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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古種

  第二天一早,紀元海就去了南市街街道辦。

  曹副主任見他來了,滿臉帶笑:“紀同學,你怎么有空來街道辦?”

  “是我們的工作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嗎?”

  紀元海也是面帶笑容,說道:“曹哥,我倒是沒有遇上什么事情,只不過是剛好有一件事,我想跟您打聽一下。”

  曹副主任說道:“嗯,紀同學,你說。”

  “曹哥,我聽說咱們省城今年有一個花卉展覽,參加單位具體有什么要求嗎”

  “我如果要參加花卉展覽,是不是應該掛在南市街街道辦這個單位名下面?還是應該在區政府、省政府名下面?”

  紀元海對曹副主任問道。

  曹副主任聽后,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花卉展覽,的確已經通知了。去年的時候就有一次花卉展覽,把附近幾個省的花卉都召集過來,還算是挺成功的。”

  “今年跟去年的時候,還有點不同,我們這些單位可以參加花卉展覽之外,已經不強求必須參加,個人營業單位,就是私營的也可以參加了,按照上面的說法,這就叫做百花齊放。”

  “紀同學,你的芳草軒在省城名聲不錯,倒是沒必要掛在我們單位名下面,直接就去報名報備,應該就可以參加了。”

  紀元海有些驚訝,隨后釋然:是了,這方面也是一步一步解開限制的。

  第一屆的時候比較僵硬,非單位不許參加;現在就開始試探著往前走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曹哥,我要是不問您,還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紀元海連忙說道,“這可怎么感謝您才好?”

  “哈哈哈哈,不用謝,紀同學,這都是應該的!”

  曹副主任開口說著話,眼角看到門外有人影,頓時表情有點不高興:“進來!有什么事?”

  誰這么在門口晃悠,不規矩?

  一個挺著肚子,小眼睛的女子走進來:“三……曹主任!”

  “哦,建紅啊,伱有什么事?”曹副主任的臉色明顯緩和下來。

  小眼睛的女人沒說話,呆呆地看著紀元海。

  紀元海也是略感吃驚:曹建紅?

  昔日小山屯下鄉的知青之一,跟陸荷苓同一個屋子的曹建紅。

  曹副主任看看曹建紅,又看看紀元海,看出來了不對勁:“建紅,你跟紀同學認識?紀同學,你認識我二哥家的女兒?”

  曹建紅這才叫出聲來:“紀元海,真的是你啊!”

  “我上次遇見程衛國的時候,還聽他說,你跟陸荷苓都一起考上了大學!真是你啊!”

  說實話,當初在小山屯生產大隊的時候,紀元海、陸荷苓跟曹建紅也不算相處愉快,曹建紅算是有些人之常情,盼著紀元海和陸荷苓不能好。

  如今再見面,她除了驚訝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情緒;紀元海也早沒有了以往的不對付。

  紀元海只是笑了一下:“是啊,曹建紅,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又跟曹副主任說道:“曹哥,這是您侄女啊?那咱們真是太有緣分了,您侄女以前下鄉插隊,就是在我們生產隊里面。”

  曹副主任頓時恍然:原來是這么回事。

  不過心里面可是更加疑惑了。

  侄女曹建紅插隊的時候,他還只是個街道辦事員,也幫不了多大忙,也就是最近兩年她回城以后才能夠幫她一把。

  但是,曹建紅沒少說過,下鄉的地方窮山惡水出刁民,是一個真正的窮鄉僻壤。

  紀元海出身于這等窮山僻壤,現如今衣著光鮮,戴著手表,開著省城有名的花草鋪子芳草軒,一個月賺的錢不知道多少。

  這是怎么產生的變化?也太離譜了吧?

  曹副主任心中疑惑,想到當初來自上級的訓斥,頓時也就把疑惑壓到了心里面。

  別管是什么原因,人家現在往上走,在省城這邊有了大靠山,當然就不再是以前窮鄉僻壤的人;自己也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當然心里面難免酸溜溜,眼饞這走了運的小子。

  “是啊!紀同學,這可真是太有緣了!”曹副主任笑著跟紀元海說道,“我侄女跟你認識在前,我跟你認識在后,還是遠隔二三百里路,咱們都能碰到一起,這緣分可真不淺!”

  “建紅,咱們家以后可要跟紀同學多多聯系啊!”

  曹建紅也是連忙點頭——事實上程衛國跟她碰見的那一次,他們倆說起紀元海和陸荷苓之后,都是酸得不行,眼看著人家兩個農村戶口考上大學,以后分配正式單位,飛黃騰達,他們怎么能不酸?

  除了酸之外,她跟程衛國也都說了:要是當初沒得罪紀元海和陸荷苓就好了!

  如果當初沒得罪他們,曹建紅和程衛國現在跟他們是好朋友,以后的日子,只能跟著享受好處,吃不了虧啊。

  紀元海跟曹建紅當然沒什么交情。

  這小眼睛、懷著孕的女人,為人也就一般,沒多么高尚。

  不過看在曹副主任一心交好的面子上,紀元海還是面帶微笑,也答應下來:“曹哥,曹建紅,咱們說起來也都是認識的人,以后常來往。”

  “對,對,以后常來往!”

  曹副主任和曹建紅都連忙說著。

  等紀元海走后,曹副主任詢問曹建紅:“這個紀元海,以前是農村的?”

  “是啊,三叔!”曹建紅一臉感慨,“真沒想到,他有一天能夠混到省城來!我以為他一輩子都要在地里干活呢!”

  曹副主任心道:這就是運道啊。

  窮鄉村的小伙子,遇上貴人,也能登堂入室……

  曹建紅又對曹副主任問道:“三叔,他不是上學嗎?怎么來咱們街道辦這里了?有什么事情要辦?”

  曹副主任解釋道:“他不光上學,在花鳥街這邊還有兩個店鋪開著呢。”

  “啊?”

  曹建紅大吃一驚:“這得多少錢啊!他哪來這么多錢?”

  曹副主任說道:“這就不是我們應該問的了!反正,他認識的人,比我高得多。”

  “那……三叔……”

  曹建紅又要問,曹副主任連忙擺手道:“現在是工作時間,別一口一個三叔的!”

  “有事情咱們回家再說。”

  “好的,三叔!”

  離開南市街街道辦,紀元海前往展覽中心,詢問報名花草的事情。

  時隔一年之久,紀元海又見到了展覽中心工作的牛哥。

  他對這位熱心的、解釋詳細的牛哥印象很好,牛哥對他也還有著記憶,還詢問他現在學習情況如何。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算是敘舊之后,紀元海對牛哥詢問起來今年花卉展覽的事情。

  牛哥跟他這個“熟人”更是沒有隱瞞,直接把報名的地方告訴紀元海。

  紀元海去報名的地方,人家倒是沒說不讓報名,就是讓他把營業執照拿來,確定一下資格,總不能隨便來一個人報名,就答應下來留一個展覽的位置。

  紀元海又回到芳草軒,拿了營業執照,確定了展覽前幾天準備,以及要展出的花卉品種——可以臨時增加一兩樣,不能超出展覽劃分區域,不可以減少,不可以沒有。

  其他的倒是要求比較少。

  畢竟組織這方面活動,對私營單位的經驗還不豐富。

  紀元海回到芳草軒,東西都收拾好了,跟陸荷苓、王竹云一起關了門提著東西就準備離開。

  “元海,你們路上小心!”霍連詩招呼道。

  蕭紅衣則是說道:“你們放心,這兩個鋪子還有那個院子,我們一定看管好,絕不會有任何事情。”

  紀元海跟他們招手示意。

  隨后三人沿著花鳥街往外走。

  “小紀老板,這就關門了啊?”

  “嗯,關哥,回家去歇幾天。”

  紀元海跟關哥招呼著,也跟其他店鋪老板招呼著。

  山行是滿臉遮不住的喜色,提著說粵語的八哥,一路歡送紀元海三人到花鳥街街口,讓紀元海三人和袁中華都好笑不已。

  這人也算是把算盤全都擺到了臉上來。

  “山行,要不你送小紀去火車站?”袁中華笑呵呵問道。

  “不了不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忙……”山行說道。

  “哦,我看你好像還挺閑的。”袁中華說道。

  山行也是厚起了臉皮:“我跟小紀老板太投緣了,也是忍不住送了一段。”

  “小紀老板,你一路順風啊,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多送了!”

  紀元海也是懶得跟他計較,表面往來,點頭謝過。

  “袁哥,再見啊。”

  紀元海跟袁中華說道。

  袁中華笑道:“不過一二十天又回來,還用得著道別?趕緊走吧。”

  紀元海笑了笑,正準備走,這時候一個老婆婆走過來。

  “袁老師,你懂得多,你看這是什么東西?”

  袁中華看了一眼,老婆婆手里面捧著一堆黑色的花生米大小的東西。

  “鄒大娘,您這是拿的什么啊?花生給燒糊了?”

  “不是……就是我家老頭子挖東西,挖出來的這么一堆東西,看上去有年頭了。”鄒大娘說道,“你看看,能值錢嗎?”

  袁中華接過來仔細端詳,嗅嗅上面的泥土氣息,看向鄒大娘:“還真是挖出來的!”

  “是啊,是有年頭的老東西吧?”

  袁中華搖搖頭:“我可真沒看出來……這不像是鐵,也不像是陶瓷,也不是金銀……鄒大娘,我感覺可能是以前的松子或者其他硬殼子的什么東西。”

  “嗨!”鄒大娘失望地說道,“我在手里面掂量著,感覺也不是之前的東西,老頭子非得讓我來問問。”

  袁中華說道:“鄒大娘,我不一定看得準,您要不再去花鳥街里面看看?”

  鄒大娘搖搖頭:“看也白看,他們光知道要錢,哪有你可靠實在?”

  紀元海本來要走的,見到這一幕倒是停下來,又走了過去。

  “大娘!您手里的東西能讓我看看嗎?”

  鄒大娘頓時一喜:“小伙子,你懂這個啊?”

  難不成還有機會賣點錢出去?

  “我不懂這個,但是我懂花草。”紀元海說道,“我看著您手里面這一捧,像是以前留下來的什么花草種子。”

  鄒大娘聞言,頓時臉色一垮。

  這一捧東西,要是古董還可能值錢。

  要是以前留下來的花草種子肯定是死掉了,肯定是不值錢的。

  袁中華點點頭:“我感覺也是。”

  鄒大娘審視片刻,說道:“我瞧著也是……”

  拿出來一個,讓袁中華拿錘來撬開,里面露出白色東西,鄒大娘徹底失望了:“就是蓮子!”

  紀元海笑道:“還真是,大娘,這些蓮子賣給我吧?我看著稀奇。”

  鄒大娘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之前她也是不敢太相信人家的話,結果人家的話是真的。

  就這幾個蓮子,加起來也差不多就是一個蓮蓬頭。

  這玩意兒連兩毛錢都不到,怎么要錢?

  把這些焦糊花生米似的蓮子都塞到紀元海手里面,鄒大娘說道:“這么幾個蓮子,也就嘗嘗味道,要啥錢啊?”

  紀元海連忙說道:“大娘,我倒不是吃,想要看看能不能種出來這荷花。”

  “給你個種子錢,也是應該的。”

  鄒大娘有點猶豫,看向袁中華。

  袁中華笑道:“小紀,鄒大娘也不是外人,都是附近的老鄰居。”

  “你給一塊錢吧。”

  鄒大娘驚喜不已:“能有一塊錢?”

  又有點不安:“就這幾個蓮子,哪能一塊錢?要不給我五毛吧?”

  紀元海掏出一塊錢遞給她,鄒大娘到底是帶著喜色接過去,匆匆回家了。

  幾個蓮子能賣一塊錢,顯然是賺到了。

  紀元海倒是也沒感覺吃虧——這些蓮子生命已經極端微弱,再看外皮模樣,又是從泥土里面挖出來,至少在百年以上。

  把這些百年以上的蓮花品種催發出來,到時候再賣出去,必然錢不會太少。

  這件事情也就是紀元海能做到。

  哪怕是植物專家,遇上這些生命已經微弱,注定發不了芽的蓮花種子也是無計可施。

  古蓮花不是沒有重現過,但是每一種都是因為蓮子保存的很完好,方才重現;像是紀元海手里面的這些蓮子,換成別人,那是絕對不可能再培育出來古蓮花的。

  而且,古蓮花重現之后基本都在各地植物園內精心保護,還有時候作為國家之間的友好贈禮用,很少進入私人手中。

  蓮子入手的同時,紀元海的心里面已經有了想法。

  這不正是一種少有的奇花嗎?

  到火車站買了車票,紀元海、陸荷苓、王竹云乘火車回家去。

  第二天到了青山縣城,王竹云自然是要回家待幾天。

  臨行之前,紀元海特意叮囑王竹云:現在社會上閑散人員很多,千萬不要再賭氣之后往偏僻的地方去散心。

  就算是跟家里生氣,去花草鋪子找劉香蘭、紀元海,去家屬院找王老,也不能亂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

  王竹云招招手笑著說道,心里面甜絲絲的。

  王竹云走后,紀元海和陸荷苓也到了劉香蘭的花草鋪子那里。

  剛一見面,劉香蘭就忍不住紅了眼睛抹眼淚——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好久不見紀元海,見了面反而就想哭。

  當天晚上,紀元海、陸荷苓住在劉香蘭母女倆的家里面。

  本來也是特意在團結巷子買的小院,又安全又少有說嘴的鄰居,就連紀元海、陸荷苓住進來,也沒人注意。

  買來的禮物一見面就給劉香蘭母女倆了,有衣服、好吃的、玩具,還給劉香蘭買了一塊手表。

  到了吃過晚飯,陸荷苓將大佛寺求來的祈福物件遞給劉香蘭,劉香蘭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之后又有點赧然,感覺不好意思。

  荷苓真是太體貼人意,太照顧我了。

  “荷苓,我……我什么也說不了,我敬你一杯。”

  劉香蘭端著酒杯,給陸荷苓敬酒。

  之后趁著酒意,她紅著臉說道:“年齡上我是比較大,其實我是小的,你是大的。”

  “往后,誰要是對你不好,得先過我這一關!”

  說著話,劉香蘭又喝了一杯酒,表示自己的堅定決心。

  吃過飯后,陸荷苓領著王曉紅去了隔壁睡覺,陪她聊天、玩一會兒玩具,她也就睡著了。

  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響亮的咯吱響動,陸荷苓頓時心頭一熱。

  這床的質量也是不好。

  隨后想到紀元海那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身軀,劉香蘭那豐實的樣子,又是久未見面……這般倒也正常。

  只是難為了陸荷苓,一個人吃不下,常有為難之時,如今又有點吃不著的感覺,翻來覆去良久,微微一閉眼,再一睜眼到了天明。

  正準備起床,忽然聽到隔壁還在咯吱咯吱作響,如同一臺織布機不斷運行,陸荷苓吃驚地微微張大嘴巴。

  還在?

  這也太……

  香蘭姐真厲害啊!

  陸荷苓領著王曉紅外出吃了早飯,又在縣城里面逛了逛。

  正如同紀元海所說,社會閑散人員真的挺多,嘴里面罵罵咧咧的男人一條街上總能看見幾個,偏僻的地方更是不能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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