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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一千萬

  岳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來的猝不及防,紀元海也愣住了。

  “老爺子怎么會……這么突然?”

  紀元海對電話那頭的岳峰問道。

  岳峰嘆了一口氣:“爺爺今年以來身體一直不好,到底是上了年紀……我們也沒想到他老人家居然會走得這么快。”

  紀元海也是語氣沉重:“岳哥,老人家如今功成名就,子孫滿堂都很是爭氣,想來也是含笑九泉,你還請節哀,繼承他老人家遺志。”

  “當務之急,還是將老人家的身后事辦好。”

  “嗯。”岳峰悶聲應道。

  過了一會兒,岳峰又開口說道:“經過我們商議決定,爺爺三天后下午火化,五天后召開追悼會。”

  紀元海立刻說道:“我想要去送老爺子一程,不知道時間方面是不是安排來得及?”

  “嗯,爺爺生前看重你,認為你將來能當大任,伱來也是應該的。”岳峰說道,“到時候你來就是了,我給你安排好。”

  紀元海作為一個尋常大學生,就算是有一層經商身份,直接去參加岳千山火化儀式、追悼會,也是不夠格的。

  岳峰給紀元海安排的到時候就在“各界人士”之中,與花老板等人一起參與火化儀式與追悼會。

  掛斷了電話,紀元海有些心情沉悶。

  岳千山老爺子一生也是頗具傳奇,經歷過最艱難的時期,終于熬到了光明到來;他的目光和能力毫無疑問,也是岳家后人遠遠不及的。

  他去世這件事,紀元海不僅僅是單純感情上的追念,還考慮到更多的連鎖反應。

  岳千山老爺子如果還在,岳家的很多事情在省城這邊是毫無疑問的;以他對紀元海的看好,紀元海在河山省這邊的路徑也是沒什么可擔憂的,紀元海完全可以相信這樣一位老成、精明的掌舵老人,不會帶著岳家做什么傻事。

  但是岳千山老爺子現在就去世了——問題可大了。

  大兒子岳偉民屬于本身能力極差,且身體有缺陷的人,只是在冷衙門領銜,實際作用很小。

  岳偉民的兒女是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唯一的兒子也就是岳峰,岳千山放在眼前培養的后代。

  岳峰雖然能力合格、為人也規矩可靠,但畢竟現在還遠遠稱不上成熟,而且有著年齡不大這個硬傷,完全接手岳家是肯定做不到的,想要擁有岳老爺子在世的威望,更是想都別想。

  由此就可推斷出,岳家這一下子聲勢跌落是在所難免的。

  除了岳偉民、岳峰一家人之外,岳老爺子還有一個兄弟、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岳峰的兩個姑姑畢竟都嫁出去了,倒也不會給岳峰添麻煩。

  岳老爺子的弟弟,雖然是長輩,也因為老爺子的緣故,一大家子人享受榮華富貴和照顧,不被人欺負,但畢竟是另外一支,也不會有多大的話語權。

  唯獨岳老爺子的另一個兒子岳偉國,向來是不服氣岳偉民,連帶著也不服氣岳峰。岳偉國有三個兒子,分別是岳清、岳凌、岳澈,岳清是任性亂來的,岳凌才剛剛正科,岳澈年齡還不大,沒有參加工作。

  這一家子搞不好就會給岳峰帶來麻煩。

  岳老爺子一去,岳峰在岳家內部都未必能夠統一意見,當家獨斷;對外也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幫助,肯定有人在這之后慢慢脫鉤,說話就不好用了。

  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等落到紀元海身上,紀元海也很難推斷岳家對自己的看好、支持還能剩下多少。

  只能說,情況一下子變得不容樂觀。

  三天后,紀元海參加了岳老的火化儀式,跟花老板見面之后微微點頭致意,因為這不是多說話的場合,眾人都保持肅穆沉重,一起送別岳老。

  五天后,岳老的追悼會,紀元海和花老板在“各界人士”之中,隨著一群人,再次一起上前默哀致敬,勸慰家屬。

  岳偉民斜著身子,略有些艱難地歪頭致意,岳偉國在身后,再之后是岳峰、岳清等家屬親人。

  出了追悼會場,花老板叫住紀元海:“元海,上我車吧,我送你回去。”

  花老板似乎有話要說。

  紀元海沒有推辭,上了他的汽車。

  “我大伯去世的時候,岳老很沉痛,我記憶猶新。”

  兩人坐在汽車后座,花老板雙眼看著前方,帶著幾分追憶神色,說道。

  紀元海知道他說的是花老,他是花老的侄子。

  “一轉眼十年過去,岳老竟也逝世了,老一輩正在離去,新一輩未必能夠接過他們的槍。”花老板繼續說道。

  “就比如我大伯去世的時候,當時雖然哀榮可以,終究是后繼無人,很多人就各自有了打算。結果就是變成一團散沙,各自為政。”

  “馬家雖然是從花家脫出來,嚴格說起來也并沒有對花家太虧心,所以我跟他們還是保持著起碼的禮尚往來,只是沒想到,馬家最后居然因為一個女人摔了跟頭。”

  “花家在省城這邊,是越來越不行了。我大伯那邊只有一個小孫子,今年才二十一歲,參加工作也不過是普通辦事員,至于說提拔他不提拔他,已經純粹看他運道,昔日影響已經很難波及。”

  “就像是上一次馬家出事,說來也可笑,我還是找你才打聽到安心消息……”

  花老板慢慢說著話,汽車在柏油路上慢慢行駛著。

  紀元海仔細聽著,暗想:花老板這意思,是在暗示我,岳家也會和花家一樣敗落嗎?

  還是僅僅單純感慨?

  花老板說了一通之后,看向紀元海,嘆道:“人生不過百十年,再英雄好漢,終究也要過去。”

  “元海,咱們可得往前看。”

  紀元海點點頭:“是,花叔你說得對。”

  又“實話實說”道:“花叔,我這往前看,可是有點迷茫了……岳老這一去,太突然了。”

  花老板也點了點頭:“若你繼續走那條路,當然是迷茫。”

  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內心組織語言,最后開口說道:“在這之前,因為你和岳家關系越來越好,岳老也在,我感覺你走那條路,未必會比經商更差。”

  “但是今天,我大有感慨。”

  “元海,你是個很難得的人才,年輕一輩里面像你一樣沉穩機敏,做事周密又有著切實能力,實在沒有幾個。今日的你,比十年前的我境遇還要差一些,因此我難免就感覺,同樣的處境下,也許你可以有另外一種選擇。”

  紀元海心內略感失望。

  花老板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讓他專注于經商。

  若是專注于經商、積累財富,紀元海其實早就可以這么做了。

  果不其然,花老板看著紀元海,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元海,等畢業之后,要不要跟我一起做生意?”

  “我給你一千萬,你幫我再造一個好麗來出來,怎么樣?”

  紀元海聽到一千萬這個數字,也是不由地心中一驚。

  在這個年代,花老板居然能對紀元海開出這樣的資金,對紀元海的看好可以說體現的淋漓盡致;這絕對是一個足以讓絕大多數人都畢生追求、“士為知己者死”的資金數目。

  紀元海跟花老板對視著,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終究是搖了搖頭。

  “花叔……很抱歉,我只怕是要辜負你的這番厚愛。”

  花老板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往車座靠了一下。

  “看來終究是不行,元海,你也是堅毅的人啊。”

  本以為岳老去世,岳家接下來必將不如之前,紀元海的未來保障也因此動搖,他應該權衡利弊,未必會走那條路。

  沒想到允諾一千萬資金,紀元海終究沒能改變一開始的想法。

  說實話,花老板的內心真有點稍微的失望。

  紀元海是他最近這些年發現的最可用、可靠的年輕人,如果一旦真正把他收為己用,自己的后半生事業,就有了一根擎天玉柱。自己的后輩再不成器,也不用害怕擔憂了。

  可惜,終究是沒能說服他。

  汽車到花鳥街口,紀元海提出下車。

  “到芳草軒門口吧,不差這點路。”花老板說道。

  紀元海笑道:“這街道又不寬,來來往往人又多,進去出來挺麻煩,還是在這兒停下吧。”

  “花叔,謝謝你送我回來啊!”

  “哈哈,可不用這么客氣!”花老板讓汽車停下,笑著揮手示意。

  紀元海下了車后,目送花老板汽車離去,隨后才轉身走回芳草軒。

  拿人家一千萬,聽著美好,實際上可麻煩大了。

  這一千萬不是給紀元海個人的,而是花老板給他,讓他再造一個好麗來出來,也就是說花老板給他一個一千萬的舞臺,讓他去唱戲,唱的好了,票錢大頭也是花老板的。

  紀元海如今已經小有資本,自問自己若是全力賺錢,賺一千萬也不過幾年時間。

  就算是他要經商,也不會去為了一千萬屈居人下,給人家效力。

  有些人缺少這種施展能力的機會,才會把這樣的機會看的極為可貴,感動于老板的信任看重;紀元海經商只為自己賺錢、要自己當老板,又不為老板打工,當然不會動心。

  再說了,花老板的一千萬再造一個好麗來,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只要紀元海不是最終老板,不是最終決策者,沒有絕對話語權,那么好麗來就不可能再造出來。

  紀元海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他真的去這么干,當他好不容易把一個新的好麗來原汁原味造出來的時候,花老板開始引入績效考核之類亂七八糟的,他又拗不過資本家大老板,最后整件事情失敗,還要怪罪他辦事不利……

  無論從什么方面考慮,紀元海都應該拒絕花老板這個“一千萬”看似美味的誘餌,免得自尋煩惱。

  紀元海回到芳草軒,除了來買花草的,便是一屋子同學。

  眼看省大學就要開學,所以跟紀元海、陸荷苓相熟的同學們都來了。

  馮雪來了。

  周恒、白成志、趙有田也來了,

  邱家璐、朱芳芳也來了。

  省理工大學的胡紅偉也在,他也要開學了,今天已經跟單大哥結清工資,今天是專門來跟紀元海說一聲。

  見到紀元海后,胡紅偉就感謝紀元海暑假的照顧。

  紀元海拍拍他肩膀:“客氣了!你也幫了不少忙,咱們可不用這么客氣。”

  胡紅偉笑了笑,又客氣兩句,帶著行李回了學校。

  送他離開后,紀元海回頭一看,朱芳芳正在拉著邱家璐起哄,讓她說說男朋友情況,是不是準備畢業就結婚,把邱家璐鬧得臉色通紅。

  馮雪和陸荷苓兩人面帶微笑,在一旁也不摻和,只是紀元海目光看過來,兩人跟紀元海對視后,又笑了笑。

  白成志和趙有田本來以為周恒見到朱芳芳,可能會場面挺難看,結果周恒跟朱芳芳兩人倒好像是都放下了,雖然沒怎么說話,還彼此招呼了一聲,至少彼此臉面都過得去。

  紀元海看著這一幕,心中喟然。

  大學四年級就要開始了,明年便是大學畢業。

  到時候大家各奔前程,到時候又會如何?

  跟同學們送別之后,下午芳草軒關門,紀元海在門口掛上了下周末營業開門的牌子,又跟蕭紅衣招呼一聲,之后與陸荷苓帶上行李,與馮雪一起前往省大學。

  作為政法系班長,開學這一段事情總是格外忙碌。

  不知不覺,開學前兩天就過去,伴隨著大一新生們操練的口號,大四的學長們已經開始正式上課。

  李教授在臺上講課,馮雪坐在紀元海身邊,對紀元海眨了眨眼,笑了笑,寫了一張紙條:呆木頭似的。

  紀元海看了一眼,笑了笑。

  隨后馮雪又把一張紙條遞過來:請你吃東西。

  紀元海回應:什么東西?

  我帶來的零食。馮雪回答。

  紀元海又看她——你倒是拿出來啊?上課下課也不拿出來,這都開學兩天了,還有什么零食這么神神秘秘的?

  馮雪臉頰微紅,寫道:不想分給別人吃,專門給你留的,你說個時間,我給你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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