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又在院子里罵了一會兒,然后感覺沒人吃她這一套,加上嘴巴也被凍的不利索,就轉身跑回家中。
回到屋子里,就看到賈東旭和秦淮茹抱在一起,心里罵了一句,“不要臉。”
然后徑自跑到灶臺旁,掀起鍋蓋,拿著窩窩頭就啃起來。
這時,秦淮茹推開賈東旭,面帶潮紅。
賈家只有一間屋子,但這間屋子是原本的西廂房,雖然被隔出去一半,但剩下的依舊寬敞。
在娶進秦淮茹后,賈東旭就在床上中間用木板隔開,算是和賈張氏分開。
但這么一點木板,還不是全封閉的,小夫妻倆那點事,可是一點不落下的被賈張氏聽到。
當然,這年頭這種事很常見,農村里孩子多,結完婚和一大家子人住一起有的是。
不過為了傳宗接代,賈張氏不僅不反對,反而希望兩人早點要孩子,氣死院里的那些絕戶。
“媽,我和東旭商量過了,咱們家以后要低調一點。起碼要有幾個能幫襯的不是?”
秦淮茹小聲勸慰著,賈張氏啃著窩窩頭,想起今天院里的情況,隨后點點頭。
三大爺家,全家人都沒了精氣神,比平常更安靜。
三大媽將幾個窩窩頭拿上桌子,閻解成幾個孩子也沒心情吃,閻阜貴看著窩窩頭,緊了緊衣服領子。
“孩她媽,拿三塊錢,明天去買點煤!”
三大媽一驚,好像聽錯了什么。
“老閻,三塊錢?”
“跟你說了,聽不懂嗎?”
閻阜貴有些心疼,低頭捏著窩窩頭。
三大媽有些不敢相信,他們家什么情況,那可是緊巴巴過日子,大兒子閻解成也不小了,等著娶媳婦呢。
家里就靠閻阜貴一個人掙錢,平日里一個月能夠攢下一塊錢,都是幸福的事。
而且她也知道,這些年閻阜貴上了年紀,腿腳跟不上了,就一直想要買輛自行車,好方便上學校。
這錢可是存了好幾年,一直都沒有動過。
現在,竟然拿出三塊錢?
真是,鐵公雞開始拔毛了啊。
聽到當家的吩咐,三大媽自是沒有反對。
閻阜貴心疼了一會,看著家里三個小的,閻解曠還太小,便將目光放到閻解成和閻解放身上。
“你們哥倆過來!”
閻解成倆兄弟上前。
閻阜貴熟練的從一邊柜子里取出一個小紅本子,里面還夾著一支鉛筆。
倆兄弟見此,均是露出無奈神情。
“咱們家這三塊錢拿出來買煤,為的也是你們。”
“所以,這錢就要均攤。”
“我和你媽你弟算兩份,你倆一人一份,加起來一共四份。平均就是每個人七毛五。”
“解成原先上交十五塊,剩下一塊五,所以這個月上交十五塊七毛五分。”
“至于解放,現在伱還沒掙錢,哪就先記著,到時候掙了錢再說。”
閻阜貴在本子上記下賬目,然后又讓閻解放在后面簽了名。
閻解成兩人也不拒絕,這種事早就習慣了。
要不然,這本子都快用一半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覺得,這個家好冷啊。
閻阜貴沒有理會兩個兒子眼中的不甘與決絕,更不會想到他們心中那長大后如何報復回來的想法。
現在的他心里舒服多了,損失的錢均攤出去,也不再那么難受了。
第二天,楊小濤早早起床,吃過飯,就從王大山家借了一輛獨輪車,出門買煤。
既然已經應承下來,楊小濤也不想讓人說閑話,何況還是陳大爺家。
走到中院,就看到秦淮茹早早的起來在洗漱,楊小濤看了眼也沒打招呼,徑自走過去。
秦淮茹也看著走遠的楊小濤,心里漠然的生出一股失落感,緊接著便是憤怒。
他竟然無視自己?
竟然這樣對她?
狠狠地將臉盆端起來,下一秒又輕輕放下,看著一邊出來的傻柱,臉上掛滿笑容。
楊小濤推著車往供銷社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都是來買煤的。
顯然,他們也知道凍死人的事,這會也在準備著,生怕慘劇降臨到自家頭上。
來到供銷社,門口已經排成了長隊,前面的售貨員一臉淡定,絲毫沒有焦急的神色。
現在可不是買家社會,而是賣家的年代。
賣家,就是大爺。
售貨員,就是大爺。
要不然墻上也不會刷著“不準無辜毆打顧客”的標語。
老老實實的排著隊,半晌午的時候終于輪到,隨后交了五塊錢。
現在煤球沒什么優質煤,無煙煤的,就一種,三分錢一斤,楊小濤買了一百多斤,整整兩袋子。
往車上一放,就往四合院推去。
今天是周六,正好輪到他休息,就準備再出去趟,這次要去廢品收購點,也不知道黃大牛這幾天有沒有收到書。
其實,楊小濤也想去趟圖書館的,只是還沒有和主任提起,再就是圖書館離著四合院有點遠,單單坐公交都得轉半小時,這要是走路可就遠了。
回到四合院,陳大爺幫忙將煤卸下,隨后就聽他說。
今早上一大爺和二大爺分別給王家和周家送去了五塊錢。
楊小濤聽了也不在意,這兩個人一個是人前偉光正,背后偽君子,一個是為了顯擺而顯擺,這樣做很正常。
倒是賈家今天有些不正常。
秦淮茹早早的起來,然后幫襯著院里的人打水,掃地,還不時去東家西屋的幫襯著。
至于賈張氏,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拿著一瓶醬油去了前院,說是前次借的還回去。
陳大爺也都感慨起來,“張二妞這是想做人了!”
老大爺看的清楚,肯定是昨天晚上的事給刺激的。
“狗改不了吃屎!”
一旁的楊小濤嘟囔著,陳大爺哈哈笑著,顯然很是贊同。
下午,楊小濤先去供銷社買了一盒春耕,隨后就去了趟廢品收購點。
這次,黃大牛在刻意留心下,還真收到了幾本書,楊小濤也不介意,這年頭看書的人不多,賣書的更不多。
何況這些都是當成廢紙賣的。
將煙塞到黃大牛手里,獲得一頓保證后,楊小濤就提著一捆書往回走。
此時,街道辦里,王主任正放下一份文件,頭上的皺眉就沒松開過。
伸手將眼鏡抬起來,然后捏捏眉心,讓大腦放空下。
然而,面對上級下發的任務,毫無頭緒,又怎么可能放松?
誰能想到今年會比往年冷這么多?還會持續這么久?
因為判斷失誤,在她轄區內凍死了人,已經遭到上級批評了。
當然,也不止她這里,這次四九城內外被凍死的人已經上百了,正因如此,上面才會格外重視。
可是,僅僅重視是不能解決問題的,要想辦法,讓損失降低。
原本她想著街道辦出錢購買煤炭,發放給轄區街道內的居民,但實行起來,這里面需要的錢財不在少數。
他們街道辦拿不出來。
此外,就是組織募捐。
了這年頭,家家戶戶掰著指頭過日子,真要捐款,那不是讓窮人更窮嗎?萬一造成更大損失怎么辦?
思來想去沒有好辦法,只好靠在椅子上,揉著眼睛,徹底放空。
聲音響起,門被推開,王主任立馬戴好眼鏡看去。
外出工作的小李突然跑進來,“主任,主任有情況。”
“小李,不是讓你去下面統計情況嗎?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小李沒有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缸子將涼水灌下,隨后手一抹嘴角,痛快說道。
“主任,你猜我去胡同口四合院聽到了什么?”
王主任被他這一頓操作搞得不清不楚,往死里小李可是個本分孩子,這咋出去趟回來這么,不拘小節了?
不過她也知道,小李這樣肯定有事,連忙問道。
“怎么了?那四合院又搞什么幺蛾子?”
對于那個四合院,她是清楚的,雖然沒有暴露出來,但里面的歪門邪道了不少,只是幾個大爺能蓋住罷了。
沒事她也不想多管。
但就像上次出了那事,她就必須管!
“難道是賈張氏又作妖了?”
王主任問出心里話,小李一愣,隨后道,“嗯,賈張氏還真作妖了,不過沒做成。”
王主任聽了,也來了興趣。
隨后小李將今天在胡同口的四合院里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王主任在一旁聽著,越聽腦海中的思路越清晰,對這次上級的任務竟然有了思路。
“主任,現在四合院里真正需要的人找到了,然后再有具備能力的家庭幫扶,這個冬天一定能挺過去。”
“這種幫扶模式,完全可以推廣開,讓其它院子跟著學習,找出需要的和有能力的,重點幫扶,既不會讓其它家庭加重負擔,又可以解決問題。”
王主任眼睛放光,“對,很對。”
“我們可以對幫助他人的家庭授予一些榮譽,可以鼓勵他們,提升積極性。”
“若是還有照顧不了的,我們街道辦也可以出面組織幫忙,這樣成本大大降低。”
“好,太好了,就這么干!”
王主任大聲說著,恨不得立刻就找個四合院實驗一番。
“若是能行,我就打報告給上級,讓這種方法盡快推廣,讓更多的人受益。”
王主任想著,立刻帶著小李,又叫上兩個人,往外走。
沒一會兒,就來到最近的四合院。
這個院子里有十來戶,大部分住戶都不容易,最好的也不過是兩家,家里有人在紡織廠里上班。
來到四合院,王主任按照流程開始一步步引導,不得不說,現在的人民群眾質樸無華,對于街道辦的工作非常支持。
幫助兄弟鄰居那是一點也不猶豫。
很快,這四合院里的一對一幫扶工作開展起來,讓王主任心里十分高興。
接下來,又走了幾處住戶,居民區,效果也都不錯,甚至出現一家幫扶兩家的情況,讓王主任更加看好這種模式。
當太陽落下時,王主任頂著一張通紅的臉回到辦公室,拿出紙筆就開始書寫今天的工作收獲,他要第一時間將這份報告上報,讓更多的人進行一對一幫扶,讓更多的人在這寒冬中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