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說道:“今天傍晚去我那里喝酒,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袁中華聽后,笑了一下:“看樣子這事情還不小,小紀,你又遇上麻煩了?”
“對,我又遇上麻煩了,袁哥,伱可得幫我一下。”
紀元海笑著說道。
袁中華見他全無愁緒,也有點摸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過他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當即答應下來。
紀元海正準備進花鳥街,一輛車恰好從花鳥街開出來。
車輛停在路邊,馬向前推開車門,對紀元海叫道:“小紀老板,你今天怎么不在啊?”
紀元海掃了一眼,見到馬向前身后還有個岳清,暗罵一聲倆王八蛋。
表面上詫異問道:“怎么了?你們今天找我去了?”
“是啊!一進門就看見馮雪了,還沒來得及說話,馮雪就一個字把我們送出來了,直接就是滾——”馬向前抱怨著說道,“要是你在,我們怎么也受不了這個待遇吧?”
“這也太虧了!見面直接一個‘滾’,我們什么都沒說呢!”
紀元海說道:“我今天剛好有事,讓我媳婦看店,馮雪也來了。”
馬向前抱怨兩句,其實也沒什么其他可說的,就是閑得無聊來逛一逛。
紀元海跟馬向前、岳清說了幾句話,便目送兩人又坐汽車走了。
回到芳草軒,馮雪也笑著把剛才的事情給紀元海重復了一遍。
紀元海也沒多說什么,問她看店賣花草好玩不好玩。
馮雪說道:“要說好玩有趣,也不算,就是賣出去一個,我心里面感覺有點成就,也算有意思吧。”
“下周還來不來?”紀元海問。
“來吧,反正除了學習也沒別的事情。”馮雪回答。
紀元海點頭:“那就要麻煩你跟竹云了,我跟陸家約好了,下周的時候帶荷苓去吃個團圓飯。”
馮雪點點頭,看了一眼王竹云:“你到時候別給我找麻煩啊。”
王竹云笑道:“我看是你給我找麻煩吧?”
馮雪面頰微紅,不說話了。
紀元海心說這里面有情況啊,莫非今天馮雪的表現有點不太好。
開口要問,馮雪直接把手掌塞過來堵在紀元海嘴前:“別問,不許問!”
又對陸荷苓、王竹云說道:“你們也不許說!”
紀元海笑著抓住她溫涼的潔白小手,笑道:“好好好,不問。你說不問就不問。”
“以后也不許問!”馮雪說道。
“好,以后也不問。”
馮雪這才放心,不再作勢要捂他的嘴。
實際上紀元海就算是不問也明白,肯定是馮雪今天幫忙賣花草鬧出了笑話——既然知道了,問不問具體細節已經沒有意義了。
回來沒過多長時間,紀元海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便送馮雪回省大學。
到了省大學門口,馮雪看著紀元海要回去了,忽然開口:“紀元海,我說的話你可別忘了,你不要問啊!”
“好,我不問。”
馮雪感覺自己的喉嚨莫名有點干澀,莫名就想起來這混蛋送給自己的十八個書簽,每一個都是神態喜人,是他親手雕琢而成。
“咱們拉鉤做個約定吧?”
馮雪說完,沒等紀元海說話,伸手拉起他手掌,潔白的小拇指勾起,勾住紀元海的小拇指。
紀元海跟她對視,發現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緋紅色,讓她冰雪似的肌膚都多了幾分桃李的顏色。
馮雪急忙把目光轉移到一邊,盡可能不再跟紀元海對視。
低下頭去,一想到紀元海這可惡的混蛋正在用目光看著自己,便更加手忙腳亂,也不知道為什么,僅僅是兩根手指勾在一起,她就莫名羞澀慌亂起來。
甚至還想起來這個混蛋曾經踩自己的腳,摸自己小腳的情形。
“咱們說好了,不許問,堅決不許問啊。”
她嘴里色厲內荏地說著,手指用力勾了一下紀元海的小拇指,然后快步朝著省大學內跑去。
紀元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拇指,有些陷入了思索。
這,怕是有些麻煩。
也不知道會不會……
吃晚飯的時候,袁中華來了。
一個飯桌上沒有外人,都是能夠守得住秘密的自己人。
袁中華雖然不算太親密,但是品格絕對信得過。
“小紀,你找我來,到底是有什么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袁中華放下酒杯說道。
紀元海開口說道:“袁哥,你知道我最近一年,得了一些錢財。”
“最近想要投資做點生意。”
“哦,是嗎?你有這個時間和精力?”袁中華詫異問道,“我看你連芳草軒開下去都不容易。”
“我投錢,讓人代管做生意。”
袁中華頓時皺眉:“誰給你出的主意?你要誰幫你代管?”
“我自己想的主意。”
袁中華頓時臉色有點奇妙,說道:“那你還真是……”
挺聰明一個小伙子,腦袋讓門擠了?怎么突然想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把幾十萬的錢財投出去讓別人代管,除了父母幫兒子管理錢財,興許不會貪墨,其他的任何情形都是靠不住的。
親兄弟靠不住,兒子拿父母錢財靠不住,甚至有一些極端的情況,連父母都可能跟兒子反目——恰如今天下午那老大爺,因為吃飯少幾片肉,而妒恨出苦力賺錢的兒子多吃,怒罵忤逆不孝。
紀元海笑了:“袁哥想要罵我是傻子?”
袁中華怔了一下,笑道:“還真是這么感覺的,你這么多錢,交給外人保管,這不是等于放在路邊等人撿起來嗎?人家不要這個錢,那才是傻子。”
紀元海微笑道:“袁哥,你這么說其實也對。”
“不過我也有我的原因,我是找的我媳婦的爺爺跟二叔,這兩位可都是我的親人,絕不會坑我害我。”
袁中華笑了笑,心下不以為然。
錢財到達幾十萬這個數目,誰能信得過?自己才能信得過!
紀元海又說道:“還有,我會找一個精明能干,我信得過,品德高尚的人幫我去照看生意。”
袁中華笑道:“什么品德高尚的人,能面對幾十萬這樣的數額不動心?”
紀元海笑吟吟端起酒杯,向他敬酒。
袁中華怔了一下,端著酒杯有點喝不下去,作為一個聰明人,他已經明白了紀元海話說到這里向自己敬酒的意思。
“小紀,你的意思是,找我去,幫你看顧生意?”
“正是。”紀元海微笑說道,“袁哥,還請你幫我解決這個麻煩。”
袁中華直接搖頭:“不,我不行……我這里還有店鋪要經營,還有這么多事情。”
紀元海直接提高了聲音,問道:“袁哥!”
“你熟知三教九流,文化博古通今,為人精明能干,為的是什么?難道真的就是為了一輩子經營這么一個代銷店,就為了喝點小酒,老婆孩子熱炕頭嗎?”
袁中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出聲回答。
他自問是有才能的,但是……他也明白求權勢者伴虎而眠、求富貴者袖蛇而去的道理。
正因為這樣,他并不苛求改變自己生活,平安喜樂,哪怕日子過的并不十分富足,卻也沒什么災殃禍患。
紀元海繼續說道:“就算是你個人安于這樣,嫂子和孩子,也要跟著你安貧樂道,過日子拿錢出來花銷扣扣索索,這輩子都見識不到更好的風景?”
“你一個人見多識廣,口若懸河,卻讓自己的兒女認不出價錢稍貴一點的好東西?”
袁中華聽紀元海說到這里,苦笑一聲:“你干脆直接說我自私自利,錯過你給的這個機會,就對不起全家老小!”
紀元海也是毫不客氣:“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袁中華瞪著他:“我跟著你就能富貴了?”
紀元海立刻回答:“你跟著我,就是能富貴!”
袁中華將酒杯舉起,一口飲下,叫道:“我他媽還不信了!我跟著你就能富貴?你跟我好好說說,怎么個富貴辦法?”
紀元海見他把酒喝下去,又問“富貴辦法”,也是笑了。
袁中華這其實已經是答應了一多半!
紀元海信任他,他也其實相當信任紀元海,都知道彼此不是那種突破原則底線亂來的卑鄙小人。
只要紀元海說的可以,這件事就能成。
紀元海說道:“先說一件事,一個月給你五百塊錢工資,多還是少?”
“多少錢?干什么生意?從哪里干?具體怎么分配?”
袁中華迅速問道。
“總共兩百萬資金,投資的是從南方批發衣服來省城賣。”
紀元海說到這里,袁中華立刻說道:“省城已經有幾家服裝店這么干了,的確挺賺錢,你現在入場,晚不晚?”
“不晚。”紀元海說道,“不僅不晚,而且我其實算是真正的開場,他們小打小鬧,算不得真正入場!”
袁中華怔了一下,讓他繼續細說。
紀元海說道:“我出一百萬、爺爺和二叔合出一百萬,二叔奔波忙碌各項事情,也算是十萬塊錢投資,到時候分配的時候額外給他。”
“從南方批發衣服來賣,這方面不用說了。”
“最主要的是,要在省城建立一個獨一份的、跟外國的服裝商場對標的,至少不能差太多的服裝商場,而不是咱們省城,或者說整個河山省,整個北方的那種服裝店、服裝攤鋪。”
這樣的資金規模,這樣的謀劃目標……
袁中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掌有點微微顫抖。
他原來以為五百塊錢工資算多的,但聽到紀元海這樣的投資規模之后便明白,如果自己把事情做好了,讓紀元海開始賺大錢,五百塊錢工資并不算多。
關鍵是他要做好,要對得起紀元海給的工資……
“我的工作是——”
“給我二叔陸成林做副手。”紀元海說道,“各方面的工作你都要熟悉,不光是錢財方面要看著,各方面都要看著。”
“每天都要你忙碌,閑暇不多。”
袁中華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這五百塊錢不好賺啊。”
紀元海微笑看著他,已經聽出來他的答案。
果不其然,袁中華的下一句話是:“這件事,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