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級奇物·迷霧斗篷釋放出的霧氣范圍太大,主要作用是阻攔遠距離的偵查。
在近距離時的能見度倒也不算太差。
只是一瞬間,就讓士氣高昂的聯合艦隊和囂張跋扈的巴巴里海盜互相看清了彼此。
“呱,誤誤會。我們只是路過。”
好像一只大蛤蟆般的蛙人哲羅姆見勢不妙,剛想收回剛剛說過的話。
他所乘坐的旗艦,一艘五級艦青蛙勇士號的露天甲板上。
一個炮手被眼前氣勢駭人的聯合艦隊震懾住,手上的燧發器卻遵循著一開始的本能,下意識落到了面前12磅炮的藥池上。
轟隆!
橙紅的炮焰頓時照亮了海上的迷霧。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一顆實心炮彈從天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正正砸落到了最前方紐曼少將的四級艦支援號上。
“啊——!”
雖然只是一顆12磅的實心彈,依舊輕松擊毀了四級艦露天甲板上的一臺木質炮車。
又彈跳著收割了好幾個海軍士兵的性命,最終從另一側砸落到了海里,濺起一朵白色的水花。
這倒不是炮手自作主張,而是所有海盜在劫掠時都會做出的標準動作。
發射炮彈不為殺人,只是為了對即將要劫掠的“肥羊”進行威懾,讓他們不戰而降。
只不過,如果對手不是肥羊,而是一群饑腸轆轆的餓狼,那這一炮打出去,就是赤裸裸的開戰信號了。
尤其是紐曼少將臉色瞬間發綠:
“巴巴里海盜?大洋王座的手下為什么要突然跑出來攻擊我們?實在是太猖狂了!”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
“敵襲——!”
全程參與了敵我雙方行動計劃的拜倫卻早有準備,對自己麾下的私掠艦隊大喝一聲:
“艦隊集火,目標正前方海盜船,開火!”
炮手們早就對他的命令形成了條件反射,從來不問對手是誰,只問在哪里。
不要說只是一群海盜,就算是自家國王愛德華四世的座艦,多猶豫一秒鐘都對不起他們在先鋒銀行的存款。
轟!轟!轟!轟!轟!
十六艘海盜船上單側船舷百門火炮一同怒吼,煊赫的炮焰將這片海面都給徹底照亮。
上百顆炮彈攜帶著刺耳的厲嘯聲劃破天際,狠狠砸落到以青蛙勇士號為首的巴巴里海盜艦隊中。
瞬間掀起一片腥風血雨,殘肢斷臂。
拜倫打了個響指,空氣中的黃金律法悄然一閃,在自己的王領范圍內,封閉了內外的一切通訊。
至少在短時間內沒人能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同時,他還不忘向著周圍的其他各國分艦隊喊了一聲:
“各位,這些骯臟的巴巴里海盜要搶走我們好不容易才建起來的國際港,跟他們拼了啊!”
這支艦隊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已經和喬治敦港牢牢綁定在了一起。
更不知道有多少相對不是那么有錢的普通水手,買了總督府發行的國際港基建債券。
如果有高序列的預言家開啟靈視,或許就能隱約看到,聯合艦隊上空藉由利益構成的無數根巨大的金色錨鏈,死死錨定在了喬治敦港中。
在某些特定情況下,他們是毫無疑問的一個利益共同體!
聽到拜倫的聲音,各大勢力立刻反應過來。
“投下龍糞藥劑,把那些海怪從海里逼出來。”
“給我自由開火!
還沒等我們去搶卡斯蒂利亞人,他們就要搶我們?一個個都來欺負我們這些窮人,打死他們!”
無論是所謂的國際港,還是聯合艦隊都從不是一個整體。
也沒有那種有足夠威望的人可以擔任艦隊總指揮,振臂一呼從者如云。
甚至他們本身內部都矛盾重重,也不可能輕易服從別人的指揮。
只不過是在尤卡坦島巨大利益的面前,由各大勢力牽頭訂立了國際港內的互不侵犯契約,在外面該打破頭還是要打破頭。
對他們來說,有人要宰了總督?那沒問題。
搶劫港口?絕對不行!
或許在哈瓦那總督貝拉斯克斯或者藍發巴巴羅薩·海爾丁的眼里,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要是和同等體量的艦隊開戰,一定會大敗虧輸。
但面對一支只有三位三階,和一群海怪幫手的海盜艦隊時,根本不需要任何戰術,閉著眼睛也能用炮彈堆死他們。
轟隆隆 一時之間,三百艘戰艦中炮火齊鳴,面前的大海似乎都在這一輪齊射中被擊退了半步。
沐浴在炮彈雨中的海盜艦隊瞬間就被打崩。
“啊啊啊啊啊”
“救命!”
船殼被洞穿,炮彈無情地彈跳著,從一側船舷碾壓到另一側船舷,將沿途阻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事物全都撕成碎片。
綁定桅桿的動、靜支索被打斷,沉重的帆桁轟然墜落,不知道砸死了多少海盜。
一根根桅桿隨之摧折,機動能力大降,悲慘地淪為活靶 這片水域瞬間便充滿了濃重的血腥氣。
跟在金鹿號身后的那些食人鯊忍不住全都躁動起來,卻畏懼那一片從整支艦隊范圍內蔓延開來的黃綠色污濁,只得遠遠避開。
已經拋棄人形,徹底變成一只青蛙的蛙人哲羅姆,趁著對面重新裝填彈藥的間隙,灰頭土臉地從甲板上爬了起來。
“不對啊!這場仗、這些人、還有情報全都完全不對!
喬治敦港不是應該在見到大洋王座海盜旗的第一時間就該束手就擒嗎?
這支掛著各國旗幟的聯合艦隊又是從哪里跑出來的?
黑廷斯的正規海軍、鳶尾花、尼德蘭、萊茵同盟、雷米特人 這些平日里自己也矛盾重重的勢力,為什么能忽然聯合起來?還在這里提前張開口袋伏擊我們?”
扭頭看向甲板,一片凄慘。
他這位青蛙武士靠著青蛙之靈敏銳的感官,才能三番五次地躲開呼嘯而來的炮彈,逃過一命。
麾下的船員們卻沒有這樣的本事。
只是幾千顆炮彈的一輪飽和攻擊,就讓甲板上血流成河,大多數炮位連發動反擊的五人炮組都湊不齊了。
而他們區區三個三階超凡者,在這樣的大兵團作戰中有和沒有也沒什么兩樣。
更慘的是,張網以待的月牙陣已經從兩側合圍過來。
龍糞藥劑繼續投放,在這種靠近島嶼的淺海位置,足以連水底都全部污染,讓海怪也不能從水下遁逃。
一輪!兩輪!三輪!
大半個小時過去。
連那些皮糙肉厚的海怪都一個個哀嚎著血灑大海,在這種險惡至極的包圍中,根本沒能發揮出任何價值。
以力壓人,戰斗的過程沒有半點懸念。
拜倫多日以來的謀劃,布魯赫“忍辱負重”做出的犧牲,終于在此刻全都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就算將來那位大洋王座回來,也找不到我的頭上。
泰曼群島雖然是我的,但我可不知道干掉你那些手下的是誰,反正兇手肯定不是‘我’!’
這么想著,忽然就聽已經殺紅了眼的艦隊中有人高喊:
“接舷,跳幫奪船,四面合圍,關門打狗!”
“那些海盜船,還有他們手里能指揮海怪的契約海螺都值大錢,千萬不要放跑了一個啊。”
聯合艦隊已經合圍到了再開炮都有可能誤傷的程度,立刻加速嗷嗷怪叫著向海盜船圍了過去。
“我們是鳶尾花海軍,趕快把金銀珠寶、香料海怪通通交出來。”
“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快快繳械投降!”
就連他們嘴里喊出來的話都分外耳熟。
千里迢迢跑到海外來發財的人,不論種族、國籍、職業如何,本質上其實都沒有什么太大不同。
絕對找不到一個食草動物。
當強弱逆轉,搶和被搶也同樣逆轉。
一時之間竟讓人有些分不清,誰才是兇名赫赫的海盜,誰才是各國衣冠楚楚的精英紳士。
不過,足足十比一的戰艦比例,典型的狼多肉少。
許多勢力,尤其是為首者為了搶奪戰利品迫不及待地加速前沖。
甚至將以速度稱雄大海的金鹿號都給甩在了身后。
原本的月牙陣型也徹底地散亂崩潰。
就在搶功的先頭部隊與海盜船混雜在一起,即將完成接舷的時候。
嘟——!
一聲低沉的螺號聲忽然響徹了整個戰場。
事實上,即使巴巴里海盜被當場打蒙,到了現在這一步,他們依舊保留著最后的一張底牌。
開戰之初就制造了一個微型藍洞,將自己保護其中,始終躲在海底沒有出來的大型種·招潮蟹再次發威。
嘩啦啦 潮水翻涌,以兩公里為界,將海盜艦隊和已經與他們糾纏在一起的部分先頭部隊全都籠罩其中。
渾身是血,也不知道中了多少流彈的蛙人哲羅姆,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每一艘聯軍船只,聲音好像孤狼一樣凄厲:
“呱!整整一個小時,深海跳躍的冷卻時間終于到了,都跟我一起去坎佩切灣,為你們的無知和狂妄贖罪吧!”
只有拿到契約海螺的人,才知道“深海跳躍”的使用限制:
“單個藍洞最大范圍兩公里,最大精準傳送距離1500公里(多只招潮蟹可疊加,一開始就是兩只螃蟹讓大部隊瞬間從班塔安群島最東頭殺到了最西頭)。
每天可以使用三次,使用間隔不得低于一小時。
如果招潮蟹一同隨行就是雙程,可去可回;螃蟹不隨行就是單程,只去不回。”
看到這酷似剛剛這支海盜艦隊出現的一幕,其他人這才意識到了這只大型種海怪的作用。
本來仗著四級艦戰力強悍,一開始就沖在最前面,想要收獲一只海怪的紐曼少將頓時臉色大變。
“不好,我們趕快撤出去!”
其他急功近利的各方勢力也全都面如土色,連忙轉舵,卻哪里還來得及?
“呱,已經太晚了,兩公里之內誰也跑不了。
藍發閣下將給予你們懲戒!”
正當蛙人手握海螺,無比慶幸自己終于撐過了技能冷卻的時候。
“你為什么要在我的海螺上刻你的名字?吃我拔劍術!”
他的身后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脊背發炸,瞬間扭頭。
蛙人一路晉升到三階,早就見慣了大海上的爾虞我詐。
一個人出招之前喊什么不重要。
因為他們手里的東西,大概率跟他喊的不一樣。
但一般人喊“吃我一劍”的時候,最多不過是石灰粉、火槍、十字弩、巫毒藥劑之類的骯臟玩意。
他也自信可以輕輕松松就躲過去。
可當他回過頭來。
看到眼前三門明明在七步之外,但那種壓迫感卻分明像是已經懟到了自己臉上的龐然大物時,依舊忍不住爆出粗口:
“呱?這的是劍?!!!”
臟,太臟了。
來人的手段臟,蛙人罵的更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