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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X. 中門對狙

  隨著艦炮防蝕掩門被翻開,船上的海盜鉚足全力,推動加農炮下方的木作裝載器械滾輪,讓炮管接近側舷。

  32磅重炮,15.9厘米的恐怖口徑,通體漆黑,一共十八門。

  這可不是什么海盜偽劣產品。

  是天國港大佬射爆了東岸總督的一艘風帆戰列艦,把官貨卸了下來,李思特在天國港大出血置辦的,和其他海盜不知哪里拉來的土炮比,芙瑪克卿的火力差不多就是二向箔級別的了,堪稱降維打擊。

  馬庫斯雙目失明,完全是憑術力在感知周圍,他已經察覺到了憲兵們極致的恐慌,而從林登城周遭調來的教徒,看來信仰不是很堅定,一小半也有了退意。

  不懂行的人還在找掩體,懂行的人已經開始祈禱了。

  再說這海蝕溶洞,本就是被侵蝕的山崖,一整塊都是空洞,沒有地方可躲,這重炮城墻都能轟碎,更別說這些質地極差的海蝕巖。

  當今西大陸的炮彈,主流大致分為三類,實心彈,霰彈,鏈彈。

  而空心裝火藥的爆破彈雖然也有,但由于撞擊引信技術不成熟,打出去十個有七八個都是啞火,黑帆海盜團從來不用。

  光是上述的三種炮彈,威力已經足夠恐怖了。

  實心彈自然不用說,比投石機強到不知哪兒去了,一發打過來,雖然不說粉身碎骨,也可以說是灰飛煙滅。

  鏈彈則是兩個實心彈用鎖鏈套在一起,目的是增加殺傷范圍,用來破壞桅桿和風帆。

  還有一種霰彈,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厚皮鐵桶,里面裝著幾十上百的小號鉛彈,鐵皮桶出膛就會炸開,里面的彈丸會以扇形范圍爆射,作用自然是專門用來殺人的。

  莫里森的這個艦炮長職位,是一個閑職,比沃爾曼的倉管還要閑,一個月三十天,二十九天都可以摸魚。

  但他的工作做得還算尚可,十八門艦炮狀態極佳,隨時可以開火。

  芬在聽到報信時,就已經讓人裝上霰彈。

  “發射!”

  隨著芬大喊一聲。

  十八門重炮齊射,本就有著回音的溶洞,響聲震天,如十八道驚雷轟隆炸在了這里似的,從炮管轟出的鐵皮桶,爆裂開來全部呈扇形范圍籠罩了整個海岸。

  很難形容此時此刻的場景,以及這等殺傷力。

  非要說的話,就像是兩千人的火槍隊齊射,并且還是威力加強了十多倍的場景。

  馬庫斯所帶來的永恒教派衛道士,還有憲兵精銳,手上的火箭都來不及射出。

  這些小號鉛彈也威力極強,連續穿透幾個人不帶停的。

  差不多近兩千發的鉛彈在海岸炸開。

  這一切只發生在兩秒內。

  當場兩百來號人被鋪天蓋地的彈幕穿成了癱軟的爛肉,身體里的血液都不像是被打出來的,是被榨出來的,剎那的血肉撕裂聲,在整個溶洞爆開成猩紅的血霧。

  是真正意義上的血霧,隨風飄蕩著,隨之馬上灑成血雨澆灌了一地。

  其中好幾十滴血飛濺到了芬的長袍上,眼鏡上也濺上了兩滴,在那冷血乖戾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出他曾經也是文人雅士。

  瞬間屠戮了兩百多人,還剩下的人多多少少也中彈,但還沒有死透,在地上不斷慘叫,僅有六七十余人中彈位置在四肢,也有擦傷,但勉強還能活動。

  癡呆巨人這么大的塊頭更是成了活靶子,起碼幾十發鉛彈打進了他身體里,篩子一樣渾身飆血,跪在了地上發出痛苦的嗥叫。

  重炮裝填再開炮的過程是很繁瑣的,遠不是裝進炮管直接射,要考慮熄滅殘余火星以及用捅膛桿壓實炮彈等要素,即使是訓練有素的皇家海軍,最快也要一分鐘才搞得定,芬不指望這幫海盜能有那樣的速度,但起碼一分半是要達到的。

  “填裝鏈彈然后發射!沃爾曼,海伍德,甲板上全員,必須阻止剩下的人上船,再怎么也要拖個九十秒!”

  芬還顧忌著馬庫斯和那二十多號牧師,這些牧師都穿著幾厘米厚的超重板甲,即使在剛才的陣仗中,也全部堅挺,只是重甲上方有些凹陷。

  古怪的是。

  馬庫斯像是有著什么強運加持,自始至終沒有挪開半步,但沒有中彈一次。

  “所有火箭發射。”

  馬庫斯手捧經書,即使是三分之二的人瞬間報廢,他沒有任何動怒,心理素質強到了一種可以被稱作魔鬼的地步。

  還剩下的憲兵看到這人間煉獄心理防線都已經崩潰了,但馬庫斯抽調來的皮甲衛道士只是稍稍緩了一會兒,魔怔人的心態不是開玩笑的,手上弓箭但凡沒破還能用的,紛紛搭起火箭朝著船上射來。

  芬一陣冷笑。

  佩丹國立奧術學院,是對抗宗教力量的中流砥柱,術士議會高塔聯盟中,佩丹一個國家就差不多占了五分之一的席位。

  作為佩丹王國最頂尖的全能型人才,什么時候該用什么術,芬經驗豐富,他甚至是大學通用教材術士戰地素養的編撰者之一。

  至今這本書依然還在印刷出版,為佩丹國立奧術學院所用,只不過劃去了某個人的名字。

  芬本應該是讓宮廷畫師描摹成油畫,掛在教學樓走廊供人瞻仰的,最后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元素魔法無疑是最簡單的魔法,通過魔能材料施術,和通過自身施術,分兩種難度。

  前者是最低級的,往往只能生成相當有限的元素,并且對“專注力”消耗極大。

  只是芬稱之為專注力,在無數體系的西大陸,有著無數種說法。

  到達了后者,才是登堂入室,對于芬來說,所有事物都有根源性的總出發點,像是存在著一根根隱介藏形的無貌之弦,只要撥動這些弦,便能從更深的維度影響現世,奧妙無窮。

  芬根本不需要像卡羅索一樣念禱文,也不是真正意義上通過自身施術,而是把所有存在于自然元素中的弦作為媒介,在撥動間,使得他能調律部分自然。

  溶洞外刮著狂風暴雨。

  七八十支浸著油布燃燒火焰的箭矢朝著船上射來。

  芬只是把手對向了半空中,給自己下達心理暗示,專注力無限集中。

  霎時,十幾把無形之刃從溶洞外轉來,只是一陣狂風掠過,所有箭矢還沒射中,便已經在半空中完全分裂破碎,余下的威力還穿開了幾個人,一陣血肉模糊。

  馬庫斯思路清晰,等他們再次裝彈,就徹底完了。

  “所有人向棧橋前進,只要到了船下,他們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施展了!”

  隨著馬庫斯一聲令下。

  武裝到臃腫的牧師動作毫不笨重,提著釘頭錘快速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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