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紀元海說的這件事,花富盛花老板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
紀元海這不聲不響,好大的能力啊!
跟他比起來,鐵然雖然名頭上大的嚇人,事實上卻只是叫得歡,脾氣大而已。
花富盛咬了咬牙,心說,我得做一次嘗試了!
同樣是級別,在縣里、市里、省里工作的情況肯定是天差地別。接觸到的環境和人,那都是截然不同的。
按照常理來說,花建波借著這一次的機會,如果可以有機會回省里,那么絕對是一件好事。從縣里到省里,即便是平級調動那就是也幾乎相當于升。
但花富盛前所未有地感覺到,一個機會擺在自己面前。
又是一次,跟紀元海這個屢屢創造奇跡的年輕人有關的機會。
又是需要他嘗試一把。
之前賭一把,投了兩億元,親自奔波為天和公司穩定銷售渠道,收益極為喜人,未來三年內兩億元必然全部回本,并且坐擁源源不斷的分紅利潤,這是一次商業上成功的賭博。
至于說這一次賭博引發了鐵然的不信任,花富盛現在也想明白了——人家本來就心高氣傲,沒把人真心對待,只把花家叔侄當作抱大腿的破落戶。在這樣的情況下,本就沒有信任,早點解脫對花家叔侄來說倒也是好事。
難不成真的像是曹德華那樣,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申請匯報?那樣活著也太累了。
現在,又要嘗試了。
花建波要不要去給紀元海幫忙?
花富盛沒有去跟花建波商量——自己這個侄子不過是平庸之人,定下來做工作按部就班能夠勝任,至于更多的才干,那是真沒看出來,更不是經商的材料。
這件事,我來幫他決定吧。
“元海,你看小波到望灘縣去工作,合適不合適?”花富盛開口問道。
紀元海有點驚訝:“他來望灘縣?”
“對,讓他跟你好好學習,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直接批評,下令他改正,督促他成長進步。”花富盛說道,“我希望,他能夠跟著元海你,幫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紀元海沉吟一下,說道:“花叔,這個我不是不能答應。”
“但是,你也最好別替花哥做決定,你讓他自己給我打個電話,我聽他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愿意來,那么我們都高興;如果他不愿意來,反而和我鬧別扭,說什么本來不情愿,那到時候場面很難看。”
“好,我讓他盡快給你打電話。”
花富盛掛斷電話后,立刻去了花建波在寧河縣的住處。
花富盛先跟花建波說了紀元海的話,又問花建波:“伱感覺回省里好,還是去望灘縣幫助紀元海更好一些?”
花建波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那還用說?當然是回省里,我都好久沒回省里了。”
花富盛再也忍不住,直接抄起報紙打在他頭上:“蠢死你得了!我都這么說了,你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你說你到底能考慮什么?”
花建波有點無奈伸手擋住報紙:“叔,你先別打,咱們好好聊一聊——紀元海手底下有不少人了,你也跟我說過,望灘縣那邊不缺人,我去了能幫得上什么忙?”
花富盛嘆了一口氣,扔下報紙:
“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嘗試一下,以后可能會有不捅;你要是不嘗試這一次,接下來又能干什么?還能有什么出息?”
花建波聽著話,也有點沉默了。
單靠自己努力,他自問沒這個實力。要說這么就放棄,也著實不甘心。
“叔,那咱們就,試一試?”
“試一試吧。”花富盛點點頭,說道。
叔侄兩個說定了,花建波打電話跟紀元海,說明了自己的意愿,順便改了一下口上稱呼。
紀元海見他真的準備來望灘縣,也提前跟他說了情況。
第一,來望灘縣不是搞虛的假的、享清閑,是真的要做事情的;第二,來望灘縣也不是鬧著玩的,真要是胡作非為,紀元海第一個就不能容許。
花建波聽著心內惴惴,暗想我在望灘縣的時候也沒這么高的要求,紀元海這是什么意思?給我一個下馬威嗎?
但事已至此,話也已經落下,花建波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等掛斷電話之后,花建波迫不及待地跟花富盛說起這件事,抱怨道:“紀書記這是什么意思?讓我跟著去吃苦啊?”
花富盛說道:“越是這樣,我越是相信他的誠心。”
“小波,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花建波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不可能反悔,也只能賭上一把了。
另一邊,紀元海跟孟奇說了花富盛、花建波叔侄倆的決定。
花富盛作為商人,不撤回投資,說起來也合情合理。
花建波不繼續留在寧河縣,免得成為鐵然的眼中釘,同樣合情合理。
唯一讓孟奇意想不到的是,花建波決定去幫助紀元海,想要到望灘縣去。
不過紀元海既然表態自己可以用他,孟奇也就不在追究細節問題——說起來,花建波去幫助紀元海,顯然對于犯錯誤的鐵然也是另一次的警告提醒。
數日之后,天和公司將山小偉與兩名職工送去紫荊花的當天,紀元海接到了已經恢復元氣的鐵然電話。
這一次鐵然再也沒有趾高氣昂,也沒有再說什么馮家之類的話題,就是說自己派出考察組考慮不周,又因為疾病的原因沒有及時知會,造成了一驚一乍的誤會。
他準備明天去望灘縣,向望灘縣解釋誤會,學習望灘縣的先進經驗,以及帶回之前滯留的考察小組一行人。
紀元海也沒特意找他麻煩,只是善意提醒他,吳海德等人好像已經悄悄走了,跟誰也沒打招呼。
鐵然心說:他們敢打招呼才怪。
本身就是一些背景復雜的情況,也頗為見不得光,真要被人按著細查,他們背后的人掐死他們的心都有。
第二天一早,鐵然坐上汽車,準備出發。
曹德華領著曹雄兩人站在汽車的一側,小聲詢問:“我們要不要也跟著去?”
“跟著去干什么?再把痢疾給我帶回來?”鐵然冷冷問道。
曹德華和曹雄兩人頓時都尷尬不已。事實上,當他們倆知道是因為個人衛生問題,把痢疾這種十分不雅的病傳給鐵然之后,就一直在盡力消除鐵然對他們的不良印象。
但很不幸,他們越在鐵然眼前忙碌,鐵然心里面就越不自在;完完全全是費力不討好。
目送鐵然的汽車離去,曹德華無奈地嘆一口氣。
我記得自己不算太臟啊,怎么就把痢疾傳給然哥了?
一路行駛,汽車顛簸也是在所難免,不過行駛五個多小時后,忽然路況平穩了許多。
鐵然往外看去,見到寬闊平坦的柏油馬路,不由問道:“這里是哪段省道?維護的挺可以啊?”
“鐵書記,這好像不是省道,是望灘縣的公路。”司機回答道,“我們進望灘縣范圍了。”
鐵然頓時沉默下去,心中涌動著復雜的情緒。
道路居然是這種級別的?
一年前的望灘縣,還只是個貧困落后的小縣城,那時候鐵然從沒有將紀元海當作對手。
而現在,紀元海的領導下,望灘縣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透過車窗往外看去,平坦寬闊的道路兩旁,新植的行道樹迎風搖曳,彰顯出一種生機勃勃的氣息。
遠處,密密麻麻的建筑工地上,工人忙碌,呼喊聲不斷,混凝土與鋼筋交織成一曲現代化的交響樂。
隨著汽車行駛越來越近,鐵然也越來越清晰地感受著道路的平坦,整個望灘縣的巨變發展。
搖下車窗,迎面撲來一股泥灰氣味的空氣,鐵然的心頭莫名涌上一絲酸楚:自己曾自視甚高,如今看到這一幕,卻不得不承認,紀元海的能力遠在自己之上。
我不如他。
他把一個吃不飽飯的貧困縣,一年多的時間,變成了大步跨越要建設現代化城市的縣城。
汽車接近望灘縣老城區,鐵然也發現那些尚未被繁華觸及的角落,那里依然有著原來貧窮的痕跡,殘破的房屋,靜謐的小巷,仿佛是時光的隧道,讓人回憶起這個縣城昔日的模樣。
這些貧困的殘留影子,卻越發在證明著紀元海的能力。
鐵然的心中,一股名為嫉妒的情緒,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
為什么,一個小小的紀元海,農村來的孩子,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會擁有這樣的能力?而他鐵然,從小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教育,居然被他死死壓住一頭。
汽車停下,鐵然下了汽車,看到了高大挺拔的紀元海率領望灘縣一些領導朝著自己走過來。
他的面容英挺,身體勻稱,沒有微微鼓起來的肚子,形態儀表都是極佳,在他身后的眾人,一個個都跟隨著他,氣氛融洽團結,一眼就能看出全是出于真心。
鐵然心中波濤洶涌,既羨慕又嫉妒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這個農村小子,沒有缺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