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關前,赤龍和銀狼遙遙相對。
被夾在中間的蕭炬和鐵勒蒼鷹等人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永元帝和大漠狼王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他們戰斗起來,被夾在中間的這些人全都無法幸免。
永元帝的目光掃過近在城下的趙奉以及他懷中的李玄。
接著,他的目光向前延伸,看到了蕭炬和三千玄武軍。
大漠狼王也是估量了一番。
戰場中,大漠的戰士占據著數量上的絕對優勢。
只不過,這些平日里驍勇善戰的戰士們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根本沒有戰斗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兩國的天道境手段若是爭鋒,大漠的損失將遠大于大興。
大漠狼王暗自皺眉。
他也不知道為何形勢會對大漠如此不利。
可現在并沒有給他多思考的時間。
永元帝似乎看穿了大漠狼王的想法。
赤龍原本安靜盤踞在隕星關的身形,開始蠢蠢欲動。
天上的陰云越發濃厚,幾乎要碰觸到地面般,讓人感到無形的巨大壓力。
赤龍碩大的腦袋緩緩前伸,巨大的嘴巴咧開一道縫隙,從中能看到洶涌的火焰在蓄勢。
銀狼也是不甘示弱,額頭上有特殊的印記散發光芒,和天上的滿月交相輝映。
雙方都只是在情報中了解過彼此的天道境手段。
如此正面交鋒,永元帝和大漠狼王都是第一次。
他們誰都輸不起。
否則,王朝的命運將隨著自己的戰敗而傾倒。
趙奉騎著馬,在巨大的壓力中努力喘息著。
他是整個戰場中,仍舊還保持著移動的存在。
大漠狼王也注意到了他們。
只不過,趙奉的身影在玄武軍的后方,距離隕星關不遠了。
但大漠狼王還是當機立斷,對趙奉發起了攻擊。
只見銀狼的眸子一亮,天上的滿月頓時射下月光,直奔趙奉的背影襲來。
這一瞬間,趙奉渾身一僵,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天道境的力量太過恐怖,即便只是威壓,也足以讓三品境界的趙奉無力反抗。
永元帝蓄勢已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只見赤龍張嘴一吐,一道粗壯的金紅火柱沖散了月光。
接著,余勢不減,徑自沖破了天上的明月。
赤龍氣勢大震,接著騰飛而起,自上而下的發動攻擊,目標赫然是鐵勒蒼鷹等人。
大漠狼王自然不會坐視。
他先前攻擊趙奉本就是另有所圖。
銀狼驅動月光之后,第一時間沖向了大漠的戰士們。
相比起在這里分出高下,大漠狼王還是想保全力量。
可永元帝連貫的攻勢,打斷了他的意圖。
“嗷嗚——”
銀狼狂嘯,在身前凝聚出一道道銀色光幕,層層迭迭。
與此同時,銀狼原地一繞,激起巨大的沙暴,包裹住大漠所有的士卒。
劇烈的轟鳴下,銀色光幕蹭蹭碎裂,根本無法阻擋金紅火柱。
可當金紅火柱一路噴吐進沙暴將其驅散時,里面竟是已經沒有大漠一方的蹤跡。
赤龍改火柱為火球,狠狠一炸。
等到煙塵消散,大漠狼王和他一眾將士的身影早就不見了蹤影。
蕭炬和三千玄武軍看著這一幕,不禁心有余悸。
要不是永元帝及時趕到,他們將全滅在此。
蕭炬回頭望向隕星關的方向,只見赤龍盤踞其上,眉心處的永元帝表情冷酷。
當李玄再次睜開眼睛時,感到一陣昏沉,好似沒有睡醒一般。
腦子里也是一陣陣的抽痛,讓他直皺眉頭。
“阿玄,你醒了!”
一旁,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玄勉強側頭看去,發現安康公主、玉兒和莎朗都圍在床邊。
他自己占著偌大的一張床,肚子上貼心地蓋了一張小被子。
兩個丫頭眼圈微紅,顯然不久前還哭過。
李玄抬起貓爪,摸摸安康公主的臉頰,咧嘴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還笑,你都差點沒了!”
安康公主氣憤地說道。
可氣了不過一瞬,又心疼起李玄。
李玄只是一只小貓而已,何以要承擔如此沉重的責任?
李玄軟軟地喵了一聲,試圖萌混過關。
安康公主的心也是跟著一軟,不舍得繼續責怪李玄。
“你的身體如何了?”
李玄點點頭,表示沒事。
他有陰陽真氣的自愈能力,只要不死就都能活過來。
只是這一次不知為何,他的腦子卻是昏昏沉沉。
也不知道他到底沉睡了多久。
“我睡了多久?”
“情況如何了?”
李玄嗓子發干,只能面前傳音道。
安康公主立即貼心地取出水囊,給李玄喂水。
“三天了。”
“自那一戰之后,大漠沒有再對隕星關發起攻擊。”
“但他們在三十里外安營扎寨,聽探子回報,此次大漠出動了數十萬大軍,可以說是傾巢出動。”
李玄咕咚咕咚喝下好些水,浸潤了嗓子,這才感到好受一些。
可聽了安康公主的話,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大漠要跟我們拼命?”
“這是為什么?”
“即便認為這一次是機會,賭注未免太大了。”
李玄感覺有些不對勁。
大漠狼王親自出征也就算了,還帶了如此多的人馬。
難道說胡國公的孤軍深入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反倒激怒了大漠?
“父皇也搞不清楚大漠的狀況,但敵不動我不動。”
“眼下國內的叛軍沒有徹底平息,多爭取一些時間對我們有利。”
安康公主將眼下的情報同步給李玄。
“三天都沒動……”
李玄沉思起來。
大興這邊依靠隕星關,物資算是充裕。
而且永元帝這一次也不過是帶來了一萬精兵而已,對隕星關造不成任何的負擔。
但大漠不同,幾十萬人馬安營扎寨,單是人吃馬嚼就是一個恐怖的消耗。
他們這么在前線干耗著,時間一長,對大漠的根基將造成巨大的傷害。
即便大漠這幾年做好了準備,也不能將好不容易囤積的糧草空耗在這種地方。
“肯定有問題!”
即便是因為永元帝的抵達,讓大漠投鼠忌器,但大漠也有相應的天道境手段。
銀狼和赤龍斗起來,誰勝誰敗還不好說呢。
李玄從床上爬起來,身形有些搖晃。
他皺著眉頭,將體內的陰陽真氣運轉了幾個周天,這才好受一些。
“帶我去見見你的父皇。”
“得弄清楚大漠的盤算。”
安康公主并沒有立即答應李玄,而是勸道:“阿玄,吃些東西再去吧,不急于一時。”
“是啊,阿玄。”一旁的玉兒也勸道:“你想要解決問題,至少得顧好自己。”
“不然,那還有什么用?”
玉兒說著,拿來了早就準備好的一些食物。
這些都是李玄最喜歡的,她每日都讓廚房準備一些,就是為了讓李玄醒來之后就能吃到。
莎朗倒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輕喚了一聲:
“阿玄大人。”
李玄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們,便只好先乖乖吃飯。
“這才對嘛。”
安康公主總算是笑了出來。
她和玉兒給李玄喂飯吃,然后吩咐莎朗去稟報永元帝,李玄已經醒來的消息。
不等李玄把飯吃完,永元帝就帶著兩位總管和蕭炬來到了房間。
安康公主和玉兒趕緊將最后的一些食物給李玄喂完,然后給他把嘴擦干。
李玄享受了如此周到的喂飯服務,頓時便覺得身體一點都不難受了。
“阿玄,感覺如何?”
永元帝關心地問道。
“已經都好了。”
李玄在床上挺著個肚子,費勁地翻了個跟頭。
他本想表達自己身體無礙,結果剛才吃多了,行動有些不便,反倒顯得動作遲鈍,憨態可掬。
眾人見此,不禁都微微一笑。
“沒事就好。”
永元帝笑著走到了窗前。
趙奉貼心地捧來一把椅子供永元帝安坐。
永元帝坐在床前,問起了李玄之前戰斗時的情形。
李玄一五一十地說明。
一旁的蕭炬和趙奉時不時補充。
永元帝聽到隕星關差點在兩個戰陣的圍攻下失守時,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
隕星關若是被破,他現在就要直面數十萬大漠敵軍的沖擊。
以現在大興的國力,只怕要國境內展開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這種戰爭即便能夠贏,對大興也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巨大損失。
更不用提失去了隕星關這種險關,他們還有沒有能力將大漠重新趕回去。
“我聽說大漠已經三天沒有發起進攻了?”
李玄對永元帝問道。
永元帝點點頭,面色凝重。
“他們數十萬人馬,還在等什么?”
李玄好奇地問道。
“這也是朕疑惑的地方。”
永元帝長嘆一聲。
以對方的兵力,即便他們有化龍戰陣,也不一定能夠守住。
天道境的力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而且他們用這種力量妄造殺戮,將會有傷天和。
永元帝之前給李玄的警告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他們用這種手段殺戮過多,會得到天道的排斥。
最為明顯的癥狀就是天道境手段的力量會被削弱。
這也是為什么王朝之間的紛爭只要沒到生死存亡之際,便不會將天道境的手段直接運用在戰場上。
這種力量本身就來自天道,若是被天道排斥,滅亡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不管是大興,還是大漠。
在大規模戰爭中,都鮮少直接動用化龍戰陣和銀狼嘯月這種手段。
而這僅僅是有傷天和的其中一個代價。
之后霉運連連更是常有的事情。
以王朝為例,便是災禍連年,民不聊生。
要不了多久,一個強大的王朝就會從內部分崩離析。
這么多年以來,各大勢力都對自己的天道境手段謹慎使用。
這是一份祖上留下的遺產,若不好好珍惜,會很快用完。
“至今沒有胡國公的消息嗎?”
對于李玄的問題,永元帝搖搖頭。
“胡國公的人馬不一定已經覆滅了。”
這時,一旁的趙奉出言道。
“若胡國公的人馬已經被大漠消滅,這種打擊我們士氣的事情,大漠沒必要瞞著。”
“可直到今天,大漠都很沉默,沒有對我們傳達任何的消息。”
“雖說自陛下宣戰以來,我們和大漠一直處于戰爭關系,但如今兩國國軍陣前交鋒,但對方反倒避免會晤,這著實有些奇怪。”
“大漠在前線拉開了一條很長的警戒線,內務府的密探都無法滲透。”
越是這樣,他們對大漠越是好奇。
“不如我們去刺探一番?”
見房間里有些沉默,李玄突然提議道。
安康公主急得去擰李玄的屁股,氣呼呼地說道:
“你這才剛剛醒來,又在說什么胡話?”
安康公主都已經有些怕了。
每一次李玄離開自己身邊,要么是疲憊不堪的回來,要么是昏迷不醒。
她真的害怕有一天會真的失去李玄。
安康公主知道大局為重,可她的私心卻漸漸壓過了大局。
她不想李玄有事。
永元帝的臉上閃過尷尬之色。
此等大事全都仰仗李玄,卻是讓他們這些大人物臉上無光。
可眼下就是這樣的情形。
沒有李玄這個天命者,大興早就完蛋了。
因此,永元帝雖然知道李玄和趙奉去大漠后方刺探是一個好的辦法,但還是搖了搖頭。
“不急,如今時間在我們這邊。”
“耗不起的是大漠。”
“等到國內叛軍平定,其他國公還能前來支援。”
“隕星關前,即便有數十萬大軍,他們也無法全都鋪開。”
“而且有化龍戰陣,支撐一段時間不成問題。”
“先弄清楚大漠的意圖再說不遲。”
永元帝安慰李玄,讓他接下來好好休息。
不然總是麻煩李玄,他這個父皇在安康公主面前也是抬不起頭。
永元帝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李玄雖然還是憂心,但按照永元帝所說安心修養,也好好安撫兩個丫頭。
自己這段時間出生入死,確實也讓她們跟著擔心了。
“阿玄,我體內的寒意好像又要復發了,你幫我看看。”
安康公主怕李玄又要出去,連這種說辭都搬了出來。
自李玄的陰陽真氣越發精純之后,安康公主體內的寒意漸漸不成威脅。
李玄以前還擔心自己的實力提升速度跟不上寒意增長的速度。
現在看來都是多慮了。
尤其是他突破到三品,領悟輪回之道之后,寒意不僅無法再構成威脅,還反倒徹底成了安康公主的補品。
如今,寒意的力量對李玄的幫助已經不大了。
但對于安康公主的體質依舊有顯著的提升。
在剿滅三股叛軍之后,李玄跟隨大部隊行動時,曾幫安康公主吸收過一次寒意。
如今,寒意連積蓄的速度都大不如前。
李玄猜測應該是自己的陰陽真氣大幅度強過了寒意的緣故。
安康公主這段時日倒是沒有修煉新的功法。
李玄怕自己這段時間總是不在安康公主的身邊,到時候有事時,無法及時返回。
因此,這段不安穩的時間,只好委屈安康公主溫習以前的功法。
今日,安康公主打算讓李玄安心修養一陣,便提出了讓李玄為她吸收寒意,教她新功法。
對此,李玄自然是滿口答應。
可平靜的日子注定無法長久。
李玄和兩個丫頭溫存了沒幾日,隕星關前又迎來了變故。
就在大漠和大興兩軍對壘之際,又一支人馬風塵仆仆的趕到戰場。
沉寂許久的大漠軍營總算是又有了動靜,在隕星關前集結大軍。
而隕星關上,大興一方也是緊張萬分。
李玄得到消息,跟兩個丫頭一起上了城頭。
永元帝早就在此等候他們。
眾人齊齊向戰場西方看去,那里一支旗幟繁雜的大軍緩緩行來,與大興和大漠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李玄望著這支人數不少的大軍,眼睛微瞇,心中暗道:
“難道大漠一直在等這支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