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紀,咱們都是一條街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可要給我這個面子啊!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要請你吃一頓飯!”
唐艷紅一臉懇求地說道。
紀元海一臉的無可奈何:“唐姐,你看我這真是忙的很……伱的好意我心領了,是真沒空去你那里做客!”
“你再忙還能耽誤了中午吃飯?”唐艷紅說道。
紀元海說道:“這時時刻刻都是賺錢的生意,忙起來的確是顧不上吃午飯!你看,唐姐,我這生意又來了,你讓讓——”
說著話,招呼客人:“您好,您想要什么?”
“您好您好,我是來自南江省的,也是做花草生意。聽說您這里培養出了新的蘭花名種、叫做龍爪紅?能讓我看一看嗎?”客人笑著問道,“要是合適的話,我可以進貨三株。”
“您貴姓?怎么稱呼?”
紀元海招呼著,領著客人去看龍爪紅蘭花。
唐艷紅站在一旁,心說他的確是忙,不過連一頓飯都不肯過去吃,顯然也是不愿意和自己往來;之前唐艷紅不止一次地跟紀元海套近乎,想要學習他種花草賺錢的本事,他也是差不多的態度。
嘴上客氣極了,實際上半點不答應。
只是今天這頓飯,可不是唐艷紅請他,而是老魏要請他。
唐艷紅必須要完成這個任務才行。
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唐艷紅看的心口直疼——半個小時時間,這個南江省來的、做花草生意的人跟紀元海彼此談了談合作事項,最后交了一萬五千塊錢,談妥了三棵龍爪紅蘭花的生意,還說什么來日方長,現在只是先交個朋友云云。
這就是一萬五千塊錢!
人家小紀老板是真有資格傲氣!就這堂堂正正賺大錢的本事,整個省城誰能比得上他?
等紀元海忙完了,唐艷紅再次開口請求。
“小紀,我是真心實意的,你一定要——”
她的眼睛看到紀元海的表情依舊平淡,便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小紀老板已經完全下定了決心,就算是自己把舌頭磨爛了,他也絕不會動搖。
她猶豫了一下,回想著魏赫德對她的鄭重其事的再三叮囑。
一定要把紀元海請過去吃飯,要不然他們兩個人就徹底沒有救了!這是非常重要的,甚至要命的。
無論如何,都要把紀元海請過去,就算不吃飯,也一定要見面談一談。
沒辦法了,只能這樣了……
“小紀,你真不去?”唐艷紅低聲問,帶著某種決心。
紀元海聽出來她似乎要搞事,有些感覺麻煩:“唐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唐艷紅呵呵一笑,竟有點說不出的可憐意味,“我跟你說幾句掏心話。”
“我知道你聰明,也和省城圈子里面的人來往多;馬向前他們以前也跟你是朋友,你也已經知道我是什么人,心里面瞧不起我這種不三不四的爛貨。”
“但是……你看我的心,還是白的。”
說著話,她解開了扣子,要把白生生的東西掏出來給紀元海看。
說時遲那時快,紀元海甚至看到了紫黑色。
這也叫看心?
“慢著!唐姐!”
紀元海連忙叫住她:“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可不能耍無賴啊……快收起來!”
唐艷紅松開手,扣著衣服扣子,卻已經忍不住默默流下眼淚。
她原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也是另一個家庭要從一而終的好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迫不得已……她何嘗心內好受?
“我沒什么本事,又是個爛貨……現在人家讓我聽話,我不聽話又有什么辦法?也只能聽人家的。”唐艷紅擦干凈眼淚,慢慢說著。
“小紀,我求你去吃這頓飯,見一個人。”
“但凡你愿意答應,我只要有的東西,你想要什么就給什么;就算是我這讓三個男人碰過的身子,你要不嫌臟,我也能給……”
紀元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唐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愿意惹麻煩了吧?”
“是,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煩,但是這件事真是我真心求你……”唐艷紅說道,“你總不會想看見,我扒光了衣裳在你芳草軒撒潑,對吧?”
“你要讓我見誰啊?有什么事情?”紀元海嘆了一口氣,問道。
這個麻煩必須要解決,那就要盡可能給自己找到更多可利用的條件。
唐艷紅猶豫起來:“我說了,你還會去見他嗎?”
“我不會,你應該不會罷休,對吧?”紀元海問道。
唐艷紅點頭。
紀元海便說道:“那你跟我說一下吧,不論你說的人是誰,要找我什么事情,我都會去見一面。”
“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作為見面的條件,那就是——唐姐,你以后不許再來芳草軒,永遠不許再給我帶來一點麻煩。”
唐艷紅怔住,表情復雜地點點頭,深深凝望紀元海。猶如深陷泥潭的狼狽人,看著別人衣著光鮮地輕快走著光明大道。
“好。”
唐艷紅先答應了這個條件,又跟紀元海說了要請吃飯的人是誰。
“要請你吃飯的,是老魏,魏赫德。”
“他說一定要請你過去,是十萬火急、人命關天的重要事情,如果你不過去,那么我們兩個都要徹底完蛋。”
紀元海聽到魏赫德,首先想到的是那個下三濫的笑話,其次便是岳峰曾經說起來的,有人要收拾魏赫德的事情。
紀元海立刻明白了,魏赫德已經察覺到對付他的人,察覺到自己即將糟糕。
他找紀元海,可能是通過紀元海聯系岳峰、孟昭英,請求他們幫忙,自己躲避災難。
也可能是通過紀元海,去求見馮雪,要投效一下,換取存身之機會。
無論是哪一種,紀元海都不可能答應;朋友是好不容易才交上的,交情可不能用在這么一個齷齪老色鬼身上。
心中想明白了全盤,做出了決定,紀元海將陸荷苓喊出來照看店鋪,跟唐艷紅一起走向他的店鋪。
唐艷紅見他說話算話,心里面也頗為感激,小聲道謝。
“小紀,對不起啊,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真的謝謝你,愿意來這里一趟。”
紀元海平靜說道:“不用感謝,我來這里,并不會讓你們滿意。”
“你記住答應我的承諾,以后永遠不要上門給我找麻煩,就行了。”
唐艷紅點頭:“好,我記住了!”
伴隨著唐艷紅高跟鞋的嘎達聲音,兩人走進店鋪。唐艷紅坐在前面鋪子,示意紀元海往內走。
紀元海走進后院,魏赫德正背身枯坐,望著一棵小樹怔怔出神。
“他答應了嗎?”魏赫德先問了一句,隨后反應過來沒聽到唐艷紅的高跟鞋聲音,立刻轉過頭來。
看到紀元海,魏赫德頓時大喜過望:“小紀,你居然現在就來了!”
“我讓小唐請你中午過來吃飯,沒想到你來得這么快,我這就讓小唐去準備——”
紀元海看他雙眼密布血絲,顯然已經熬夜不少時間,也越發證明他是窮途末路,無計可施,才想到通過紀元海來找馮雪等人求救。
既然如此,紀元海就不妨把話說的更直白一些,只要別被這瘋狗臨死咬一口就行。
“您客氣了。一見到您,我就知道您來找我是什么事情了。”
“我也跟您直說吧,幫不了您的忙。”
“您沒找我之前,應該也找其他人努力過,別人幫不了您的,我更沒辦法幫。”
紀元海直接說了這么一番話,然后看著魏赫德。
魏赫德的表情看上去跟吃白薯噎到差不多,瞪大了眼睛,神色僵直,好一會兒一動不動。
隨后痛苦地閉上眼睛,胸口劇烈起伏不定。
再之后就是深深地吸氣吐氣,猶如一頭重病的老牛,呼哧呼哧作響。
紀元海懷疑,他可能絕望之下情緒激動承受不住。
不過,魏赫德到底是撐住了。
“小紀,我幫了你的忙,你能幫幫我嗎?”
紀元海挑眉:“你幫過我的忙,我怎么不知道?”
魏赫德說道:“你知道魏東海怎么出的車禍嗎?是因為和我吵架,他心情不好才出的車禍。”
紀元海的表情十分驚訝,心中險些笑出來:對對對,你說得對,魏東海出車禍是你搞的!
魏赫德一臉惆悵地說道:“我對魏東海這孩子,從小寄予了很大希望,我希望他長大成材,我希望他做個好人——但是他做的事情,總是和我的希望背道而馳。”
“他花天酒地,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我作為一個父親,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荒唐,尤其是當我知道他居然將目標對準你的愛人之后,我是忍不住的火冒三丈,給了他一巴掌,并且把他痛罵一頓,讓他不要再做這種荒唐的事情。”
“第二天,他就出了車禍,癱瘓了。”
“我一開始還感覺這是我的錯,后來才漸漸知道,這個孩子已經無藥可救!”
紀元海看他編造這故事,言語動作毫無破綻,心里面真是贊嘆不已。
要不是我親手搞出來這個車禍,要不是我早知道你們父子是什么貨色,我差點信了……
編,繼續編……
魏赫德還真就繼續編下去,仿佛自己真是一個盡心盡責的好父親:“魏東海出車禍,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我,更怨不得你,小紀。”
“在這件事上,我雖然算是間接幫了你的忙,但是我并不認為你欠我人情。”
明示我欠你人情,是吧。
紀元海仿佛沒聽出來他的提醒,繼續聽他說話。
魏赫德繼續說道:“我從什么時候知道魏東海已經無可救藥呢?是從他醒來之后,居然讓小唐勾引我開始;小唐是個很可憐的女人,被他騙的離開了家庭,和娘家婆家全部撕破臉再無來往。”
“就這么孤單單,在世上一個可憐的女人,魏東海不僅沒有想辦法負責任,反而試圖甩開她,還讓她來勾引我,實在是喪心病狂。”
“好在小唐心地善良,把這件事跟我說了;我想子債父償,魏東海犯下了大錯,我不能讓這個錯誤繼續,于是我就對小唐負責任,給了她一個安穩的依靠……”
紀元海大為震撼:這老逼等是個天才啊,真讓他顛倒黑白把邏輯給理順了;照他這么說的,他人還怪好的!
“這些話,我從沒對外人說過,人家都笑話我搶了小唐,哪知道我這里面的無可奈何……”魏赫德嘆著氣,仿佛被人誤解很深,實際上還是通過這些話來干擾紀元海對他的先入為主。
最好紀元海是個熱血上頭的年輕人,一下子扭轉印象,答應幫他。
可惜紀元海仿佛沒聽見,繼續等著他往下編造故事。
“真正讓我對魏東海失望到極點的是去年十月的時候。”
魏赫德繼續說道:“你知道那時候魏東海對我提了什么要求嗎?他讓我對芳草軒出手,讓我對付你們夫妻兩個……如果我不照做,就讓我身敗名裂。”
“我再也無法忍受他的愚蠢狂妄,還有理所當然的傷害別人;我不能再讓他胡說八道,也不能再讓他對你加害,我把他送去了醫院。”
紀元海的表情稍微認真了一點。
這一段話,倒不像是假的——魏東海威脅魏赫德,讓他身敗名裂,這是魏東海能做出來的事情;魏赫德感覺到魏東海的威脅,把魏東海送去醫院,然后魏東海很快就死了,這也是魏赫德能做出來的事情。
至于說父子兩人鬧翻臉,是因為芳草軒和紀元海,紀元海倒是感覺不太可能,大概是有其他緣故吧。
心里面這樣想著,回過神來再看魏赫德。
魏赫德一臉“我幫了你大忙”的模樣,等著紀元海表態。
紀元海不動聲色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實在很難相信,魏東海是我的朋友,他出車禍那天還邀請我去吃飯喝酒,好端端的也沒什么事情。”
“我其實還是感覺,魏東海應該不是那么壞的人。”
說完這句自己都不信的借口后,紀元海告辭:“我在這件事上,實在幫不上忙,還請你另找出路吧。”
說完便匆匆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