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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差點忘了殺

  鐘會剛坐下來,就說出了一個相當勁爆的消息。

  “嗯??”

  “動手??”

  曹髦頓時警覺,鐘會卻是不屑的笑了笑,說道:“陛下勿要擔心,他們并非是要動刀戈。”

  “我得知他們昨日聚集在一起密謀,時日如此湊巧,斷然是要在今日的東堂宴里做文章!”

  鐘會大義凌然的說道:“臣得知這件事,特意放下了手里的要事,前來赴宴,就是擔心陛下為他們所制,特意前來為陛下壓制這些奸賊!”

  曹髦看了一眼鐘會。

  其實你就是給赴宴找了個借口對吧?

  東吳那邊是“曲有誤,周郎顧”,咱這邊是“名士聚,鐘郎顧”。

  不過,這點小毛病并不算什么。

  曹髦也只能認下了,“士季來的及時,今日群臣看到士季在此,定然是不敢鬧事了!”

  鐘會很是得意,這些時日里,鐘會是一天都沒有閑著。

  他派人跟諸葛誕,陳泰,司馬望,毌丘儉等人進行聯絡,嘗試著將這些力量收回廟堂,同時又調整了大魏對宗室的諸多政策,放開了籠子,而最關鍵的是,鐘會還在私下里操辦對付衛將軍的大事。

  這些大事全部落在鐘會一個人的身上,這讓鐘會非常的激動,他竟一點都不覺得累,樂在其中。

  曹髦都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但是鐘會雖然也飲酒,但是從不服散,更不會像嵇康他們那樣毫無理智的酗酒,身體還算是硬朗。

  在百忙之中,還有空來參加宴會,只能說,不愧是鐘士季。

就在群臣二人談論各地大事的時候,名士們開始出現在了東堂宴內  王祥看向了身邊的幾個下人。

  “老夫準備前往東堂,可以準備馬車。”

  “唯!”

  有人趕忙前往準備,另外一人則是死死盯著他。

  王祥被他盯的都有些發毛,他清了清嗓子,隨即說道:“我想要上表給皇帝,為我準備紙墨。”

  那人點點頭,也走了出去。

  王祥頓時瞇起了雙眼,若是不想給皇帝當刀,那就只能提前聯系王肅,讓王肅明白皇帝的險惡用心,只要他能暫時放下私人恩怨,這件事還是能順利解決的。

  只是,他如今被囚禁在府內,不許外出,外頭的人也根本無法進來找他。

  不過,這并不重要,當初的皇帝也曾被囚禁,他都能聯系到外頭的人,自己難道就做不到嗎?

  王祥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坐在書房內,他已經開始構思該如何將書信悄無聲息的遞給王肅了。

  他將自己代入到當初曹髦的位置上,心里有了無數個想法。

  很快,那位“下人”就將一張紙張放在了王祥的面前。

  王祥過去不曾見過此人,這下人是皇帝所安排過來的,說是來照顧王祥,可看他的言行舉止,怎么都不像是一個隸臣。

  王祥提起了筆,寫了幾句,忽然,他長嘆了一聲。

  “許久不曾用筆,竟是寫錯了字,不能再用了,你再給我取一張紙來。”

  那人看了王祥一眼,隨時伸出手,將那廢紙拿在手里,又迅速從身上拿出了一張新的,鋪開后放在了王祥的面前。

  王祥目瞪口呆。

  “你站在這里老夫寫不出來。”

  下人表示了然,隨即就走了幾步,站在了門口,轉過身來,笑呵呵的盯著王祥。

  王祥在心里罵出了聲來。

  就這么盯防老夫是吧??

  他也不好繼續拖延,皺著眉頭,無奈的書寫了起來,寫了片刻,他方才收起了筆,那人再次走上前來,確定紙張沒有什么缺口。

  王祥板著臉,抬起頭來,打量著面前的下人。

  “老夫看你,不像是尋常之人,不知是何出身啊?”

  那人回答道:“仆趙過,過去曾照顧陛下,如今特意前來照顧王公,王公不必多禮,若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王祥神色頓時凝固。

  我說怎么如此熟練,合著是原來監視陛下的人啊!

  趙過這番話,其實也是在提醒王祥,勿要做這些小動作,在下是專業的,你沒有機會了。

  王祥此刻終于是體會到了當初皇帝的感覺。

  身邊的人都是被他人所委派,記錄自己的一言一行,就是去更衣都有人盯梢王祥的眼里滿是絕望。

  皇帝到底是如何從這種監視里走出來的??

  這根本就是個死局啊!

  在沒有經歷過這般待遇的前提下,群臣是不可能明白曹髦所面臨的難度的。

  王祥終于選擇了低頭,在這種監視下,他完全沒有機會跟王肅聯系,他已經明白,哪怕以后王肅來找他,也一定會有人盯著自己,一旦自己對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只怕誅族的待遇就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王祥苦笑著,“前往太極殿吧。”

  王祥坐在馬車上,在眾人的照顧下,一路來到了皇宮。

  當進了皇宮后,那些照顧他的人還在徒步跟在了他的身后,王祥對此很是無奈,他打量著周圍,明明是熟悉的皇宮,此刻卻忽然又變得有些不同了。

  無論是在遠處駐守的士卒,還是那些來回巡視的甲士,他們看起來士氣極高,這種東西是一眼就能看出變化來的。

  從他們的臉上能看到一種喜悅,走起路來都是虎虎生風,眼神明亮,跟不久前的模樣截然不同。

  王祥這次是真的有些震驚了。

  自家弟子籌備了很長時日,打倒了高柔等大臣,這個他可以理解。

  但是他親政才幾天啊,為什么連甲士都變得如此不同了??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王祥實在是無法理解,他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趙過,終于忍不住開口試探道:“皇宮內的甲士,變化極大啊。”

  趙過笑了起來,“跟隨圣王,自然如此。”

  王祥頓時說不出話來。

  其實這些甲士士氣高漲的原因很簡單,曹老板加薪給補貼了。

  在少府令的人選沒有確定的情況下,曹髦很大方的用私人錢財來賞賜并提高皇宮內宿衛的福利,得知老板加薪,員工們自然是斗志昂揚的。

  “王公?”

  “郭公?”

  此刻,忽然有人從后面追上了王祥,王祥看到來人,眼里滿是驚訝,來人乃是尚書郭彰。

  連此人都來參與東堂宴了??

  這世道當真是變了呀。

  王祥感慨了起來,兩人隨即寒暄,而照顧王祥的人只是盯著兩人,寸步不離。

  兩人一同朝著太極殿走去,郭彰大概也是聽到了王祥方才的詢問,頗為不屑的說道:“陛下被馬隆那個小人所蠱惑,用錢財來收買軍隊,非仁義之師也!”

  “這些士卒本就貪婪,馬隆蠱惑陛下開了這樣的先例,往后他們的胃口會越來越大,對賞賜也不知足,為陛下戰時惜身,完全沉浸在享福之中,大魏要滅亡在馬隆這個無恥小人的手里了!”

  郭彰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他的這個看法,是如今群臣的主流想法。

  他們不敢明著說皇帝的行為不對,只能是找個人來背鍋,沒有出身沒有背景的馬隆自然成為了最好的人選。

  對這個兗州武夫,群臣極為不滿,只怕不久后就要開始對他的彈劾攻擊了。

  聽到他的話,王祥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可他卻沒有開口去嘲諷,只是暗自嘆息,這么下去,只怕這新的時代難以到來了。

  當他們兩人來到了東堂的時候,此處人聲鼎沸。

  皇帝就坐在上位,而在他的左右,坐滿了眾多的名士,這些人幾乎將整個東堂都給擠滿了,老弱皆有,除卻名士,廟堂的大臣們也是出現在了這里,王祥一眼就看到了數個重臣,穿著便服,就坐在諸多名士之中,談笑風生。

  王祥的眼神更加的復雜,此刻,他都不知該說什么了。

  陛下終于還是做到了他曾經所說的,東堂宴啊,天下第一宴,聚集了洛陽城內幾乎所有的名士。

  王祥的到來,讓名士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曹髦也看到了他,卻沒有前往迎接。

  王祥有些尷尬,前往拜見了皇帝,隨即就進入了名士的行列里。

  郭彰卻是待在了皇帝的身邊,臉上洋溢著笑容。

  “陛下,先前臣身體有恙,遲遲未能前來拜見,還望陛下勿要怪罪。”

  “郭尚書不必多禮。”

  兩人在上頭寒暄了起來,王祥打量著周圍的群臣,卻也沒有看到王肅的身影,看來,這是陛下故意給自己創造的機會,就是想讓自己趁著王肅沒來的時候給自己找好理由。

  而就在王祥準備開口的時候,忽然有人站起身來。

  “陛下!!”

  曹髦一愣,看向了發言者。

  開口的那人,正是名士呂巽,他是呂安的兄長,先前四處帶動年輕名士們去上書彈劾大臣們的,就是這個人。

  隨著群臣的倒下,呂家的這兩個名士也是成為了諸多年輕士人們眼里的大賢,名望極大。

  而他的身上也打上了曹髦派系的印記。

  可實際上,曹髦跟他并不親近,甚至都記不起這到底是誰。

  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詢問,就在此時,張華不動聲色的低著頭,低聲提醒了一下對方的名字。

  曹髦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你這個畜生啊。

  伱不說話,朕差點都忘了要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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