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沒有拒絕,當天傍晚時分,開車載了馮雪、孟昭英、宮琳,一起前往舞蹈劇院。
省城這個舞蹈劇院也是歷史悠久,從建國前就是老戲園,后來修修改改,建成了舞蹈劇院。曾經繁盛的時候是在二三十年前,那時候的歌舞表演慷慨激昂,剛翻修的舞蹈劇院紅旗招展,標語奪目。
如今,舊日的繁華已成回憶,顯得老舊的舞蹈劇院仿佛靜默的守望者,固執地坐落在省城這座發展越來越快,變化萬千的城市之中。斑駁的外墻上,歲月的痕跡斑斑點點。
走進這個舞蹈劇院,仿佛打開了時光的縫隙。舞臺略顯陳舊,紅色的幕布褪去了往日的光澤,邊角處甚至有些破損。觀眾席的椅子也已經很久沒換過,有些漆皮剝落,甚至更有的木頭裂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松香的獨特氣息,
紀元海四人找到座位坐下,馮雪跟紀元海說道:“元海,這里這么破舊啊?”
紀元海回答:“我也沒來過,這地方的確是差不多該重新修一下了。”
“聽說不光要修,還要精簡人手,跟其他的劇團合并呢。”一側的一個人插嘴說道。
紀元海稍感訝然,原來說話的是抱著小孩的文瓊。
毫無疑問,她懷里面抱著的小孩就是茜茜,她姐姐文曉麗的女兒。
她給了宮琳幾張票的同時,自己也剛好就在旁邊。
見到有她在,馮雪迅速跟宮琳倒換了位置,免得被人察覺到異常。
四人的座位也由一開始的從左到右宮琳、孟昭英、馮雪、紀元海,變成了馮雪、孟昭英、宮琳、紀元海,在紀元海的右手邊,則是抱著孩子的文瓊。
文瓊的右手邊則是一個五十來歲,帶著眼角紋,長相居然也很漂亮,帶著一股熟透風韻,氣質優雅。
見到馮雪和宮琳交換座位,文瓊抱著茜茜頓時微微欠身:“宮老師,真沒想到您這么賞臉,真帶了朋友們前來。”
又看了一眼年輕英俊的紀元海,笑著詢問:“您也來看我姐的舞蹈表演?到現在還不知道您怎么稱呼……”
“瞎打聽什么!好好看表演!”文瓊身邊的那位五十歲左右、風韻十足的婦女拉了她一把,說道。
紀元海從沒想過,一個婦女過了五十歲還能有這樣的風韻,即便是熟透了居然還能看出四五分年輕時候的美貌,這要是被后世某些特殊愛好者如嘗姨這般人見到,豈不是要奉為絕頂神女?
當然,紀元海沒有這樣的獨特癖好,他迅速注意到的是,這位婦人的姿態神情、眼角余光。
咦,體制中人……
大概率認出來紀元海、孟昭英、馮雪中的其中一個或者兩個,所以才會這么直接制止了文瓊的詢問。
文瓊還不解其意,看向空蕩蕩的舞臺,不滿說道:“這不是還沒開始嗎?哪有什么表演?”
那個婦人冷著臉說道:“閉嘴,等著看就行了。”
文瓊大感丟臉——當著宮老師的面,你這是什么意思?
但為了不丟更大的臉,也只好不再爭辯,嘴里咕噥一聲,對宮琳、紀元海笑了笑,說起來今天的節目:“今天表演的是我姐主演的舞臺劇《湘君夢》,是根據以前的戲劇,加入了現代的舞蹈進行改編的。我姐在這個表演里面,有一個特殊的絕活,叫做流云飛袖,就是穿著古代服裝,甩出長袖來,飄蕩很好看的時候,又能輕而易舉地收放自如……”
別說宮琳沒想到,就連紀元海也沒想到,文曉麗在這舞蹈劇院里面居然是這么臺柱子、主角一般的存在。
也難怪她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宮琳的招攬,原來是已經在舞蹈劇院成為了頂大梁的“角兒”,這樣的事業發展如果放棄了,再去電影公司當什么配角,那當然也是不明智的。
說話間,表演已經開始,這新編的舞臺劇還真有點新不新、舊不舊的感覺,穿的衣服并不是非常考究的古裝,而是戲劇里面常用的服裝,但是演員們舞蹈功底扎實,又翩翩起舞,健步如飛……簡單來說,就是青衣、花旦蹦蹦跳跳,身形變換古今結合,還要展現出舞蹈美感的樣子。
有點難為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演員們表演得都非常好。
尤其是作為主角的文曉麗,翩翩起舞的時候,長袖甩動,一手流云飛袖的獨特表演,引得不少人鼓掌叫好。
有文瓊、那位婦人在,紀元海四人一點親密的舉動都沒有,到死都安心看起來舞蹈表演,等到表演漸漸結束的時候,文瓊抱著的茜茜張開口哭起來,文瓊頓時手忙腳亂。
雖然表演結束,其他觀眾不會抗議了,但是文瓊又要換尿布,又要拿奶瓶喂奶,實在是不容易。
紀元海一想到這個小孩子是以后的明星,也感覺有些長見識一樣的好奇,站在一旁遞了點東西,勉強算是搭把手。
等文瓊、那位婦人忙完了,宮琳、馮雪、孟昭英已經悄然退場離去,紀元海也準備走了。
那位婦人卻開口說道:“同志,多謝你幫忙!”
“這孩子喜歡讓人抱,你要不要抱一抱?”
紀元海頓時也笑了,沒有拒絕,伸手接過這個叫茜茜的小孩兒,微微搖晃一下,這吃飽喝足換了尿布的孩子便咯咯一笑。
紀元海心說這可有意思了,是不是得取個標題,叫做:震驚,他伸手抱住天仙姐姐,她居然還一直笑。
或者叫:震驚,趁天仙姐姐年幼,他居然這樣……
搖晃了一會兒,小孩兒發出一聲飽嗝似的聲音。
那個婦人頓時一臉喜色:“茜茜的奶嗝最難拍了,同志您可真厲害,一看就是帶過孩子的高手!”
“您家里孩子多大了?”
紀元海心說你這不是明顯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特意想結交嗎?
“我家孩子五歲了。”
他隨口回答道。
紀元海說完之后,一旁的文瓊驚訝地看向他:“你結婚這么早啊?現在孩子就五歲了,你不得是十九歲、二十歲就結婚,然后就有了孩子?”
“也沒有這么快,我結婚都快十年了。”紀元海回答。
文瓊更加震驚:“你結婚快十年了?你今年年齡多大?”
“三十一歲啊。”紀元海回答道,“怎么,看著不像?”
文瓊直接搖頭:“這何止是想不想的問題,你看著比我都年輕,實際上比我姐都大兩歲!這也太夸張了。”
“我跟我姐都還以為你是沒結婚的青年,你孩子都五歲了?你可真是太顯年輕了!”
紀元海笑了笑:“可能吧,我就是外表稍微顯得年輕……”
正說著話,那個婦人卻又湊過來,看了看紀元海抱著的嬰兒,感嘆道:“這孩子跟你真有緣份啊,一看見你就這么聽話,平時可鬧人了……”
文瓊疑惑:“茜茜平時也不算……”
婦人警告地瞪她一眼,不讓她多說話,隨后,抬頭看向紀元海:“同志,你看我們家這孩子怎么樣?”
“呃,漂亮,可愛,長大了也一定很漂亮。”紀元海說道。
“你感覺親切,有眼緣嗎?”婦人又說道,“這孩子平時特別鬧,今天見到你,就這么聽話,可真是有緣分。”
“是嗎……”紀元海看看這小小的天仙姐姐,再看看這位婦人,“您的意思是……”
“我是想,要不要你們認個干親?你當她干爹?”
婦人笑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