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地之一,苦海,眾生映照,世事如爐,苦海也生風波,唯有那苦海最深處依舊保持著平靜,有一汪清泉靜靜流淌,不受歲月所拘,不為世事所動,自得逍遙,此乃神物忘憂泉。
而就在化血魔刀成就妖帝的那一刻,在忘憂泉中,仙光流轉,一個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意識悄然復蘇,其正是無生,只不過現在的它無形無體,只是一團純粹至極的白光,一身氣息飄忽到了極點,連劍道的鋒芒都沒有了。
“終于成就妖帝了嗎?”
眺望虛空,無生看到了一顆通體赤紅,縈繞無盡殺機的星辰,其高懸于天,垂落星光,直入血海,這就是世人眼中的七殺星。
“天殺、七殺,一字之差卻有天地之別。”
“天殺又作天煞,這注定是一顆孤星。”
映照命星本質,無生的心湖中泛起了層層漣漪。
世人以為化血魔刀定了七殺星為命星,卻不知那本是天殺星,也就是它當初登臨妖帝之時定下的命星,卻是龍虎山出手,遮蔽了真相,蒙蔽了世人。
此星至強,掌握天地殺機,可掀起無邊殺劫,無物不可殺,但此星也至兇,命定此星之人天生犯煞,注定刑克親朋、好友等一系列有關系的人,可以說誰碰誰倒霉,作為天殺星命,其注定孤身一人,這里面涉及到了氣運牽扯,命數變化。
作為前任星主,無生對此最為了解,而它之所以能夠不受影響,主要是因為它修持了彼岸之道,從某種程度來說它也是孤獨的,只不過它斬的不是身邊之人而是它自己。
“命星的轉移已經初步完成,我在這天地間留下的痕跡又淡了一分。”
仔細感應,直入天殺星核心,無生看到了兩道印記,一道是它留下的,一道是化血魔刀留下的,現如今這兩道印記已經完全重合,由后者覆蓋了前者。
“它既已成妖帝,順承了天殺星,那最為困難的一步就跨過去了,接下來神通的傳承也可以適當加快,這樣它或許很快就能真正成長起來,承負我全部的因果。”
心中念頭轉動,無生推算著種種可能。
化血魔刀能在成就妖帝之前就創造出戮蒼穹、屠眾生這樣的殺伐大神通可不僅僅是因為它天賦異稟,更多是因為它在無形間接受了無生的劍道傳承,這兩道殺伐大神通中實際上都蘊含斬仙、戮妖、阿鼻、元屠這些神通的影子,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表象,讓外人看之不清而已。
“且等著吧,這太玄界終究要出一位真正的殺星了,而我之前留下的一些因果也將迎來清算。”
收回目光,無生的意識再次歸于沉寂。
而在外界,化血魔刀的成道雖然掀起了一時波瀾,但很快就又平息了下去,時代終究是不一樣了,天仙、妖帝雖然依舊強橫,但這些年各方都出了幾位,甚至連不朽都有三位接連證就,一位新晉妖帝固然不凡,但最多影響一方,無法像過去那樣引導天地大勢。
事實上在化血魔刀成就妖帝之后,只有血河宗內起了不少的波瀾,因為血河老祖早已不問俗事,隱匿不出,血河宗擺在明面上的魔尊只有兩位,一位是血屠魔尊,一位是穢血魔尊,血河宗大部分修士都團結在這兩位魔尊周圍。
而化血魔刀的出現則在血河宗內開辟出了第三方派系,自然掀起了不少波瀾,有很多人看好這位天驕,所以自發向其靠攏,也因此引發了不少內部矛盾,不過這種矛盾并未真正爆發開來,因為最上面的人都知道血海的天變不了。
除此之外,也只有同為魔門的幾大宗門受到了一些影響,天魔宗暗弱,擺在明面上的魔尊只有貪狼魔尊一人,白骨道與天女教又天生底蘊孱弱,反倒是血海魔宗底蘊深厚,幾經波折而不敗,隱隱有了魔門第一宗的氣象。
就這樣時間悄然流逝著,與曾經的血幽魔尊不同,化血魔刀在成就妖帝之后就再次收斂鋒芒,沉寂了下去,安心修行著,歲月靜好,不見絲毫兇戾,直到百年之后血海再生變化。
轟隆隆,天地色變,一股無形的威壓從蒼穹之上垂落,橫壓在血海生靈的心頭,讓萬靈本能的感到不安。
“血河老祖···”
嗡,魔刀嗡鳴,感受到血海的動蕩,沉眠于血海深處的血蛟悄然睜開了雙眼,下一個瞬間,其騰空而起。
與此同時,穢血蓮母以及剛剛回宗的血屠魔尊也紛紛心生感應,顯化出了身形,他們將目光投向頭頂的蒼穹,心中滿是驚疑,這一次的異象很不簡單,整個血海都在動蕩。
“難道說老祖要踏出那一步了?”
猜到某種可能,穢血蓮母的神色頓時一變。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那蒼穹之上一道偉岸的身影悄然顯化,其如陰影,占據半個蒼穹,坐蓮臺,橫壓眾生。
“我終于成了。”
沉寂的意識復蘇,盤坐于業火紅蓮之上,映照己身,看著那顆燁燁生輝,流淌血光,氣息玄妙,讓人難以捉摸的道種,血河老祖心中有大喜悅泛起,整個血海因為他的心情而激蕩。
“血誓道種,以血道演化因果,我這么些年的努力終于有了結果。”
“天命無常,并無真正的定數,其往往隨世而移,隨事而變,事實上世間修行有成者往往都背負了些許天命,占據了不少氣運,這既是他們修行有成的彰顯,也是他們修行的資糧。”
“比如我,血海之主,我同樣順承了天命,只是這種天命遠遠無法與原始仙天之天命相提并論而已。”
思緒萬千,血河老祖將目光投向了虛空深處,在那里他看到了一朵巨大的青蓮,其至尊至貴,輻射十天十地。
“我獻祭己身,合了血海,從而與天地建立起了聯系,憑借著血濃于水這道秘法不斷侵蝕血海天意,最終取而代之,成為真正的血海之主,時至今日,我的諸般積累早已足夠,差的就是一點天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