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問的修行之道,小子你可聽清了?”
漢子沉聲過后微微皺眉,你們這鳥地方竟然連個講道之人都沒有,也對,說起來不是遇到事情,估計老子這輩子都不曾會到這等彈丸之地。
“世人常說,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大丈夫當志在四方,怎可茍安?遂有了江湖豪情,恩怨情仇。”
“好事者一句,男兒不展風云志,空負天生八尺軀,如是便多了功名利祿皆、多了熙熙攘攘。
“又有人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物盡當其用,人盡當其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于是世間便多了些蠅營狗茍,男盜女娼,各色計較,不必如此看我,用心思考……。”
“……想想也是古往今來浪潮者,茫茫乎多如過江之鯽,不勝枚舉,而今看過亦是千帆過盡,泥沙俱下。”
“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最簡單的一個道理,人活著,心不死,事便不止,都是野心耳,正所謂一人坐釣,天下皆驚,這就是世道人心。”
柔和的燈光下,漢子盤腿席地而坐。
外界雨幕如江河倒掛,酒足飯飽之后的雅間之內卻別是一番景象,口若懸河的漢子眼眸流轉不再言語。
只是拿起一旁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小口,把所有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暗自點頭一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有體會一下這種感覺,說起來難免有些感慨,這群小家伙們,竟然讓我想到了那句:孺子可教也,呵呵。
滴答!滴答!滴答!
漢子端坐不語,一眾聽眾們從一開始的云里霧里,到了現在的一臉的沉思,或是眉頭緊鎖,或是神情肅穆。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比如一臉懵的維娜絲大小姐,此刻眼中閃爍的光輝,應該與智慧兩個字毫不沾邊,應該只是困了。
王野那張胡子拉碴的臉上,隱隱約約的帶著一種超然與脫俗,漢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酒水,恍惚間竟然真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的錯覺。
而說到最夸張的就是咱們的牧流雪騎士大人,此刻青年正抱著自己的腦袋搖晃著,就像那搖晃的腦海中正在進行一場動靜不小天人交戰。
而從他那越來越泛紅的眼眸中透露出的種種,一場正在忘乎所以的激情左右互搏,讓一旁漢子的那嘴角更加的難壓。
漢子悄悄的捏動了一下指尖,房間內似乎有一股微不可查的風過,這就是眾人眾生態,修行、修行、你們這些井底之蛙呀,真的以為所謂的修行是什么?
何為修煉,何為修行,何為修道,人生于天地間掙扎求生,沒有一顆持之以恒的道心,真的以為一步一個腳印,只懂登高,只懂破境就是而已,哼!
世間萬事萬物,哪有理所應然的道理,明事理?敬天地?叩本心?呵呵!
可知螻蟻為何偷生,人族為何登高,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就真的人階的修煉之道,真就如此簡單?
這偏遠的寒風荒原真是個蠻荒之地,此間的武者竟然連修心都不懂,愚蠢!誤人子弟!
可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層之臺起于累土,要知武煉三境,身外之物重要,但是身外無誤更是重中之重。
與天地爭渡,難道真的就是以為是簡簡單單的以力證道?以身載道?打打殺殺就完了不成。
等日后真的到了要身死道消的地步,才明悟?才知道為時晚矣?天地為何有師?人間為何有字?天降三災,地有五劫,根基不牢如何自渡,難道真就只能感嘆一句:豈不可憐可嘆。
萬般道理,萬般感悟,漢子眼神深邃如天地之間的孤燈,仿佛在看一群螻蟻,是的,就是螻蟻!
窗外風雨,林間蕭瑟,滿座寂靜無聲,漢子第一次讓些這偏遠天地螻蟻武者們,以文字的力量,以語言的力量。
讓在座的所有人從感知、從語言上第一次模糊的感悟到了那一絲絲縹緲的何為·天之道!
何為修行之道!
那大花褲擦,那不知道是什么風格的酒紅色襯衫,還有那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領口內閃閃發光大金鏈子。
搭配漢子那凌亂的頭發,都給人一種極不協調的視覺沖擊,震人發聵的言語久久繞梁,真是一場極為抽象傳道解惑~。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何為傳道?
為何有一字之師的道理?
沉默不言的漢子忽然搖了搖頭莞爾一笑,再次環顧一圈,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說了這些,又做了這些,原本只是打算白吃白嫖一頓飯罷了。
要知道漢子與此間的這些小家伙們之間可是足足隔了三個大境界,人階,覺醒,地階。
而他半步天階的境界,地階巔峰的修為,按理說兩者之間如云泥之別,正所謂不入其門,得知無用,聞道也是需要門檻的,境界不夠,說了也是白說,或許這幾個小家伙是真的合我胃口吧。
想到這里漢子按了按眉心,心里暗自安慰自己,或許這就是緣分吧,雖然說出去很丟人,自己也不能不承認,這群小家伙畢竟確確實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來著。
面沉如水的少年盯著天花板上那明晃晃的電燈,此刻的王冊同學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橘紅溫馨的燈光散落在那雙思緒錯落的眉眼之間。
仿佛之間,一聲呢喃似乎在少年耳邊輕輕的響起。
“~來~”
往事隔山海,少年的識海之中似乎有一道雷電忽然炸裂。
“轟!”
一聲天地之音,如洪呂大鐘蒼涼而起。
天花板上那明亮的燈好像化作一顆太陽,王冊的感官在瞬息之間開始反轉倒懸,整個世界開始模糊起來,直到天地之間已經是烈陽懸空。
一股股灼熱的氣息開始從天而降,化作一顆顆滾燙的金色淚水如流星墜地,瞬息之間便已經撞入了那雙眼眸之中。
少年雙眸熾熱直視大日,無盡的流火從王冊的眼角開始跌落,萬物化作烈火開始席卷天地,而那個呆呆的身影一動不動,茫然的看著那輪太陽,這方天地在瞬息之間好似化作了洪爐,滾滾燃燒。
“呢呀、呢呀、呢呀,呢呀…………”
一只黑色的眼眸忽然浮現,這只小小的眼睛似乎是剛剛蘇醒,它只是微微幾個開合之間,灰色的眼珠便從迷惘變成了驚悚,然后便化作了絕望。
“呢呀、呢呀……。”灰色的眼睛在王冊的身邊急的一陣亂飛,又是一陣的嘰嘰喳喳。
灰色的眼睛忽然定在了少年的眉心之前,開始左右搖擺起來,而這時天空也已經開始燃燒了起來,它終于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看向少年那流著無盡火灼的雙眸。
寂靜無聲的包廂之內,傳來一聲感慨:“哎!好酒常有,知音難求哇!”
感慨完的漢子輕輕起身,眼下的房間內正彌漫著一股玄而又玄莫名之感,身穿花褲衩的漢子一只手端著酒杯眼睛一定,一只手對著空中輕輕一抹。
此刻的王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畫出那枚問道符,或許是剛剛那些話讓自己心有所感吧。
不過也無所謂,畢竟這問道符箓也不是什么攻擊術法,只是感悟大道法則的輔助手段罷了,此情此景,聊勝無余。
隨著王野散去了無心刻畫的那枚符箓,房間內彌漫的那種感覺開始悄然散去,身為氣血騎士的牧流雪搖晃著自己的腦袋。
牧流雪那雙狹長的眼睛似乎有些微光閃動:“我這是剛是怎么了?”自己竟然想到年少時的往事?
“呵呵!小伙子意志力不錯嘛!”
王野呵呵一笑,這小子竟然第一個清醒了,果然氣血騎士的意志力還是可以的,這問道符箓雖然不是什么高深法術,但是還是可以影響人的心智五感的,對神魂之力孱弱的人來說,具體影響大概就是有點安神催眠,外帶一點鉤動記憶的效果。
“嗯?”
漢子微微一笑看向那個躺在地上的臭小子,這小家伙怎么還沒清醒?
按理說自己雖然在講道的時候用了一些法力畫了枚符,但是這小子的靈海已開,而且意志力堅定遠超一般人,不然怎么可能抗的住污染,原本他以為第一個清醒的應該是王冊這小子才對。
王野看了一眼那邊還在回神的牧流雪,然后又看了看其他人,發現那個銀發的小姑娘已經睜開了清亮的眸子,只好微微一笑道:“醒了就好,感覺如何?”
星晨聞言微微起身,甜甜的施了一禮道:“多謝前輩傳道解惑!”
“無需客氣,你天資聰慧,都是早晚的事,你先去看看那兩個小丫頭吧。”星晨點了頭,然后扶起了已經昏昏欲睡的維娜絲。
王野呵呵一笑,雖然臉色還算鎮定但是心底早已驚嘆了一句,這個丫頭的天賦竟是如此之好,在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內竟然升了一個小臺階,說不好啊!這小姑娘比這個臭小子還要妖孽!
想著漢子已經走到了三個四仰八叉的小家伙身前。
黃毛少年此刻正皺著眉咬著牙齒,應該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臉的悲憤不已,不過看樣子已經快醒了,而他身邊的小胖子正流著口水,嘴里還吧唧吧唧著,王野搖了搖頭暗道這個吃貨!
“喂喂喂,臭小子你搞什么鬼?”王野最后看向那個小家伙,臉上露出玩味的笑蹲下身道,說著就伸手對著這可惡臭小子的頭敲了過去。
“咔!咔!咔!!轟隆!嗯?”隨著蹲在少年身前的漢子的手敲在了王冊的眉心上,漢子的神魂便聽到了無盡的天雷之聲,然后五個旗子直接浮現在他的身后,整個包間中的兩個人便消失了。
一輪銀色的小月亮散發著銀色的漣漪浮現在銀發少女的手上。
星晨此刻正一臉的驚色的看向房間內已經空無一物的地方,剛剛浮現的那一抹氣機是什么?竟然讓自己的命器·月晝自動的護主!
星晨此刻花容失色的小臉已猶如白紙,怔怔的看著那根銀色的陣旗,王野前輩跟王冊的人呢?
房間內升起了六道月華,一聲清冽的嗓音響起:“還不醒來?”
“發生什么事了?”
已經清醒的牧流雪第一個閃身來到星晨身邊,此刻他顧不上對這小姑娘的吃驚,又是這熟悉的一幕,那位前輩的陣法!
十分鐘后,清醒過來的眾人全部面面相覷的坐在一起。
維娜絲圍著二人消失的地方來回亂轉急匆匆的問道:“他們到底去哪了?你們都說話啊!”
奧斯卡躺在地上感受著地上的余溫:“去哪了?陣法里面唄,咱們又不是第一次進來了,霜痕可還記得王野前輩解釋過,我記得那一次……。”
霜痕思索的看向四周,三次進入王野的真陣法,奧斯卡的提醒她自然猜出來了,陣法護主。
她深吸一口氣然后看向一旁的星晨,只見星晨微微搖頭,果然感知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少女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開始回響起來之前房間中的一幕幕。
時間倒轉,畫面開始倒回數個小時之前。
隨著最后飛羽令被王冊拿了出來,也是這場聚會最終目的。
王冊呲著牙的一股腦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最后讓幾人都仔細的考慮一下,然后又拿出了那張任命書給幾位小伙伴一一傳閱了一番。
奧斯卡一臉的無所謂:“老王,別人不管,你放心我的絕對挺你,嘿嘿!”說完還不忘悄悄的給身后的三姐妹一個小眼神。
小胖子則是一臉的懵懵的,對著王冊手中的令牌一陣摸索。
而反觀一旁是三個少女似乎早就像是有了主意一般,霜痕一反常態的問東問西,笑語盈盈的對著王冊一陣年少有為,深得大長老器重之類的。
王冊心里了然,一時間也是也有些皺眉,想必霜痕的那位爺爺早就與他交代過了,如若他猜的不錯霜痕的令牌早就收到了。
而一旁的牧流雪也是人精,開始把這飛羽令的大概來歷以及使用方法做了一個簡介,酒足飯飽的眾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提問了起來。
氛圍一時間有些奇怪了起來,王野低頭哐哐炫著美酒。
嘴早就咧到耳邊了,哈哈這臭小子竟然被針對了,看樣子還沒反應過來,笑死老子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哈哈哈。
維娜絲一反常態的竟然沒有幫自己的小老弟說上一句,反而對她口中以前的臭女人各種姐妹情深,話里話外都是你們三個別有眼不識泰山還不趕緊納頭就拜,趕緊跟著我們霜姐混,略略略!
最后奧斯卡都發現了,一向溫柔乖巧的的星晨竟然也是隱隱有些不對勁,貌似對王冊這家伙有些奇怪的小意見。
氣氛在你一言我一句中慢慢的開始從飛羽令發展到了飛羽院的身上,牧流雪微微沉吟少許后,也是一一作答。
但是對于飛羽令具體的作用那是絕口不談,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只是強調自己的職位是武者大廳給王冊配的領隊,說著還不忘痛飲幾杯。
王冊也是無奈的暗自苦笑,女人心海底針啊!
貌似自己最近也沒得罪這幾位小祖宗們呀,最后無語的小王同學氣呼呼的瞪了一眼蔫壞的漢子,跟一臉無辜的牧大騎士,兩個狗日的,坑了了一萬金券,老子罰款!
于是話題開始發散了起來,王冊開始把矛頭指向了這兩位,好好好,看戲是吧!
錢都花了,今天誰都別想好。
王冊大手一揮:“剛剛不盡興,姓王的老子不服,行酒令咱們繼續,繼續……。”
王野一愣,笑呵呵的表示你小子盡管來,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時間如水,漢子大呼痛快,借著酒意與少年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問答,兩人你來我往,所有人的眼神越來越明亮。
雷聲如擂鼓,時間似乎都在二人的爭鋒聲中都慢了下來,兩人在一次次論述聲中,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狂熱的狀態,從酒、色、財、氣、一直到天地、萬物各種想法,各種道理各抒己見。
最后到了王野前輩,得那一場關于修行之道的論斷,想到自己從一開始的還能堅持聽聽,到了后面暈暈乎乎,最后陷入了一場環境。
瞬間霜痕就把一切來龍去脈都梳理了一遍,少女睜開了眼睛,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推測,看來問題出現在王冊身上了。
黑發少女微微逝去額頭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氣對所有人說到:“他們應該就在這房間里,陣法我不懂,但是王野大叔的陣法咱們也多多少少都見識過,我推測應該是王冊身上出了些小問題,相信有前輩在一切都不成問題……。”
維娜絲像是忽然想道了什么蹦著脫口而出:“你們說會不會跟上次一樣?”
“……但愿可以解除吧,前輩如果需要幫助,請讓我我們進去……。”滿眼擔憂的星晨看向那桿銀色的陣旗攥著雙手。
霜痕看著她嘆了口氣,眉頭一擰厲聲喝道:“行了維娜絲,你老娘我給我安靜點!就算是咱們著急也沒用,等他們出來就是了,坐下!”
后知后覺的小胖子左做看看右看看:“你們放心吧,老王他是福大命大,要不咱們在點點吃的,反正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奧斯卡躺在地上,老王不是兄弟我不心疼你,是你這一天天的太能來事了,這么不讓人省點心吶?老子也真的只能躺平了。
于是伸手表示:“我贊同!”
牧流雪則在一旁一臉弱弱的道:“真是見鬼了!”
而另一邊的空間內:“我~尼~瑪~,這到底是什么??……這是??……封印??……天階?還是圣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