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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小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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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丑時時分,棺材遍布的萬尸祭壇中,陸乘云又來畫陣法了。

  墨畫則躲在祭壇后面,偷偷看著他。

  陸乘云一如既往,開棺,取筆,倒出血墨,蘸血畫陣,但剛剛落筆,他便皺起了眉頭。

  他盯著陣法,看了半天,眉頭越皺越緊,最后喃喃道:

  “不對……”

  “不對……”

  “這個陣法……有問題……”

  墨畫心中微凜。

  果然被發現了。

  陸乘云仍在疑惑不解:

  “誰人改了我的陣法?”

  “誰有本事,能改動我畫下的陣法?”

  “又有誰,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摸進尸礦,偷進祭壇,開了青銅棺,改動我畫下的,一品十二紋的靈樞邪陣?”

  陸乘云目光驚疑不定。

  忽然他猛地一驚:

  “這祭壇里,莫非有人?”

  他連忙放出神識,掃視四周。

  墨畫縮著小腦袋,老老實實隱匿氣息。

  陸乘云的神識掃過陣法,掃過棺木,掃過祭壇,又從他身上掠過,什么都沒發現。

  陸乘云來回掃視數遍,終于放下心來。

  “是我多疑了么……”

  陸乘云皺眉喃喃道。

  這種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真要能做到,那此人的修為,必然深厚無比,手段也深不可測。

  這等前輩修士,要想對付自己,也沒必要搞這種鬼鬼祟祟的小手段,正面下手,自己也根本招架不住……

  “陣法……墨畫?”

  陸乘云忽然想到了墨畫。

  整個尸礦之中,只有墨畫,陣法上的實力,僅次于他。

  莫非是墨畫,改了自己的靈樞邪陣?

  “不,他沒這個實力。”

  陸乘云斷然道。

  一品十二紋的靈樞陣,需要十二紋筑基神識。

  墨畫這小修士,神識雖強,但畢竟是煉氣,頂天也就十紋,可能還不到十紋。

  神識是陣師的基礎。

  神識不到十二紋,不用邪道手法,不借他物神識,他定然畫不出靈樞陣。

  而這小修士,氣息清正,璞玉無暇。

  必然沒修過邪功,也沒畫過邪陣。

  更何況,他也不可能學會靈樞陣。

  這可是一品十二紋的絕陣,超脫品階,自己鉆研近百年,還要借邪門手法,降了門檻,才能將陣法畫出來。

  這小鬼,陣圖都沒有,怎么學,怎么畫?

  陣紋的話,他倒是看過……

  可總共也只是瞥過一眼陣圖,沒事的時候,零零碎碎,看自己畫了幾遍陣法。

  這要能學會,豈不是天方夜譚?

  天賦再高,也不是這么個高法……

  他要是這樣瞅幾眼就學會了,自己這么多年的陣法,豈不是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陸乘云搖了搖頭。

  “不會是他……”

  不是墨畫,那就只有一個人了……

  “張全!”

  陸乘云的目光,漸漸銳利。

  他又看了眼,青銅棺槨上的陣法,心思微動。

  這個陣法,氣息變了,邪氣淡了。

  但是陣紋沒變。

  這就說明,很可能不是陣法有了改動,而是有人,以其他手段,削減了自己對尸王的控制,所以陣法的效力減弱,邪力也淡薄了……

  這是煉尸的手法!

  整個尸礦,所有尸修中,最精通煉尸之法的,自然就是張全。

  甚至這個青銅棺,本就是張家祖上傳下來的。

  張全比自己了解,他能背著自己,動點手腳,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張全……”

  陸乘云目光微寒,默默念道。

  他知道,張全有二心。

  而且,二人對尸王的用法,想法迥異。

  張全眼界不高,格局不大,和普通尸修一樣,只知道煉尸殺人,殺人煉尸,一心想著建立魔門,“光宗耀祖”,看不透這世間的本質。

  原本陸乘云也不在意。

  畢竟張家的煉尸法,對他還有大用。

  但是,如果張全冒大不韙,敢打尸王的主意,壞了自己的大計,那就怪不得他了……

  陸乘云的笑容,變得陰鷙起來。

  祭壇后的墨畫,聽陸乘云說自己“沒實力”,然后又聽他念了“張全”的名字,也露出了小狐貍一般的笑容。

  但陸乘云顯然還是不放心……

  第二天,他請墨畫去調試萬尸陣的陣眼,與此同時,他則打開青銅棺,開始畫陣法。

  墨畫一如往常,偷偷往青銅棺里瞥。

  目光之中,滿是好奇與不解。

  并無其他異樣。

  陸乘云皺眉,便問:“小先生,你覺得這陣法如何?”

  墨畫點頭道:“很高深!”

  “你能看懂么?”

  墨畫囁嚅道:“能看懂……一點。”

  只是說這話時,明顯有些心虛。

  估計是什么都不懂,但又好面子,所以才逞能說會一點。

  陸乘云心里想道。

  隨后墨畫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臉天真道:

  “對了,陸家主,你說等陣眼畫完,就教我這個陣法的,現在可以教我了么?”

  墨畫看著陸乘云,目光清澈。

  陸乘云神色微怔。

  墨畫的這個目光,太單純了……

  單純到只是去懷疑他,心中都會有罪惡感。

  “這個傻孩子,竟然真的以為,我會教他陣法?”

  陸乘云心中嘆氣,隨后溫和道:

  “你現在還不能學,等你神識再強點再說……”

  “哦。”

  墨畫有些掃興,失望地離開了,只是偶爾還是會看過來,目光戀戀不舍。

  陸乘云見狀,疑慮盡去,心中篤定道:

  “必是張全!”

  在青銅棺中動手腳的人,必然是張全!

  墨畫這小修士,雖然聰明了點,但目光澄澈,城府不深,耍不了太多心機。

  能在他眼下耍手段的人,只有張全!

  陸乘云目光凜冽,心中不知琢磨什么。

  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墨畫背對著他,背影些失落,但小臉卻在偷笑……

  此后數日,陸乘云表面不動聲色,但看向張全的目光,隱隱透著寒光。

  張全心里有鬼,并未察覺。

  但這些,都被一臉單純的墨畫看在眼里。

  一日深夜,寅時時分。

  空曠死寂的萬尸祭壇之中。

  壁畫蕩漾開來,露出大門,張全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他左右觀察,確定祭壇之中沒人,這才打開青銅棺,以刀割手,以血喂尸,逆步而行,口念咒文,搖鈴喚尸……

  這一套咒訣控尸法,他已連續施展了數日。

  而青銅棺中,尸王心跳之聲,也更澎湃有力,蘊藏著讓群尸畏懼臣服的威勢。

  施法完畢,張全臉色蒼白,額頭開始滲出冷汗。

  這套法訣,越到后面,所需鮮血越多,祭煉也越是吃力。

  但若能控制尸王,一切都是值得的。

  張全合上棺蓋,冷笑一聲,離開了祭壇……

  陰森的祭壇,重歸死寂。

  片刻之后,祭壇背后,緩緩走出一個人影,錦衣華服,面色陰沉。

  正是陸乘云。

  他看了眼壁畫,又走到青銅棺前,解封棺蓋,看了眼青銅槨上的陣法。

  陣法的效力,果然更淡了。

  與此同時,僵尸的心跳,更強了一些。

  陸乘云目光冰冷,默默取出骨筆,蘸著人血,重又加固了一道陣法,壓制了控尸鈴的效力。

  畫完之后,重新封棺。

  陸乘云也冷笑了一聲,離開了祭壇。

  祭壇又歸死寂。

  陸乘云走后,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祭壇上面,又探出了一只小腦袋。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墨畫就是那只小黃雀。

  陸乘云躲在祭壇后面,看著張全的時候,他就藏身在陸乘云頭頂的石梁上,看著他們兩個。

  現在張全和陸乘云都走了。

  墨畫目光微亮,從祭壇上輕盈跳下,而后來到青銅棺前,用自制的棺材釘,解封陣法,打開了青銅棺,又喚來小僵尸,替他推開棺蓋。

  棺蓋下面,便是棺槨。

  棺槨之上,有著陸乘云剛剛加固過的陣法。

  墨畫便取出筆墨,在陸乘云的靈樞邪陣上,繼續覆畫自己的陣法……

  張全煉尸。

  陸乘云畫陣。

  墨畫覆畫陣法。

  這一幕在這祭壇之中,輪番上演。

  一直到大半個月后,尸王即將煉成,開棺出世……

  而得到了墨畫的傳信后,大半個月來,南岳城中暗流涌動,也有著山雨欲來的忐忑與凝重……

  小荒州界。

  看似青天白日,轉瞬暴雨即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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