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丹到利物浦不遠,豪華列車也并非觀光旅游車,早上出發,下午便可抵達。
伴隨列車咣咣咣的行進聲,窗外風景緩緩移動。
豪華車廂,莫娜郁悶看著對面的薇莉,原本她應該和韋恩住一個包廂,現在好了,她和薇莉一間屋,韋恩和鷹犬一間屋。
薇莉躺在床上百般無聊,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莫娜床上的商業書籍,一臉嚴肅推開門,決定去找韋恩玩撲克牌。
包廂內,有貓有狗,就是沒人。
“跑哪去了?”
韋恩離開魔法部包下的六節車廂,尋找維羅妮卡的蹤影,他料定龍血傲嬌在車上,臉皮薄,沒等到合適的時機不會現身。
韋恩在車廂走廊逛了一圈,嗅了嗅鼻子,沒能聞到熟悉的香氣,暗道一聲真會藏,轉身返回自己的包廂。
火車上可以藏,輪船上肯定躲不了,早晚會被他抓到嘿嘿嘿。
時間一晃便是下午,眾人在車站旁的餐廳解決晚餐,隨車隊去往港口,登上游輪奔赴愛蘭共和國。
在游輪上渡過一晚,明早上岸,直奔斯諾家族所在的北愛蘭。
說來很有趣。
差不多是二十年前,追求自由的愛蘭鬧獨立,愛蘭自由聯邦因此成立,一年前,自由聯邦改為共和國,從溫莎聯邦中分裂而出。
雖說目前仍舊掛名溫莎聯邦,獨立但沒徹底獨立,但勢頭已經起來了,溫莎是攔不住的。
深究原因,不好說,只能說愛蘭共和國信仰天父教廷。
溫莎王室在境內壓制天父教廷,還偷偷摸摸差點整出了一個小教廷出來,天父教廷咽不下這口氣,反手把溫莎的后院抄了。
樂.jpg
樂歸樂,透過表象看本質,韋恩看到了溫莎的頹勢,以及天父教廷強而有力的股四頭肌。
胳膊擰不過大腿,教廷對溫莎的反擊越來越厲害了。
之所以是反擊,因為溫莎曾占據絕對上風,殺得天父教廷屁滾尿流,不只是溫莎,其他神選大陸上的國家也曾針對教廷展開了一波猛攻。
還贏了!
天父顏面盡失。
韋恩不是很懂,在他看來,天父教廷曾一統神選大陸,殺得五女神教會丟盔棄甲,此間亦隕落了諸多沒有留下記載的神祇。
問題來了,天父教廷優勢占盡,橫掃一切不服,為什么會半道失勢,差點連教皇國都沒保下來呢?
打不贏可以叫天使,又不是上面沒人了。
教皇能忍各國不給天父面子,天使的鳥脾氣可受不得這股鳥氣,有一個算一個,統統把你們都殺了。
這才是韋恩印象中的教廷,他印象中的信仰之戰。
結果是……
火車轎車遍地走,飛機大炮滿天飛,連那些研究神學的老神棍,都琢磨起了科學和世界的真理。
韋恩邊想邊走,這個話題他之前和文藝少女奧蒂莉亞研究過,因為文獻缺失不明所以,幾家教會默契抹去了真實歷史,將宗教改革的功勞定義為順應時代。
韋恩不信,魔法界從未改革,被天父教廷統治的神選大陸不可能革命,定然存在一段不為人知的隱秘。
在那個時代,天父教廷迎來了史詩級削弱!
“韋恩,你跑哪去了?”
薇莉在游輪走廊里找到目標,蹦蹦跳跳抱住他的胳膊,連拉帶拽:“天都黑了,去你房間打牌吧!”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牌佬!
韋恩心下吐槽,這哪里是打牌,分明是給他發福利。
想了想,抽出胳膊,攬住薇莉的肩膀:“打牌多沒意思,我們去甲板看月亮。”
薇莉眨眨眼,想了想,還是堅持要打牌。
“行吧,你想打牌就打牌,但光打牌沒意思,輸了喝杯酒,沒問題吧?”
“沒問題。”
薇莉爽快答應下來。
韋恩帶其返回自己的游輪包廂,敲了敲隔壁房門,讓莫娜帶上兩瓶紅酒,三人湊了一桌牌局。
半小時后,薇莉暈暈乎乎倒在床上,雙目迷離面飄紅霞,說著實在吃不下了。
韋恩閉上眼睛,身上的酒氣一瞬散空,對旁邊的莫娜道:“我出去溜達一圈,她要是醒了,繼續給她灌酒。”
莫娜點點頭,很是同情看了薇莉一眼。
都送到這個份上了還沒被吃掉,真可憐。
代入自己,深感前途無亮。
要說送,薇莉可比她積極多了,年輕漂亮身材也好,愣是沒送出去。
薇莉沒成,她八成也夠嗆。
“咦,韋恩去哪了,不打牌了嗎?”
薇莉迷迷糊糊坐起身,被莫娜壓著小腦袋對瓶吹,噸噸噸幾聲,仰頭倒下徹底沒了動靜。
再說另一邊,韋恩通過陰影夢魘拿出封印之書,感應方尖碑的方向,確認不幸遺失的方尖碑掉落在愛蘭海峽。
“不在航線上,得操作一下。”
韋恩執意要繞遠路,絕不是擔心斯諾家族埋伏,笑死,帶頭大哥奧布都死了,剩下這群廢物能翻出什么花樣。
說到底,還是為了方尖碑。
他等不到返程,夜長夢多,準備今晚就讓方尖碑物歸原主。
大概確定了方尖碑的位置,韋恩又通過陰影夢魘將方尖碑送走,沿甲板去往船尾。
機艙禁止船客訪問,但對魔法師而言,這些都不是問題。
機艙。
巨大的柴油發動機咆哮低吼,周圍的管道和儀表盤排列井井有條,每一個細節都精密堅固,儀表盤轉動的指針代表著這頭巨獸強而有力的心跳。
昏暗的艙室內,混合著機械機油和海風的獨特氣味,鼻子靈敏的,還能嗅到海員的臭襪子味。
維羅妮卡:()
大意了,想不到機艙的環境這么糟糕。
早知道環境這么差,當時就該和薇莉一起去大教堂火車站候車大廳。
話雖如此,維羅妮卡依舊是忍了,她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些許磨難根本打擊不了她。
況且,比起機艙里糟糕的環境,她更嫌棄韋恩調侃的嘴臉。
咦,維羅妮卡,你也在啊!
這么巧,該不會跟蹤我吧?
我知道了,伱喜歡我!
想到社會垃圾得意的嘴臉,維羅妮卡忍不住撓了撓秀發,咒罵對方自作多情,她是來找薇莉的,純屬巧合而已。
“嘰嘰嘰————”
一只老鼠從維羅妮卡腳邊溜過,驚得她原地僵住,連連揮手驅趕:“該死的社會垃圾,快滾,不然把你裝進罐頭填海。”
正說著,兩個身影從甲板上方走下,人均黑衣,并非海員打扮。
維羅妮卡皺眉看著兩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退后幾步,身影隱入黑暗。
“確定是這艘船嗎?”
“當然了,老爺花了大價錢從魔法部買到的情報,他們都在船上,不會錯的。”
“真倒霉,家族的上線居然倒臺了,我一直聽說那家伙很厲害,怎么突然就失勢被打壓了?”
“這誰知道,乖乖完成任務就行了,管這么多干什么。”
“那可是女王,老爺一家卷錢去別國,照樣活得有滋有潤,咱們這些下人就慘了,當場失業,以后還不知去哪吃飯呢!”
“在哪吃飯不是吃飯,你我一身本領,還怕找不著飯吃?”
兩人嘀嘀咕咕多少有些話癆,進入機艙后挨個檢查儀表盤,從懷中摸出作案工具,以最小的代價造成最不可逆轉的結局,破壞發動機讓游輪無法前進。
維羅妮卡皺眉看著這一幕,指尖溢散綠色霧氣,準備給倆小賊身上種點蘑菇。
忽然,一縷熱風拂地而過,將霧氣中的孢子全部壓在了地上。
還有高手!
維羅妮卡心頭一驚,全身戒備進入戰斗狀態。
這時,一雙手從黑暗中伸出,捂住維羅妮卡的嘴,死死抱住她的雙臂,就這么將人拖入了黑暗中。
力氣好大!
維羅妮卡極力掙扎,手背上,細密白鱗浮起進入戰斗狀態。
耳邊被吹了一口風,還被人在耳朵上不輕不重咬了一下,她身形一僵,整個軟了下去。
機艙內,兩個小賊乒鈴乓啷搞定一切,破壞了柴油發動機,懶得收拾作案工具,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案發現場。
短暫的寂靜過后,維羅妮卡肘擊身后的社會垃圾,氣哼哼走出了黑暗區域:“干嘛不讓我出手,輪船壞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在海面上多留一天了,大海、月光,還有未婚夫,多浪漫啊!”韋恩捂著肋骨,齜牙咧嘴走出。
維羅妮卡聽不得和婚約有關的詞匯,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莫妮卡,原地炸毛讓韋恩不要胡說八道。
“我可沒胡說八道,不然你為什么會在游輪上,還偷偷摸摸像個賊。”
韋恩一臉我懂,樂呵呵湊在維羅妮卡身邊,抬手攬腰,沒摸到,順勢抓了把空氣放在鼻子下面:“機油味很重,你不香了。”
“哼!”
維羅妮卡扭過頭:“少自作多情,我是來追薇莉的,她笨笨的不是很聰明,我擔心她一個人出來會有危險,暗中保護她罷了。”
“那你來晚了,薇莉在我屋里,喝了很多酒,不省人事還沒穿衣服。”
維羅妮卡大怒,上去就要收拾薇莉。
韋恩無語跟在她身后,吐槽道:“一般來說,這種情況都是男的挨打,你揍受害人干什么?”
維羅妮卡腳下一頓,被擠兌得無地自容,轉身就是一拳,狠狠打在了韋恩的鼻子上。
“打完這拳算你氣消了,你去找薇莉,我的秘書也在屋里,今晚就住那吧。”
韋恩報上房間號,見維羅妮卡一臉警戒,翻翻白眼道:“都穿著衣服呢,我今晚也不會睡那,你知道我的,嘴上說說而已,很保守的。”
信你才怪!
維羅妮卡冷哼離去,展望未來,薇莉肯定是韋恩養在外面的小情人。
真該死啊,就不能像學姐學一學嗎,克莉絲就不會做多余的事!
一時間,克莉絲在維羅妮卡心目中的形象更加光輝。
溫柔善良、美麗大方,頭腦特別聰明,絕不會相信社會垃圾的鬼話,心甘情愿被騙進垃圾桶里做盤中餐。
走了兩步,維羅妮卡發現韋恩沒跟上,好奇投去視線。
“那兩個家伙應該是沖我來的,我去看看他們什么路子。”
韋恩解釋一句:“這種粗活我來做就好了,記得回去洗個澡,身上臭烘烘的,都不香了。”
每句話都精準撩撥了維羅妮卡的怒火,沒有一個字用對了。
維羅妮卡扭頭就走,兩步之后又停了下來:“韋恩,這就是蘭道先生教你的,而我又學不了的東西嗎?”
“你可以學,他不想教而已,我不一樣,不教也會。”
韋恩耐心說完,溫柔道:“快回去吧,畫面太丑陋,影響我在你心目中的光輝形象,我不想讓你看到這些。”
維羅妮卡被逗笑了,仰頭離去,也不知驕傲給誰看。
韋恩畫風一轉,目光陰鷙朝甲板方向走去:“我說什么來著,魔法部里有叛徒,這些人經不起考驗,連欽差大臣的行蹤都泄露了,待本爵爺回京稟報老佛爺,把你們揪出來統統都殺了。”
此時,兩個小賊坐上救生船,劃著船槳游蕩在海面上。
他們的任務是破壞游輪,延誤調查組抵達時間,為斯諾家族爭取消滅證據的時間。
和女王對著干是不可能的,女王隨便揪根大腿毛都能把斯諾家族壓死,他們沒這個膽子,更沒這個實力。
“計劃很順利,回去拿錢,先逍遙快活一段時間。”
“不跟老爺一起離開溫莎嗎?”
“算了吧,他已經自身難保了,他去法蘭克或許還有的吃有的住,咱們什么都沒有,我看在女王的份上幫他最后一次,已經很忠誠了。”
“也對,去愛蘭共和國,聽說那邊教廷說話算數,小男孩很開放。”
“桀桀桀桀——”x3
“咦,怎么是三聲?”
“回聲吧,可能……”
大海上有回聲?x2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拔出腰間手槍,順著邪惡笑聲的源頭望去,看到了一個身影踏著海面而來。
黑色西褲白襯衫,月光下格外醒目。
兩人二話不說,舉槍就射。
轟隆隆!!
海浪洶涌卷起,二人腳下救生船如同一片脆弱的枯葉,被海浪無情打翻,隨著一連串泡沫翻涌,救生船成了棺材板,壓著兩人墜落深海。
“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忙,不然破壞發動機的人就是我了,我這人心善,不想干壞事,剛剛快糾結死了。”
韋恩單手撫胸以表敬意,腳下維持穩定的魔力散開,身軀飛快下沉,整個人掉落海水之中。
一團白沫海水炸開,浪花揚起,飛濺四面八方。
亡靈戰馬自海中一躍而出,口鼻噴吐紫色火焰,踏浪而行,奔跑速度奇快。
月光下,死亡騎士灰色披風舞動,殘破的死亡之氣順著海面散開,撫平浪花,留下死一般的寂靜。
愛蘭海某海域,一艘標記溫莎貨運公司的貨輪靜靜漂浮。
發動機停止作業,螺旋槳一動不動,燈光全部熄滅,仿佛一艘鬼船,半點聲音都沒有。
貨輪正下方。
十米見寬的氣團緩緩下沉,幾位明顯是魔法師一樣人物雙手推開,通過操控水流的方式抵擋四周壓力。
站在中間的男子手提文件箱,黑色封皮交叉白骨手臂,封面正中央,鑲嵌著一張地獄風濃郁的白色人臉。
男子名叫蓋伊,黃金法師,死亡教會在法蘭克的最高負責人。
奉死亡騎士之命,準確來說,是死亡騎士傳達了死亡女神的神諭,讓蓋伊封印方尖碑,并將其帶回帕里斯地下大墓穴。
神諭高于一切,蓋伊即刻啟程,劫了一艘溫莎貨運船來到指定海域。
按理說,這個工作不該蓋伊來做,死亡教會在溫莎有一位最高負責人,蓋伊的同事,黃金法師塞巴斯蒂安。
前段時間,塞巴斯蒂安失蹤了。
姑且算他失蹤了,反正死亡騎士是這么說的。
騎士近來有些癲,一會兒說塞巴斯蒂安失蹤了,一會兒說自己被人假冒了,一會兒又說塞巴斯蒂安被他殺了,吵吵鬧鬧很不安生。
同住地底大墓穴的蓋伊很慌,生怕死亡騎士哪天把自己嘎了,接到命令果斷進入溫莎。
他都想好了,封印方尖碑之后,讓小弟將封印之書帶回帕里斯,他留在溫莎,接手塞巴斯蒂安的產業,上報總部要求換崗。
死亡騎士無人能擋,地底大墓穴兵強馬壯,有沒有他這個黃金法師不重要,反倒是地理位置優渥的溫莎,生命聯盟近些年來勢頭兇猛。
塞巴斯蒂安無能之輩,無法宣揚女神的光輝,理應由能力更強的他接過重任。
如此,不僅能避開瘋瘋癲癲的死亡騎士,還能接手塞巴斯蒂安的遺產小賺一筆,一下贏兩次,堪稱完美。
“蓋伊大人,我們快到海底了,下潛深度百米,一切狀況良好。”
“辦得不錯,騎士大人高興了,一定對你們重重有賞。”蓋伊隨口畫了個餅,雙目穿透深海黑暗,看到了一團幽暗金光。
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任務太簡單了。
蓋伊想不通,如此簡單的任務,塞巴斯蒂安為什么會失敗。
“他不是蠢貨,或許是目標上次現身的地點距離倫丹太近……”
蓋伊給同事找了個理由,這次不同,距離倫丹有很長一段距離。
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