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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都水郎

  黑霧散了!

  登島武師的一句話是點火的引線。

  負責斥候看守島鏈的軍士們劃船過來的報信,更是使得消息徹底爆炸!

  軍功!

  即將到手的軍功!

  搏戲的輸贏無人再去在意,整個河泊所上千名武師,如同機器一般快速運轉。

  徐岳龍與衛麟齊齊率人登島,探查情況。

  生機盎然的島鏈上,大樹接連倒下,生命力完全被抽空,樹葉枯黃發脆,好似深秋。

  萬幸,最糟糕的可能并未發生。

  狼煙武師,奔馬武師的尸體好端端的躺倒在地上,足足六天,沒有任何尸變反應。

  “死而復生”的現象止步于狩虎大武師,一個相當有價值的利好消息。

  活鱔,活蛙在草叢中亂竄,沒有被吸取生命死亡。

  上島武師行動自如,無有不適。

  可以登島!

  消息一層一層上報,命令一條一條下達。

  確認能夠登島,接下來便是緊鑼密鼓的軍功統籌,物資搬運,尸體處理。

  天氣太熱,自己人的尸骨帶回去入土安葬顯然辦不到,只能就地火化,取骨灰。

  島嶼上接連燃起數道黑煙。

  一個又一個裝滿骨灰的小盒子寫上姓名,依次累放在最底層暗無天日的船艙中。

  類似的情況數不勝數。

  武師們的戰斗與尋常軍隊略有不同。

  只要情報準確無誤,制定計劃定然不會容許任何一位高端戰力折損,這很容易做到。

  大武師,宗師的小戰場能與大戰場輕松切割,成為少數人的戰斗,以多打少,以強打弱。

  為此當初大順張龍象被三位宗師埋伏,卻能殺出重圍才會震撼世人。

  但大部分武師,只能化作戰場洪流中微不足道的一朵小浪花。

  除開自己人,所有敵對武師的頭顱都被割下,插在木矛上供人辨認,登記功勞,舉報對質。

  確認戰功很麻煩,光靠自己確認顯然是不行的,中間會鬧出來相當多的矛盾。

  受賄行賄,挪動功勞不說,戰場混亂之間,常有記錯的情況發生。

  沖鋒時腦子一熱,沖鋒結束一身冷汗,再回憶時發現腦子里一片空白。

  為了盡可能的公平公正,督戰隊會將敵人首級示眾數天,看其他人是否同意。

  倘若別人舉報成功,不但謊報者個人,連所在的小隊都會受到懲罰。

  如果一連數天沒人質疑,沒有舉報,那么這份功勞才算是切實的拿到手。

  其次,一個敵人若是被多人斬殺,這個時候軍功很難算到個人頭上。

  例如梁渠身為弓箭手,他專挑對拼中的人下手,緩解前線壓力的同時擁有更好的擊殺機會。

  如此一來,人頭算誰的便有爭議,肯定不能直接算在梁渠頭上。

  那么這就是“集體功勞”。

  總軍功下來后,按照陣中所處的位置和兵種再來分功。

  此舉行為能有效地防止功勞歸屬糾紛,危險的位置多分,安全的位置少分。

  督戰隊有條不紊的統籌記錄軍功。

  梁渠等人則去搬運物資。

  若是他們先前沒偷摸上島,眾人發現機關與地道或許還要一段時間。

  但與人尸交戰,項方素與柯文彬不小心弄塌了三分之一的地道,發現過程沒有任何阻礙。

  至于門口的狩虎人尸,根本不足為懼,早早的癱倒在地上。

  軍士們清理出石塊,衛麟與徐岳龍相繼踏入甬道。

  徐岳龍知曉里頭什么情況,對甬道上交錯的斬擊見怪不怪。

  衛麟望著地面上的交戰痕跡,又見到大殿內甬的無頭尸體,陷入沉默。

  “有人進來過。”

  跟在兩人身后的五六品官員議論紛紛。

  誰能上島?

  衛麟想到夜襲那晚第一艘無懼黑霧船只上領頭的幾人,他順著記憶中進殿方向看去,眼前閃過一道人影。

  “衛大人不要浪費時間的好。”徐岳龍笑道。

  衛麟冷冷望著徐岳龍,他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書吏,在場的數十人當即行動起來,清查物資。

  梁渠跟項方素等人縮在一角,望著那些人的行為心里虛得厲害。

  麒麟大丹已經在肚子里,讓他拿也拿不出來了。

  轉頭望向項方素和柯文彬。

  兩人渾不在意,柯文彬還偷偷拍了拍梁渠肩膀,示意他把心放肚子里去。

  整個大殿在地下,來的人本就不多,他們留下的痕跡太過明顯。

  藏是藏不住的。

  果不其然,一番搜查過后,衛紹跑到衛麟身邊耳語幾句。

  衛麟斜睨徐岳龍。

  徐岳龍面色不變,自顧自的摸鼎身紋路,嘖嘖稱奇。

  整個地下氣氛沉悶,寂靜,壓力恍若潮水般填滿每一個角落。

  沉默良久。

  衛麟大手一揮。

  “搬!”

  梁渠猛松一口氣、

  柯文彬看向梁渠,露出得意的神色。

  梁渠豎起大拇指:“文彬哥一流啊!”

  只要開始搬,他們留下的痕跡會被徹底破壞。

  換而言之,他們安全了。

  柯文彬臭屁起來:“夠你學一輩子的。”

  伴隨著衛麟一聲令下,眾人把黑龍萬方鼎之類的大件給搬運出去。

  “好沉!”

  梁渠抬起一只鼎足,使出全部的力氣,與柯文彬合力把一個大鼎順著擴大后的甬道搬運出去。

  他吞服過麒麟大丹,生出麒麟靈明勁,加上第五竅的開啟,渾身力量要再加五成,沒想到居然都沒辦法獨自抬起這尊大鼎。

  “正常,這種大鼎都是煉丹大師一代代蘊養出來的,跟咱們的靈兵一樣,會越來越沉,加把勁。”

  一尊大鼎沐浴著陽光,從塵封十數年的地下大殿中重見天日,緩緩往大船上去。

  接下來的兩三天,河泊所眾人都是在搬貨與軍功記錄中度過。

  第四天傍晚。

  徐岳龍拿到軍功冊。

  喚人先去研墨,他瀏覽過一遍,重新坐回到長案前,攤開幾本空白冊頁,挨個給自己的手下請功,或者說舉薦。

  輪到梁渠時,徐岳龍思索一陣。

  從頭往后梳理,他驚訝的發現梁渠這四個月里,居然已經干了不少實事,大功有好幾個。

  鯨幫,船錨,鬼母教兩位奔馬上境武師,加上近日統計上來的軍功數……

  鯨幫之事,已然擢拔過一級……

  徐岳龍沾了沾墨,就著燭火在冊頁上寫道。

  “梁渠,淮陰府平陽縣人,年方……”

  多少來著?

  徐岳龍想了想,填了個十八。

  虛歲,實歲有差很正常,年齡大,在吏部那有好處。

  “入河泊所四月有余,屢立奇功。

  破鯨幫,剿鬼母,機敏無畏,卓犖不凡,更獻有‘山字錨’之奇物,效力數倍于四爪錨。

  其鳧水之能更勝于六品水衡使衛紹。

  或可任七品都水郎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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