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城西，久彎胡同。
跟名字一樣，這里的胡同就像是拐著彎一樣，走在胡同里基本上看不到筆直的胡同口。
此刻，新年的歡樂氛圍感染著在這里的每一位住戶，每一個人。
道路旁邊還有玩雪的孩子，他們將一個個鞭炮塞進雪里，然后快速點燃，等著炸響的一剎那，雪花飛濺。
這種娛樂活動，若是鞭炮足夠的話，他們能晚上一整天。
就在熊孩子們玩耍高興的時候，一聲狗叫讓孩子們的注意力看向胡同深處。
就看到拐彎處一條大狗走出來，那塊頭都比他們高了，粗壯的身體幾乎占了一半的道路。
孩子們本能的捏緊手里的鞭炮，仿佛這鞭炮能給他們安全感似的。
就在這時，身后跑上來一個大人，接著又是幾個大人，這才讓給孩子們放松下來。
等旺財從熊孩子身旁走過，一群孩子突然興奮的跳起來，好像看到這樣的大狗有多高興似的。
“隊長，這里是久彎胡同，胡同內差不多有20余個小院，80多戶人家，大多為低矮平房，三五戶人家共用一個院子，此外還有很少一部分是獨戶小院，而且院內空間有限，很是緊湊。”
熟悉這里的保衛處人員上前解釋道，梁作新點頭，一旁的陳明禮開口問道，“這里應該不是王瀾的家吧。”
季香點頭，“沒錯，王瀾的家里在斜街那一片，不是這里。”
“那這一片都有誰住？”
季香搖頭，然后看向身后眾人。
結果眾人齊刷刷的搖頭。
陳明禮也不在意，反正有旺財在，一些偵查過程完全可以簡化，甚至是省略。
如此，眾人又跟著旺財走出十多米，停留在一處鐵門前。
旺財朝著里面叫兩聲，梁作新就知道該干嘛了。
“敲門。”
身后一名保衛處人員上前敲門。
“誰啊！”
“街道辦的。”
一道女聲傳來，接著房門打開，然后就看到外面站了一堆人。
瞬間臉色一變。
而梁作新陳明禮已經帶人沖了進來。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出來集合，不在院子里的人立馬去找回來。”
“注意控制現場，注意安全。”
梁作新不管眾人怎么看，在他眼里只要盡快破案就行。
很快院子里就站滿了人，周圍胡同的人聽到動靜也都露出好奇之心，紛紛查看。
甚至墻上都站著看熱鬧的人。
梁作新陳明禮也不去管，將注意力都放在院里住戶上。
這小院里一共有三家住戶，每家都有四五口人，所以住在一起有些擁擠。
“同志們，我們是九部保衛處的，來這里執行任務，希望大家配合。”
梁作新亮明身份立馬引起一片嘩然，不過很快眾人又平靜下來，畢竟九部的保衛處也要守規矩，也要守紀律。
只要沒有犯錯，這些人就跟他們沒有關系。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
眾人平復心情，現場很快安靜下來。
梁作新看著身邊安靜坐著的旺財，自從進來后，旺財的目光就盯著一間屋子，看樣子是有所發現。
不過旺財沒有行動，這倒是讓他很是新奇，一般的狗狗那還知道等著命令？
這楊家的狗果真不一樣，有靈性。
環視四周，梁作新繼續說道，“這院里誰是管事的？”
話音落下，三戶人家互相看看，最后走出三個中年人。
“這位領導，我們這院里就三戶人家，沒啥管事的，都是大家商量著來。”
“我是這家的戶主，王明。”
率先開口的中年人說道，“我們家里的人都在這。”
梁作新點頭，然后看向中間的人，見此中年人連忙是說道，“同志，我叫孫華，家里人除了老二不在這，都在這里。”
梁作新看了眼，四口人，夫妻倆和一男一女，不知道是什么關系。
“老二叫什么名字？”
“我家老二叫孫飛。”
梁作新點頭，“他現在在哪里？”
“這個，我家老二沒啥工作，平日里都在胡同外轉悠，我們也不知道在哪里。”
孫華為難的說著，梁作新眉頭皺起，心里卻是有了主意，因為旺財一直看的就是他們家。
“旺財，去。”
沒有再問后面的人，梁作新也不想繼續打馬虎眼，命令下達，旺財直接起身往屋子走去。
“哎哎，這是干啥，干啥啊。”
孫華被嚇了一跳忙上前阻擋，可一旁的保衛處科員速度更快，雙手一壓直接將人按住，這下孫家人有些慌了。
“哎呀，你們干什么！”
“欺負人啊，快來人呢，欺負人啊！”
婦女突然大喊一聲，直接堵在路上，手里拎著的燒火棍子就要打旺財。
她看的清楚，這狗有問題。
與此同時，家里的兒子兒媳婦也都湊到跟前，想要阻止人進去，可不等婦女的燒火棍落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旺財發動了很久沒有動用技能了。
以前在四合院的時候總能碰到些不長眼的，碰到些蛇蟲鼠蟻的都是上來吼一嗓子。
結果后面人都走了，院子里干凈了，沒了用武之地。
以至于它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技能。
然后，積攢了多年的怒吼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就跟炸雷一般落在眾人心間。
這種威懾，越是心里有鬼的人越害怕，越恐懼！
于是，再被旺財嚇了一跳的梁作新等人眼里，就看到攔在前面三人身體都是一哆嗦。
就像大冷天凍的身體產生應激反應似的，然后舉著燒火棍的婦女直接坐在地上，腦袋不斷顫抖著，牙齒嗒嗒嗒嗒的碰著，地上出現一攤水漬。
看到這一幕，周圍眾人哪怕是再傻也看出這家人不對勁。
院里的另外兩戶也都拉開距離，神色忐忑。
梁作新冷哼一聲，隨后讓人將三人架到一旁，隨即帶人往屋子里走去。
旺財快步來到屋里，看得出這家里有些混亂，隨后就看到旺財來到廚房外，不停的吼叫。
梁作新跟陳明禮對視一眼，隨即快步走進廚房。
兩人目光掃過廚房，隨后目光就放在一處剛剛砌好的墻壁上。
沒一會兒，兩人走出來，臉色冷的像是要下雪。
“我給你們一個坦白的機會。”
梁作新直接來到孫華身旁，面色冷厲。
孫華卻是面如土色，然后猛地抬起頭來，神色悔恨，“同志，我坦白，我交代。”
“墻里面是一個人。”
“一切，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干的。”
“我坦白，我承認都是我的錯.”
孫華痛哭流涕，說完這話渾身沒了力氣。
同時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坐在地上，面如土色。
梁作新懶得看這家人，直接揮手，“把他們帶回去好好審。”
“來兩個人，將墻破開，將死者尸體帶回！”
說完，梁作新看向陳明禮，“兇手不能讓他在外，你帶著旺財繼續找。”
陳明禮點點頭頭，帶著旺財去屋子里，片刻后離開。
隨后又有幾名保衛處干事找來工具開始破墻。
院子里也有人主動上前幫忙。
某一刻，啊啊的叫聲從屋子里傳出，隨后更多的信息從里面傳出來。
瞬間，周圍人立馬明白怎么回事。
再聯想到就在這院子里發生的事情，左右兩邊的住戶登時臉都白了。
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盡早搬家。
等初五的時候，楊小濤在辦公室里翻看研究院的各項目進展，就看到梁作新跟陳明禮敲門走進來。
楊小濤抬頭看了眼，隨后指著椅子讓其坐下。
劉麗雪趕緊給兩人沖水泡茶。
只是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對劉麗雪也只是微微客氣下。
婁曉娥過年的時候跟季香走動過，也知道醫院發生的事情，說實在的，這種惡劣的事件竟然發生在九部，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見梁作新兩人過來，婁曉娥兩人也關心起案情來。
這邊楊小濤將文件看完，然后簽名，隨后放在一旁。
“小雪，以后打印機那邊的項目排在優先級，物資保證提高一級。”
楊小濤對劉麗雪說著，這讓劉麗雪眼前一亮，隨后點點頭。
如今九部的各個項目也進行了分類，按照楊小濤的意思，大體分成三類。
第一類是重要的，緊急的項目。
這些項目要盡快去做，物資要充分保證。
就像現在的計算機項目。
第二類是重要的，但并不是很緊急的。
這項目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提供支持就行。
就像現在的打印機項目。
第三類是不那么重要，也不那么著急的。
這些需要九部持續關注，資源傾斜稍微少一些。
就像一直都在研究的阿奇霉素。
當然，第三類并不是不重要，只是相比起其他項目來說的。
這要是拿到其他機部里去，估計就沒有重不重要的了，哪一個都是核心項目。
而且，這些研究保不齊下一刻就給你整出個大驚喜呢。
如今打印機的研究項目提高一級，那就是第一類項目了，這自然讓劉麗雪感到驚訝。
楊小濤這樣說也是為了完成陳老的任務。
五百個億啊。
要是不拿出點東西來，還真有壓力。
放下文件后，楊小濤看向梁作新兩人。
見楊小濤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隨后還是梁作新開口說道，“楊部，案件已經偵破。”
“作案的是一個沒有工作的年輕人，叫孫飛。”
“上過初中，不過沒上完，后來去了鄉下待了兩年，因為在農村里干活將腿摔斷了，就回了城里。”
“據他交代，事發前他去醫院看病，無意中聽到醫院財務的事情，就趁年三十的時候，從醫院外圍翻進去”
“將王瀾迷暈后，孫飛從保險柜里帶走五萬塊錢，又怕事情暴露就把王瀾裝進編織袋里，然后扛著離開醫院。”
“回到家里將事情告訴家人，孫家的兒媳婦想要報警，被孫飛母親扇了一耳光，還將其趕出家門。”
“隨后王瀾清醒過來，孫家人怕暴露，就將其殘忍殺害。”
“事后孫家人為了掩蓋事實真相，就跟院里說要修理廚房，實際上是將人”
梁作新面色鐵青，說話間已經抑制不住身上的殺氣。
楊小濤同樣殺氣四溢，恨不得將這些人渣碾碎了埋進泥里。
劉麗雪跟婁曉娥也因為憤怒免疫了辦公室里的殺氣，此刻更是站起來，“這種人必須該死。”
梁作新繼續說道，“人已經抓了交上去了，就看接下來怎么判罰了。”
楊小濤收斂殺氣，“向上面反映我們九部的意見，嚴懲不貸。”
“還有，遇害人員要做好補償，不僅要他們補償，醫院也要給與補償。”
“還有！”
說到這里，楊小濤看向梁作新，“這么大個人進入醫院竟然沒發現，事發之后，竟然帶著受害者離開？”
“這中間有沒有保衛科的人去巡邏，去探查，去盡到職責？”
“當晚醫院執勤的保衛科所有人員，全部記大過，再出現這種事情，全部給我回鄉下種地去。”
梁作新來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仍舊低估了楊小濤的憤怒。
所有人記大過，這就相當于所有參與人員絕了上升的渠道。
不過相對于案件，這點懲罰并不重。
最起碼，他們還能在九院里工作，還能享受九部的福利。
“明白。”
“回頭我們就處理。”
話音落下，辦公室里再次沉默。
良久，楊小濤拿出煙來點上，手指在桌上敲打著，讓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緊張起來。
“老梁，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楊小濤緩緩開口，“不管如何，我也是保衛處的領導，發生這種事情，責任跑不了。”
“但我們要從這件事中吸取教訓，做到亡羊補牢。”
說完，拿起煙盒走到兩人跟前坐下。
梁作新拿起煙來點上，然后遞給陳明禮。
屋子里一陣煙霧升騰，卻沒有回答楊小濤的話。
“先前紅星機械廠的時候，咱們就組建了質保小組。”
“如今的九部也有內審部門。”
“這些都是咱們內部的清潔器，負責發現問題的部門。”
說到這里，楊小濤看向陳明禮，“老陳，你們內部調查科的主要針對方向是敵對分子，在這方面你們做的不錯。”
“但在普通保衛科的訓練、監督上，并沒有起到作用。”
“或者說，我們還缺少對保衛科人員的監察部門。”
“這，才是保衛人員責任心降低，工作態度敷衍的主要原因。”
楊小濤將事情說完，梁作新跟陳明禮就清楚楊小濤的意思。
同時也認同楊小濤的看法。
隨著九部的不斷發展，保衛科的科員能夠獲得與工人一樣的福利待遇，甚至比工資的收入還要多。
而目前的社會環境越來越趨于穩定，斗爭形勢也越發明朗，保衛人員的工作更像是簡單的巡視，看大門。
如此，保衛科越來越成了一種‘福利’。
一些人找關系，或者從其他途徑想要加入保衛科，甚至出現‘好逸惡勞’的情況。
而這些都是導致責任心降低的重要原因。
如今楊小濤提出建立保衛處監察部門，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我們回頭就抽調人員組建監察隊。”
梁作新立馬答應下來。
楊小濤點頭，“還有，監察隊要對各個工廠保衛人員定期考核，其中不僅有體能測試，更要有作戰技能的考核。”
“考核一次不過關，記過。”
“兩次不過年，取消資格。”
“我們要的是能夠保護九部，能夠保護人民財產的保衛科，不是花架子，來這里養老的保衛科。”
梁作新跟陳沖漢心里又是一顫。
楊小濤這樣一搞，估計九部的那些工廠保衛科人員，都得將心里的弦繃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