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噠噠的聲音出現一剎那，整個賽場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這沖鋒的號聲沖垮似的。
身邊那些中立球迷，吃驚的看著正在吹號的年輕人，然后就被揮舞的旗幟吸引。
而在對面，那成千上萬的日子們突然間變得沉默。
一個個，忘記了手上揮舞的旗幟。
一個個，張大嘴巴面露不敢置信。
更有人雙手捂著耳朵，神情癲狂，就像是遇到某種可怕的事。
包廂里，勞倫斯正閉著眼睛，不敢看下面的比賽。
眼看著對方要翻盤，眼看著自己的賭注要打水漂，眼看著即將到手的財富沒了，勞倫斯的心情就跟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然而，下一秒突然響起的噠噠聲，就像是一種魔咒，讓他猛地竄起來，然后看向四周。
“哪里？哪里！”
直到看到夢莎那驚詫的神情，勞倫斯這才回過神來。
戰爭，打完了。
隨后猛地站在玻璃窗前，目光凝重。
這一刻，勞倫斯的臉上跟萬千日子們的臉色一個樣。
下方，大松博汶一臉陰霾。
太無恥了。
太可惡了。
怎么能夠在這場合，怎么能夠吹這東西。
這群家伙，太無恥了，太可惡了。
他們，他們嚴重破壞了規則，他們不能這樣的。
廣播中，收音機外。
“你們聽到啥了？”
楊佑寧突然感覺這收音機的聲音有點小，還掏掏耳朵，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聽到了，是沖鋒號。”
老洪肯定道。
楊小濤也在點頭，心里想著對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周圍人同樣如此，但越聽，越像是沖鋒號。
噠噠噠噠噠噠…噠…
又是一遍沖鋒號吹完，小孫才放下銅號，目光掃過周圍的日子們，臉上帶著不屑。
“加油！”
“加油！”
劉偉奪過旗幟，猛烈的喊起來。
或許是惱羞成怒，周圍的日子們更加瘋狂的吶喊著，更有人露出不善的目光，卻也只敢瞪瞪眼。
只一瞬間，劉偉等人的聲音就被淹沒。
小孫卻是摸著手里的銅號，目光看向場中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沖鋒號已經達到了目的。
“好樣的，三比八，但這是我們的發球權。”
“姑娘們，加油啊！”
“這是沖鋒的號聲，更是反擊的號聲。”
“同志們，沖啊！”
廣播員大聲喊著，下方的運動員們沒有多說，但眼神中多了一份剛毅。
砰砰砰 邱愛華用力的拍打著排球，目光看向前方。
裁判示意開始。
邱愛華閉眼，隨后睜開，雙手抱住球，側身面對籃網。
隨后左手將球向上一拋，同時身體側下蹲，在球到達頂點下落的時候，右手猛地用力擺動，然后一個勾手大力發球就被她用出來。
這一個，邱愛華感覺，這次用出的勾球比先前比賽更要熟練，而且也更容易掌控。
而在對方的眼中，就看到排球以一個很低的高度劃出一個弧度徑直落下來。
“我來！”
三號井上娟子離球最近，怒喊一聲伸出雙臂。
剛才的沖鋒號讓她們感受到的，只有恥辱。
不過，她堅信，勝利是屬于她們的。
一群山窩里的野雞，就想著跟她們較量，真當她們東洋魔女的稱號是白叫的啊。
眾人聽到井上娟子的聲音都是一振，大松博汶更是滿意的點頭。
此刻就需要有人站出來，將對方的氣焰打下去。
如此，她們才能繼續贏下去。
井上娟子怒喊一聲，身體立馬移動兩下，雙眼緊盯著飛過來的排球。
只是就在她要接觸排球的時候，臉上的自信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慌張。
因為她發現，排球還在猛烈的旋轉著，等她準備好時，排球卻是往右偏移著。
井上娟子來不及調整，只能奮力的上前。
“好樣的，九號邱愛華同志發球直接得分。”
“排球落在對方手上，結果彈出底線，看來對方的球員也累了，身體跟不上動作了。”
“四比八！加油！”
廣播員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到遙遠的四九城，然后讓這些守了半上午的人們欣喜異常。
“好樣的。”
“漂亮啊，發球厲害啊。”
“這是幾號？”
“九號，邱愛華，我兒子說了，這些女娃子，都是他們九部的人。”
“哎呀，恭喜恭喜啊，這九部了不得啊。”
廣播室里。
“好好好！”
楊佑寧感覺又活過來了，不管如何，今天這場比賽，絕對是蕩氣回腸。
“同志們，加油，繼續加油。”
“加油！”
比賽場上，邱愛華也沒想到能夠直接得分。
不過，這都不重要。
走到一旁，準備繼續發球。
大松博汶雙手掐腰，惡狠狠的瞪著井上娟子，一言不發。
好在，還領先四分！
球場上，井上娟子揉著手臂，臉色難看。
剛才那球，力量很大，旋轉很快，要是不提前準備好，很難接住。
不過能夠發出這種球，基本上就是運氣。
所以，只要自己不大意，就沒問題。
井上娟子對著身旁的伙伴們點點頭，更是看向教練，給出一個肯定的眼神。
大松博汶也鼓勵的點點頭。
裁判的哨聲響起，邱愛華再次將球捧起。
不過這次，她的目光放在對方后半區域。
閉眼，睜開，拋球，右臂掄圓，猛地擊打。
擊打的一瞬間，邱愛華臉上露出笑容，這球跟上一個一樣。
井上娟子盯著來球，這球就是來找她的。
“不好！”
井上娟子失聲叫著，卻是嚇了周圍隊友一跳，然后就感覺到排球砸在手腕處，隨即彈出場外。
四號松村美勝子在井上娟子驚叫的一刻就做好了準備，看著排球飛出去立馬跑上前，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五比八！”
“九號邱愛華同志發球又得了一分，五比八了。”
廣播員高興的喊著，現場的觀眾卻是一瞬間失聲。
惟有那一撮紅，變得異常熱烈。
王真真等人更是擁著邱愛華高興不已。
對面，河田昌枝拍著手鼓勵眾人，更是來到井上娟子身邊安慰著。
大松博汶深呼吸，努力維持平靜。
還有優勢。
才，五比八。
三個球，三個球。
開始發球。
“哈哈哈”
“又得了一分，還是邱愛華同志，還是找的對方三號。”
“這三號已經走到了左側位置，可邱愛華同志還是打她這個點，結果還真就成了。”
“六比八，連得三分，還是我們的發球權！”
羅真在場下用力的鼓掌，同時看向邱愛華，發現對方就像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狀態，好的不能再好。
趁著這種狀態，努力追趕，還能讓其他隊員休息休息喘口氣。
大松博汶眉頭緊蹙，對方這是主打井上娟子這個點啊。
“換人。”
大松博汶不能讓情況繼續壞下去，也不打算給井上娟子證明自己的機會。
于是，井上娟子低著頭走下來，換上另一名副攻，藤真洋子！
“我們看到，對方換了人，是十一號。”
“好的，邱愛華同志繼續發球。”
“還是勾手大力發球！”
“好樣的，直接找到剛上場的十一號。”
“哈哈，不行，剛上來的十一號同樣不行。”
“排球直接打在對方身上，掉在地上，又贏一分！”
“七比八了。就差一個了。”
“加油，加油。”
大松博汶已經側過頭，面沉如水。
好像要將邱愛華吃掉一般。
這人的發球，太犀利了。
周圍看臺上的日子們更是震驚的忘了吶喊。
“比賽繼續。”
“依舊是邱愛華同志發球，她現在的發球已經帶來了足夠的威脅，看這一次是不是”
“還是找十一號，咦，十一號沒有接這個球。”
“界內，裁判示意界內，對方十一號判斷錯誤，直接得分。”
“這已經是邱愛華同志直接發球得到的第五分了，總比分持平，八比八。”
“這球我們看到邱愛華同志也很吃驚，顯然她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周圍隊員都送上祝賀，這次真是多虧了邱愛華同志。”
“我們的發球權，好樣的，我們要追上來了。”
“現在我就想知道，邱愛華同志的發球還能連續得幾分。”
廣播員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但人們就好這一口。
尤其是從比分落后開始，一直追。
尤其還是一個人發球得分，更給人一種孤膽英雄的氣概。
“邱愛華，我去華豐鎮上親自找的。”
“這姑娘還在鎮上修水庫，一個人推著小車跑的賊快。”
“好樣的，好樣的。”
楊佑寧大聲喊著，心里甭提多高興了。
陳宮連忙點頭，“這可是重要的人才啊，必須留在咱們九部。”
“不，是所有的運動員，都得留在九部。”
眾人紛紛點頭，屋子里歡笑不斷。
大松博汶撓著頭，正想著怎么應對眼下的局勢。
只是每當他想到對策的時候，腦海中就有一道沖鋒號的聲音，如同魔咒。
“發球，還是一樣的發球，還是找剛上來的十一號。”
“哈哈，十一號這次接住了，不過用力太大，球飛到了我們半場！”
“看了一會兒的姑娘們終于有事可做了。”
“四號李紅梅接住！”
“六號李愛媛二傳！”
“好樣的，二號王真真扣球。這配合用時短，球更是輕輕一撥，然后就是大力擊打！”
“短平快，這就是我們的特點。”
“贏了，九比八，邱愛華同志的第六個發球，也算是間接得分。這樣咱們的比分超過了對方！”
“好樣的！”
呼啦…
廣播室里眾人歡呼。
辦公樓外，工人的歡呼更加響亮。
“對方要暫停嗎？”
“哦，對方教練在理論，不過裁判應該沒有理會，應該是說晚了。”
“嗯，我猜的。好吧，比賽繼續。”
“邱愛華同志繼續發球，左手上拋，右手一個大力擊打，這又是一個大力發球，這已經是第七個了，能不能？”
“好，這次發球打了兩個人的空擋，兩人沒配合好，以為是對方來接球，結果都沒碰到。”
“得分了！”
“十比八！我們贏了兩分。”
“我們看到，場上的對方隊員已經不知所措了，一個個在場上站著不動彈.”
“對方四號哭了，這.”
“對方教練暫停，我們的姑娘真是好樣的。”
“就這樣，我們能進決賽，我們能拿獎牌。”
廣播員熱切的喊著，邱愛華走到場下跟隊員們拍手祝賀。
羅真一臉笑容，同時又有些失望，對方教練真不愧是魔鬼教練，現在打斷比賽，想要再找到剛才的感覺，就難了。
不過，連得七分也不錯了，最起碼讓其他隊員休息下。
“接下來大家還是按照計劃來，不過要注意防守，前排位置攔網要注意…”
不遠處，大松博汶再次開啟吹風機模式，對著手下隊員一頓噴，試圖將隊員噴醒。
“都給我醒醒，這是什么比賽，你們不知道嗎？”
“你們就這樣認輸了？”
“就你們現在的表現，回到家鄉，如何面對親人…”
“給我拼命打，給我往死里打…”
短暫的怒吼結束。
比賽正式開始。
果然。
這次邱愛華發球，雖然仍舊是大力勾手，卻不如先前的狀態。
羅真在一旁看了搖頭嘆息，心里卻是決定，回頭讓邱愛華找找那種感覺。
最起碼，她已經摸到門檻了，如果打開這扇門，對她今后的發展非常重要。
對今后的比賽，也將是將會是巨大提升。
“好，又是邱愛華同志發球，對方這次接住了，進攻，防守！”
“對方又在進攻，我們…”
“打手出界，發球權沒了…”
“短平快，又來了！”
“六號跟二號的配合，發球權贏回來了！”
“對方扣球，不好，球落地了！”
“對方發球權…”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場比賽已經打到了十一點半。
從六點開始，整整打了五個半小時。
場上，哪怕是被稱為東洋魔女的日子隊員也開始調整呼吸，恢復體力。
而對面的姑娘們同樣是咬牙堅持。
比分，依舊是十比八。
只是發球權在雙方之間來回爭奪。
雙方的主教練誰都不敢將主力換下來。
這時候，就像繃緊的弦，誰先松開，想要再緊起來就難了。
“加油…”
“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
“我知道，你們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但這時候，你們能做的，就是用不屈的意志，給我堅持下去。”
“撐住，咬牙，也給我撐住。”
羅真站在場邊，語氣肯定，向每一名隊員說著同樣的話。
喘息聲，汗水滴答聲，成為彼此間最響亮的聲音。
李愛媛揉著手臂，這場比賽，她接了很多球，以至于現在都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
王真真甩著手腕，這場比賽，她都不知道扣了多少球，只覺得手指發麻。
邱愛華揉著肩膀，這場比賽，她也記不清掄了多少下，只覺得后背的肉發疼。
她們，都在堅持。
噠噠噠噠噠噠…噠…
沖鋒號再次出現在她們耳邊，雖然被周圍的聲浪埋沒，但熟悉的聲調仍舊傳到她們耳朵中。
觀眾臺上，劉偉老夏還有小孫，一個個紅著臉，嘶啞著嗓子讓聲音變的響亮。
他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堅持下去。
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了。
“援援，你可以試著來一下。”
邱愛華走到李愛媛身前小聲說著。
李愛媛一愣，然后看到周圍隊友鼓勵的目光，隨即輕輕點頭。
“同胞們，這是我們第六次發球權，現在的比分還是十比八。”
“看這次發球，三號李海花發球，對方四號松村美勝子接球，二傳富春小和子傳了個背身，一號河田昌枝，扣球。小心.”
“好樣的，七號徐萌接住了，球來到李愛援身前，傳.”
“好樣的，直接扣球，得分。”
“十一比八。”
“對方明顯沒有想到我們的六號李愛援同志竟然會突然偷襲，不過李愛援同志也有一米八啊，這個頭比對方最高的河田昌枝都高呢，好樣的，好樣的李愛援同志。”
“僵局打破了，對方教練大松博汶用了最后一個暫停，準備最后一搏。”
“休息一下，姑娘們坐下喝口水，這場比賽啊，真是艱辛啊。”
“從早上六點一直到現在十二點半，這整整六個半小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