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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世上竟有如此能龜

  “陳老進屋說。”

  梁渠撤回一步,讓開身位。

  “大人不著急嗎?”

  陳兆安上下掃視,心里沒底。

  梁渠背跨長槍大弓,手戴半甲護臂,一副要出門同人火拼模樣。

  真能耽擱?

  “我事也不著急,有小半月的轉圜,正好陳老你今天來,省得白跑一趟,明天去一樣來得及。”

  話已至此,陳兆安不再浪費時間推辭,道一聲打擾,跨門而入。

  院子里,陳秀放下雞毛撣,轉身去灶房燒水沏茶。

  陳兆安留意兩眼,遲疑道:“這是陳大軍家的閨女吧?”

  “陳大軍我不清楚,不過她媽是張紅娟,前些日子找我討了個活計。”

  陳兆安了然。

  “那沒錯,是陳大軍家的,能到梁大人手下做事,是她的福氣。”

  梁渠笑笑,沒多回應,來到廳堂放下伏波與淵木弓,領陳兆安坐下。

  陳兆安手持拐杖,接過熱茶,沒喝,

  “鎮上幾位武館主前些日子派人來問過老兒,詢問祭祀位置,按以往說法,本無需商討,向來是咱們本地上饒埠辦。

  且冬天埠頭擴建過一回,地方夠大,納得下本地和外地鄉民。

  偏也是今年,水神廟落成,就落在咱們鎮南邊。

  老兒聽聞不少鄉民有意愿,想把河神祭搬到廟里頭去辦,故今日特為此事過來,問問梁大人意見。

  如若要改,又會不會同別鎮碰上?府衙那邊能不能同意……”

  陳兆安沒有詢問梁渠要不要擔任主祭一職。

  兩年下來,梁渠做河神祭主祭,已然成為義興鎮鄉民共識。

  其本人熱情也相當高漲,去年更特地下水,捕了三頭水怪。

  梁渠略作思索。

  “不換。”

  “仍舊上饒埠?”

  “仍舊上饒埠,一地知府每年春秋兩季,皆要親自進廟祭祀,宣講教化。

  六月六雖說不屬時日,但今年水神廟畢竟頭一年落成,情況特殊,多半輪不到咱們。”

  “倒是如此。”

  陳兆安點點頭。

  梁渠見這反應就知道,老頭心里門清。

  特來商量,估摸是鄉民們確實聲音大,有想法,不能不告。

  加之知府來不來,屬于猜測,沒人清楚,得找個能話事的人定基調。

  “今年就同往年一樣,不去原因,勞煩鄉老去和鄉民們解釋清楚就好。”

  “責無旁貸。”陳兆安承攬下來,“另外有一……”

  “梁卿!”

  一聲大叫從池塘后傳來,打斷話語,聲音悠揚得讓人想起夏天的青蛙。

  陳兆安抬頭:“梁大人,這……”

  “無妨,后院有個友人,陳老繼續。”

  梁渠面色不變,精神鏈接讓大河貍趕緊去招呼,依舊坐于廳堂同陳兆安商議。

  陳兆安張張嘴,沒多問,繼續說事。

  倒不是大事。

  主要今年鎮上人口再度增多,聽聞梁渠連續兩年主祭,身份地位特殊,不少大戶投其所好,主動“支持”,“活動資金”一下子富裕不少,商討該如何花銷的問題。

  “錢財足夠,可以辦個流水席,請兩個幫廚,多殺兩頭豬,邊角做成臊子面……”

  事情一一商討,敲定。

  沒有問題。

  陳兆安飲干茶水,告辭離開。

  梁渠讓鄉老稍等,取來一張一百兩銀票,五個小錁,交給陳兆安。

  “今年河神祭規格極大,陳老需多費心思,好生操持,一百兩是我私人出資,另十兩,算作鄉老辛苦費……”

  “使不得使不得,老兒我亦是義興人,哪能……”

  “鄉老收下便是!我尚有要事,就不必推辭了!若有欠缺之處,隨時來找我,我不在,就給興來,陳秀他們留個話。”

  陳兆安這才收下銀子,更做出保證。

  “梁大人盡管放心,老兒五十有六開始操辦河神祭,從未出過差錯!”

  幾句寒暄。

  梁渠目視陳兆安繞過影墻。

  一地祭祀主祭,不能反復橫跳。

  今年當,明年不當,后年再來。

  除非真有要事,暫時換人,例如服喪,亦或者有更好的選擇,同梁渠一樣,異軍突起,展露光芒,否則鄉民會覺得心不誠,要出禍端。

  不過這些理由仍不足夠。

  五月之前,梁渠仍對眷顧度抱有小心翼翼的態度。

  然前些日用一頓小龍蝦和蘇龜山暢談半宿,梁渠對蛟龍處境越發清晰。

  一個詞,內憂外患。

  蛟龍當前不過是成為龍君的頭號種子選手。

  穩不穩,難說。

  水澤外頭,大順保險起見,想扶持一個偏親近的龍君,磨刀霍霍,伸頭就剁。

  水澤里頭,一樣多方勢力,大妖蠢蠢欲動,饑渴難耐。

  梁渠引蛟注目,純屬意外之下,背刺出了真傷。

  再者,自己偷眷顧度,會不會導致龍君出現的時間延長?

83最新地址  蘇龜山的消息,加上圓頭傳來數頭蛇妖沒有鬧事,相當“克制”的事實。

  梁渠覺得今年主祭,是可以當一當的。

  處理妥河神祭的事,梁渠再跑去池塘。

  “老龜!”

  “小蛙!”

  “老龜!”

  “小蛙!”

  龜蛙聲陣陣。

  老烏龜和老蛤蟆萬年不變的拌嘴。

  見到梁渠進來,老蛤蟆眼睛一亮。

  “梁卿!”

  “蛙公!”

  老烏龜嗤笑。

  老蛤蟆沒理會老烏龜,爬上巨石:“今天我可給你帶好東西了!”

  “好東西?”

  梁渠上下掃視,老蛤蟆身上空空如也,連黃皮袋都沒拿來。

  老烏龜笑得更大聲:“你個老摳搜的,兜比舔過的碗都干凈,能帶什么好貨?”

  老蛤蟆大怒:“我可是帶來了宗師至寶的消息!”

  宗師至寶?

  老烏龜一愣,梁渠眸光一閃。

  老蛤蟆見全場一肅,得意洋洋地伸出五指:“只要梁卿給我擴五百畝的大池塘,再往里頭種滿荷花,我就把宗師至寶的下落……”

  “蛙公所言宗師至寶,莫非是大王方向,南邊偏東一千六百五十里到一千七百里的天水長氣?”

  老蛤蟆話語滯塞,觸電般后撤一步,露出洶涌起伏的白肚皮。

  “你!你怎么會知道?”

  “壽爺告訴我的,前日壽爺暢游大澤,心有所感,告知我了這一消息。”

  誰,我?

  起初聽得宗師至寶,本懵逼的烏滄壽更加懵逼,但看到轉過頭來,難以置信的老蛤蟆,它脖子一伸,面露倨傲之色。

  “不錯,就是我!我前日暢游大澤,心有所感!”

  老蛤蟆大驚。

  本以為大澤里唯有自己一蛙,能提前半月以上獲知消息。

  玄龜竟然也能?

  消息再賣一份的計劃流產。

  老蛤蟆難以接受,捂住劇痛的心臟,忽然靈光一閃,又挺起腰桿。

  “那你可知那氣要如何收服?我知道!伱只要擴三十畝……”

  “用冰!兩百年以上的老冰,三百年最好!”

  梁渠拱手一禮。

  噗通!

  老蛤蟆張開雙臂,仰天栽倒入池塘,濺起大片水花。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來。

  烏滄壽放肆嘲笑,樂得兩條前腿交替起落。

  完全不理解,但會看好戲!

  良久。

  老蛤蟆頭頂荷葉,失魂落魄地爬上圓石,渾身蛙皮耷拉下來,娟娟細流從荷葉邊角滴落。

  梁渠趁熱打鐵。

  “蛙公,渠近日又獲得些許門路,準備把蛙族池塘再擴出三畝多。

  奈何朝廷官員吃拿卡要,加之平陽縣變平陽府,地價上漲,雖說吏員答應,卻已經要價到了一畝地需三條寶魚方能開拓的地步!”

  老蛤蟆心頭中箭,意興闌珊。

  “蛙族池塘一事,再說……”

  “蛙公!”

  梁渠義正言辭,

  “昔日我曾言,平陽縣會變平陽府,如今豈不應驗?”

  老烏龜捧哏:“不錯!”

  “岸邊包圍大澤,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方才開拓出兩畝池塘,已然吸引來兩位宗師高手,豈非一股大助力?”

  “對頭!”

  “蛙公切莫因收獲一朵寶蓮而心滿意足,止步不前啊!如今有回報,不正證明了開辟陸上池塘,大有可為嗎?眼下正是加大投入,大量買進之機啊!”

  “是極是極,要加大投入!”

  老硨磲亦開口:“大善!”

  池塘邊,搭建船只的大河貍撿起木板,啃出“有付出方有回報”七個大字。

  獺獺開高舉雙臂,嘰嘰喳喳。

  不能動咬斷荷梗,送一朵含苞荷花。

  一時間,暗香襲來。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竟映出荷花朵朵!

  打開一看,里面蹦出三個大字!

  投投投!

  老蛤蟆嗚呼一聲怪叫,趴倒在巖石之上。

  “我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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