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本內特目光灼熱地看著最近一場比賽的財報。
他一遍遍地確認，發現并沒看錯。
剛剛結束的第三場比賽，從門票收入到周邊商品以及臨時加入的贊助商還有像《暮光之城》這樣尋求曝光度的即將上映的電影的宣發費用總共給他帶來了三千萬美元的凈利潤。
要知道，老一輩西雅圖球迷索所懷念的佩頓和坎普的時代，超音速隊從未單賽季獲得過三千萬美元的凈利潤。
而這只是一場比賽。
而且，即將到來的第二場預計也將獲得數千萬美元的利潤。
專家們一直在說NBA經濟的誕生源自普通人對偉大的不懈追求，本內特原本對這些只會念經的經濟學家是嗤之以鼻的，但現在他嘗到了甜頭。
尤其是當超音速隊作為唯一帝國的象征，和湖人這個被譽為邪惡帝國的壞蛋球隊展開決戰時，由此形成的輿論網絡和大量宣傳使得西部決賽越來越像是傳統體育概念下的那種世紀對決。
超音速隊越掙錢，本內特對新球館就越渴望。
他相信新球館可以讓眼前的收入翻倍。
只是，他們越賺錢，建造新球館的阻力就越大。
本內特原以為這會成為一個大麻煩，但是，第三場比賽結束之后，那些銷聲匿跡許久的狂熱球迷借助當下火爆的球市再次喊出了那個成功喚回天選之子的口號：“拯救我們的超音速隊！”
從市中心到郊區，隨處可見這樣的球迷。
超音速隊在西雅圖的城市影響力已經和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即使是水手隊和海鷹隊也得道個服。
這是人民的戰爭，也是人民的愿望，那些為民請命的人權斗士不能無視這幾十萬市民的心愿強行說出那句“讓市民關注更重要的事情”。
弗萊·于最終是正確的。
對有些人來說，把職業籃球留在西雅圖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前一天晚上，于飛對媒體說要為他們而戰。
現在，輪到他們為于飛而戰了。
一會兒，總經理薩姆·普雷斯蒂走進來說：“老板，我們剛剛接到一個新的電影宣發…”
本內特問：“哪部電影？”
“《鋼鐵俠2》。”普雷斯蒂說，“弗萊參演的那部電影，他們希望在明晚的比賽期間播放先導預告，小羅伯特·唐尼也會來到現場，他是弗萊的朋友。”
本內特唯一在意的就是收入。
鑰匙球館現在是絕佳的宣發場所，好萊塢需要借他們主場的人氣來宣傳，而他們則借此獲得額外收入。
“我聽說銳步準備以弗萊的50分之夜為主題銷售紀念版T恤？”本內特突然問。
普雷斯蒂說：“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如果我們也出售類似的商品，是否涉及版權問題？”
“不會。”
“那還等什么？”本內特猶如吞金獸般，“明晚就是50分之夜的第二天紀念日，我們應該以此為主題銷售商品。”
“可是…設計這些商品需要時間…”
普雷斯蒂還是個厚道人，本內特卻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設計什么？不需要！你認為球迷在乎我們的設計？球迷在乎的是情緒價值，是即時效應，是’沒錯，當時我就在現場’的自我滿足感，我們只需要把那些商品和50分之夜捆綁，球迷會買單的。”
“我們販賣夢想，他們實現夢想，這是雙贏！”
普雷斯蒂看著本內特，有時候，他經常想問對方一個問題。
賺多少錢才夠？
這幾年，超音速隊已經不知道用于飛的名字與形象立了多少名目。
利潤是喜人的。
但普雷斯蒂認為，錢并不會平白落到本內特的口袋里。
這位來自俄城的大漢是否意識到，他在弗萊面前的姿態一天低過一天？
勞資雙方將在今夏重新談判，以當前的形勢，談判破裂是極有可能的，作為大城市的代表，本內特已經成為球員工會的箭靶。
當其他老板們抱怨連年虧損的時候，本內特已經連續兩年收入上億美元的利潤。而且，球員工會很清楚，這一切都是于飛帶給本內特的。作為老板，他居然還要主張減少球員的收入？
你怎么可以一邊抱住最賺錢的球員的大腿一邊又要減少球員的收入呢？
“我聽說布蘭登最近恢復得不錯？”本內特忽然提了一嘴。
普雷斯蒂說：“是的，他正在準備恢復訓練，如果醫生允許，我們想讓他先從最基礎的恢復訓練開始。”
“如果布蘭登可以上場的話，湖人隊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本內特說，“他們除了在球場外叫喚幾聲也沒有別的能耐了！”
系列賽開始至今，判罰問題很少被討論。
因為看起來問題不大。
而這其實就是一個“你不是我，你怎知那有多難？”的典型案例，湖人隊對判罰很是敏感。
在主場的時候罰球數比超音速隊少，而在客場，又被強硬的吹罰風格強行打起了世紀初的肉搏比賽。
這就算了，于飛和杜蘭特等超音速球星要犯規明顯比科詹更容易。
于是，他們在比賽結束后的第二天向聯盟送去了爭議判罰剪輯。
湖人隊認為，裁判在對待雙方的投籃犯規上采取雙重標準。
事情傳出之后，湖人隊在輿論上就更被動了。
“這顯然沒有任何道理。”比爾·西蒙斯這個凱蜜湖黑很直接地站隊超音速，“雖然兩隊都喜歡投三分，但湖人隊屬于另一個層次，他們每場比賽的場均出手數比超音速隊多10次。在這種情況下，你怎能指望你可以在客場獲得比對方更多的罰球？”
這是一個經典的論調，投籃隊哪來的罰球？
像西蒙斯這樣的媒體人站隊超音速只是一個開始，隨后是那些不喜歡湖人隊的地區媒體紛紛下場。
作為歷史級別的單場黑哨受害者，薩克拉門托的當地媒體在事發之后寫道：“我們支持一切競技體育項目追求執法公平的權利，但這不包括洛杉磯湖人隊。他們是NBA歷史的黑幕代言人，你不可能在這個級別的競爭中找到比他們在執法上獲益更多的球隊。超音速隊應該慶幸他們背靠西雅圖的大市場，整個華盛頓州都在看著他們。這是湖人隊無法在西雅圖像2002年那樣得逞的原因。”
越是大市場之間的戰爭，場外的糾葛就越是激烈。
輿論先是一面倒地淹沒湖人隊，而后，加州的媒體從最底部開始反彈。
“凱文·杜蘭特可以把手纏在科比身上，以此造成犯規，但勒布朗·詹姆斯在面對超音速隊多人的拳打腳踢下卻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哨子，你要告訴我這是因為湖人隊投籃過多嗎？”生于費城卻定居在洛城的制作人亞當·卡羅拉在推特上吹響湖人隊的反攻號角。
《洛杉磯時報》甚至像個球評一樣用文字來復現那些湖人被黑的回合。
“蒂姆·多納吉的鬼魂在球場上游蕩，這就是鑰匙球館的現實。”
《洛杉磯每日新聞》用犀利的筆觸描繪G3的判罰有多么不公正。
隨后，于飛的助理林凱文在推特上引用了這條新聞。
“系列賽至今，我們每場比賽比湖人隊多6次罰球，但每場比賽的外線出手次數比他們少11次。”林凱文寫道，“我不會否認主場優勢的存在，我覺得這種事情不值得大驚小怪。為什么湖人隊的支持者喜歡抱怨裁判？我想這是長期的‘優待’帶來的心理。在首輪與半決賽，湖人隊每場比賽比對手多投了14記三分球但卻依然每場多得到9個罰球，也許這才是伱們習慣的尺度，你們需要這個優勢，所以繼續抱怨吧，世界不是圍著你們轉的！”
自從林凱文在幾年前接替安東尼·勞森成為于飛的全職助理之后，在外界看來，他就像于飛的化身。
一切需要于飛本人意見的事情都需要先經過他。
而他在社媒上的發言，也經常被認為是于飛的想法。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升級了。
從互聯網到現實生活中，支持超音速的和支持湖人的旗幟鮮明的對立。
西部決賽第四場比賽日當天，超音速球迷與湖人球迷在西雅圖發生了線下沖突。
起因是超音速的球迷主動挑釁身穿湖人球衣的球迷，可對方也是個暴脾氣，雙方互噴幾句，便從嘴炮演變成肢體沖突。
這種互相仇視的氛圍開始影響到球員。
對湖人來說，超音速就像是另一支凱爾特人。
正好，超音速隊的球衣也是以綠色為主要配色。
都是綠隊，好像沒有區別。
而且，于飛本身就是湖人隊的苦主。
無論是在2004年率領另一支同樣綠色為球衣主要配色的雄鹿在總決賽上擊敗人心不齊的湖人F4，還是轉會超音速之后，連年在季后賽把湖人隊送回家。
科比想要復興湖人，想要證明他離開奧尼爾也能取得成功的阻礙就是于飛。
不幸中的萬幸是，奧尼爾試圖在離開科比之后追逐第四冠的企圖也被于飛粉碎了。
在人們的眼中，曾經不可一世的OK就像NBA的拿破侖與塔列朗。
無論于飛身處何處，他始終穿著綠色的球衣，為綠隊而戰。
這極大地挑起了湖人球迷祖傳的綠隊PTSD。
而在今年，唯一帝國VS邪惡帝國的敘事又把兩派的對立情緒提升到一個臨界值。
第三場賽后的一系列風波，催化了彼此仇視的敵意。
超音速與湖人的比賽依然被安排在當天下午進行。
湖人隊的大巴來到現場時，無數的球迷在球場外高喊侮辱性質的口號。
這些仇恨的情緒挑起了科比的斗志。
兒時的科比最想成為的球員就是魔術師，因為他的祖父總是寄給她Showtime湖人的比賽錄像。
當時的科比會做這樣一個夢，他代表湖人隊在大西部論壇打球，比賽時間剩下最后幾秒，他在心中倒數，三，二，一，他投進絕殺，沐浴在萬眾歡呼之中。
那場幻想比賽的對手必須是凱爾特人。
湖凱之爭就是NBA在80年代的主題。
而今，他還沒機會在總決賽上與凱爾特人交手，那種世仇之戰的滋味他至今沒有嘗過。
但是，西雅圖的客場讓他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大半小時的時間，但他對戰斗的渴望已經膨脹得無以復加。
“走！”科比第一個下了大巴車，“讓我們去把他們干掉！”
一個從來不善于在場下用言行舉止激勵隊友的人，突然用他的能量影響到了眾人。
這絕對是一個特殊的時刻。
大巴上的唯一不可燃物是勒布朗·詹姆斯。
他波瀾不驚地走下車，絲毫沒有受到現場氛圍的影響，唯一影響到他心率的是近幾天火遍世界的“大飛蔑視圖”。
社交媒體時代的主要特點就是信息的傳播速度快。
這是傳統新聞和電視媒體都無法比擬的。
于飛蔑視詹姆斯的瞬間被恰到好處地拍下了，最開始傳播他的是于飛的粉絲，隨后，它就被網民們變成了梗圖。
鑰匙球館球館內外，這張照片被做成了海報，到處都能看見。
心如止水的詹姆斯被激怒了。
他想起了第三場的失敗，還有這兩天外界對他的侮辱。
這一切都是海報上的主角帶來的。
今晚無論如何都要贏，他們不能帶著3比1的大比分回主場。
外界的刺激幫助詹姆斯下定了決心。
鑰匙球館內，各路明星登臺表演。
球館大屏幕不間斷地播放著即將上映的電影預告片。
于飛注意到現場許多球迷穿的T恤并不是常見的那種現場發放的統一配色的助威T恤，而是印著“50”的紀念款T恤。
顯然，這些T恤需要花錢購買。
他打聽了下，果然是球隊在今天開售的“弗萊50分之夜紀念版T恤”。
而且，官方保證，銷售截止日是西部決賽結束，到期就下架，就此絕版。
至于T恤本身，除了“50”的標記之外，沒有任何獨特之處，這樣一件成本不會超過30美元的T恤售價155。
如果地獄里有一層配備了金色的巖漿專門用于處刑那些生前過于貪婪的人，于飛相信那就是為克萊·本內特這樣的人準備的。
于飛決定不去關心這些該死的屁事，球隊以他的名義賺錢很正常，如果要問責，也許應該先問問為何當今這個時代會把偶像經濟發展到如此病態的地步。
作為這個體系的受益者，他有資格指責任何人嗎？
那是虛偽的。
于飛開始把注意力放到熱身上。
而他的隊友們或多或少被前排的星光所吸引。
今晚來看球的名人比上一場更多。
前三排的票價也被炒作到了一個夸張的程度。
直到前兩天才確認要來現場看球的小羅伯特·唐尼花了近5萬美元才為自己和朋友買到了兩張第二排的票。
這是任何球隊的擁有者見了都會眼紅的數字。
偏偏鑰匙球館又是一個變態的球館，像唐尼這樣的冤大頭雖然買到了前排票，但享受不到像斯臺普斯中心那樣的優質服務。
這是一個短期內經過瘋狂炒作而脫離了實際的市場需求，就像一夜暴漲的股票。
賦予他們價值的是耐克和銳步這兩大體育商業帝國的門面人物。
今晚，24號打破了之前兩場比賽互相不問好的敵意，在這個雙方已經恨意綿綿的時刻來到中場，只是為了報上場比賽的一箭之仇。
“我們會帶著2比2的比分回到洛杉磯。”科比說，“我們會贏下這輪系列賽。”
“你在鷹郡治安局也是這么說話的嗎？”于飛試著模仿科比剛才的語氣，“我沒有強迫那個女人，只是不小心把我的迪克送進了她的體內？”
科比火冒三丈：“你他媽下地獄去吧！”
于飛笑了，說了一句更讓科比上火的話：“這是奧尼爾得知你在局子里出賣他之后的反應。”
雙方不歡而散。
這是兩隊的核心人物在系列賽里第二次賽前問候。
預計這將是他們在系列賽結束前最后一次賽前互動。
今晚的主裁判是執法近30年的資深裁判迪克·巴維塔，令人不安的是，原先預定的主裁判是泰德·伯恩哈特。在湖人隊投訴之后，伯恩哈特便生病了，由此缺席了今晚，聯盟緊急召喚經驗豐富的巴維塔來救場。
老球迷基本都認識巴維塔，這個2002年西部決賽那場驚世駭俗的黑哨名人堂MVP得主再次在湖人隊的西部決賽上擔任主裁判。
這是否預示著聯盟在湖人隊的壓力中妥協了？
比賽開始前，于飛跟巴維塔打了個招呼：“迪克，這可是我們的主場，對我們好點。”
巴維塔如老古板似的不近人情：“別啰嗦，弗萊。”
于飛依舊相信聯盟的心愿是讓超音速隊作為這個賽季的“正面陣營里的主角”讓生于邪惡的湖人死于恥辱。
但他們希望這是一輪激烈的系列賽。
所以，必要的平衡手段是不可避免的。
巴維塔就是那個負責撫平湖人隊情緒的人。
看來前面三場比賽在裁判這里占的便宜，有可能在今晚一口氣還回去。
于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的隊友顯然沒回過味來。
開場，小喬丹再次為球隊贏下跳球。
于飛運球過半場后，受到湖人的提前包夾，于是傳球給杜蘭特。
杜蘭特感受到對方的防守重心在自己背部偏下的位置，這是個施展大回環的好機會，猛然轉身，托著球纏住對方的手臂想智取對手。
結果，暖心的哨聲并未如期響起，反而是杜蘭特受此困擾，球被碰掉，湖人隊瞬即反擊。
“為什么？”杜蘭特質問巴維塔，“他們犯規了！”
巴維塔冷冷地說：“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聽到任何抱怨！”
就這樣，杜蘭特甚至可以用大回環造科比犯規的美好時光結束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