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晉中剛做完早課,一出門,就看到了師兄吭哧吭哧的跑過來。
田晉中不明所以,正要打招呼,就聽見張之維說:“師弟,開啟金光咒!”
田晉中一怔,也沒多想,下意識開啟了金光咒。
他的金光咒造詣還行,金光又亮又厚,整個人都淹沒在金光中。
見此,張之維眼睛一亮,沖過去一把抓住田晉中的肩膀。
同時,手中金光蔓延,附著在田晉中的身上,又給他布下了厚厚一層金光咒,然后猛地往后一丟。
“師父,吃我一記暗器!”
追來的張靜清剛過拐角,就看到了被張之維當暗器祭出的田晉中,直接就呆住了。
而此刻,田晉中面色慌張,尖叫著飛向張靜清,嘴里還喊著什么師父是我啊,師父接住我什么的。
看著越來越近的田晉中,張靜清回過神來,伸手,輕描淡寫的就去接。
結果觸碰瞬間,當的一下,巨大的金鐵低鳴聲響起,田晉中身上的金光大作,一下掙脫了張靜清的手。
“咻咻咻……”
田晉中像個金色陀螺一樣,旋轉著滾到一邊,摔了個七葷八素,眼冒金星,無神的看向天空,像是被玩壞了。
“這……”張靜清心里一驚,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才他可沒想把田晉中當陀螺抽,是在接手的瞬間,田晉中身上的金光猛的一震,從他手中掙脫了。
而那層金光……是張之維布下的。
張靜清眉頭一擰,自己隨手一接,竟然沒把握住,還是低估了啊,這實力,已經能和自己掰扯一下了。
明明之前下山途中,還被自己隨意拿捏的,這境界提升了一線,實力就提升了沒邊啊……
想到這,張靜清情緒有些復雜,有高興,有悵然嘛,擔憂嘛……
之所以會有這般情緒,倒不是像山下那些隨處可見的師徒關系那般,擔心弟子成長過快,威脅師父利益。
而是張靜清有一種,自己護在手里的雛鷹,以肉然可見的速度成長了起來,要成雄鷹展翅翱翔了。
但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卻還沒來得及,完全教會他搏擊蒼穹的飛行技巧,犀利直擊獵物的捕獵技巧,在逆風中飛行,抵御八面來風的能力……
一時間,張靜清有些意興闌珊,也沒了再考校張之維的心思了,緩緩走向田晉中。
而前方跑路的張之維也已經跑回來了,在查看田晉中的狀況。
張之維摸了摸田晉中的額頭,翻了翻田晉中的眼皮,松了口氣。
還好,田晉中身上有兩層金光,剛才這一摔,毫發無損,只不過轉久了,腦袋眩暈了。
“師父,您真不接啊!”
一聽這話,張靜清額角出現一個“井”,這氣啊,又上來了,走過去,一個爆栗打在張之維的頭上:
“好小子,一點同門情意都不講,竟然把晉中當暗器祭出去!”
自知理虧,張之維也沒躲,捂了捂頭,嘀咕道:
“這不想著師父您會接住嗎,哪想到您一巴掌把晉中給拍飛!”
張靜清:“…………”
那是一巴掌拍飛嗎?那是一時失手,沒接住啊!
當面揭為師的短是吧,張靜清繼續擼起袖子:“還說,今天我不收拾你一頓,我跟你姓!”
“唉呀,師父您看您,又急,我跟您姓,我跟您姓好吧!”
隨后,大清早的龍虎山上,便是一陣雞飛狗跳。
龍虎山,日上三竿。
大殿內。
張靜清和張之維盤坐在蒲團上。
“之維啊,對于你的進步,為師還是很欣慰的滴!”
張靜清摸了虎須,哈哈大笑道,憋了好幾天的氣,今早終于順了些!
對于張之維這個徒弟,雖然有點小問題,但總體來說,張靜清還是很滿意的,那些問題,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對他要求高的緣故。
而且,這小子是真把龍虎山當家啊,把師父師兄弟們當親人,一點也不見外。
眼眶有些腫的張之維,抱著手,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和師父斗智斗勇半天,終究還是被一雷劈開了金光咒。
“好小子,伱還有臉生悶氣呢?學學被你打哭的陸家小子好吧,人家可是一邊流著淚,一邊強顏歡笑呢,來來來,吃飯吃飯,菜都要涼了,給,給你來個大雞腿!”
張靜清扯下一只粘皮帶肉,足足有小半只雞大小的雞腿,給張之維遞過去。
張之維伸手接過。
張靜清道:“好了好了,說正事,你能意識到聽到體內的聲音,還能說這么具體,說明你對當前境界其實是了解的,為師也就不多做闡述了,至于你先說的你體內的肝怨氣很大。”
“是因為你只修行了半部雷法,只鍛煉了心和肺,木能生火,但火多木焚。你的心火過于旺盛,肝木不夠燒,自然是被壓榨的很厲害。”
“而肺和肝的原因,那就是單純的金克木了,木弱逢金,必為砍折。”
“至于其他的原因,究其本質,還是因為人體各部細分為五行,五行相生相克,它們之間利益勾連的同時,卻又相互沖突,自然紛繁雜念叢生。”
“而內丹功的修行,就是為了調和身體各部分,讓它們和諧共生,一同變強,而不是相互克制,內耗不斷,走向衰亡。”
“這就好像治國一般,不過這一步何其困難,畢竟就連世俗王朝都有壽命,更別說人體了,想在這一步做到盡善盡美的,難如登天。”
“對這一步,為師也無法提點你什么,畢竟身體情況不同,就是國情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為師只能告訴你,先別忙插手身體的運轉,先去溝通身體的每個器官。理解它,知道它,然后去協調它們,注意,是協調,不是掌控。”
“至于怎么協調,就是讓相生的繼續相生,讓相克的相輔相成。”
“你且記住這段話,水旺得土,方成池沼。金旺得火,方成器皿。土旺得木,方能疏通。火旺得水,方成相濟。木旺得金,方成棟梁。”
說完,張靜清掐了掐手指,面露一絲笑意。
張之維不曾注意,他重復了一遍師父的話:“讓相生的繼續相生,讓相克的相輔相成!”
這話聽起來容易,但做起來,何其艱難?!
水火本不容,如何能水火相濟呢?
金火一見面就掐架,如何能讓金成為器皿?
等等,張之維心里冒出一個念頭,若自己去做,那確實很難,但可以讓器官自己去做啊。
其他器官懵懵懂懂的,很難調動,但心不一樣啊,心猿不就是心的本相嗎?
思忖片刻,張之維心里得出結論,可行。但前提是要搞定心猿。
看來除了每日三省吾身外,猴砸又得多一個任務了。
該怎么搞定它呢?
先禮后兵,威逼利誘,畫大餅……
一瞬間,張之維想到了很多,迫不及待的去嘗試:“師父,我去看看小田怎么樣了,您下手也沒個輕重,要是打出個好歹來,那就不好了!”
說著,離開大殿。
張靜清看著張之維的背影,搖了搖頭。
走到祖師爺的供桌前,從簽筒里抽出一根簽來。
簽上寫著大吉。
張靜清把簽放回簽筒,轉身下了龍虎山。
山下集市。
“張道爺好啊!”
“施主你好!”
“喲!張道爺,難得您下山啊!”
“呵呵,下山走動走動,采買點東西!”
集市里,一路上不停有人和張靜清打招呼,顯得很是尊重。
張靜清也都禮貌回復,沒有一點架子。
龍虎山下的集市還是很熱鬧的。
如今世道不好,軍閥割據,到處都是強盜土匪,各種波云詭譎之事層出不窮,百姓過得很艱難。
但龍虎山周圍的這片區域,算是這個世道少有的凈土。
天師府畢竟是頂尖的異人勢力,雖說影響不了神州大地的大勢,但偏居一隅,護一方周全還是沒問題。
同時,數千年的積累,也讓這周邊的大片田地,也都是龍虎山的。
最近逃難來的人特別多,天師張靜清有感世道艱難,便把很多土地,以超低的價格,租給了一些逃難來的人,讓他們成為佃戶,有一個安身之所。
當時,龍虎山上很多老一輩道士,還想著先免費租給這些可憐人幾年,等他們徹底安穩后,再收租,但這個提議,被天師張靜清回絕了。
張靜清深知斗米恩升米仇這一點,幫人不可幫太滿,不然遲早結仇,到時候,壞了祖宗家業不說,還里外不是人。
所以就算難民們過的艱難,但該交租的還是得交,不過,即便如此,山下之人也沒人說什么不是,反倒對龍虎山越加尊敬。
畢竟,相比那些趁火打劫,發國難財的地主們軍閥們,龍虎山的道士簡直就是善人。
集市上,張靜清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面無表情的看向前方。
前面,一個耳朵很大的小個子道童,低眉順眼的站在那,喊了一句“師父”。
聽到師父二字,張靜清眉頭微微舒展,但嘴上可沒好話。
“喲,孽畜,還敢現身?”
“您總不至于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動手吧!”大耳朵道童小聲說道。
“哼,欺師的東西,我放你離去,你不趕緊遠走高飛,又來這做什么?”
“師父,當時您突然要廢了弟子,弟子慌亂中冒犯了你,昨天弟子想了一天。”
林懷義小聲道:“您說的對,我這條命,這身本事,都是您給的,如果你要收回去,沒問題,但是您得告訴我,告訴我您這樣做的原因。”
林懷義凝視著張靜清,哭訴道:“我欺師確實不對,可師父您也不是那種暴戾的人啊,不會動不動就廢人,您要廢了我,一定有其他原因對吧?!”
看著有些激動的林懷義,張靜清說道:“換個清靜的地方說,你敢跟過來嗎?”
“一切聽師父安排!”
林懷義并未有異議,他來見師父,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打算。
“跟我來吧!”
隨后,兩人去了城外一處無人的樹林。
張靜清道:“懷義,你來找師父,師父很欣慰,但你昨天一言不合就逃下山,師父很生氣!”
“師父,弟子知道錯了!”林懷義低頭道。
“那為師也不和你廢話,首先,隱瞞修為,欺師,這件事可不是小事,就憑這個,我廢了你,你不冤。”
張靜清道:“不過,為師要收回你的手段,也確實另有原因,但那要在我收回你的手段之后,我才會告訴你!”
一聽還是要被廢,林懷義冷汗直冒。
張靜清繼續道:“即便是這樣,你還甘心把我傳給你的手段還回來嗎?”
林懷義低著頭,不敢說話。
“我現在給你兩條路。”
張靜清伸出兩個手指:“第一條路,我收回你的手段,但保你性命無礙,經過調養以后,你和平常人無異,同時,你也還是我的弟子,除了修煉炁之外,其他手段我還是會傳給的。”
“第二條路,咱們師徒緣分到此為止,你就此遠走高飛,我絕不為難你,你要選哪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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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