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ixsw走出家門后,紀元海到不遠處的水洼逛了一圈,讓水草綁了一條鰱魚。
隨手撈出來兩斤多的鰱魚,順便把水草也撈出來當繩子來提著這條魚,走向劉香蘭家。
還沒走到,就在一棵大樹下發現了一個蹲著的小小身影。
“曉紅,干什么呢?”
紀元海問。
王曉紅轉過頭來,驚喜地叫道:“元海叔叔!”
“我剛看見一個知了猴,它挖開了一點洞!我要把它揪出來!”
“你看!”
紀元海過去看了一眼,見到她正在用手指頭扣一個泥洞,還舍不得放開。
泥土里面的知了猴卻是還沒扒出來。
“抓住了嗎?”紀元海蹲下看著洞口,問道。
臟兮兮的王曉紅,穿著滿是補丁的衣裳,特別認真。
“還沒有。”
“再試試?”紀元海問。
“嗯!”王曉紅又伸手指頭扣了一下,驚喜地看向紀元海,“它夾我手指了,我把它提出來!”
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抽回來,然后一個鼓著眼睛,土黃色的知了猴便冒出一個頭來,卻是松開了王曉紅手指。
看著這知了猴,王曉紅不由自主地張開嘴歡笑,迅速挖開泥土,把知了猴挖出來。
她的口水也隨后滴答出來,肚子里面發出一次響亮的響聲。
紀元海問道:“怎么又沒吃飯?”
“家里沒有多少糧食,娘說現在要是全吃了,往后會餓死的。”王曉紅說道。
這也是她們孤兒寡母的老問題了。
“走吧,我剛抓了魚,上你家做客去。”紀元海說道。
“這條魚,是給我家的啊?”王曉紅問道。
“嗯,是給你家的。”紀元海說。
王曉紅歡喜不已,繞著紀元海手里面的魚來回轉圈子。
繞了兩圈之后,王曉紅對紀元海道謝:“謝謝你,元海叔叔!我可愛吃肉啦!”
“是嗎?你娘都怎么跟你做著吃?”紀元海問,“紅燒啊,還是燉菜啊?”
王曉紅有點茫然:“燉菜我知道,啥叫紅燒?用火燒嗎?”
紀元海有些啞然:也對,現在的農村本來吃東西的吃法就很少,像是劉香蘭這樣油鹽醬醋都缺少的窮困戶,能做熟了吃進肚里就不錯了,哪還有什么紅燒的吃法?
紀元海提著鰱魚,王曉紅捏著剛抓到的知了猴,在一旁蹦蹦跳跳。
兩人到了劉香蘭家土坯小屋的門前,劉香蘭正在做飯。
“娘,元海叔叔來啦,還給咱們家提了一條魚!”
“這條魚好大!”
“啊?”劉香蘭驚訝地轉過頭,露出喜色,然后又連忙壓住喜意,“元海,你咋來了?”
紀元海伸手把魚遞給她,說道:“找你有事兒。”
 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劉香蘭心頭頓時一熱。
魚,有事兒,那就是……
她的目光迅速看了一眼王曉紅,今天得讓孩子早吃飯,早睡覺?
“晚飯做的什么?趕緊把魚加上,吃個飽飯。”紀元海說道,“每次看見孩子,都是餓的肚子咕嚕咕嚕,這怎么能行?”
劉香蘭點點頭,嘴角不由自主地升起笑意。
對,只有吃飽了才能睡得香,元海,你的意思我懂……
我這就做飯,讓孩子吃的飽飽的,睡得香香的。
劉香蘭把鍋里面跟清水差別不大“稀飯”盛出來,又把泛著黑色的地瓜窩頭拿到一邊,接過鰱魚開始殺魚。
紀元海因為今天要跟劉香蘭說事情,并不急著走。
這稀飯是真的稀,大概也就是抓了一小把棒子面,勉強糊弄肚子,窩頭還就一個。
這窩頭之所以發黑,紀元海也知道原因。
一方面是,地瓜有些壞了,舍不得扔掉,曬干了再磨成面,依舊做成窩頭吃。另一方面是窩頭放的時間有點久。
劉香蘭家的窩頭,很可能就是兩者兼而有之。
這種窩頭紀元海記憶里也吃過幾次,特別苦,堪比中藥黃連,但還是勉強可以果腹。
紀元海曾經跟陸荷苓說過,榆樹皮磨成面還算可以吃,就是相對于這種入口苦澀無比的壞地瓜窩頭來說的。
至少榆樹皮磨成面吃起來不是苦的。
屋里面沒有桌子,也沒有椅子,王曉紅坐在門前石頭上,看向紀元海:“元海叔叔,你也坐呀。”
紀元海就坐下,跟她一起看劉香蘭殺魚。
除了苦膽、魚鱗之外,劉香蘭什么都不舍得扔掉,連魚鰓也不舍得挖出來。
紀元海提醒她:“哎,劉香蘭,魚鰓跟內臟不扔了啊?”
“都是肉呢。”劉香蘭回答。
“就算內臟能吃,魚鰓里面是換水的,比魚鱗都臟的多,那真不能吃,還是挖出來吧。”紀元海提醒道。
劉香蘭遲疑了一下,還是聽他的,把魚鰓也給挖出來扔掉。
劉香蘭對著鍋撒幾顆大粒咸鹽,把魚放進去,再放點水,開始燒鍋。
正如同紀元海預料,她家油鹽醬醋只有鹽,連自家種的菜都照舊吃個精光。
熱鍋又加一把柴火,很快魚就煮熟了。
天也黑了。
劉香蘭讓王曉紅先吃魚,等王曉紅吃飽了,她才開始吃剩下的魚,順便把魚骨頭再吮吸一遍。
稀飯喝下去,今天得窩頭又節省下來。
吃著飯,劉香蘭偶爾看一眼就在自己身前不遠的紀元海,心里就感覺安穩,還有點淡淡的欣喜。
吃過飯,劉香蘭把碗筷都洗過了,王曉紅已經困得打呵欠。
畢竟是吃飽了,也能睡安穩了。
如今已經立秋了,白天還是挺熱,夜里卻多了一點酷暑沒有的涼意。
劉香蘭讓王曉紅在屋內睡下,安置好了。
磨盤似的腚坐在紀元海身邊,剛才忙碌后的氣味略有些濃郁,撲鼻而來,滿滿的都是信息素。
她的喉嚨有點發干,想說什么也沒說出來。
停了一會兒,心一熱,便是鼓起勇氣。
抓起紀元海的手,送入自己汗衫子下面。
元海啊,你來吧,我也就這樣能讓你舒坦點。
她這樣想著。
過了一會兒,她按住紀元海的手:“可不能再往下,我不吉利!”
紀元海心知她過不了心里那關,自己剛好也沒打算來真的,因此也沒強求。
“我今天找你有事。”
劉香蘭有點迷惑:“啊?還有事?”
紀元海不由地笑了一下:“你以為我找你,是專門為了這個事情啊?真有事。”
劉香蘭有些赧然:“元海,我也不是光想著那個事,我是……”
“你是什么?”紀元海問道。
劉香蘭不說話了,她不好意思。
“還是說事情……”紀元海說道。
劉香蘭便問是什么事。
紀元海跟她說了自己和王家不對付,王家現在有點憋著勁想找麻煩的事情。
劉香蘭一聽就忍不住抹淚。
紀元海奇怪:“我事情剛說了個開頭,你哭啥?”
“你要不是為了我們娘倆,也不會得罪王老大、王老二,王家也不會跟你們家過不去。”劉香蘭抹著淚說道,“元海,我真是個晦氣的,真是晦氣,這又給你帶來不好的事情了!”
紀元海直接嗤笑一聲:“你晦氣這個說法,還是王家故意傳出來的;我要是相信這個話,那我干脆什么都聽王家的,也別跟他家作對了!”
“我才不信你晦氣。”
劉香蘭聽著心里面只感覺暖洋洋,一時間也忘了說什么,滿腦子全都是紀元海的好。
紀元海說了原因之后,也說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要跟劉香蘭打聽王家有什么地方存在問題,包括王家原來有時候說的話,做的事情。
劉香蘭聽了這話,也是有點為難,一時之間想不出來。
“元海,這都幾年了,很多事情我都忘了,我得好好想一想……”
王家有什么事情,是劉香蘭知道的,還能算是把柄和破綻的?
“前些年,王金盛沒死的時候,有一次說,他三叔王老三給王家多記一點工分,這算不算?”
紀元海點點頭:“這說起來也算。”
“不過要抓他把柄很困難,就算是大隊書記想要在這方面抓住他,翻舊賬不容易,仔細對照工分也不容易,很難就說他有問題。”
“還有其他的嗎?”
劉香蘭努力想了很久,之后才說道:“王老二家,有時候會跟一個神像上供品,還磕頭,算不算?”
“公社不讓弄這些迷信的東西吧?”
紀元海明白這當然也算,但如今已經不是十年之前了。
首先是不太可能沖入王老二家里翻找迷信物品,其次是不可能再上綱上線。
公社和生產大隊,僅僅還有兩三年的余暉。
所以這件事也很難真正打擊到王家,頂多是用迷信、多記工分拿捏嚇唬一下他們家。
“還有一件事,那是去年的時候了,我當時實在撐不住了,去跟王家要點地瓜面。”
“當時剛走到過堂,還沒進院,聽見王家幾個人說,還要多挖石頭,說是借口蓋豬圈,實際上多挖出來的賣給什么地方,能賺一些錢。”
劉香蘭說道。
紀元海聽后,微微一怔:“賣石頭?還能賺到錢?”
王家居然還有這個門路?
不對,這事情怎么村里都沒有人知道?
紀元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村外水渠旁,那一塊記憶里讓自己受傷甚至于瘸腿的奇怪石頭。
王家蓋豬圈的石頭,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還這么沉重巨大,不好搬運?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蓋豬圈用的石頭!
王家分明是一點一點從山上往村外,悄悄運石頭出去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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