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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 獨輪車

  早晨,陽光照進溶洞中,海面赤橙色的波光蕩漾。

  雷恩的臉變得極快,頭天巴不得斯萬死,第二天立馬腆著個臉,和斯萬一同靠在側舷護欄上吹著海風,聊著天套熱絡,斯萬偷出來的東西,簡直就是重量級和重量級他媽做肺部護理,他媽的重量級到窒息。

  斯萬也算是正式入伙,說話也不忌諱那么多,有什么說什么,一些比較深的事也可以隨便挖,正在八卦著船上這么多精神病是怎么來的。

  雷恩說起自己的上船經歷,也是有些唏噓。

  “當時我沒錢住旅館,晚上被趕了出來,反正沒事干,我溜達呢。

  結果天有不測風云,下起了大雨,兜里一個銅板都沒有,我他媽快抑郁癥了,直接快進到不要笑挑戰。”

  雷恩開始沒有邊際的神吹鬼吹。

  “呃……不是很懂。”

  斯萬一臉茫然。

  雷恩擺了擺手,咂了口煙繼續吹,“我尋思著,找個躲雨的地方吧,就往偏僻的巷子里轉,看哪戶人家雨棚大點,我就坐門口避一避。

  沒想到雨棚他媽沒找到,撞上了三個喪門星。

  李思特,就是船長,還有夏迪,邁卡,三個人,擱暗巷里搬尸體呢。

  他們三個直勾勾看著我,我假裝沒看見,準備轉身走人。

  那是五年前吧,夏迪這個比,別看現在挺文靜,你是沒見識過,那時候說話要多沖有多沖,張口閉口殺人全家,滾刀肉中的滾刀肉,精神小伙你懂么,不夠心狠手辣,怎配江山如畫。

  他讓老子滾過去,我當時就炸了,老子剛從旅館滾出來,還讓老子滾二次。”

  雷恩繪聲繪色的講著,極有說書天賦。

  在林登城的大港口,招的自然是正經水手,上船要有背景證明,關卡查得非常緊。而很多背著事的逃犯,都會使點錢找當地人打聽密港,準備混海盜。

  等于說芙瑪克卿復仇號下面就是人才市場,博斯直聘了屬于是。

  水手自然是越早備齊越好,即使剛開了分贓宴,這幫人的執行力還是讓斯萬驚訝。

  斯萬看著棧橋上正在招人的夏迪,此時賣力吆喝著。

  “混海盜不加入黑帆海盜團,就像看書不看阿卡尼亞游記,說明這個人的文學造詣和自我修養不足,他理解不了這種內在的陽春白雪的高雅藝術,參不透其中深奧的精神內核,整個人生層次就卡在那了,只能度過一個相對失敗的人生。”

  夏迪復讀著黑帆初期,李思特招人經典句式。

  令斯萬難以相信的是還真有幾個人靠了過來在問,奧克斯也坐在一邊盯著,什么老弱殘疾有病的,沒在船上混過的,一律篩掉。

  斯萬認為夏迪和邁卡,是船上唯二比較好說話的人,沒想到夏迪以前還有那樣的一面,也不知真假,話都是雷恩在說。

  雷恩繼續補充道:“我也不管那么多,反正就炸了,正好沒錢,剝幾個人也借點錢使使。

  我徑直走了過去就準備剝人,所以說李思特當船長呢。

  他表演得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張口閉口兄弟套著近乎,說幫個忙,幫他們把這些人運到海里去倒了,給我一枚金龍。

  我怔住了,還有這好事呢?不就搬兩個死人么,好說!我仔細看了看后,這三人也不是那么好殺的,敢露財,那高低有點本事,索性答應下來,結果進拐角一看,還有他媽的十多具尸體。

  我說這個忙幫不了,他說幫得了,叫我去附近還開著的夜市去借個獨輪車。”

  雷恩深嘶一口煙,現在想起來也覺得離譜。

  斯萬也是肅然起敬,好一個獨輪車,妙啊,妙啊。

  雷恩繼續說著:“李思特五個銀幣直接塞我手上,說是拿去當押金,叫我借到了馬上回來。

  我也不客氣,白給的能不拿么,拿了錢我直接走了,沒打算借什么獨輪車,真他媽離譜。

  我都不知道我當時怎么想的,走著走著,琢磨著五銀幣也混不了幾天啊,吃幾頓大酒住幾天酒店,再小嫖一下,沒了,還真他媽去借了個獨輪車回來。

  李思特也真給了一枚金龍,還沒完,還讓我一起去海邊,說海邊路爛,多個幫手好辦事,再給我一枚金龍。

  我上了他的邪當,干脆送神送到家,把事全部了了,推著車又是進林子,又是上坡的,好幾里爛路硬是干過去了,最后全部倒進了海里。

  兩金龍也拿了,我準備去還獨輪車,五銀幣也不是小數,結果李思特一腳把獨輪車踹進海里。

  他說我借了獨輪車沒還,人家有押金雖說不至于報官,但事情傳開了我這狼人這么大的個頭被盯上,指定和十多具不翼而飛的尸體有關系,干脆跟他一起混海盜算了,操。”

  雷恩掐滅卷煙煙頭,毫無素質的扔進海里。

  斯萬用盡畢生所學憋著笑,硬是繃住了,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挺好的。”

  雷恩苦笑,正準備說莫里森上船的時候,那才叫一個牛逼,出場即巔峰,一年多了到現在還沒下來過,真的是他媽猛男天降。

  此時李思特和芬從二層甲板的樓梯上到了第一層,李思特剛出來就看見雷恩和斯萬聊得火熱。

  李思特無話可說,船上這些人的心思他都吃得透,雷恩真的是屬狗臉的,川劇變臉達人中的變臉達人,頭天還想剝人,這時候發現斯萬的才能,偷東西也能偷出境界,又趕忙套近乎了。

  他掃視了甲板一圈,已經有兩個體格壯碩的漢子在給船帆升降索具上油了。

  說白了,如今這世道,無論是當軍爺還是當土匪,都是混口飯吃,個個窮得響叮當,好多船上薪水都沒有,只包吃住,內陸鄉鎮來的難民都搶破了頭。而自己這不但伙食開得好,每天都有肉湯不說,餉錢還按照東岸海軍軍餉來開,每個月八枚銀幣,作出業績還有高提成,上市公司中的上市公司。

  “多招幾個切菜的墩子,副廚,老子一個人可干不完活。”

  阿徹爾一邊喝酒,一邊對棧橋上的兩個船員吆喝著。

  “邁卡呢?”

  李思特轉了一圈,發現人都在,夏迪和奧克斯在收人,就醫生不在,向雷恩問著。

  “妓院呢,估計是想趁著早上還沒消停,趕緊去整,畢竟才分了錢,肯定最高檔的地兒去了。”

  雷恩說著。

  芬當即臉色一變,口吻中有慍怒:“沒人攔著他?規矩才定出來。”

  李思特認為芬神經過于敏感了,拽過他小聲說道:“您也不可能天天盯著,邁卡上船可是比你還早,這么多年了你都信不過?沒人賣你。”

  “我跟芬進一趟城,誰想去可以報名。”

  李思特準備去冒險家公會看看,打聽打聽盜賊公會那邊的動靜,順便買份報紙看看有沒有什么大新聞。自己流亡這么多年,其他人想必也是一樣,肯定也有人死于這混亂的世界,雖說極度渺茫,但只要有一絲可能,找到所有人,最好是……一起宰掉那個術士,至于歸鄉,已經不奢望了。

  “我要去,船上的酒跟馬尿一樣。”

  阿徹爾整個人處于混亂狀態,一覺睡醒,船上就多了條規矩,誰想跑得留下命,又是寶石又是什么破碑,根本搞不清楚頭緒,不知道發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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