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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關于稿費

  家里放口水缸是種生活智慧,阿邁瑞肯那邊顯然是沒有這種生活常識的,那么大的山火,愣是撲不滅。

  這種規模的火災若是放在老毛哥那邊,分分鐘能出應急預案。

  沒有水?沒有滅火設備?通通不要緊,直接上大殺器!

  核寶貝在大火頭上那么一響,什么樣的大火都得歇菜。

  聽著天方夜譚,但老毛哥真干得出這樣的事。

  老毛哥那邊有個天然氣井田燒了兩年多,試盡了各種辦法,愣是沒滅到,最后老毛哥用了一顆30萬當量的小寶貝,23秒就徹底制服了大火。

  不僅如此,核寶貝在老毛哥那不僅僅是個威懾工具,還是個實用工具,不僅用來滅火,像什么開運河、修水庫、采礦、探油田,老毛哥都玩過。

  刷完水缸,唐植桐擔著水桶出去挑水,排隊的空檔,聽了個免費的八卦,是關于劉家的。

  劉張氏給兒子從農村挑了個漂亮媳婦,雖然解決了兒子單身和傳宗接代的問題,但也為如今的困難埋下了隱患。

  劉誠志和楚春雪結婚那會,四九城的戶口政策還沒有收緊,只要結婚就能落戶。

  不過劉張氏不同意將兒媳婦的戶口從娘家那邊遷出來,因為楚春雪在那邊有地!

  劉張氏對土地非常執著,也正是由于這份執著,她才成了地主。

  劉張氏也有著自己的小算計,記吃不記打,她自己的地被分了,就想著借著兒子結婚這個機會,給劉家將楚春雪這點地保存下來。

  想保存地,戶口就不能變動,于是楚春雪的戶口一直在老家,劉家每年給楚家點錢,楚家幫楚春雪種著地,每年給點產出。

  其實有這種想法和做法的不止劉張氏,當時以“投親訪友”的名義留在四九城的人特別多,在11.8萬暫住人口中,“投親訪友”的占了60的比例。

  基于此,52年四九城進行戶口登記的時候,劉張氏沒有讓楚春雪落戶;56年四九城建立人口卡片的時候,劉張氏還是沒有為兒媳婦落戶,依舊登記為臨時戶口。

  四九城嘛,自然是外地比不了的,只要不要求增加住房,無論是工作單位還是街道上,都不怎么管這些。

  58年之前,雖然家家戶戶都有了糧本,但落實并不嚴格,反正糧食不緊張,給錢就賣。

  當時雖然楚春雪沒工作,但劉張氏有私房錢、劉誠志有工資、呂德賢還不時找各種理由補貼一點,劉家的日子簡直不要太滋潤,劉張氏一度非常沾沾自喜,為自己能占到小便宜而高興。

  好景不長,自打58年底糧票從花市這邊試行開始,楚春雪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過,老家的地成了集體的,糧食得花錢從公社買出來,不過這都是其次的,真正要人命的是自打59年秋天起,公社沒糧了,買不出來了!

  這時候,劉張氏慌了,想給楚春雪落戶,卻發現現在無法落戶了!

  四九城人口日益增多,為了控制人口,戶籍卡的一年一比一年嚴格。

  雖然沒有禁止農村和城市通婚,但四九城在控制城市戶口上加了一條規定,戶籍對上婚姻,只能向下兼容,無法向上兼容。

  農村人可以嫁到城里,人能過來,戶口不行,不僅嫁過來的人不給戶口,連生的孩子也無法落戶。

  城里人也可以嫁到農村,人能過去,戶口也能過去,但出去后再回來就難了。

  劉張氏哭天嚎地賣過慘,呂德賢也幫著求過情,但楚春雪的事太清晰了,派出所壓根就不愿自找麻煩。

  這小半年來,楚春雪的那份口糧都是從劉誠志從嘴里摳出來省下的,不夠的部分再從外面買,真·坐吃山空。

  好在劉家明是城市戶口,因為當時劉張氏想依法炮制給孫子弄一塊地來著,楚春雪村里沒同意落戶,落戶里就得給地,村里沒那么多,也算是間接的救了劉家明一條小命。

  劉家由于賠償自家雞的緣故,將為數不多的家底都掏了出來,還借了款,本不富裕的家庭立馬雪上加霜。

  這不,沒錢買糧了,劉誠志直接理直氣壯的去呂德賢那邊借錢。

  別人的傳言,劉誠志也聽說了,所以才會在唐植桐那晚說“爺倆”的時候反應那么大。

  劉誠志借錢的時候,聲音大了點,就被耳朵好的住戶給聽到了,這下子更加坐實了倆人“爺倆”的關系。

  不過劉誠志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神似劉張氏,僅憑長相無法斷定他與呂德賢之間的關系,準確答案還在坐牢的劉張氏那里。

  “以后日子還長著呢,老呂能管人家多久?”

  “嘿,劉家媳婦肚子里還有一個呢,等生出來更麻煩。偷雞賊能落下戶口,這個可不一定。”

  “劉張氏不是判了半年嗎?等她出來,你說會什么樣子?她的好大兒可一次都沒去看過,到時候狗腦子都得打出來吧?”

  “她怎么可能打自己兒?要打也是打兒媳婦。”

  “也夠可憐的,白瞎了那個長相,要是找個好人家還能有好日子過。”

  “哎吆你怎么知道人家日子不好?兒子進去了,正好沒人打擾,晚上那動靜你是沒聽到,哎吆,那聲音,嘖嘖……”

  討論聲越來越不正經,唐植桐裝作沒聽見,擔起接滿水的水桶往回走。

  到了大門下,直接將水來了個偷梁換柱。

  以前換水僅僅是為了讓家人體驗一把康麻子的待遇,現在是不得不換。

  自來水這個東西,按道理來說應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眼下四九城即便干旱,也遠遠到不了南水北調的程度,但自來水質量就是下降了,不僅有雜質,喝在嘴里還有股鐵銹味。

  鐵銹味乍喝會有點甜,但回味不太舒服。

  唐植桐也不知道自己換水的這種行為會不會被張桂芳發現,發現再想辦法糊弄吧,反正家人健康第一。

  來來回回擔了五次,唐植桐才將水缸裝滿。

  洗把手,唐植桐開啟了曬太陽模式,偷的浮生半日閑,人間至味是清歡。

  雖然清茶淡飯,但唐植桐愛極了這樣的日子。

  雞圈里剩余的四只母雞在吃著張桂芳給拌的雞食。

  現在能喂雞的白菜幫也沒了,張桂芳用的是碾玉米篩出來的玉米碎皮,多少帶一些糧食。

  而且喂雞的時候,還得往雞食里面摻雜一些沙子、石灰。

  沙子能有助于雞的消化,石灰能讓母雞從中獲取到碳酸鈣。

  若是碳酸鈣攝取不夠,母雞非常容易生出軟蛋。

  所謂的軟蛋,就是沒有外面雞蛋殼,只有一層卵膜包裹的雞蛋。

  每逢母雞下軟蛋,都是鳳芝最開心的日子,因為這意味著晚上能有點葷腥味。

  除此之外,喂雞得把控一個度,不能喂太好,雞太胖了會減少下蛋的頻率,也不能喂不好,老吃不飽還怎么下蛋?

  這有點像滿清的33兩白銀理論。

  據學者研究,當時中國普通農民家庭年收入約33兩白銀,而年開銷達36兩左右。

  3兩之差,成為百姓重負。

  一兩白銀能購置約100斤糧食,缺少的這3兩銀子,讓他們始終無法放開肚皮吃飯,生活充滿了窘迫與無奈。

  百姓們被這3兩白銀的缺口死死困住,終年疲于奔命,只為填補虧空,無暇思考自身處境與權利,更無力反抗滿清的統治。

  一旦遭遇天災人禍、疾病饑荒,普通人家往往無力應對,賣兒賣女、流離失所頻頻上演,于是土地就開始了兼并……

  唐植桐在家里歲月靜好,敬民在家里抓耳撓腮,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會站在窗臺上往下看,一會在客廳里來回走動,并不時的猶如祥林嫂般的念叨:“姐夫怎么還不來?姐夫怎么還不來?”

  靜瑩被弟弟搞得煩不勝煩:“姐夫說有空才帶你去,保不齊今天有事。”

  “說好是今天嘛,說話不算數!”敬民聽后,氣呼呼的又去了陽臺。

  第二天,2月22日,星期一。

  靜瑩下樓去上學的時候,見到唐植桐,開口道:“姐夫,咱媽讓你上去一趟。”

  “哦,那你們等我一會。”唐植桐不疑有它,說著就要將自行車立起來。

  “咱媽說讓大姐送我們去,找你有事,要待一會呢。”靜瑩見狀,把話補全。

  “那你們注意安全。”唐植桐看看小王同學,猶豫了一下,囑咐道。

  “行了,放心吧。趕緊上去吧。”小王同學笑笑,揮手趕人,帶著兩個妹妹騎上車出了胡同。

  “姐夫,你說話不算數!說好昨天帶我去釣魚的!”唐植桐一上樓,面對的就是小舅子的埋怨。

  “我這不有事嘛,下次一定!”唐植桐想摸一下敬民的腦袋安撫一下,卻被他氣呼呼的一扭頭避開了。

  “敬民,不要鬧你姐夫。”葉志娟正在收拾吃飯后的餐桌,見兒子不懂事,瞪了敬民一眼。

  母上大人發話,敬民即便再不滿,也只能把氣憋在心里,過去照著自己書包撒氣。

  “媽,有事?”唐植桐看葉志娟的模樣,也不像是有很緊急的事情。

  “前天跟李大姐開了個碰頭會,有點事需要通知到你。”葉志娟放下手里的碗筷,指指沙發。

  “您說。”唐植桐順從的坐下,不說正襟危坐吧,反正態度很端正。

  “前陣子,手冊的獎金給了你十塊錢,覺得少嗎?”葉志娟笑瞇瞇的問道。

  “不少啊,我才出多大力?再說了,能在題字的手冊上留名,是我的榮幸,不給錢都行。”唐植桐立馬表態,說的是心里話,自個空間還躺著千把塊錢、好些黃魚呢,看不上這三瓜倆棗的。

  “你這么想很好!”葉志娟先是認可了女婿的想法,又補充道:“其實稿費遠不止這些。”

  “這是要發錢?”唐植桐一聽這個來了精神,雖然自己不缺這三瓜倆棗,但稿費是名正言順的,能豐滿一下小王同學的小金庫啊!

  “算是吧。”葉志娟點頭承認道,接著說道:“我聽文文說,你以前給報紙投過稿子,拿過稿費,你對稿費怎么計費了解過嗎?”

  “沒特意去打聽,我只知道稿費跟印數沒關系。人家給多少就拿多少唄,自己又不能去討價還價。再說了,我當時只想著用稿費賺個快錢應急,沒想著靠這個生活。”面對丈母娘,唐植桐毫無保留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嗯,投報刊的稿費跟印數確實沒關系,前天我打聽了一下,現在大概給你講一下這幾年稿費的變化吧。”

  “58年之前,采用‘基本稿酬加定額印數稿酬’的方式,稿酬還是很可觀的,像郭、田漢、曹禺、艾青等人一年能拿到一萬元以上稿酬,用稿酬買四合院的不在少數。

  57年的時候,有人說追求高稿酬是不健康的金錢觀,是落后的,追求高稿酬只會使作家脫離勞動群眾,逐漸腐朽墮落。

  經過一番商討,58年7月的時候,文化部門頒發了《關于文學和社會科學書籍稿酬的暫行規定》,正式采用‘基本稿酬加印數稿酬’的付酬方式。

  像你在報紙上投稿,是不受影響的,本來就是只計算基本稿酬。”

  唐植桐邊聽邊點頭,不知道丈母娘說這些的目的是干啥。

  “改變付酬方式的同時,基本稿酬標準也做了下調,每千字著作稿4到15元,翻譯稿3到10元。

  加印數稿酬的計酬方式也比定額印數稿酬降低了很多。

  后來文化部門發現這稿酬標準還是有些高,會使一部分人的生活特殊化,脫離工農群眾,所以再次專門發文希望各地報刊、出版社將稿酬按照當時的標準降到一半。

  當時很多文化界人士是支持的,葉圣陶先生主動提出不要稿酬,曹禺等幾位作家聯名發表文章,主動提出降低稿酬,冰心等人則提出取消個人工資,只靠稿酬生活。

  去年,文化部門又發了文,肯定了降低稿酬標準,不過要求適當照顧一般作者,既要有利于作者的思想改造,又要照顧到作者適當水平的物質生活。

  我說這些,你發現什么沒有?”葉志娟將最近幾年的稿費變動說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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