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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到手

  “諸位覺得如何?”

  梁渠見幾人把冊頁翻到末尾處,出言提問。

  “妙,大妙!”

  “梁大人學究天人,略一出手,非同凡響!”

  “素來聽聞梁大人多有奇思妙想,學堂里開創拼音法,河泊所里新創船錨,未曾想連種田亦有妙法,當真百聞不如一見。”

  義興鎮長春分堂,掌柜為平陽縣總堂陳掌柜的兒子,故稱小陳掌柜,對梁渠的合種創意推崇備至。

  梁渠今非昔比,聽別人夸獎聽得耳朵生繭,沒有放在心上,何況全是前人智慧。

  “大家無需顧忌,有問題盡管說,實不相瞞,本人對飼養黑斑蛙與金線水蛭了解不多,有沒有利害沖突之處,暫且不明。”

  “梁大人太過謙虛,老兒認為僅從稻蛙,稻蛭的養殖方式上來看,并無太多不妥之處,至少處理得當,互補互養的情況的確能夠實現,困難度不大。”

  “一旦實現共同養植,那原先的每一畝蛙田,至少能憑空多出一畝地的稻谷產出,增收同時,減少肥料,飼料使用,降低成本,大大提高產出率!”

  兩位藥材商越看越高興,對梁渠的設想心悅誠服。

  此番前來,二人本沒有抱太多期望,只當“陪太子讀書”。

  不過分的要求當場答應,只當博一地豪強好感,太過分,花錢去找藥材商會從中斡旋。

  混藥材圈,哪少得了與武者打交道,沒人是泥捏的。

  萬萬沒想到,能從一個世代漁家子手中收獲如此大的驚喜!

  種田講究極多,首要為肥料。

  何為肥水不流外人田?

  拉屎撒尿要往自己田里漚肥的地方堆!

  無論河底淤泥,漚肥過的糞便,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除肥料外,種田的另一大問題為蟲害。

  大順沒有農藥,不意味著不治蟲,較為常見的方式是使用嘉草、莽草。

  沿海地區更會把蠣殼煅燒生成蠣灰,利用蠣灰的堿性當作除蟲劑。

  使用的方法包括混入種子收藏、伴同種子種植、浸水或煮汁噴灑、點燃熏煙、涂抹蟲蛀孔等。

  一樁樁一件件,全要人力與投入。

  稻蛙共同養殖不同。

  蛙糞即肥料,蛙自己還會吃蟲!

  稻蛙共養,減少肥料使用同時,變相解決掉蟲害問題且降低飼料投入!

  此外二人還懷疑,蛙田里種水稻,對提高黑斑蛙的產量一樣有幫助。

  尋常養蛙,無非開鑿出淺水塘,把所有蛙種集中養進一片淤泥地里,用網圍住。

  養的稍密一些,幾天不注意水質,動輒鬧上幾場傳染瘟疫,成塘成塘的病死。

  養殖環境無論如何比不上郁郁青青的稻田。

  至于稻蛭,相比于稻蛙較為復雜,不過大體情況仍差不多,無非細節差別。

  見兩人沒意見,梁渠拍板。

  “既然二位沒有問題,我可當真了,只是煮好飯后,飯要怎么吃,兩位有沒有說法?”

  兩位藥材商對視一眼,私語幾句,年齡偏長的一位站起身來。

  “梁大人,不妨如此,那十五畝田經營算我們頭上,由我們的人來種植,此外我們二人各出一百畝,共湊二百一十五畝整。

  不搞什么夏耕,從春耕起試驗效果,虧了,由我們二人自負,賺了,十五畝田收益全歸……這位……”

  “陳慶江。”

  “全歸慶江閣下,余下兩百畝按往年平均利潤,所有多出來的收益,梁大人自取一半。

  日后擴大規模,全部如此,多出的利益五五分,成本,人工,經營皆由我們承擔,如何?”

  梁渠思索一陣。

  “善!”

  種田養殖,最大的成本實際是時間。

  一旦錯過時間段,只得等來年。

  兩位藥材商實力雄厚,試驗階段便如此大手筆,梁渠自然沒有意見。

  何況多出來的收益五五分賬,梁渠完全是無本買賣,不會牽扯到任何精力。

  雙贏。

  最關鍵一點,養殖是資產,能拉動大范圍百姓致富!

  許多地方豪族,為什么不能輕舉妄動,哪怕他犯事。

  正是其扎根之深,與地方整體利益休戚相關。

  動一發牽全身。

  簡單商量好利益分配,梁渠留眾人吃上一頓午飯。

  正好范子玄送來的飛龍沒吃。

  接下來數天,稻蛙,稻蛭養殖于兩位藥材商手中得到進一步完善,同時雙方擬定好協議,委托藥材商會找中間人擔保,簽字畫押,只是中間人身份讓梁渠始料未及。

  “山長!?”

  趙記撫須微笑。

  “怎么,見到我很意外?”

  梁渠恭敬作揖:“學生確有驚訝,實沒想到山長您會來當中間人。”

  小陳掌柜拱手道:“趙山長德高望重,素有名望在身,再合適不過。”

  “你們之間的協議我事先看過,稻蛙,稻蛭種法若真能提高每畝田地產出,推廣開來,實乃利事,古今之爭,無非田地里的那點產出罷。”

  “山長真知灼見!”

  中間人有好處不假,趙記愛惜自己的羽毛亦真。

  單純的利益協商,趙記絕不會出現在此。

  楊東雄其實更好,本地豪雄,且和藥材商會一樣有關系。

  但誰讓楊東雄是梁渠師父,親疏有別。

  中間人全認可,協議沒有問題。

  梁渠干脆利落,當場簽字畫押,按下自己的爵印,名印,一式兩份,由雙方各自保管。

  數天后。

  陳慶江的十五畝田野在水牛的辛勞下開墾出田壟,蛙溜,田埂邊雜草上掛著的冰霜尚未完全消融。

  梁渠身邊有養殖戶陪同。

  “如梁大人所見,所有田地預計至四月份開墾完成,裝好竹筒和圍欄。”

  “新田要養蛙,一般會做什么?”

  “會先消殺。”

  “消殺?”

  “即每畝地先用一百四十到二百四十斤攪拌成漿的生石灰潑灑一遍,以殺死敵害和蟲卵,覆滅疫氣,防止黑斑蛙生病。

  清塘十二時辰后加水淹沒田面,如此再浸泡十二時辰排干水分,最后重注新水至八分滿,大約三天時間,方能投放黑斑蛙種。

  待夏天移種稻谷,大概便是蝌蚪長出四肢的生長階段,按照大人計劃,與我們平日養蛙本無太多區別,只是中間加上一個插秧環節,改變蛙塘地形。”

  見養殖戶講的頭頭是道,梁渠不禁點頭。

  創意給了,剩下的由他們去搞,坐等收錢,擴大規模,成為豪強。

  搞定養殖大業,此后半月梁渠皆無太多要事。

  池塘邊,一棟二層木屋嶄新出爐,而龍人說過的蛇妖始終未曾出現。

  安逸得很。

  直至出正月。

  梁渠終于收到遠自流金海的大師兄回信,騎馬趕去驛站接收包裹。

  包裹入手,分量不輕。

  梁渠心砰砰直跳。

  他搓動指腹,緊張地揭開包裹。

  布包正中,兩本歷經歲月沉淀的黃皮古書映入眼簾。

  《青龍殺經》!

  《青龍七殺槍》!

  觀摩前后,封皮封面俱在,皆無太多破損!

  整的!

  “哈。”

  梁渠呼出一口大氣,緊繃的神經得以松懈,一屁股跌坐在交椅上。

  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

  從治水兌換武學到今日,時隔有小半年!

  歷經諸多波折,兩份武學完整到手!

  自寄信之日起,梁渠心頭的不安沒消停過,始終擔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無他。

  一個兩本書共同拼湊出地點,變數實在太多。

  誰能知道歷經漫長歲月變遷,起初設立下的地方是否仍在?

  說不得鉆進去兩只老鼠,破壞得一塌糊涂,亦或者有奇人跌落懸崖,先行一步。

  萬幸。

  “梁大人,這還有一份您的包裹,全河源府送來的。”

  驛站伙計捧出另一份物件,方方正正。

  打開來,兩個木盒。

  梁渠不著急打開,因為跟兩本秘籍一同送來的有一封書信。

  拆開火漆,撰信人正是大師兄楊許。

  信件開頭一番問候,旋即楊許講述起了此番尋物的前因后果。

  原來梁渠給出的地點是一個水下洞府。

  洞府完全淹沒于流金海中,開鑿于苦木崖峭壁之上,分外隱蔽。

  縱使楊許有準確地點,亦于冰天雪地中,帶領手下尋找有足兩天之久。

  水下洞府里頭東西不多,只部分生活用品,一些家具,剩下便是兩份武學秘籍加兩株寶植。

  楊許猜測寶植是后來生長的,因為根系全從家具縫隙中鉆出,擠得木質開裂。

  留下根系,帶走東西,楊許馬不停蹄趕回河源府,委托信使寄送,可謂緊趕慢趕。

  兩個木盒里裝的則是那兩份寶植。

  其中一份楊許特意解釋,里頭三百年份的血參為什么只有半截。

  他拿了部分,用來分給弟兄當辛苦費,剩下一半則和另一份寶植跟隨信件一同送來。

  信件末尾楊許寫下幾段激勵話語,說若有機會,希望兩人能于黃州會面。

  梁渠收好信件,打開木匣。

  血參,名字帶血,似乎該通體全紅,實際只泛著淡淡的橙紅。

  屬于很不錯的療傷寶藥,常用來制作救命丹,狼煙境以下,保命吊氣效果絕佳。

  先前同鬼母教大戰,每人一粒的不寂丸,主要成分就是這個。

  另一份……

  木匣內,三枚通體黑皮,雞頭大小,上邊還有一圈肉皮的果子滾來滾去,表皮略有皺縮。

  路途遙遠,一路顛簸,導致三枚果子略有干癟,不少地方有潰爛跡象。

  梁渠手持木盒,哭笑不得。

  竟是三枚雞冠果!

  難怪信中未有絲毫提及,壓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

  流金海長出來的雞冠果和江淮大澤里長出來的雞冠果,不會有任何區別。

  這三個玩意千里迢迢從流金海送到江淮大澤,中間耗費的人力物力,已然超過其本身價值!

  的確,左右一個小洞府,偶然能長出血參此等不錯的療傷寶藥已經相當了不得,哪會一下出現兩株。

  闔上木匣。

  梁渠按耐住激動心情,收拾好包裹趕回家中,關門進靜室。

  今日起。

  閉關!

  靜室中。

  梁渠點亮金明油燈,打開兩本古籍,認真研讀。

  一晃數日。

  除去吃飯洗漱,梁渠幾乎沒有踏出過靜室,日常作息變得和老和尚相同。

  然今日出了點意外。

  池塘里,老蛤蟆頗為不滿,它面對池邊木屋,詢問得知木屋是龍人居住后,吵吵嚷嚷要見梁渠。

  “怎么讓龍人住進來了?誰同意的?誰允許的?”

  倒不是老蛤蟆不樂意。

  拳頭,不能動,江獺,河貍全住一個池塘里,此地儼然水獸樂園模樣。

  獸多熱鬧,蠻好。

  老蛤蟆不高興的是,梁渠沒有告知過他!

  講好蛙族才是此地主人呢?

  拳頭,河貍,先前便有,住便住了。

  但有后來者,竟是知會也不知會一聲!

  肥鯰魚抱住老蛤蟆,忙呼使不得,同時往精神鏈接中傳訊天神,尋找破局之法。

  密室中。

  沒有太多成果的梁渠正揉捏眉心,聽得傳訊,打個激靈。

  壞事。

  龍人住進池塘,的確沒和老蛤蟆說上一聲!

  百密終有一疏。

  忘記老蛤蟆是名義上的塘主。

  一時間不太好意思當面解釋,不過……

  池塘里,抱住老蛤蟆水桶腰,拖延它不進內院的肥鯰魚眼神一變,忽地放開老蛤蟆。

  老蛤蟆腰間一松,猝不及防下整個貼臉摔到塘石上,它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斥責無足蛙不講蛙德。

  然此刻的肥鯰魚挺立出水面,兩根長須隨風飄動,肅穆之中,竟有一絲威嚴之感!

  肥鯰魚舞動長須,指指點點,嚴厲斥責,同時暗瞥一眼老硨磲。

  老硨磲有所明悟,清清嗓子,朗聲傳話。

  “多寶蟾蜍!你忘了蛙族歷代先王一統大澤的大愿了嗎?

  老蛤蟆被唬住了,忙趴到地上。

  “一刻也不敢忘啊!”

  “既然如此,那就要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組成最廣泛地統一戰線!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

  老蛤蟆咂摸兩句,揮舞爪蹼。

  “繼續說,繼續說!”

  池塘里一片喧囂。

  旁邊觀摩的獺獺開若有所思。

  靜室內。

  燭火幽幽。

  好不容易讓肥鯰魚勸住老蛤蟆,梁渠注意力重回兩本秘籍上,頗感頭痛。

  三天時間,通讀兩本秘籍全篇,更從完整版《青龍七殺槍》的前言上得知有前因后果。

  此槍法創立者,正是《青龍殺經》上留下神韻的天人宗師!

  完整版的《青龍殺經》,屬于一門總綱式的武學秘籍,學刀的能用,學劍的人亦能用,主殺伐之法。

  《青龍七殺槍》則是天人宗師觀摩《青龍殺經》有感,額外總結出的一套槍法招式。

  由于兩者同出一源的緣故,所能凝聚的真罡,俱為太清龍罡!

  是故,梁渠不用犯選擇困難癥,但兩者想入門到修煉真罡,卻不是那么簡單。

  至少要把青龍七殺槍最后兩式完全練入小成境界。

  好在擁有蜃蟲的梁渠時間尚且充沛。

  唯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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