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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坐船

  張之維跟著張靜清一路前行,越走越偏,甚至偏離了官道,來到了一條江邊。

  荒草萋萋,霧雨茫茫。

  張靜清帶著張之維在江邊駐足。

  張之維沒有問張靜清為何帶自己來這,因為他已經發現了端倪。

  只見前方江河處,一團晦暗黑氣盤踞不散,就好像一團湖泊里化開的墨色,深不見底。

  這里有妖氣……

  張之維瞬間了然,說道:“師父是帶我來釣魚執法?”

  “凈說怪話,釣魚是釣魚,執法是執法,降魔是降魔!”

  張靜清伸手,在張之維頭頂一抹,遮蔽住他那熾烈無比的陽氣。

  張之維性命雙修,渾身氣血如龍,一般的邪祟,是萬萬不敢靠近的,若不遮掩一下,哪能引出這江中邪祟?

  作為道家天師,張靜清降妖伏魔的經驗是很豐富的,在他的一番操作下,沒多久,魚兒就上鉤了。

  只見遠方,一葉扁舟破開平靜的水面,輕飄飄的過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一陣如紗般的白霧。

  白霧蔓延的很快,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吞沒了張之維,讓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有些如夢如幻。

  很快,小船由遠及近,到了距離張之維不遠的岸邊。

  這個距離,即便霧氣很重,也能看清船上的情況。

  船頭撐船的是一個干瘦佝僂的中年人,看起來很沒有生氣,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撐著船。

  “兩位,要坐船嗎?”

  船夫的聲音有些沙啞,同樣沒什么生氣,難聽的如鐵片摩擦玻璃一樣,讓人生理不適。

  “當然坐!”

  沒有過多廢話,張靜清和張之維施施然走上船。

  “坐好,啟程了!”

  船夫沒問兩人要去哪,船擼一攪,小船往江中間而去。

  小船上,張之維一眼就看穿了這個船夫是個死人,而且是個死相很滲人的死人。

  不過,作為符箓派的道士,又身負金光咒和雷法,張之維對這些,自然是不怕的,底氣就是一身本領。

  張之維看向師父張靜清,不明白上這船的意義何在,此等邪祟,直接一雷打殺了不好嗎?

  只見張靜清就仿佛沒看到一般,盤坐在船上,閉目養神。

  摸不清師父打什么主意,張之維也不急著動手,看向死人船夫,問道:

  “師傅,最近生意怎么樣?”

  “不怎么樣,偶爾一天兩三個,偶爾兩三天一個!”船夫的聲音依舊難聽。

  “喲,那生意不錯嘛,對了,我們今天是你的第幾單生意!”張之維又問。

  “你們……是第一……單!”

  “那真是不甚榮幸!”

  張之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整齊牙齒,剛才船夫聲音很沙啞,最后的那個“單”字,總讓他聯想到“餐”字。

  偶爾一天兩三個,偶爾兩三天一個,死東西胃口倒是不小啊!

  小船行至江中間,水面上的霧氣,比先前還要濃重許多,給人一種浮在霧中的感覺。

  或許是司機的通病,先前惜字如金的船夫,話突然多了起來,只是聲音依舊難聽。

  “水上霧大,小船行駛的慢,要不我講個故事給你聽?”船夫說。

  張之維大馬金刀的坐在船上,笑道:“好啊,我最喜歡聽別人講故事了。”

  船夫沙啞的聲音開始講述。

  “故事的主人公叫陸仁,是一個游商,一日,他去江邊打水,偶遇了一個溺水的孩子。陸仁當即丟下貨物,跳進江里把孩子救了起來,送回村里。”

  “在這個過程中,陸仁撞見了前來找孩子的村民們,這些村民一見到陸仁,就把他當成了人販子,不聽他的解釋,直接把他給打死了。”

  “死后,陸仁的尸體被扒光丟進了江里,任由魚蝦啃食,而那幾個村民卻帶著他剛救起來的孩子,拿著他錢財和貨物喜滋滋的回了村。”

  “其實,剛一動手,被救起來的小孩子就解釋了陸仁救人者的身份,但那幾個村民知道后卻沒有收手。”

  “因為在打人的時候,陸仁身上掉出了幾枚銀子,村民們見錢眼開,將錯就錯,就把他當人販子打死了。”

  “冤死江底的陸仁怨念深重,魂魄無處可歸,慢慢化作了厲鬼。”

  “陸仁想要復仇,但他是江里的鬼,上不了岸,便想了一個法子,既然自己上不了岸,就養一個能上岸的妖物,去給自己報仇。”

  “于是乎,他化作了一個在江上擺渡的船夫,把來往的客人丟進江里,去喂那吃了他尸體的魚,期待著有一日,那魚能成為妖怪,上岸去給他報仇。”

  故事到此為止。

  隨著船夫的故事結束,小船也漸漸往江心靠攏。

  周圍的霧愈加濃厚,岸上景物漸漸變得模糊。

  船夫吊著眼,直勾勾地看著張之維:“小哥,覺得這個故事怎么樣?陸仁是不是很冤枉,村民是不是都該死!”

  張靜清依舊閉目打坐,全然一副把事情的主導權交給張之維的樣子。

  既然如此,張之維也放開自我了,沒有正面回答船夫的問題,而是說道:

  “這么說的話,看在你給我講了個故事的份上,那我這也有個故事,你想不想聽?”

  “你說說看!”

  船夫不著急動手,停下了手中的船櫓,失去動力的小船,如放下了船錨一樣,穩穩停在江中間。

  張之維靠在船邊,緩緩講述道:

  “古時候,江邊有個人名叫張橫,自以為替天行道的好漢,但其實心眼壞,手段毒,是個水上的活閻羅。”

  “張橫每天的活計就是假扮趕路的客人,專上一些擺渡的小客船,到了江心,張橫就會抽出刀,給船夫和船上其他的客人一個選擇,問他要吃‘板刀面’或是‘餛飩面’。”

  “什么意思呢?這‘板刀面’便是一刀剁死了,再扔進水里了事。‘餛飩面’便是讓伱自個兒跳河,免得臟了他張閻王的刀子。”

  “但后來啊......!”

  故事戛然而止,張之維講到一半就不講了,站起身說道:

  “我這人最喜歡聽些關公戰秦瓊的事。”

  “船家你說,倘若你那惡鬼假扮的船夫,撞上了我這請吃面的活閻王,那場面該是如何?”

  “船家,你是要選板刀面,還是混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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