,在大陸上掀起了戰爭狂潮的咬骨之王就是在太陽轟炸的火光中迎來了自己的失敗,因而這太陽之火對于豺狼人們的威懾力簡直拉滿了。
顯然屬于“特攻”類型的玩意。
不過說來慚愧,盡管這已經是桑海帝國的武器庫中最上級的幾樣武器之一,而且桑海人擁有太陽船已經一千多年,但時至今日,桑海人中最高明的造物學技師們對于太陽轟炸的原理依然沒有完全掌握。
呃,好吧,說是研究掌握都有些夸張,他們其實還處在笨拙模仿的階段。
盡管因為“歷史遺留原因”讓桑海人手里并不缺少造物主科技的物品,甚至也可以通過一些摸索出的手段學習初級的造物主學識,但類似于太陽船這東西的含金量卻依然不是在千年的摸索學習中可以被順利掌握的黑科技。
單是一個能源問題和制造精度就足以讓桑海帝國還要苦哈哈的維持目前近乎沒有盡頭的技術積累,不過按照桑海人目前的教育體系和人才儲備,保守估計,再過個幾百年他們大概就能手搓出極限降級版的造物主飛艇了。
但太陽船這東西雖然破壞力巨大,但它確實并不是桑海帝國制式的戰爭武器。
對于造物主極度崇拜的桑海人并不愿意將造物主賜下的珍寶用于丑惡的殺戮,最少在第四次黑災的絕境之前,太陽船在桑海人的文明里一直擔任著相當奇妙的信仰圣地的職責。
據說在紀元初開的第200年的時候,太陽船還曾被用于桑海旅行者們的座艦。
那些由法老王派出的官方使團曾乘坐著這東西環游過世界,也是在那第一次環球旅行中,桑海人與東方龍裔的帝國建立了外交關系并結下了守望互助的盟約。
據說是因為來自龍帝的勸告,讓法老王下定決心在之后每200年進行一次的文明觀察中不再使用造物主的遺珠,轉而采取桑海人可以制作出的交通工具進行這極具紀念意義的儀式。
桑海人認為這是他們向造物主的智慧表達敬意的方式,也是推動自我的文明水準的一種考核與試煉,當然,他們自詡為“造物主之眼”和“文明觀察者”所進行的環球旅行中其實也充滿了桑海人特有的高傲。
這些藍皮人顯然并不把自己和大陸上的其他文明放在同一個水準上,盡管和大陸各個國家都有外交關系,但能讓桑海人與其締結互助盟約的國家至今也只有卡勒姆古國一個。
這種姿態簡直傲慢到天際了,但考慮到桑海帝國的文明體量與其他國家確實不在一個層面上,因而也沒人會對這種行為在官方進行譴責,而在一百年前那一次太陽船驚世駭俗的轟炸為大陸帶來了和平之后,就再沒有人對此表達更多意見。
桑海人從紀元初開時就有毀滅其他文明的能力,他們只是不愿意那么干而已。
從這一點來說,其他國家都該感謝造物主對于桑海人的教導足夠成功,不過同理也可得知,能讓桑海人如此看得起的東方古國那邊,大概率也有類似的毀滅手段。
畢竟國家尊嚴這個東西,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建立在劍鋒之上的,獅子可以和老虎上桌討論,但如果它們還邀請了豬,那必然就不是出自單純的善意了。
“特蘭西亞很快就會崛起,從這些不死英靈們的表現來看我已經確信了這一點。
他們的勇武與不屈絕非單純的暴力體現,他們顯然有崇高的理想和目標,他們被教導的很好,這讓我對于那位被妮菲塔莉盛贊的墨菲領主越來越感興趣了。”
在太陽船的指揮艦橋中,端坐于艦長位置旁邊的特殊座位上的胡夫殿下輕聲說了句。
在他眼前的觀察臺上,好多被點亮的光學屏幕中追蹤展示著不死英靈們在地面上的戰斗,而這位出場時就非常神秘的異界皇太子這會已經摘下了他的雄獅面具。
呃,盡管有藍色的皮膚并且有小巧的獠牙,并不太符合玩家們和人類這邊的審美觀,但僅從胡夫殿下那年輕的臉上的五官來看,這家伙的外表有種中性的優雅和稍顯陰柔的感覺,作為未來的王者而言確實有點缺乏威懾力。
也難怪他要在這戰爭之地中帶上面具來增強氣勢了。
不過胡夫殿下的雙眼卻非常明亮,用比較感性的話說,這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僅靠這雙溫柔的藍色眼睛就能給人留下相當不錯的第一印象。
他看著屏幕上投影出的玩家們的戰斗,感嘆道:
“盡管并不知曉他們真實的來歷,也不是很了解他們那個世界的歷史,但能培養出如此杰出的戰士可見對方的文明程度也絕非尋常。
你說呢?姐夫。”
“殿下,現在是公務狀態,您應該稱呼我的職位。”
站在王子身旁,穿著一襲火紅色神官袍并佩戴著太陽神官們特有的黃金烈陽冠冕,手持一把太陽圣徽戰矛,腰間佩戴著烈陽圣典的高大桑海人很嚴肅的說了句,但隨后又小聲說:
“而且我和您姐姐只是締結了婚約,以您的身份不該在公務場合這樣稱呼我,這會給我帶來很多困擾的。你知道,太陽圣城里已經有很多碎嘴子在傳關于我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幸運兒的傳言了.
唔,抱歉,我不該在您面前說出這么粗俗的比喻。”
“但我并不介意,伯狄諾斯神官閣下。”
胡夫殿下笑了笑。
他和這位神官之間的關系明顯超過了上下級的約束,而且那個獨特的稱呼也代表了這是真正的“自己人”。
從這個神官的聲音就能判斷出,他也是個年輕的桑海人,比胡夫殿下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從他胸口最高級的烈陽圣徽就能判斷出這是一位大神官。
如此年輕就能獲取這樣顯赫的身份,足以證明這家伙是烈陽教會里的真正天才,還能被法老王招為駙馬,可見這位神官堪稱青年才俊。
胡夫的姐姐芙莉兒·帕特拉公主可是桑海帝國最美麗的沙漠明珠,亦是桑海帝國最完美的女性,擁有這樣的妻子也難怪同事會傳他閑話了,這是個地地道道的人生贏家呀,沒被同事們在暗巷里套麻袋已經說明他會做人了。
“但你還沒告訴我,伱對這些不死英靈的評價呢?”
胡夫殿下看著下方一路順利的突擊進程,在看到帕英尊主帶著幾位吸血鬼先鋒突破到了狩獵之主神龕所在的山谷之后,他放下心來,又對身旁嚴肅的烈陽大神官問到:
“根據父王目前收集到的消息,正是因為他們和墨菲領主的活躍才讓豺狼人之中重新誕生了造物主的信仰派系,這對于其他文明而言或許是個奇跡,但對于桑海人來說卻意味著更重要的抉擇。
造物主在這個世界上擁有了第二個成建制的追隨者勢力,我們又該在這件事中秉持什么樣的態度?
我們是該接受那些造物衛士?
還是應該如百年前一樣,拒絕那個傲慢的咬骨之王的邀請?”
“殿下,這些話我們應該在密室中討論,尤其是關于一百年前那些秘聞。”
伯狄諾斯回答道:
“關于桑海帝國和咬骨之王的私下接觸,這些是不能放在臺面上討論的事,您是未來的法老王,您的性格仁善乃我萬民之福,但您在某些細節上的粗心大意很可能會導致相當糟糕的結果。
尤其是在外交場合。
不過,如果您詢問我的意見,我會告訴您,我樂于見到造物主的追隨者在大陸上的燎原。”
太陽神官認真的解釋道:
“或許造物衛士派系的豺狼人對于造物主的理解與我們桑海人不同,但僅僅是共同侍奉造物主這一個特點,就足以讓我們以慷慨開明的態度接納這群迷途知返的豺狼人了。
因為信仰的解釋權而引發的愚蠢沖突有三百年前那一次就行了,那場馬穆魯克叛亂造成的可怕結果,足以讓所有桑海人學會包容。
當然,對于造物衛士派系的接納有個前提,這些豺狼人絕不能和百年前的咬骨之王一樣自居于造物主的正統傳承者,而傲慢的要求我們成為它們的附庸。
不管是從法理上,還是從文明規則上,這都是不可接受的!
至于那些異邦人.
我的看法要基于對他們更深入的了解才能得到,但目前為止,我覺得我們應該在心懷善意的同時抱有警惕,您或許不知道,但之前他們登上太陽船時,有一些異邦人明顯在執行某種間諜活動.
這說明了他們的復雜性。
殿下,我們不能以貌取人,同樣,第一印象在大部分情況下都不能成為您做決定的依據。”
“說得好!簡直和我思索的結論一模一樣。”
胡夫殿下滿意的點頭說:
“那么就以這樣一份答卷交還給父王,來回答他留給我的政治考驗吧,在戰后我要代表桑海帝國和那位‘賢狼’進行一番交談。
上一次,父王和咬骨之王的交談以讓人失望的結局告終,希望這一次我能為造物主爭取到一場輝煌的勝利。
伯狄諾斯卿,我能邀請您擔任我在這次外交中的顧問嗎?”
“我很忙,殿下。”
太陽神官板起臉說:
“我還要去一趟特蘭西亞接回滯留在那里的妮菲塔莉小姐呢,但如果我拒絕了您的邀請,您的姐姐恐怕會給予我心靈和軀體上的雙重重擊,在出發前,她可是拉著我的衣領要求我必須照顧好您。
因此,雖然您給了我選擇權,但實際上我根本沒有選擇。
唔,帝王心術這個領域看來您學的還不錯。”
“殿下,太陽轟炸已充能完畢!”
起源先鋒號的船長,一名經驗豐富的桑海人將軍向胡夫請示道:
“請您指示轟炸目標。”
“博帕爾將軍,您才是戰爭領域中的佼佼者,我在這樣的問題上隨意發表意見只能暴露我的無知和傲慢,那恰恰是我要絕對避免出現的窘境。”
胡夫王子搖頭說:
“便由您來指示目標吧,請不要在意我,這是您的指揮室,我在這里只需要扮演一個安定人心的吉祥物就可以,這也是父王交給我的職責之一。”
“呼呼,您可比我尊貴的法老王在年輕時穩重多了。”
博帕爾將軍笑了笑,隨后他語氣嚴肅的對操作臺前的桑海軍人們命令道:
“按照原定計劃,在指定位置投放太陽轟炸,為地面的蒼狼軍和造物衛士派系的豺狼人們打開戰場!隨后轉入精準轟炸模式,準備支援千年尊主在惡神禁地的戰斗。”
“遵命!”
指揮艙中的軍人們立刻行動起來,在倒計時中,第二發太陽轟炸的光已經在高空之上匯聚起來,就像是一輪小太陽的閃耀。
在這個過程里,胡夫殿下有些疑惑的對身旁的伯狄諾斯神官問到:
“太陽轟炸的能級太高了,在那狹小戰場上進行這樣的轟擊難道不會誤傷我們的戰士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殿下。”
烈陽大神官繼續小聲解釋道:
“根據我們對百年前的秘卷的翻閱,目前可以肯定,咬骨之王為狩獵之主塑造的神龕使用的是造物主遺留的高強度物品,現世的武器與力量無法有效摧毀它。
現在的解決方案只有兩個,要么讓帕英尊主使用威能驚人的圣槍永寂去摧毀它,要么就使用太陽轟炸的精準模式來一次性投射足夠火力炸碎它。
只要神龕破碎,便能給那惡神與它的神國一起帶來致命的打擊,讓勇士們的弒神行動得以順利推進到最后。”
“但如果我們一百年前就知道這些”
胡夫殿下的疑惑更深了,他說:
“為什么我們不提前行動,非要拖到事情危急至此才跑來幫忙呢?”
這個問題讓烈陽大神官沉默下來,在好幾秒后,他才嘆了口氣,用耳語的聲音回答說:
“因為我們只是文明的觀察者而非介入者更非操縱者,殿下,這是帝國在建立之時給予我們的自我約束,在這個規則被打破前,哪怕明知壞事在前,哪怕我們擁有可以提前消弭禍患的能力,也只能寄以希望于他人的力量。”
“這也太”
胡夫殿下有些無法理解這樣的自我約束。
但下一瞬,明亮的火柱便從高空落下,化作一把烈陽之刃直插苔蘚山谷的核心區域,那萬丈烈陽的閃耀之下無法計數的血疤狂熱者們便在高溫中化作飛舞的齏粉。
這一擊輕松夷平了血疤氏族的城鎮,也讓已經沖出城鎮的阿莫特族長氣到吐血。
它在安全距離上看著那烈火燎原的焦土,那一雙血目氣到發抖。
該死的桑海人用這種毀滅級的武器嚴重干擾了戰場,有這不斷閃爍的火光不斷的噴射蔓延,這保衛信仰的一戰根本就沒辦法打啊!
它能聽到狩獵之主又驚又怒的咆哮,自己的神也預感到了今夜將發生的可怕之事,它正在以最大的限度從西線和中部戰場汲取足夠的養分讓自己在末日到來前蘇醒,哪怕是以不完全的狀態蘇醒。
但這需要時間。
而仗著造物主的寵愛便肆意妄為的桑海人顯然不會給豺狼人的神更多時間。
沒辦法了 在不懂得如何開掛的情況下,只能搖人了。
阿莫特族長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身后被夷平的焦土大地,它咬著牙推開身旁的衛士從懷中取出了一塊質地精良的寶石徽記,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上去激活了這自己持有很久卻一次都沒用過的東西。
在嗡嗡嗡的響聲中,片刻之后,神秘的通訊接通。
“唔,阿莫特閣下,我能為您做些什么呢?”
一個彬彬有禮的溫和聲音從另一側響起,血疤族長這會哪里還顧得上寒暄?
它大叫到:
“幫我們干掉那艘見鬼的太陽船!”
“很好,您和您的神終于學會了接納我們的善意,閣下,那么,黃昏愿為您服務.這不就是朋友存在的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