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ixsw“好,事情就這樣了。”
紀元海點點頭:“白主任,我就先告辭了?”
“先看看這幾盆花再走吧?”白主任笑著說道,“你看看,我是半懂不懂;大明是不懂裝懂,這幾盆花你看看有什么毛病?”
紀元海笑道:“您這不是逗我嗎?”
“澆水不就好了?”
“光是澆水?你確定?”白主任問道。
紀元海笑了笑,沒再說話。
白主任哈哈一笑,拍拍高大明肩膀:“大明,怎么樣?心服口服了沒?”
“要換成你,你能這樣看兩眼,就敢這樣確定嗎?”
高大明這一次倒是由衷地點頭:“他是真厲害!我感覺,他比我爹還厲害,我爹也沒這么敢肯定。”
白主任點點頭:“那就拿點誠意,表示一下啊。”
“誠意?”高大明茫然。
“五盆花半死不活,人家小紀妙手回春,一眼看出來病癥。”白主任說道,“這得感謝吧?三天后,小紀推薦一個熟人來幫忙,這也得感謝吧?”
“你說說你,大明,做生意怎么能不拿出誠意呢?”
高大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大團結,遞給紀元海:“我這……就這么多了,紀兄弟,你將就拿著。”
紀元海接過來這十塊錢,點頭:“那我就告辭了,白主任,高老板,三天后再見。”
“要是有意外,我肯定也來跟你們解釋一下。”
白主任搖了搖頭,笑道:“怎么會有意外呢?”
“話說的周全一些,聽著好聽;畢竟有時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紀元海平靜說道。
白主任沒說話,目送他離去。
怪可惜的,一個小社員,這么聰慧謹慎。
要是生在這縣家屬院,能少走多少彎路……
轉念一想又笑了,終究層次如此,也是決定他不過是老實賺點錢,也不能做什么。
要不是王家跟他熟了,不好下手,這小子得多么便宜好用啊。
紀元海回到王老先生家,見到一輛女式自行車正在院子里面停著。
“小紀來了!”
保姆吳阿姨招呼一聲。
紀元海跟她露出笑容點頭:“吳阿姨您忙!”
“我來您還特意招呼一聲,可不能讓王老跟袁奶奶都迎接我吧?下次可千萬別招呼了。”
王老在屋內笑道:“對,小吳,下次不用特意招呼。”
“讓他自己進來說話!剛才坑我一次,我還沒跟他算賬呢?”
紀元海笑著往屋內走,迎面一股淡淡的薄荷跟甘草混合的香氣來了。
扎著雙短辮的王竹云正走出來迎接他。
“爺爺奶奶不迎接你,我總得迎接一下。”她笑著說道,“可不能不歡迎客人。”
“他算個什么客人。”王老說了一句。
紀元海也不由地笑了笑,這怨念自己都快能看見了。
“王同學你好,又見面了。”
“紀同學,你好。”
紀元海跟王竹云打一聲招呼,王竹云便把一摞包扎的結結實實的書抱過來:“你要借書看?”
“嗯,我跟我媳婦商量了一下,感覺不能悶頭學習,也得掌握一些過去的重點,還有大概的考試范圍……”紀元海回答道。
王竹云怔了一下:“你說誰?你媳婦?”
“你已經結婚了?”
紀元海點點頭:“是啊,我已經結婚了,王同學,有什么不對嗎?”
王竹云想了一下,說道:“我是看你比較年輕,又有心考高考,以為你不會這么早就結婚……你愛人也考高考?你們都是多大的年齡,什么文化水平啊??”
紀元海回答道:“我愛人二十歲,初中畢業,要論真正的文化水平,應該算是高中文化;我二十一歲,小學畢業,差不多也是高中文化水平吧。”
王竹云一臉的目瞪口呆:“你在跟我開玩笑?”
“你愛人初中畢業,自學到高中,還比較正常;你小學畢業,還自學到高中?”
紀元海點點頭。
事情的確是這樣,若是腦海中只有紀瘸子的記憶,那他的人生也很難有多少起色,頂多在小山屯踏實種地,眼界和文化水平都太差了。
幸好腦海中還有一個被累死的大學畢業社畜記憶,文化水平和眼界見識相對、生活習慣和談吐都還算可以。
這也讓紀元海在這個時代已經顯得格外有闖勁了。
再莽撞一些,就可能投機倒把被抓;再謹慎一些,就只能縮在小山屯種地。某些有形、無形的尺度都是他自己用眼睛看出來的,用手腳量出來的。
對紀元海居然從小學自學到高中文化的情況,王竹云感慨不已。
王老先生也不再提紀元海跟他開玩笑的事情,也認真稱贊他有向學之心。
得知紀元海的媳婦是一個下鄉的女知青,本身還是省城人,王竹云說道:“我就在省城上大學,下次讓你愛人回家的時候,帶我在省城逛著玩啊!”
紀元海看著她陽光明媚,充斥著青春、理所當然的開朗表情,有些不知說什么好。
但王老先生和王竹云都看著,什么都不說也不好,到底是將陸荷苓的大概情況說了一下。
聽說陸荷苓家中再無親屬,在省城也沒有家,王竹云頓時輕聲“哎呀”一聲,神色慌張地連忙道歉。
“哎呀,紀同學,我是真的沒想到!我太沒有頭腦了,光想著自己玩,什么都沒考慮!”
紀元海自然不至于生氣,跟王竹云、王老先生都說明情況而已。
這個話題不是多么輕松,紀元海主動扯開話題,詢問王竹云一下復習的要點。
王竹云便打開書籍,坐在紀元海身側,跟紀元海講述起來。
紀元海記憶里多是文科類,王竹云也是去年作為文科考生上的大學。
不過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全都吃了一驚。
紀元海是吃驚于王竹云去年參加高考的題目之簡單,比今年簡單了這么多——語文只有三道大題?理科生只需要寫一篇作文,就是語文全部考核內容?
而王竹云則是吃驚于紀元海的文化水平——這也叫高中文化水平?怎么感覺比我還高?我說一句,他說三句,三句里面還有一句、我得想一想再回答。
這里面的確是明顯有點差距。
王竹云驚嘆紀元海的自學程度,紀元海則是感嘆:“今年的高考題,就比去年深了一些,明年的高考題比今年還要深,出題人花費的心思也更多。”
“看來我要考上合適大學,還是要付出更多精力。”
王竹云說道:“我感覺,以你現在的文化水平,語文這一科你已經很有優勢。”
“主要是地理、歷史、政治和數學……這些你哪個有把握?”
紀元海之前也考慮過這些問題,便跟王竹云兩人討論起來。
王竹云拿了幾道題,測試一下紀元海。
隨后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怎么了?”紀元海問。
“你為什么今年不參加高考?你這準備的已經很充分了啊?”王竹云說道,“比我所知道的大部分高考學生掌握的知識都多。”
紀元海笑了笑,說自己想要等明年。
這話不好解釋,索性也就不解釋太多,畢竟幾個月前的紀元海,的確是小學文化,連高考都沒想過。
王竹云遺憾說道:“你如果今年考,應該開學的時候就能跟我一起去省城上學了……”
又點評紀元海剛才回答的幾道題:“就是有些詞語,好像有點不太多見,你寫語文、政治、歷史這方面的時候都需要注意一點。”
有王竹云的判斷,再加上對于高考題目的了解推斷,再加上這一堆復習書,紀元海的信心的確更加充足了。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到了中午。
保姆吳阿姨詢問了一下是否開飯,紀元海、王竹云便陪著王老先生夫妻吃飯。
飯桌上,王竹云說了紀元海的學習情況,王老先生和袁奶奶都挺吃驚。
紀元海竟然是自學到這個地步……
這么說,明年高考他肯定能考上,就是不知道總分能有多少。
“小云,這下你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你看看小紀……”
王老先生感慨了一句。
王竹云看向紀元海,見他依舊英氣,再想到他還是個學習天才,難免感覺有點可惜。
他年齡也不大,結婚可真早呀。
吃過飯后,本來是王老先生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跟王竹云笑呵呵正說著話,無意中提了一句王竹云的父親王文博,王竹云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說話也沒有了興趣。
沒過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紀元海也感覺不適合多聽多問這種事情,也起身告辭。
“小紀,你等等,我還有事要問你。”
紀元海便跟王竹云道個別,留在王老先生面前。
王老先生對著花草感慨了一會兒人生,興許是梳理了家庭雜事帶來的心情不悅,又對紀元海帶上了微笑:“那個白主任沒難為你吧?”
紀元海在心內組織一下語言,說道:“王老,我也想跟您原原本本匯報一下。”
“但是就在之前,我已經想過不能再麻煩您,猶豫了再三,到底沒說。”
“現在您問,我就不能瞞著您。”
當即就把白主任、高大明、花草攤子、白主任試圖以高大明名義雇傭紀元海這些事情全部告訴了王老。
王老對紀元海的恩惠太重,如今交情也重了,紀元海實在不愿意隱瞞他。
白主任那種人,也是根本沒辦法和王老相提并論的。
王老聽后,先訓他一句“胡思亂想”。
“這算什么幫忙?你年紀小,縣里面情況又不懂,我幫你出個主意,也算幫忙?”
紀元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王老先生又說道:“小紀,這倒是一件好事。我就是給你找,也很難找到怎么合適的工作,還幫忙順手解決戶口性質更改的問題。”
“姓白的這小子,陰險多疑,平常不是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可信的人。但是他終究是人,說到底利用花草攤子也是為了獲得好處,找你也是因為你種花草的本事,還是為了獲得好處。”
“現在是他用高大明當遮掩,你用你們村一個赤貧村民當遮掩;他要好處,你也要干活的報酬;他是白主任,你背后還有我給你撐一下,他也不會再動你。”
“你看看,這叫陰陽平衡,水土和諧——你只管種花草拿錢,不就行了嗎?”
紀元海聽王老這么說,倒是忍不住再確定一句:“這行嗎?”
“我本來約定三天后帶人來,實際上心里面也并不十分確定要這個工作。”
“最大的疑慮就在于白主任這個人——”
王老笑了笑:“放心吧,有利可圖,什么都不可怕。”
“這個姓白的,你從另一個方面想,他何嘗不是一個膽小鬼,欺軟怕硬的貨色?”
紀元海苦笑起來:“王老,您是可以游刃有余地說這種話。”
“他可對我、高大明這樣的人一點都不膽小。”
王老頓了一下,隨后笑道:“那就努力一下,讓他以后見到你,也膽戰心驚!”
紀元海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好,我盡量!”
兩人說笑片刻,紀元海離開縣家屬院。
在門口看見賣冰棍趙大爺,又聊了聊天。
趙大爺也知道紀元海最近沒辦法去團結巷子,今天倒是過來看看紀元海,安慰安慰他,跟他說說話。
團結巷子的事多、人多、錢難掙,也是顯而易見的。
跟趙大爺道別后,紀元海下午時候就回了小山屯。
騎著自行車去隊部一看,陸荷苓忙完會計工作后,正在認真看書學習,也是已經熟悉了工作內容,已經輕松游刃有余,一天可以清閑大半時間。
只是現在還沒下工,她還要在隊部記錄工分什么的。
“哎,荷苓。”
紀元海喊了一聲,陸荷苓抬頭看了一眼,頓時笑了:“今天回來這么早?”
“嗯。”紀元海把王竹云復習的書給她看了看,“借到書了!”
“那你先把書送回家吧?”陸荷苓說道。
“嗯,我一會兒回來。”紀元海說了一句,回家把書放好,跟陸荷苓說了一下今天跟王竹云的討論內容。
陸荷苓連連點頭:“要這么說,你明年高考應該沒問題了,我也要努力學習,一定要跟你一起考上!到時候我們考上同一所大學!”
紀元海微笑著點頭。
現在是先高考后自行估分報考大學,再知道成績,等待大學錄取。
兩口子報考同一所大學是肯定的,就是會不會被同時錄取的問題。
這比去年的時候還是進步了一些的——去年的時候,高考報名和報考大學同時進行,也就是你報名的時候就說出你要考的大學,考不上就考不上了。
“對了,王會計今天中午被放回來了。”
陸荷苓說道:“我聽七大爺說了一句,這時候只要我投票選會計,八成是不能通過。”
“那咱們就暫代。”紀元海笑道,“暫代到明年四五月,咱們就全力準備高考。”
陸荷苓點點頭,又說道:“我這看書,也瞞不住人,七大爺也知道我要高考了,咱家里估計也快知道了吧……”
“你都是會計了,他們還能說啥?”紀元海笑道。
陸荷苓恍然點頭:暫代會計的身份,原來就是這樣作用。
輕松,有閑暇可以復習,還能搪塞紀家和生產隊的許多人,還能讓陸荷苓跟紀元海兩個人從每日下地出工里面解脫出來。
就算是知道陸荷苓準備參加高考,對于會計這樣“文化人”來說,好像也挺正常。
而且還不耽誤賺工分。
陪著陸荷苓待到下工統計了工分,紀元海讓父親拉到一旁,說了兩句:“你最近幾天咋了,也不出工啊?你媳婦要高考,你知道不知道?”
紀元海回答兩句知道了,父親見他并不入耳,難免心里悻悻。
倒讓他娘說對了,真是頭倔驢……
但正如紀元海預料,陸荷苓的暫代會計身份,讓父親也不至于感覺紀元海家里沒辦法生活,也不至于再加干涉。
父親又跟紀元海商議一下陸荷苓會計投票的事情,擔心王家搗亂拉票,也準備讓紀家拉票。
得知陸荷苓根本不著急,先準備暫代著,也就不再說了。
紀元海、陸荷苓一起回家,再次走到岔路口的時候,紀元海說道:“還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情,我得跟劉姐說一說。”
陸荷苓對劉香蘭現在感覺挺好的,劉香蘭冒著危險幫助了陸荷苓兩次,還不遺余力地幫助陸荷苓站穩當會計這件事。
并且不爭不搶,很確定地跟陸荷苓說,自己不會跟紀元海睡。
這樣知恩圖報,相處甚佳的女人,讓陸荷苓感覺她真像是一個大姐姐一樣照顧自己。
聽了紀元海的話,陸荷苓就去把劉香蘭、王曉紅母女喊來吃飯。
劉香蘭本來還想推辭,聽到紀元海有事情找她說話,便跟來了。
回到家,劉香蘭就讓陸荷苓進屋坐著,自己忙碌做飯。
吃過飯,紀元海看了一眼王曉紅,劉香蘭就讓王曉紅在門口轉著玩,不要走遠。
之后,紀元海說道:“劉姐,你現在日子怎么樣?想不想變一下?”
劉香蘭頓時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紀元海。
陸荷苓也看向紀元海:“元海,怎么了?”
“我想讓劉姐幫我一個忙。”紀元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