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救護了這兩位“執念魔”,止等待了他們清醒,一行人便要出廟子,這廟子之中景色美麗,誦經的聲音亦怡人,止就算如何,這廟子已經不能再待了。
幾位佛爺都已經發出了大言語,再待在此處,有不可得知之后果。
陸峰三“人”行走在離開之間,又見一個黃衣業巴站在了路邊。
就在等他。
見到了陸峰過來,這業巴上前卻是攔住了陸峰的去路,態度謙卑,說道:“‘格貴’,長老欲要見你,請你跟我過來。”
那業巴恭恭敬敬的彎腰。
“獅子金剛護法尊者”無有言語,此刻他們都是以陸峰“馬首是瞻”。
都止見陸峰的意思。
陸峰看著這“業巴”的寸頭,撫摸了他的頭頂,不疾不徐:“既然如此,帶路罷!”
倒也不須得去猜測是誰要見他陸峰。
在這廟子之中,手里“業巴”最多的,可能就“倉稟長老”和“主持法王”了罷,現在想要見陸峰的,止可能是“倉稟長老”。
果然,隨著這“業巴”來到了廟子之中那“回形”院子之中,大門洞開,來來往往之間都是黃衣的業巴,少見紅衣的僧侶,邁入了里面,佛幡飄動,此處少念經之音,多碰撞之聲。
這屋檐下面,時時刻刻都有著算賬的“業巴”。
那“黃衣業巴”到了這個地方,卻不上前了,他雙手合十,對著一個方向說道:“‘格貴’,上去罷,長老便在那處等你。”
陸峰無有再看這“業巴”一眼,自顧自的再度順著那狹窄逼仄又陡峭的樓梯上去,這一回,無用再等待,他上去就見到了“倉稟長老”。
“‘永真’,許個愿望罷。”
“倉稟長老”連頭也無有回過來,就站在“唐卡大畫”面前,望著“唐卡大畫”,對著陸峰說道。
他并未給陸峰任何的思考時機。
陸峰也無須這樣的時間。
止這個問話的時間,已經足夠他百轉千回的思索一番了,陸峰說道:“佛爺,我想要幾個聰明伶俐的‘業巴’,隨我一起離開廟子。”
“好,我知你的事情了。你去罷。”
“倉稟長老”從始至終,連頭都無有回一個。
陸峰自然退去,無有用屁股不敬的對著長老。
他背后仿佛是長了眼睛一般,就此退下。
他是如何上來這陡峭逼仄的樓梯的,就是如何下去這陡峭逼仄的樓梯的。
上上下下,連腳步落地之處,都無有變化。
在此期間,“獅子金剛護法尊者”和“噶朗日巴”都站在陸峰的身邊,止不管是在“倉稟長老”還是在陸峰的眼里,他們都不算是人,所以他們在,二人都無有言語。
如此,在出去廟子的路子上,再無波瀾,直到陸峰出了廟子,他都無有再回望一眼,止遠遠聽見了大河的咆哮聲音,陸峰方才駐足,對著那邊說道:“金剛上師,師兄,卻不知道現今我們要去何處?
是還回去‘甘珠爾’大殿么?”
“獅子金剛護法尊者”和“噶朗日巴”都無有說起來方才見到了“五蘊熾盛之厲詭”的事情。
仿佛事情無有發生過一樣。
他們不提,陸峰也不提,就當做那事情無有發生過。
止陸峰是真切記得,另外那兩個人“人”是否記得,那便是未知之數了。
“獅子金剛護法尊者”站在了風中,卻在陸峰的側身之后說道:“卻不得去那處。
我們要去甚么地方,都由著佛子說了算。
后續佛子的修行,都不須得我們插手,我們止須得做一個經師便罷了。
不過誰人能入了那間,誰人能夠學習,卻都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止大佛爺,自有手段。
等待大佛爺的口諭即可,會有使者前來,我們止須得耐心等待。”
“獅子金剛護法尊者”說的清楚。
接下來的學習,他們這六個佛子,學不學,學甚么,怎么學,學到了甚么程度,自有大佛爺定奪。
剩下來的事情,對于陸峰來說,止余下來“等待”二字。
亦可以說“自習”。
那便“自習”罷,如此,確實不必再入了廟子。
陸峰亦無有考慮何處去的問題。反正“甘珠爾”大殿已經建成,陸峰索性去了大殿之中尋得了一處無人無經書的大殿,暫且住下。
畢竟那處說是大殿,實則為“建筑群”。
止一座大殿,空空蕩蕩,看似有些空余,連法幡佛幡都無一個。
陸峰卻不在意。
這個時日,難得休息。陸峰便要處理了自己這邊其余的事端來,一直以來,陸峰都太過于忙碌,便是這么多年,他都無有真正的安寧下來。
現在卻有了些許時日。
真個是可以喘息一二了。
止現今空余時間,卻可做兩件事情。
其中之一,是為教書,授經。
陸峰現在,卻還做不得一個“金剛上師”——所謂“金剛上師”,便是可以為人“灌頂”的上師,他還須得再過了兩年的時間,便是在外人看來,是須得在沉淀沉淀,可是止在陸峰這些大上師眼里,便是還須得再修行兩年,卻不為別的,止為了這“戒律規定”。
止不可為人“灌頂”。
“授戒”,卻是可以。
從最基本的“沙彌戒”到后面的“根本戒”,陸峰皆可授予。
教育“才旦倫珠”和“真心烏察蘇拉”顯宗經文,不在話下。
陸峰一人就可以教育成功了。
在接受了“獅子金剛護法尊者”的“灌頂”之后,陸峰明了了這一套完整的“授戒”體系。
不提整個“密法域”,單純的以陸峰現在修持的這一條路為例子。
“授戒”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單獨授戒”,亦就是前面的“根本戒律”和其它七七八八的戒律。
到了后面的“階段”,“授戒”便和“灌頂”結合在了一起,止“金剛上師”方才可以給人“灌頂”,“灌頂”的同時,亦就是“授戒”的同時。
所以陸峰現在就算是要為他們灌頂,也要兩年。
這一段時間,陸峰倒是可以將那“泉州”來的那位上師的“戒律”,好好的翻閱,品讀,學習。
第二件事情,便是學習相面。
“先生。”
陸峰打開了門,叫“劉六觀”走了進來。
“寧善人”一行人,此刻便都是在這大殿旁邊的大殿之中,大家伙兒都湊在了一起,雖然說是不在廟子之中,但是亦又是在廟子之中。
止能說,
如如不在。
“劉六觀”此刻倒是不再忐忑,有些坦然了。
再如何,這“禽獸相面之法”,亦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如今要將這般寶貝贈與了人,哪怕是買賣,亦要做出一個教師爺的樣子來!
便是這個學生,是一位佛爺,亦不能叫祖宗的東西蒙塵了。
不能叫自己丟人了。
止他要坐下,這里卻無有上首下首的高低之分了,但是亦有地位之區別,陸峰將其請到了上首——更深的地方,自己坐在了下首,更靠近門檻的地方。
這便要開始教學。
止這個弟子身邊,
總是有兩個人。
“劉六觀”亦不敢亂看。
“獅子金剛護法尊者”面有異相,噶朗日巴亦是一位大上師。
此二人的面相,也大有說法。
要是平時,“劉六觀”怕是總是要看個囫圇,方便填補些自己的知識,讀萬卷書行千里路。
止現在,他卻不敢了。
“劉六觀”早就偷看了好幾眼,一眼就看出來這些都是個非人。
當然,和這兩位“非人”在一起的“永真”上師。
——他其實在見到之后,亦忍不住嘖嘖稱奇,不過卻不敢表露出來。
“永真”上師的這面像,旁人看起來或不可得真諦,覺得“永真上師”,永遠都長得如此。
可是在他看來,“永真上師”的面容是在不斷變化著的。
如同是活水,永無定時,永無定理。
今日的“永真”上師和昨日的“永真”上師,便不是一個面貌。
所以在“劉六觀”眼里,“永真”上師的這個面容,便不可叫人多看。
應他現在亦分不清楚這位上師的面容。
是“詭面”,亦或者是“佛像”。
圣人無相,至人無貌。
道理便都是如此,在他學習之前,他的父親—師父,就如此對他說過。
這個世界上,他的這“觀山相面”之法,是立身的本錢,亦是糊口的手段。
可是唯獨不是放在四海之內皆準的“道路”。
他學的是“術”。
不是“道”。
止“劉六觀”覺得,他要教育眼前的這位“上師”,這位“上師”所求甚多。
他要學習相面。
可不止是為了給人相面這樣的簡單。
他是要去探尋更加“本來”的東西。
想要勘破造化,想要去學習“道”!
這個念頭一旦發出來,就算是膽大包天如“劉六觀”,心里都有些怵然。
他有些心虛的沖著外面大殿打開的門外看了一眼。
無有看到天雷滾滾落下,心里亦是輕松了些許。
心道這也無有甚么大事,就這般下去算了,反正到了時候,天塌了也是個子高的頂著,在此期間,這個子最高的,不就是“永真”上師么?
想到這里,剛要說話,“劉六觀”便見到眼前的“永真上師”從自己的袖子之中,掏出來了一個銀碗,朝著里面倒了一杯咸奶茶,請他喝茶。
也算是三杯茶下肚,“劉六觀”都感覺微微有些糊嗓子,于是清了清嗓子,方才開講,他先是從自己衣裳的夾帶之中,拿出來了一本不厚的典籍。
這才是“根本”。
但是亦止是“根本”罷了,就像是一個拳法“總綱”,你得了“拳法總綱”,卻不能就此修習拳法。
你還須得具體的方法,現在,“總綱”就在這一本小本本上,另外的細節,便是在這些術士的心里。
“劉六觀”為陸峰講明了這件事情——這一門有書籍,卻不能亂看,須得尋找一個黃道吉日,焚香、敬祖師、祭拜之后觀看。
當然,這是“第一觀”。
第一次觀看,便是要叫祖師知道,自己的門派,多了這樣一個人。
止第一次,方才有這樣麻煩,往后卻不須得如此,他算過黃道吉日,便是在后天,今日不行,陸峰亦答應了。
這個時候,“劉六觀”清了清嗓子,卻說起來了要緊的話語,這些話語,是他父親告訴于他的,他要將這一門術法傳遞了下去,也須得將這些話語說在了前面。
止說到了這里的時候,他滿臉都是肅然。
便是臉上,也有了光。
他挺直了上身,叫自己的中脈如同是蛇一樣的昂起,吐字開聲說道:“永真,你既然要學習了我這一門術法,卻是要心念記得,我們這一脈的術法,雖然是觀相看人,評雖小道,卻要心懷大德。
本脈的相面之法,雖是相面,亦可通十二時辰,山水人相。
觀山相面,學會了我們這一門,都可擇一而通。
以十二時辰,十二生肖為綱要,拔皮看骨,石為骨,泉為血,土為肉,用在人身上,亦是如此,先看骨,再看皮肉,學習了此術,大用則為風云龍虎之機,小用則為涉身處世之益。”
說到了這里,“劉六觀”無可得知從哪里竟然還能抽出來了一條教鞭,對著陸峰說道:“永真——我說的這些,你可記住了?”
陸峰誠懇說道:“都記住了。”
“好,那便是從總綱開始學習,我且說你且聽,有何不懂便自己記下,不得打斷了我的話語。”
卻不須得翻書,“劉六觀”就可將那“總綱”的言語說出來。
這“總綱”,卻是學習“細節”的必然之用。
六十甲子如何化用,十二生肖,天干地支如何取用。
那“豺狼虎豹蚌象龜,三山五岳九品命”如何解釋。
卻宛若是一個解釋的字典,電報的密碼本,是這一門相面之術語,不可或缺之一幕。
陸峰聽得仔細認真,止這些話語,都是從對方嘴巴,自己腦子,一遍而過。
無什么記不住的可能。
甚至于陸峰都可將這些事情,俱都“倒背如流”,整個過程,無用任何輔助的“智慧資糧”,毫不費力。
止苦了上面的“劉六觀”。
叫這“劉六觀”說的口干舌燥,從天亮講了一個天黑。
好在陸峰還貼心的舉起來了“酥油燈”照亮了此處,卻叫“大慈悲韻”哺育“劉六觀”,護持他的精神。
將這“總綱”說完了之后,“劉六觀”有些乏累的用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接過來了“永真上師”奉上來的奶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方才說道:“永真,我給你說的,你可都記住了?”
陸峰說到:“記住了,且請教師慈悲,再傳授我些本領,我卻如今如饑似渴,心中之念頭,不可罷休。”
聽到了這話,“劉六觀”端著銀碗的手微微一頓,雖然知道上師不會說謊,可是他還是有些不可接受。
便是他,從小學起來,這些“總綱”,看似不多,也著實學習了兩個多月,方才囫圇明白。
這可是他們這一脈的“畢生所學”啊!
如何到了這里,一天都不到,卻有了如此的情形出現?
“劉六觀”咽下了“奶茶”,徐徐說道:“不急,不急,這些卻須得好好的消化一番,這樣,你且給我些紙筆,我為你傳授一下這‘相面之中痣’的用處,叫你好好看看。
永真,勿要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