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早上好。”
徐浩一出門,王超便打著哈欠問好。
他手里也有不少閑錢,足夠生活好長一陣子了,不過人總是希望細水長流嘛。
工作,一個月幾千塊錢,雖然不多,但還是有必要做一做的。
“早上好。”
徐浩頷首。
現在的時間是2004年,二月27日,已經是月尾,離三月份不遠了。
氣溫已經明顯上升,各個山頭的凍土化凍。
現在他們也不用穿著大棉襖二棉褲的,里面穿個毛衣,外面穿個羽絨服就行。
“浩哥,話說咱們都這么多天沒去上班了,李隊他們不會生氣吧。”
去的路上,王超突然開口問道。
他可是看過不少電影的。
那局里的警察,一犯錯,那些領導就跟吃了槍藥一樣,砰砰就是兩噴子的唾沫星子往臉上砸。
他還沒經歷過這些,多少有些發怵。
當然,事實也確實和他想的一樣。
正常來說,一個多月不去上班,還拿著薪水,不說領導怎么樣,就是同事看了,也會心生不滿,七嘴八舌的開始背后議論。
但是吧.
“超子啊,其實吧,我覺得李隊可能不會生氣。”
徐浩滿臉認真的回道:“相比于生氣,其實他放兩掛鞭炮慶祝的概率,會更大一點。”
王超摸了摸腦袋,他眼神中有些迷惑。
給兩個人白發工資 還會感到開心!?
看到他這樣,徐浩本想解釋,但眼前卻突然闖進一個身影,讓他立馬沒了說話的欲望,直勾勾的看著對方。
那個小身影也看到了徐浩,他默默提起手中的小鐵鍬,還有那玩沙的桶子。
最后撈起一旁還在轉圈咬自己尾巴的狗子就跑。
“嘖,這小子進步是真快啊!”
看到趙大媽的孩子躲在門內,透過細縫觀察他動作的樣子,徐浩無奈的搖了搖頭。
“根本無從下手。”
原本他和蘇月王超,應該是三個人共同去大隊的。
但可惜,徐浩念叨著自己的‘忘年交’,而蘇月又瘋狂的嫌棄,之后便走了兩條路。
可惜了,‘忘年交’看起來有點心事,不是怎么想和他交流的樣子。
那天也就勉為其難的,給這小子放一天假,少做一天的抗擊打訓練。
如此想著,兩人在對方的眼神中,一路向東走去。
直到兩人身影消失許久,小孩也沒露頭,他那雙烏黑的眼睛賊溜溜的打量著周圍,生怕還有什么陰謀詭計等著他。
“果然,媽媽說長大步入社會,就會明白社會的陰險,現在我才這么小就感受到了”
小孩將門打開,看著徐浩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種不屬于他這個年齡段才有的‘唏噓’。
“這以后要是長大了,步入社會,周圍人是不是和他一樣陰險!?”
“不,或許是更加陰險!”
“唉,這社會,以后該怎么過啊。”
一想到長大后,身邊遇到的人可能都比徐浩還陰險,小孩臉上就忍不住多出一股愁絲。
“成年人的世界真可怕啊。”
“他們天天勾心斗角嗎。”
小孩呢喃道,此時,他的大腦思維已經不再屬于他這個年齡段 已經不是一個八歲孩子所有的思維了!
“我怎么感覺,我的未來,一片灰暗.”
這一切,徐浩是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了,那也只會欣慰的說一句長大了。
當徐浩來到刑偵大隊時,時間已經到了早上九點半。
“劉叔,早啊。”
徐浩朝著值崗的門衛打了聲招呼,隨后自顧自向內走去。
王超緊隨其后。
“嗯,早嗯!?”
劉叔下意識回復,但緊接著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迷糊的雙眼精神一抖,緊接著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剛從他身邊經過的兩人。
“我草,徐浩王超!?”
他震驚的看著這兩個背影。
劉叔猛地眨了眨眼,確定沒看錯人后,他才立馬將對講機掏出來。
“黑白警官回來了!”
這句話被對講機收錄,立馬被傳播至其余各個對講機中,隨即擴散出去。
而當這句話出現時 食堂中、停車場、檔案室、辦公室、大廳.以及看守所,所有人瞬間呆若木雞。
黑白警官回來了.
黑白回來了.
回來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在眾人耳邊,腦海中不斷反復播放,重復著,占據了所有的思維。
整個刑偵大隊,此時猶如時間靜止!
“我草,他們回來了!?”
“完了完了完了,好日子要沒了!”
“不對,我這個月還有兩天假期沒用呢,我這兩天先潤了,你們自己先扛著。”
“我去結個婚”
“我我.我怎么辦啊!?”
隨著第一道聲音的響起,剎那間,整個大隊恢復了活氣。
只不過,這個活氣有點不對勁,都是滿臉的緊張和驚恐。
他們全都開始了各自的忙碌,原本獨屬于早上的祥和氣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惶恐的表情。
整個刑偵大隊頓時亂成一鍋粥!
黑白警官是誰?
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沒法給你說,最后,只能說一句,懂得都懂。
總之,那兩個回來,大隊是不得安穩了!
至于為什么這么慌張.
沒辦法,這超常的工作量,那緊繃的精神,根本不是人能做的啊!
兩千塊的工資,做的活比省廳兩萬塊的還多!
這不純純拿人當驢用嗎!?
說實話,要是給功勞還好,但是 但是哪一次的案子,不得出動個百八十人,聯合幾個大隊一起動手才能破案!?
這他娘的,功勞三個大隊,還要外加市局平分!
最后平攤到每個人身上.
他們都不知道這功勞用什么名字說的出來,能告訴別人自己立下了個什么功勞!
當然,這些情緒只是大部分的,還有幾個人,那是跟過年了一樣開心。
“黑老大回來了!?”
“回來了,我瞅著白老大了,他直奔食堂,那背影絕對是他,沒跑了!”
“好啊,好啊!!!”
張莽和趙立,此時在獨屬于徐浩小組的辦公室樂開了花。
他們和其余人不一樣,巴不得有案子來。
而徐浩來,在他們眼中,和案子來沒有任何的區別 為什么?
因為那種,不需要腦子,只要聽指揮就能破案撈功勞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上次一個成仙案,徐浩拿的是個人二等功。
但功勞并非個‘個人’二字一樣,全算給徐浩,而是會按照出力,貢獻,以及在這起案件起到的作用來分配。
張莽和趙立,一共三個功勞。
個人三等功一人一個,另外就是刑偵大隊一個集體二等功!
要知道,就這,還只是小組成立第一天拿到的啊!
這要是有個三百六十五天,豈不是奔著警監去了!?
這哪是活閻王啊.
這不就是那慈眉善目,普度眾生的地藏王活菩薩嗎!?
想到這,張莽越想越覺得當初送的那杯水是他做過最好的決定!
這一個三等功,還有集體二等功,再加上參與成仙案的履歷,已經足以能保證他順利熬到一級警司了。
而且以后必定會是管理層!
如果能力出眾,李響的位置就是他的,之后還能趁著年輕,往市局爬一爬,然后將警銜也順帶著換下。。
而和自己同期的人,卻還要苦苦的熬資歷,估摸著四十歲才能有個二級警司.
果然,臉皮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就在兩人對徐浩的運氣信心滿滿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你倆在想什么呢,笑的那么開心!?”
徐浩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張莽打了個激靈,緊接著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扭頭看去。
扭頭的瞬間,身穿便裝的徐浩出現在眼前,頓時讓兩人激動不已!
“老大,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這一個月不見,我都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
張莽激動的給了個擁抱。
“呵,我看你小子這精神頭,也不像你說的那樣啊。”
徐浩笑呵呵的,他將眼神挪向趙立,拍了拍對方的后背。
“還有你,胖了不少,上次給的獎金不會全拿去吃了吧?”
趙立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三等功這玩意,可是讓他父母狠狠的漲了一把臉,甚至還引的全族的人,給剛過完年上完香的祖宗,再次上了把香。
那時候出門父母都是抬著頭,笑著走的,出門在外和別人家的父母談孩子的工資?
不不不,他爸媽會驕傲的來一句。
工資多少我不清楚,反正我家崽上次發工資的時候,上頭給他發了個三等功!
這說出去,面子有了,心情也有了,連帶著日常的伙食也闊綽了起來。
“老大,還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可能不會胖,還得瘦成猴子!”
趙立收起笑容,滿臉嚴肅的說道。
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一個十分具體的了解!
如果可以說,他這個三等功,隨便換一個人,只要夠聽話都能拿到!
自己能拿到純粹是運氣好,攤上個好老大!
如果沒有,那起案子的后續絕對還會添上更多的人命!
再加上那老道士的人造人魈,再死上十多人,他們根本查不過來,上面怪罪下來,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哪還能過上現在這種日子。
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也不想成為真人版的‘農夫與蛇’!
張莽撓了撓頭,他看了看趙立,又看了看徐浩,最終.
“老大,俺也一樣!”
徐浩沒忍住,笑了出來。
“滾蛋.我去找李隊了,看看這老貨腰子骨最近還好不好。”
“你們該干嘛干嘛,有什么沒處理的就趕緊處理。”
對于這種有良知,本分,性格沉穩的人,徐浩還是挺樂意順手帶一把的。
畢竟,以后要是出個意外,這種人會念著你的好,來幫你一把。
而不是那種白眼狼,看到了你的落魄不僅不會來幫忙,還要來譏諷一番。
而且,除了他,基本其余老刑警,帶新人的時候,也喜歡給這些人開小灶。
收起雜慮,徐浩讓小組兩人繼續工作,他則是一溜煙跑到辦公室。
“咚咚咚!”
“滾蛋!”
“好嘞,我滾進來了。”
徐浩笑呵呵的推門進來,李響聽到那極具個人節奏的敲門聲就知道是誰,也就有了剛才的話。
“嘖嘖嘖,徐大警官很厲害啊,聽說京城那邊,也駕馭不住你?”
一上來,李響并沒有那種久別重逢的感覺,而是直接開始開起玩笑。
“嘖,拿了個一等功,京城沒有挽留你嗎?”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也不讓我們清閑清閑。”
徐浩眼角一跳,但還是淡定的看了他一眼,順手將桌上的半盒煙拿走,點燃,隨后抽了一根。
“怎么可能沒挽留,你是不知道他們那個激動的心情!”
“說真的,如果不是我跑的快,我現在都回不來,只能在京城工作。”
“而且我走出門后,還有人一路追我,希望我留下來,我就是到了火車上,也有幾十號人進車廂。”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又給我敬禮,又給我鼓掌的,真的,要不是咱哥倆關系鐵,說不定我就留京城了.”
徐浩邊抽煙邊說道,那自信的樣子,給李響說不自信了。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了這小子一眼,腦海中情不自禁冒出一個念頭。
‘這小子看樣子不想說的假的啊’
‘嘖,早就挺聞京城的人玩的比較開放,還玩那什么愛死愛慕。’
恍然間,李響對京城的同事肅然起敬。
只能說,不愧是京城的同事,人家能在那里任職,確實是有道理的!
嗯,李響不知道的是,京城的同志也是這個想法。
只不過,這個想法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的區別.
京城同事:不愧是江三市的通知,手底下能留著這倆狠人還不哭爹喊奶,能一年好幾個二等功,成為全國文明單位是有道理的!
“行了行了,來找我有正事嗎?”
李響擺擺手,這兩天雖然清閑,但清閑并不意味這沒有工作。
徐浩笑了笑。
“沒有正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再者說,這都快見不著幾次面了,我來看看你,有什么問題嗎。”
聽到這句話,李響本想罵一句,但他突然回過神來。
兩人沉思半晌,片刻后李響開口。
“滾蛋,你要是個娘們,老子還挺稀罕你的,你一個男人看個錘子看!”
李響瞪了他一眼。
徐浩也沒惱,嘻嘻哈哈的向外走去。
“那成,李隊你先忙,我去摸魚了。”
臨走前,人都到了門邊,徐浩又突然回過了神,他回頭看向李響,從隨身背著的背包中掏出兩條煙。
隨后兩條未開封的煙從他手中拋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直直掉在李響桌上。
“京城的好東西,特供,沒抽過吧?”
“今天讓你這老家伙過過癮!”
“對了,給趙隊也分一點,別獨吞了!”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李響回話的同時,門被關上。
他看著桌上的煙,半晌后,無聲的笑了笑。
分別嘛,總是會有的,而且就徐浩這三天兩頭搞得六洲省都扛不住,被踢出家門外,和不在大隊離職也沒什么區別。
再者說,調上去,又不是說以后就不聯系了。
天下也沒有不散的宴席,況且徐浩一直呆在大隊,趙濤也扛不住,往上升總歸是好的。
所以,李響到也沒怎么傷感。
只是感觸有些多罷了。
至于徐浩 此時他坐在了辦公室中。
根據蘇大強這兩天跟他說的話來看,江三市有人扛不住了,要讓他和徐浩往上走一走,直接進省廳的那種。
徐浩問了嘴是誰扛不住了,蘇大強也沒隱瞞。
治安局的局長扛不住了。
說起來,這位置已經換了個人了,上一任治安局的局長在徐浩剛來的時候,剛好調走,然后下一秒就來了現在這個‘接盤俠’。
原本現任治安局局長還想著升職了,這地方被打理的也好,后續只要穩住就能拿功勞。
但他沒料到的是.
上任第二天,一個博物館人頭案給他打蒙了。
好不容易人頭結案了,又來了個失心之人,之后又是一連串的組合拳 直接給這局長干的神志不清,精神也有些恍惚。
這是好地方?
這他娘是好地方!?
這就導致,每當提議把徐浩踢出家門的時候,江三市治安局局長總是最積極的那一個。
但可惜,過年一回家,那成仙案牽扯出的道教一事,再次給這位局長干沉默了。
此時,這位局長都在思考,上一任升職離開的局長,到底是通過什么辦法升職的 這種人杰地靈的地方,竟然還能升職!?
說實話,要不是不行,他恨不得降職離開這鬼地方 所以,在徐浩去京城后,又牽扯出一個不知情,但被保密的案子后,這局長直接一哭二鬧三上吊,親自去省廳給徐浩請功,讓他升職。
京城,保密,大案,京城所有人憤怒的反應 雖然沒明說,但是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在加上‘保密’這兩個字,就算是條狗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什么東西用得上保密?
要么對內,要么對外!
而這兩個東西,不管是什么,都是了不得,捅破天的程度!
這種案子要是發生在江三市 扛不住,真扛不住,這是要他命啊!
所以,就算是蘇大強,也不好意思多說什么了。
畢竟,人家剛上任半年,就承受了這么多東西,此時還是給徐浩請功,這要是在反駁,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他蘇大強臉皮雖厚,但再厚也是要臉的!
這件事真沒的說,誰來勸‘小徐資歷不夠,還要再打磨幾年,磨磨性子’之類的話,估摸著治安局局長能親自去給他們談談話。
直接瘋狂一手。
總之,徐浩的職位,現在誰也不能壓,就算是蘇大強也不行。
治安局那位,是真紅眼了。
“你們這干什么呢?”
回到辦公室,徐浩看著面前的兩個小組的人開口問道。
正在整理著裝的張莽和趙立聞言,面色無奈的看了眼徐浩。
“老大,最近我們遇到個搞事的,我們得去看一看情況。”
搞事的?
搞警察事!?
聞言,徐浩眉頭一挑。
“這么勇的嗎!?”
“誰啊!?”
張莽一看,頓時明白徐浩想岔了,連忙又道:
“老大,就是報假警!”
“有個人一直報假警,而且每次報假警都是那種很有演技派的,警察不得不去一趟現場,但是找到的線索又和他說的完全不一樣.”
“這都好幾天了,前不久又來打電話,現在那邊叫我們再去處理一下。”
報假警,這玩意從古至今一直存在。
但是隨著科技時代的到來,報假警的數量直線上升。
尤其是二十年后!
徐浩曾經還看到過一個,為了表達自己對愛情的真誠,報假警來表達的,給他都干沉默了。
甚至還有人用雞毛蒜皮的事,來調戲接電話的警察。
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接線員大多都是一些女警員,聲音好聽,所以才去報警。
去抓對方?沒用,人家可以不報假警,用一些雞毛蒜皮,比如迷路或者什么的理由來搪塞過去。
而接線員,又因為職業素養,不能擅自掛斷電話,這就導致這種人絡繹不絕。
但在04年.
這種東西還是挺稀奇的。
聽張莽這意思,對方都報警報了好幾次,真不怕把警察惹生氣,然后給自己也來一個徐浩之前的看守所待遇?
“帶我一個。”
徐浩頓時來興趣了,他倒是想看看,是誰這么膽大包天。
張莽和趙立聞言,有些猶豫。
鑒于之前的接警電話便國家大案,他們覺得這種事讓徐浩參與進來,可能會導致后果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下去.
但是吧.
對于他們來說,案子自然是越大越好,畢竟撈功勞的機會可不多!
“行!”
兩人點點頭。
當然,徐浩是小組組長,就算不讓他們點頭,徐浩也能去。
出門的時候,又遇到個熟悉的面孔。
王超!
“白組長,你也要去嗎?”張莽問道。
王超一愣,“白組長,什么白組長?”
“沒什么,我說的是王組長,您聽岔了。”
張莽再次開口說道,“就是現在準備出個小任務,老大想去看看的,不知道你去不去。”
“去!”
王超沒有猶豫,立馬開口說道。
聞言,幾人也沒說話,徑直向外走去。
半晌后,他們坐上了警車。
一般來說,刑警都不怎么穿衣服,只有正式的場合才會去。
但如果說是出警,且還是內勤人員,那就要穿了。
“老大,報警人叫張筍,二十一歲,一小年輕,比較靦腆,說話很模糊,說不清楚話。”
“他在前兩天報的第一個警,那時候,他說什么看到了尸體。”
“我們一聽有人命出現,那立馬就去了,但結果卻是,這小子一個月連家附近三公里都沒出去過,但卻說自己在上個星期在十公里外荒山看到的尸體。”
“我們為了保證真實性,又去了躺他說的荒山,結果毛都沒找到,連一灘血跡也沒有。”
“之后,我們對他進行問話,時間地點,尸體細節等一問三不知”
“之后我們備了案,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他卻一直打電話”
警車上,趙立一直跟徐浩說道。
即使是隔著一個座位,徐浩也能感受到對方的這種無奈感。
確實,死人不是你說死就是死的。
連一灘血都沒有,對方卻說在山上看到了被殺的尸體,這不純純的忽悠人,把警察當孫子玩的嗎!?
況且,每次報警警察都會去,且已經備案,已經算是很認真負責了。
沒多久,車子便緩緩停在路邊。
“老大,到了。”
徐浩將安全帶解開,下車,隨后看著面前的畫面。
這是個居民區,自建樓,不算豪華,但也是精裝修,拿到二十年后也絲毫不差的那種。
放在這時代,絕對算得上是土豪家庭了!
四人走上前,扣響面前的大門。
“咚咚咚”
“警察,還是我。”
張莽開口大喊。
沒多久,面前的鐵門便開了,敞開的門縫緩緩露出一張有些青澀,靦腆的臉。
張筍長相一般,身材還可以,一般,多少還是能看到一點肌肉的。
看到突然多出來的徐浩和王超,張筍立馬變得緊張起來,他有些手腳無措,表情錯愕,激動之下想要將門關上。
但卻被張莽給攔住。
“這是我們組長,這次他親自來看看你的問題,不要害怕。”
張莽耐心說了句,隨后對著徐浩說道。
“老大,他有點害羞了,當初我們來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你別在意。”
徐浩笑了笑,他自然沒有在意。
“行了,報警電話要緊。”
幾人點頭,隨后在張筍那滿臉不安,如坐針氈的表情下,來到客廳沙發上。
“好了,現在再問你一遍。”
問話的事由趙立來做,他再次說出那問了不知多少遍的問題。
“你從哪看到的尸體?”
“我我我我.我在那邊”
張筍聞言,立馬變得緊張起來,他雙手攥著衣角,嘴唇緊繃,很是激動,身子有些顫抖。
支支吾吾半天,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確實靦腆。’
徐浩搖了搖頭,他沒再聽下去,直接走到門口鞋柜前。
鞋子沒有刷,至少近一星期的時間沒有被刷的痕跡。
上面有點塵土,但也只是空氣中的浮沉。
鞋底也是,只有灰塵,沒有泥濘,最近下了場小雨,如果外出,不可能會這么干凈。
難道被鞋刷只刷了鞋底?
不會,怎么可能會有人這樣戲弄警察,又沒有好處。
而且這孩子都靦腆成這樣了,怎么說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只看鞋子的話 對方是沒出過遠門的。
所說的案發地點又在山上,這不構成一條完整的邏輯鏈。
沉思許久,他回頭看向趙立。
此時趙立已經問完了話,他心有點累,問了半天,這孩子也算是表達出了兩個問題的回答意思。
不過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什么新收獲。
“好,有后續的話,警方會與你進行聯系的。”
臨走前,趙立回頭看了眼張筍,張筍看著四道視線挪到他身上,頓時不知該做些什么好,臉色漲的通紅。
幾人也沒等他回話,徑直向對方所說的地點駛去。
這里是處荒山,也就是張筍說的尸體所在地點。
但可惜的是,他們花費七個小時,圍著山繞了幾圈,也沒找到所謂的尸體,連個血跡也沒看到。
到了下午六點,幾人這才拖著乏味的身體,開車回家。
“嘖,我就說吧,這就是個報假警的,我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人”
這已經不知是張莽說的第幾遍話了。
要是一次兩次還好,但這都是五六次了,對方話也說不明白,山也搜完了,壓根找不到和他說的話有關的,這不純純報假警嗎 徐浩沒說話,他看著窗外,默默看著景象。
一直到家,他吃過晚飯,和蘇月溫存過后,這才將腦海中這件事放下。
隨后,他深呼一口氣。
腦海中那思索幾天的東西,此時他終于做下了決定。
碟子的案件是需要保密的,這兩天他一直在想該如何在繞過保密的情況下,能寫出來,拿到系統的獎勵。
直到現在,他才想明白。
為了不打擾蘇月的休息,徐浩抱著筆記本和鍵盤來到客廳。
沉思許久后,客廳中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鍵盤聲。
前記:‘人油’案!
2004年,8月17,夏季,天氣:晴 “嗡嗡嗡”
“娘,俺走了,等俺賺到錢,俺就接你去城里享福!”
一道憨厚,中氣十足,混合著蟬鳴的聲音響起。
說出這話的人,是一個曬的有些黑,粗糙的臉上滿是笑容的莊稼漢。
在他面前,是臉上的折子彎成笑容,灰白色的頭發有些雜亂,穿著單薄滿是紅花的馬褂的老人。
“好,大慶,娘等你賺到錢接娘去享福!”
這里是位于十八線城市,司慶市的鄉下山區地區。
在這里的人很多,但大多人都只從事農業耕種的工作。
平均每人每月,收入僅僅只有二百元!
如果說城市是現代社會,那這里就是鄉村中的鄉村,甚至連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有資本上的那種。
但在不久前,有一伙身穿白大褂,頭頂紅十字標志的‘醫生’,開著救護車,來到了這里。
為村里每一個人免費體檢!
一聽到免費,這個窮慣了的地方瞬間忍耐不住那躁動的心,一窩蜂涌了進來。
“大慶,你可要好好看,千萬別惹老板生氣,娘等著恁來接!”
看著坐在車上,露出個腦袋,正隨著汽車穩穩開而走的大慶,老人臉上淳樸的笑容更甚一分。
體驗完后,有個醫生看中的大慶的一把子力氣,推薦他去城里打工,還介紹工作崗位。
聽他說,每個月能掙整整兩千!
這讓他們頓時看到了未來的出路,于是欣然同意。
但同時也惹得其余人心熱,但可惜,一整個村子就只有大慶一人被選上。
一想要以后自己的兒子不用過這種日子,老人內心就不免一陣激動。
望兒成龍望兒成龍,但又有多少人能成龍呢?
他們知道,所以只求自己的兒子能安安穩穩,平淡的過完一輩子,能不用吃她吃過的苦,能不流她流過的汗,就知足了。
“娘,你放心,俺肯定能掙到錢!”
鄉間的金色麥芒隨著熱浪的上升,看起來好似在扭動。
面包車行駛在這鄉間小道之間。
“娘!”
“你放心!”
大慶伸出頭,笑著高聲呼喊,淳樸的笑容,憨厚的五官,粗糙的皮膚,搖著手,隨著輪胎的滾動,消失在天涯邊。
2004年,8月24日。
大慶賺到了三百萬。
求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