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兩人剛走,婁曉娥就拎著飯盒走進來,里面是楊小濤的早飯。
雖然醫院里提供早飯,營養也不錯,但價格不便宜。
婁曉娥進來,臉上帶著笑容,“科長,你這好了?說什么時候出院嗎?”
走到一旁,將飯盒打開,里面是一排手指長的蒸餃,還有一個煮雞蛋,一個煎雞蛋。
楊小濤看一眼,隨后狐疑的問道,“這是你做的?”
婁曉娥臉一紅,“不是,是我媽做的。”
婁曉娥的母親,婁譚氏在搬家前也是做飯的好手,現在搬了新地方,雖然家境落下,但手藝因為食材的緣故,卻是上漲了不少。
楊小濤本身是有廚藝傍身的,自然看的出這飯菜的質量,故而有此一問。
“你快吃吧。”
婁曉娥嘴上說著,心里卻是決定,等回家以后,一定要跟母親好好學學手藝。
楊小濤正肚子餓,也沒客氣,拿著飯盒就吃起來,順便問問車間的情況。
門口,許大茂同樣攥緊拳頭,憤恨的看著楊小濤跟婁曉娥。
“這該死的,怎么還沒死?”
他早上起來,感覺身體疼的厲害,本來想著去街道的小診所看看,但小診所的大夫回老家了,沒辦法只好來醫院看看。
哪知剛把車子放好,就看到婁曉娥一臉欣喜的跑進醫院。
出于好奇,許大茂小跑跟上去。
一路上,看著婁曉娥那副小女生模樣,許大茂心理就吃味。
這時候來這里,以他的精明立馬猜到婁曉娥的目的。
肯定是為了楊小濤吧。
只是,越這樣肯定心理就越不舒服。
哪怕已經離婚了,但總覺得自己被帶上了一定帽子。
跟著婁曉娥來到一處單獨的病房前,許大茂看到門口有人值班,就知道肯定是楊小濤這混蛋了。
不用說,在軋鋼廠發生的事,肯定又是‘奮不顧身’,‘舍生為人’的‘英雄’事跡,估計于海棠又要為難了。
這該死的,最好死在里面。
許大茂看看左右,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看守的是一名醫院的保衛科人員,自然不認得許大茂。
路過門口的時候,許大茂刻意聽了一秒,透過窗戶就看到婁曉娥端著飯盒,臉上掛著笑容的場景。
雖然沒看到楊小濤,但婁曉娥這動作還用看到嗎?
心理陡然泛起酸水,婁曉娥那副關心模樣,簡直就是拿著刀子在他心窩子上捅了,然后又慢慢的拉出來。
自己曾經的枕邊人,都沒這么關心過他,現在倒好了,對自己的對頭這么上心,簡直心里痛的發苦。
嫉妒,憤怒,還有疼痛,讓許大茂幾乎失去了理智,想要沖進去,將婁曉娥跟楊小濤這倆不要臉的逮出來,好好批斗一番。
“你個狗日的,不要臉的婊子……”
可門口的警衛已經看過來,許大茂只能忍住沖動,迅速走向一旁。
屋子里,婁曉娥將工廠的情況跟楊小濤說起。
“劉工跟陳工的幫助下,咱們車間已經安裝了一臺拖拉機,今天就打算開起來試試……”
楊小濤吃完后,也知道車間的情況,自己不在車間,但能夠按部就班的工作,足以說明車間工人的自覺性。
同樣,也印證了一個道理,地球缺了誰,都轉。
“對了,汪廠長在哪里?”
將飯盒遞給婁曉娥,楊小濤想起劉玉華說過,汪廠長也在院里昏迷,不知道情況咋樣。
“在對面樓。”
婁曉娥放好飯盒,“你要去哪?”
看到楊小濤往外走趕緊開口,楊小濤卻是小心打開門縫,走廊里不少人走動,很是忙碌。
心里感慨,那個時代,醫院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啊!
“科長…”
“小點聲,我去找汪廠長看看,這次人家來咱廠,出了這種事,我.”
楊小濤這時才看到外面走廊板凳上坐著一人,看到楊小濤后立馬起來。
“同志,有需要幫忙的嗎?”
守衛說著,楊小濤立馬搖頭,“沒事,我就看看,看看。”
然后關上門,看著婁曉娥在那偷笑。
“你怎么不早說。”
“李醫生說了,你這種病人不安分,需要人看著。”
“呃,這李醫生,果真經驗豐富啊。”
另一處病房中。
秦淮茹坐在床頭,看著床上躺著的棒梗,滿臉悲傷。
剛才派出所的同志來醫院詢問醫生,最后給出的結論就是,意外。
該死的意外,讓她們家承受全部,想找個人賴都賴不著啊。
更可恨的是,棒梗的眼睛,保不住了。
另一旁,傻柱眼皮正在打架,昨晚上一晚沒睡,這會兒正困的慌。
身邊賈張氏眼睛通紅,正在咒罵著,“這遭瘟的醫院,治不好棒梗的眼睛,還要這么多錢。”
“一個個沒臉見人的,帶個口罩包藏禍心,肯定壞透了氣。”
賈張氏嘟嘟囔囔的,心里更是難受。
“媽,你少說兩句。”
秦淮茹看著周圍病床上的人投過來鄙夷的目光,忍不住的呵斥一句。
賈張氏臉一變,就要懟回去,可看到秦淮茹那悲傷的目光,又看向棒梗,不由悲傷涌來,“棒梗啊,我的命根子啊。”
“一群天殺的啊,我家棒梗多好的孩子,怎么就遭這份罪啊…”
賈張氏哭喊著,秦淮茹眼睛也紅起來。
昨晚上棒梗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痛暈了過去,整個人都昏迷著說胡話。
值班醫生立刻給棒梗做了護理,然后讓人通知醫生安排急救。
隨后,下半夜棒梗被推進急救室,一番手術后,右眼眶被清理包扎,至于眼球,醫院派出專業醫生經過一番檢查,最后給出結論。
晶狀體破損,已經無法正常使用,而且內部感染,需要盡快手術摘除,不然有生命危險。
于是,再命征得秦淮茹的同意,醫院給安排了手術。
直到天亮,棒梗才從手術室中推出來,然后就一直昏睡。
好在這時代的醫院看病,跟后世不同。
后世別說做個手術,就是看個專家號,不把錢交齊了,啥都做不了。
當然,造成這種情況的因素很多,其中賴賬的成份占比不小。
而現在,民風淳樸,賴賬的,碰瓷的,醫鬧這種事,幾乎沒有。
尤其是在這四九城里,人人好面子,哪怕一時拿不上錢,也會千方百計的把錢補上。
所以,棒梗送來的時候,也沒讓傻柱拿錢,做手術的時候,只是把數目說了一聲,也沒催促秦淮茹交錢。
醫生忙著治病,護士只是跟傻柱秦淮茹說了一句,但他倆也沒錢啊,只能拖到現在。
病房里,賈家人正哭著,這時候護士拿著本子走進來,將治療費用交給秦淮茹。
秦淮茹只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如同利劍刺的眼眶發疼。
傻柱見秦淮茹模樣,走過來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都快趕上他倆月工資了!
至于賈家,算了吧!
“護士,怎么這么多?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傻柱叫著,一旁賈張氏也看到了賬單,立馬頭又疼起來。
她們家哪還有錢,就是個零頭也要扣吧扣吧才能湊出來。
“這位同志,這份單子都是有帳可查。”
“這里面用的藥品,大部分都是進口的,所以才會貴一些。”
護士說著,準備離開,并沒有跟她們繼續解釋。
“貴一些?這貴太多了。”
“我們可沒讓你們用這么貴的藥啊!”
護士停下腳步,看了賈張氏一眼,這樣的事雖然少見,總能碰到一些。
治病的時候沒有說的,治好了就挑毛病,一時間想不通是常有的事。
醫院又不是沒見過。
對這樣的人,不需要理會,自會有人教育他們。
賈張氏凄厲的喊著,可護士早就離開,根本不回話。
見此賈張氏看著輸液中的棒梗,咬牙說道,“淮茹,要不,趁著沒人,咱們帶著棒梗回家吧!”
賈張氏打算賴賬,反正是要錢沒有,要命,他們也不敢。
再說了,住院手續是傻柱辦得,要找也找傻柱吧。
秦淮茹卻是看啥子似的,這老太婆疼孫子,但更疼錢。
只要涉及到她的養老錢,哪怕是命根子也得讓路。
這樣想來,真是什么蠢事都能干出來。
還跑回家,人家醫院又不是傻子,你敢跑,下午就有保衛科的人上門。
愚蠢。
“現在出院,棒梗再出事怎么辦?”
秦淮茹狠厲的說著,賈張氏低頭捂著腦袋,繼續頭疼。
棒梗雖然沒了一只眼,但,還是個男人,還能為賈家傳宗接代。
要是再出個事,賈家絕后了,她下去也得被老賈收拾。
想到這,賈張氏不敢再瞎說。
“柱子,你先去上班吧。錢的事,我去找一大爺借點。”
秦淮茹說著,心里清楚,這錢可是得用肚子還的。
傻柱看著秦淮茹,想說什么安慰的話,但一旁棒梗躺著,一邊自己也沒錢,只能點頭。
“行,秦姐,我去給你請了假。”
說著,就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錢,也不數直接塞到秦淮茹手里。
“這點錢你拿著,給棒梗買點吃的,補補身子。”
說完就離開病房,往軋鋼廠走去。
秦淮茹看著傻柱離開的身影,手掌握緊,心里升起一股感動。
只是,這股感動在看向棒梗時,迅速消散。
“媽,你看著棒梗,我回家做點吃的。”
秦淮茹對賈張氏說話,家里還有小當槐花要照看。
賈張氏不想待在這里,醫院的消毒水味太難聞,看著那些病人也難受。
但這時候也沒法子,只能留下。
秦淮茹離開病房往外走,剛走幾步,突然站在原處。
肚子里一陣鼓動,然后就覺得內褲里面濕乎乎,秦淮茹立刻變了臉色。
看看左右,趕緊走到衛生間里。
沒一會兒,秦淮茹走出來,臉上竟然輕松許多。
好事終于來了。
棒梗床旁,賈張氏挑著指甲里的泥灰,眼睛瞅著周圍病人,一臉嫌棄。
低頭又看著熟睡的棒梗,又是滿臉的痛惜。
多好的孩子,以后沒了右眼,上學會不會被同學嘲笑啊。
還有,長大了,怎么找媳婦啊。
賈張氏皺眉眉頭,心理發苦。
“該死的楊小濤,你要不出事,我們棒梗能去拿柿子?”
“該死的,死肥豬,竟然報警,該死的.”
“該死的,一群瞎眼的”
一聲聲咒罵不斷冒出來,讓病房里的人都皺眉忍著,有幾個快到了爆發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