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倫敦郊外,一處廢棄的莊園地下三十米深處,頭頂的白熾燈無法照亮全部,昏暗的環境中,沙孫家族的人聚集于此,他們縮在沙發里,一個個垂頭喪氣。
“伯父,一些直系血脈都進入這里了,還有一些則被我通過一些手段,安排到了其他地方,分散離開了倫敦!”大衛的侄子,維克多說道。
大衛的臉藏在陰影里,點了點頭,道:“離開了就好!”
“伯父,我不明白,既然騎士團那邊要庇護我們,我們為何不直接去騎士團避難?”維克多說道。
大衛沉吟片刻道:“我和海爾辛的管家沃爾特提過這件事,但他告訴我,海爾辛正在開圓桌騎士會議,商量著如何對付那天通教主,他這個做管家的,也無權介入會議,等海爾辛開完會,他會向他匯報,再來安排我們。”
“開會?眼下事態這么緊急,等他開完會,我們還有命么?”大衛的弟弟,阿爾伯特一臉憤怒道。
大衛頓了頓,說道:“或許,這正是他想要的。”
阿爾伯特一愣,驚詫道:“我們每年給他們那么多錢,就算是狗,都應該喂熟了,他們怎么敢,怎么敢……”
他非常的不解,破口大罵道:“這群該死的異教徒,次等人,猴子,豬玀……竟然敢如此對待高貴的我們!”
大衛看著自己的弟弟,沉默不語,盡管他也是這么想的,但他不會把這些想法說出來。
等阿爾伯特罵累了,大衛才緩緩開口:
“我們雖然給了他們不少錢,但貪婪的野狗是喂不飽的,他們可能想要的更多,甚至是我們手上的,甚至是我們身上的肉!”
“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什么要去對付那天通教主?憑白給自己麻煩?”阿爾伯特問。
“不是我們去對付他,是他要來對付我們!”大衛說道:“我之所以不去避開天通教會,還要去頻繁的挑釁他們,用盡一切人脈給他們添堵,一是為了得到騎士團的庇護,二是為了引天通教主來找我們的麻煩。”
“而倫敦,是皇家國教騎士團的地盤,他來了絕對沒有活路,現在只希望海爾辛動作快一點,在天通教主找到我們之前,將其擊殺。”
大衛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以己度人,他覺得騎士團在天通教主那里吃了那么大的虧,肯定是要找回場子的,斷然沒有和好的可能,現在海爾辛應該在商量怎么圍殺他,自己只要靜待消息就好。
“他肯定死定了!”阿爾伯特狠聲說道。
雖然他很看不起其他人,認為他們是次等人,但對于這次等人的蠻力,他是肯定的。
“既然如此,那伯父,我們為何不把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弄到這里來?”侄子維克多不解道。
“所有人來這里,目標太大了,引起注意就不太好了,而且……”
大衛頓了頓,繼續道:“若那天通教主在四處搜尋我們,他們在外面,能吸引一些目光,為我們分攤一些壓力!”
此話一出,房間里,阿爾伯特,維克托等人,均是心里一沉,不知該說些什么。
“不要覺得我殘忍,雖然我們都是一個家族的人,但只有你們,是我最親的人,關鍵時候,總要有所取舍的!”大衛解釋道。
“兄長不必多說,我們都明白!”阿爾伯特說道。
“伯父,我們都能理解!”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大衛眉頭舒展,看向剩下的成員,其實,留下他們,并不是因為什么最親的人。
而是他們都管理著一些家族的產業,若是他們死了,要讓這些產業重新恢復良好運轉是一件麻煩事。
當然,能掌握家族里的重要產業,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也確實是家族里最親的嫡系成員。
安撫了眾人,大衛說道:“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吧,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隨后,房間里的人陸續離開,只剩下大衛一個人,他拿出一張空白的羊皮紙,口中念起希伯來語的咒語。
緊接著,空白羊皮紙上有墨線開始延伸,勾勒出細節,赫然是一張地下基地的地圖,地圖上面還有家族里每個人的位置。
他們在地圖上呈現出的形象是一個個小綠點,綠點上方有他們的名字,他們在移動的時候,綠點也會跟著移動。
大衛掃視了一遍地圖,確定地圖上沒有陌生的紅點出現后,微微松了口氣。
隨后,他看向那些綠點,雖然這里的人都是沙孫家族的直系成員,但他依舊不能完全信任他們,要確定他們有沒有什么異常舉動。
這張羊皮紙叫做活點地圖,是倫敦魔法學院那邊的產物。
地圖里蘊含著“微型模擬咒”,可讓地圖的使用者擁有監控和跟蹤地圖上每個人的動態的能力。
“阿爾伯特在屋內來來回回的踱步,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把年紀了,一點定力也沒有。”
“這次事件之后,得逐步把他從家族產業里剝離出來,他的能力太差了。”
“這些年,他手里掌握的那些產業本應蓬勃發展,但卻因為他的一些決策耽誤了。”
大衛又看向另一個頭上標記著維克多的綠點,心里暗道:
“維克多倒是不錯,雖然在細節上缺乏一些耐性,但在某些方面上,他已經超過阿爾伯特不少了,在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后,他應該會成長不少……”
大衛的目光沿著地下走廊往下,地圖上,除了綠點之外,還有很多的黑點。
這些黑點的頭上也有字,不過不是名字,而是一個個代號。他們是地下基地里的守衛,是沙孫家族這些年培養出來的死士。
他們從小就被閹割,摒棄了情感和欲望,嚴格訓練,絕對服從命令的無垢者戰士。
這也是沙孫家族的底牌之一。
不過,大衛并沒有打算用這個底牌去對付天通教主,天通教主太可怕了,實力相差太大,就算無垢者們傾巢出動,只怕也對他造不成什么威脅。
但就在這時,他從地圖上發現了異樣。
地圖的一角,本來精致的圖畫,突然間的扭曲變形。
他瞳孔一縮,連忙凝視過去,那里是地下基地的外圍,布滿了各種恐怖的陷阱,每隔幾十米還有堅硬的合金網,但這些都被輕易的撕裂了。
可詭異的是,地圖上并沒有顯示外敵入侵的紅點出現,就好像它們是自己無緣無故的損壞的。
“怎么會這樣?不可能出現這種的事才對,有什么入侵了嗎?”
大衛伸出手指,把地圖拉大,線條般的圖畫漸漸清晰,顯露出那里的真實場景。
只見空無一物的通道里,光滑的銅墻鐵壁上,突然有沖擊波四散蕩開,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影,在揮拳擊打在墻壁上,把墻壁擊碎。
被擊碎的墻壁里面是植物根莖般的煉金紋路,正是有這些紋路在,這片區域才能在地圖上顯化出來。
“是誰在那里,看不到,我為什么看不到?”大衛心里惶恐起來。
與此同時,通道里,被奇門格局隱去身形和炁息的張之維,撫摸著墻壁上的煉金紋路。
雖然他不明白這紋路具體代表著什么,但在觸摸的時候,他敏銳察覺到,這些紋路和周圍的整個空間相連。
張之維說道:“這些紋路把這里的整片地下空間,連接成了一個整體,幕后應該還會有一個連接中樞才對。”
“我們破壞了這里的紋路,幕后中樞那里肯定會有所反應,我們應該是暴露了。”
在把特倫特莊園的財物搜刮干凈之后,張之維一行人便根據海爾辛的提示,找到了這里。
本來,張之維想拿出東風大劍,像上次在濱城摧毀鐵路公司一樣,一記飛雷劍把這里給毀了。
但拿出來后,呂慈提醒,下面肯定有很多的財物,如果用飛雷劍直接將其摧毀,里面的財物也會被摧毀,那就虧大了。
張之維覺得很有道理,就收起了大劍,選擇親自潛入。
結果沒想到,這里的防備異常的森嚴,才剛潛入就暴露了。
“連接中樞?”呂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張師兄,你是說,這里有類似唐門的‘觀圓’布置?”
“觀圓”就是唐門弟子人手一個的像大懷表一樣的東西,里面記錄著唐門弟子的炁,只要在周圍,就會以一個綠點的形象出現在“觀圓”上。
而如果在唐門地界里,外人只要踏足,就會以一個紅點的形象,出現在“觀圓”上,和活點地圖有異曲同工之妙。
聽呂慈說起“觀圓”,張之維點頭道:
“應該是類似的東西,不過,煉金體系在煉器方面,要比我們那邊高明很多,這東西的能力應該比‘觀圓’還要強不少。”
“那我們還要繼續潛行嗎?”陸瑾問。
“沒必要了,不裝了,攤牌了!”
張之維心念一動,解除潛行狀態,展露身形,他看向虛空某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森白的牙齒,小聲說道:
“我來殺你們了!”
正死死盯著地圖的大衛,看著空蕩蕩的空間里,幾道人影逐漸凸顯,清晰。
這幾個人影里,三個正看著被破壞的墻壁上的花紋,唯獨最高大的那個人影,扭頭看向了自己,嘴巴開闔,似乎在說什么話。
他看不懂對方在說什么,但他認得那張臉,赫然就是天通教主本人。
“啊!”
大衛驚叫一聲,幾乎坐立不穩,差點暈厥:“怎么會,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沸騰的恐慌幾乎要把他吞噬,他腦子里一片亂麻,在房間里急的團團轉。
很多人會在住所,安放一個連接飛路網的壁爐,方便行動。
但在安放了飛路網之后,就會被飛路網管理局監控。
這里是沙孫家族的秘密基地,不能被外界所知曉,大衛自然不可能在這里布置任何傳送裝置。
但這一決定害苦了他,現在的他。莫名有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望感。
“逃走?!”
“不,不能就這樣逃,槍打出頭鳥,這個時候逃,一定會被針對。”
“只有把局勢弄亂,才有機會趁亂逃走!”
“我在距離基地一公里的地面上,布置了一個門鑰匙,只要能到達那里,就能通過門鑰匙傳送離開。”
這一瞬間,大衛腦中思緒紛飛,想了很多。
門鑰匙是一種被施展了瞬移魔法的物品,和飛路網類似,也會被監視,但是一次性的,這是他留給自己的后路。
大衛立刻行動起來,他對著守在門口的無垢者吼道:
“有入侵者,在東面,正朝這里過來,去,集結人手,把他殺死!”
“是!”
守衛連忙離開,并召集了通道內的無垢者,道:
“從東面到這里,一共有四條路,六個人為一隊,我領一隊,夜王,雷王,火王,你們各自領一隊,去把來犯者殺死!”
“是!”
眾人齊聲應道,他們根本不明白自己將面對什么樣的敵人。
這些無垢者,每一個都是異人,體內被銘刻了煉金矩陣,擁有各種各樣的能力。
而夜王,雷王,火王等幾人,每個人體內,都被植入了五個煉金矩陣,擁有五種異能,實力相當的強大,是沙孫家族絕地翻盤的底牌。
但可惜,他這次惹到的對手實在太強大了,這些底牌倒有些無足輕重。
另一邊,張之維一行人不再隱藏自身后,又往前走了一段,便遭遇了無垢者的襲擊。
這些無垢者的體內,雖然被植入了煉金矩陣,但他們依舊配備著機槍。
他們潛伏在通道的死角,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張之維一行人瘋狂射擊。
槍聲響徹不斷,黃橙橙的彈殼像爆米花一樣不斷冒起。
驀地,細細的金線充斥他們的眼前,絞殺而過,只剩下猝然崩潰的血花。
張之維收起指尖的金線。
緊接著,拐角處又沖出一隊全副武裝的無垢者,前面滿地的殘肢斷臂沒有對他們造成絲毫的影響,毫不遲疑地舉起槍口,對著張之維射擊。
張之維又一揮手,鋒利的金線切過,腳下殷紅的鮮血爭先恐后的蔓延,又是留下一地的殘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