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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給世界一點來自新大陸的震撼

  金銀島現世的第六天,傍晚時分,第三道虹光悄然破碎。

  天邊晚霞如血,照徹了整座金銀島,讓每一片金葉子、每一顆金蘋果、每一枚銀幣全都泛起了刺眼的血色。

  “知了~知了~”

  燥亂的蟬鳴聲已經籠罩了整座島嶼,而屬于人類的聲音卻越來越少。

  圍繞著島嶼的海面上,也只有寥寥無幾的七八條帆船得以順利拔錨啟航,載著寶藏漸行漸遠。

  停泊在岸邊的更多帆船,則注定要在金銀島從物質世界消失的間隙,被十倍的時光流速徹底吞噬。

  “我們終于活著逃出來了。”

  “吼!船長萬歲!”

  金鹿號上,身上掛滿了金金珠寶(絕無一個銀幣)和古董首飾的海盜們振臂歡呼。

  拜倫帶領的精銳陸戰隊大多數時候都在海外開拓令里待著,這一趟尋寶之旅走下來倒是損失不大。

  此時不光人人都被拜倫賜予了一枚詛咒金幣,成為了近衛軍死亡之翼的第一批骨干成員。

  還得到許諾每個人都可以分得自身體重五分之一的財寶,簡直躺贏。

  尤其是對比同時登島,卻大多下場凄慘的其他隊伍,他們對拜倫的崇敬已然爆表。

  當然,最終能活下來找到寶藏的,也不是只有他們這一支隊伍。

  那些沒有太過貪心冒進,人品又經得起考驗的三階隊伍還是活下來那么五六支。

  而即使是他們也承受不住低序列蟬人前赴后繼的攻擊。

  不用等到島嶼沉沒,如果今天入夜之前出不來,就永遠都不可能再出來了。

  隨著新的提燈人上任,人神契約建立,倒是也不用擔心會有蟬人在之后的十天時間里追著人類沖出島嶼范圍。

  事實上,就算島上一個人都沒死,所有幸存者全都加起來,也沒有拜倫自己一個人賺的多。

  除了負責裝箱的薇爾莉特和他自己之外,誰也不清楚他現在到底多有錢。

  最妙的是,跟他們一同到達第三層,見到了部分真相的尋寶者,全都已經被擊殺或者成了自己人。

  沒有任何外人知道狂獵的真實身份,也沒人知道《浮士德契約》的存在,更沒人知道點石成金術到底長什么樣子。

  至于其他一些沒有涉及核心秘密的事情本來也瞞不過別人。

  比如:海獵人拜倫·都鐸在金銀島之行后完成“海盜寶箱”,拿到“關鍵物品”阿茲克的詛咒金幣,成功晉升“大海盜”。

  稱號·海獵人的傳說度已經悄然達到了18點,距離20點也不再遙遠。

  等到這個消息在班塔安群島稍微發酵一會兒,自然就可以讓他獲得一項新的稱號能力。

  這就是繼承大海盜傳說度的本質。

  每次提起名聲更響亮的大海盜時,就會自然想到那位征服了他藏寶地的后起之秀。

  到了這一步,海獵人也算是徹底壓過了老上級“比爾”,成為黑廷斯七位海盜將軍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更進一步的條件已然成熟。

  “拜倫,烈焰玫瑰號還有槍騎兵號都已經趕到附近了。

  還要按照原定計劃對那些幸存者半路截殺嗎?

  他們大多數已經連水手都湊不齊,根本不堪一擊。”

  薇爾莉特走到拜倫身邊,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冷酷的話。

  后者看向其他方向正在遠離的其他帆船,略一猶豫,便否決了她的提議。

  “不,眼光要放長遠一點。

  我正擔心這次各大勢力損失慘重,兩年后金銀島再現世他們不來了怎么辦。

  如果花小錢就能辦大事,解決關鍵問題,又何樂而不為呢?”

  雖然金銀島上的金山銀山很誘人。

  但是如果一次、兩次、三次,那些尋寶者每次都吃不到什么甜頭,時間一長很有可能就真的不來了。

  只有當時不時就有滿載而歸的尋寶者現身說法,才能持續不斷的激發其他人的尋寶熱情。

  也讓島上的金銀越來越多!

  這跟彩票的原理一模一樣,讓許多人的錢在獎池里面聚集成一個世紀大獎,為一人造富。

  只是買彩票付出的是錢,他們付出的是命。

  最后只需要給少數參與者分上一點點甜頭,而他拜倫老爺至少要獨占七成!

  “哦,對了,我還可以使用人工造星計劃,專門找幾個自己人出來領獎。

  再花錢從燈塔周報上買兩個版面。

  不需要有人真的能得到寶藏,只要讓別人以為可以得到錢就可以了。

  我可真是個小天才啊。

  下次就這么干!”

  事實上,其他船上的狀況跟拜倫想的一模一樣。

  其他的幾條船剛剛開船,船長們的統一動作就是記錄下此行的航海日志。

  “記下來,全都記下來。下一次如果還有機會登上這座島,我的收獲一定遠比這次要多得多。”

  手中鵝毛筆奮筆疾書。

  從“規則一,每個人都要用兩枚金幣買通守衛沙灘的食金蟻才能登島”

  “規則二,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貪欲否則,貪婪會讓你的血液變成金子。

  其實那代表著點石成金術的偉力!”

  “規則三,島嶼上空的七彩虹光會一層層減少”

  再到新增的“規則四、等價交換:

  一個人能從金銀島上帶走的物質,包括水、美食、財寶等等,不得高于自身的體重。

  找角斗士職業的魁梧超凡者登島最劃算。”

  “規則五:在陰私的黑暗中,一個人的陰暗欲望會被持續放大。

  在島上待的時間越長,占有欲就會逐漸增強。

  登島前一定要精選船員,道德越高尚越不容易死的不明不白。”

  “規則六:當蟬鳴之時,立刻撤退!”

  這些極少數成功活下來的冒險家們,在自己的航海日志上又補完了一部分金銀島秘境規則。

  等到幾天后,他們帶著航海日志和一部分寶藏回到岸上。

  沒人會記得這座島上曾經死了多少人,危險系數多么高,存活率又是多么的可憐。

  那些夢想著一夜暴富的人們,只會記住這些帶回了大筆財寶的幸存者。

  然后在下一次機會降臨時,繼續前赴后繼!

  幻想著自己也會是那個幸運兒。

  卻不知道,這個游戲在設計之初,根本就不存在那樣的一個“勝利者”

  就在少數幸存尋寶者告別吃人的金銀島,各自返航的同時。

  逃進源質之海的契約魔鬼和那三分之一張浮士德契約,也順著一道比金銀島更寬的世界裂縫重新回到了物質世界。

  如果按照燈塔聯合會的評級,這條裂縫無論如何也得評上一個一級裂縫才行。

  已經足以讓高序列的怪誕和邪靈通行。

  如果這條裂縫出現在舊大陸任何一個地方,都足以引起當地王國和教會守夜人部隊的如臨大敵。

  但在這里卻十分古怪的連一個看守者都找不到。

  眼前一片大霧彌漫,空氣中充滿了濕漉漉的黏膩魚腥味,讓人從骨子里感到一陣惡寒。

  還不知道這處秘境又對應著何等恐怖的殺人規則。

  當然,這些并不在契約魔鬼的考慮范圍之內,作為一只邪靈,它只想吃人!

  以感知中某個貪婪的靈魂為道標,輕飄飄地提前落到了一條長滿了頭發一樣詭異青苔的石質小路上。

  不久之后。

  一個高大的人影便從霧氣中走了出來。

  能見度極低的霧氣中,那貌似是一個身高兩百公分的人形生物,身上卻長著鱗片和魚鰭,腦袋像魚多過像人。

  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地上的浮士德契約,隨手將它從地上撿了起來。

  嘴里冒出像水泡一樣“咕嚕咕嚕”的含混語言。

  然后繼續向前,沒走兩步就聽到了霧氣中傳來波濤滾滾的海浪聲。

  呼——!

  恰在此時,一陣帶著腥臭味的海風吹來,眼前的大霧稍微消散了一部分。

  契約魔鬼跟著那個古怪的人影一起抬起頭來。

  發現這里竟是一座半泡在海水中,陰冷潮濕,與舊大陸任何一個地方都截然不同的古老城市。

  建筑物的結構都是反常的,與幾何學完全相悖。

  其前所未見的空間結構和維度尺寸,會使人產生強烈的厭惡感。

  這些建筑由巨大、濕滑貌似來自海底的綠色石材建造而成,城市中遍布高到令人目眩的巨石雕刻,宏偉的石像和華麗的浮雕。

  但無論是神像還是浮雕上,都刻滿了讓人煩惡欲吐的黏膩觸手,給人一種掉進了觸手窩一般的強烈不適感。

  龐大的城市除了那個人影之外貌似空無一人,死寂、陰冷、讓人不寒而栗。

  而視線更遠處則是連綿的灘涂、泥沼、山脈,以及無限廣袤的陸地。

  已經不需要過多懷疑,這里竟然是無數冒險家正在苦苦追尋的新大陸!

  等邪靈重新收回目光時,它眼前那道終于走出了濃霧和城市范圍的古怪人影,也悄然變成了另一副樣子。

  禮帽、正裝、文明杖、金絲眼鏡,赫然是一位舊大陸上流打扮的年輕紳士。

  但傻子也知道,“他”絕對不是!

  霧氣略微消散后,兩人面前出現了一條由淤泥、濕地、生滿苔蘚的巨大石塊組成的漫長海岸線。

  海面上的乳白色薄霧中,一艘明顯是舊大陸風格的冒險船正載沉載浮。

  在船尾那一道卡斯蒂利亞王國風格,雕刻精美的尾游廊廊橋上分明寫著一個船名——五月風號。

  這竟然正是哈瓦那總督貝拉斯克斯口中那艘,即將找到新大陸的五月風號!

  明明是不久前才跟國內聯系過的優秀冒險船,可現在它卻像是遭受了海難,剛剛才從深海里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藤壺、海藻。

  船體處處破洞,船帆破爛,整條船都死氣沉沉,聽不到任何一個人聲。

  拜倫一定想不到自己或許真的有大預言家的天賦,竟然會一語成讖。

  這艘由一位四階冒險家帶領的先鋒冒險船,已經不知道在何時出現了意外。

  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紳士”信步走到那艘探險船的面前,攤開雙手,笑得肆意狷狂:

  “巴爾沃亞先生,為你的同胞帶回屬于我們這些‘被流放者后裔’的問候吧。”

  嚶——!

  話音剛落,整條死氣沉沉的奇物戰艦像是忽然復活過來,兩側的破洞中瞬間睜開六只燈籠一樣巨大的血紅色眼睛。

  船尾的水下有幾條粗壯的黑影猛然甩動,讓這條船像游魚一樣鉆進了水下。

  隨即,陰沉的海面上一道潔白的水線向著北方的“世界之蛇·天球環流帶”漸行漸遠,終至消失無蹤。

  顯而易見,又有誰規定,在海外的殖民活動中那些無惡不作的殖民者們遇上的,一定會是任他們予取予奪的弱勢文明?

  在未知的黑暗森林中,每一個靜默的文明都有可能是持槍的獵人。

  不用等到舊大陸的冒險家們找到新大陸,就要先一步體會到來自新大陸的小小震撼了。

  目送那道白色水線遠去,“年輕紳士”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明亮的鏡片后赫然是一雙本地灣民大海般蔚藍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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