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統領調撥了三隊道兵,皆披堅執銳,修為深厚。
楊統領厲聲命令他們:“此行定要保小墨先生的周全,否則軍法處置!”
“是!”道兵齊聲領命道。
之后楊統領打頭陣,帶著三隊道兵,護衛著墨畫前往深山處的霧林,墨畫則和張瀾走在后面。
路上墨畫偷偷問張瀾:“張叔叔,你和楊統領是不是很熟啊?”
“還行吧。”
“看你們關系很好的樣子。”
“胡說什么。”張瀾撇了撇嘴,“關系哪里好了?”
“看著就很好。”
張瀾微微瞪了墨畫一眼,解釋道:
“我們張家和楊家歷來有姻親,長輩間沾親帶故,常有走動。我和他年紀相仿,打小便認識,當然也是打小就不對付。”
“我看你們斗嘴斗得很開心的樣子,也不像不對付的樣子……”
墨畫心里默默道。
張瀾瞥了墨畫一眼,“你心里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墨畫搖頭,“沒有。”
張瀾輕哼一聲。
墨畫便問道:“張叔叔,既然你們年紀相仿,打小一起認識,為什么楊統領筑基了,你才煉氣九層啊,是不是你天賦不如他啊?”
“你懂什么?”張瀾壓低聲音道,“我這叫厚積薄發,不逞一時之快,謀求的是更久遠的大道。”
墨畫小聲嘀咕道:“沒看出來……”
張瀾恨恨地捏了捏墨畫的小臉,“區區筑基而已,我若是想,明天就能筑基。”
墨畫明顯不信,“筑基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容易?”
“那是對散修難,對世家弟子,筑基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難的是如何在煉氣期打磨好道基。”
墨畫點了點頭,莊先生和子勝子曦他們也是這么說的。
“可是……”墨畫忍不住道,“你這打磨得也太久了吧……”
都打磨到三十多歲了……
張瀾嘆了口氣,“身不由己啊。”
墨畫悄悄湊近張瀾,關心道:“張叔叔,你有什么煩心事就說出來,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
張瀾瞅了墨畫一眼,“你是想聽故事吧……”
墨畫不好意思笑了笑。
張瀾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旦筑基,就要為了家族聯姻,不得不娶一個你不喜歡的女子。”
“你有喜歡的人么?”墨畫問道。
張瀾撓了撓他的頭,“你還小,別打聽這些,專心修煉和學陣法才是。”
“我修行很專心的,”墨畫道,“這不是路上無聊么,才跟你聊天,打發下時間。”
張瀾臉一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我是用來打發時間的……
兩人嘀嘀咕咕又說了一路。
到了霧林邊緣,眾人尋了一處巨大的山巖隱蔽。
墨畫探出小腦袋,向對面打量了一會,而后又放出神識,借虛白的神識視界,感知對面的靈力殘影。
墨畫神識放出的瞬間,楊統領愣了下,而后搖了搖頭,心中喃喃道:“不可能……”
過了一會,墨畫收回神識,點頭道:
“霧陣的位置的確變了,而且數量也變多了。”
張瀾目光一凝,“他們是不是察覺到什么了?”
楊統領神色堅毅道:“他們若未察覺,我們攻其不備,若是察覺了,那就正面交鋒,將其盡數誅殺!無論如何,我們要做的事都是一樣的。”
墨畫點了點頭,略作思索后,而后道:
“楊統領你們守在這里,我先進去看看,若是沒撞見邪修,我就將霧林的指路圖畫出來,若是發現邪修,我回來喊你們,大家偷偷將他抓了,回去狠狠拷打,看能不能問出什么來。”
楊統領一怔,隨即拒絕道:
“這樣太危險了,我隨你一起去。”
墨畫搖頭道:“我們一起進去,敵在暗,我們在明,容易打草驚蛇;我一個人進去,敵在明,我在暗,他們發現不了我。”
楊統領不明白,“你一個人進去,怎么就在暗了?”
說完他便愣住了,因為墨畫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悄無聲息,沒有露出一絲痕跡。
楊統領難以置信地看向張瀾,“竟然是隱匿術?”
張瀾點了點頭。
楊統領皺眉想了下,還是搖頭道:“隱匿術也是有破綻的,會被神識……”
他說著說著忽然就愣住了。
因為他放開了神識,神識視界之中,根本沒有墨畫的身影。
聯系到之前的猜測,楊統領瞪大了眼睛,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道:
“筑基神識?!”
張瀾又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楊統領的肩膀,皺眉道:
“你這樣一驚一乍的,怎么能做好統領?出去不要說我認識你,我丟不起這個人……”
“滾蛋!”楊統領壓低聲音道,“我他娘的哪里見過煉氣期,就能有筑基神識的修士?”
“你這不就見到了么?”
楊統領眼眸中震驚之色未消,喃喃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這你就別問了。”
張瀾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嚴肅地叮囑道:“這件事,你千萬別說出去,墨畫這孩子出身不好,恐遭人嫉恨。”
楊統領瞥了張瀾一眼,“放心,我又不是你,做事不靠譜。”
說完楊統領環視一周,對周圍幾個道兵道:
“適才我和張典司的話,事關機密,你們聽到了,就爛在心里,不可泄露半分。”
楊統領神色嚴厲,幾個道兵又都是他的親信,聞言神色凝重,紛紛拱手道:
“謹遵統領命令!”
張瀾點了點頭,“別說,你現在像模像樣的,還真有點統領的樣子……”
楊統領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墨畫則隱匿著身形,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霧林。
霧陣更多,霧氣也更濃重,但對墨畫而言,這些沒什么影響。
依照莊先生的說法,事物皆有表相,也有本相。
那這霧林之中,霧氣是表相,陣法才是本相。
墨畫已然學會了一品十紋的逆靈陣,普通一品九紋的霧陣在他眼里,已經算是比較“粗淺”的陣法了。
墨畫大概看了幾眼,就洞悉了這些霧林中的陣法。
墨畫利用逝水步爬上樹頭,取出紙筆,將霧林中霧陣的方位都標記出來。
由外及內,墨畫一筆一筆,將深山的行跡勾勒了出來。
沿著霧林外緣,循著霧陣的位置,一直來到了黑山寨的大門前,墨畫都沒遇到半個邪修。
墨畫不由皺起了眉頭。
黑山寨的邪修中,只有三當家是一品陣師,這些霧陣,也都是他親自布下的。
三當家布將霧陣重新翻新了一遍,應該是發現了什么?
可他到底發現了什么呢?
發現了黑山寨被挖開的墻角?
發現了被解得零零碎碎的陣法?
還是發現了墨畫的身份?
墨畫一時想不明白,就暫時不考慮了,反正等道兵攻破黑山寨,鎮殺了這伙邪修,一起就都明白了。
黑山寨肯定不會再去了,將霧林的指路圖畫出來,此行的目的就達到了。
墨畫起身離開,準備回去。
臨行前,他轉身又看了眼黑山寨。
很久之前的一個疑惑浮上心頭:
這么大個黑山寨,到底是怎么建起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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