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磁之戰!
這是陣師高手之間的交戰!
墨畫神情肅然,斗志逐漸昂揚,可琢磨片刻后,他又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他不知道雷磁交戰,究竟該怎么辦..
他沒學過正式的雷磁陣法,也從沒和其他雷磁陣師交手過,一點相關的經驗沒有,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敵人,如何進行雷磁間的攻防。
墨畫想著重新將雷磁小人,投入元磁復陣底層但轉念又有些遲疑。
就算重新投進去,又能如何?
雷磁小人只能竊聽信息,復改一些磁紋,本身是沒什么攻防能力的,反倒還會被敵方的“雷磁”盯上,被污染,得不償失。至于對面那個雷磁陣師,究竟是誰,在哪里,用的是什么手段,想通過這些雷磁,達成什么目的,會如何針對自己,墨畫一竅不通。
有些學問,學起來可能不難。
但假如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想破頭皮也想不到。這就是修道學問間的“壁壘”。
如今墨畫,與這雷磁高手間,就隔著這樣一層“壁壘”。
對面顯然是資深的雷磁陣師,精通雷磁陣法,有完整的雷磁排查,篩選,攻防的經驗和認知。這都是自己不具備的。
只要他在“維護”著魔宗的底層元磁陣,那今后自己就不大可能鉆到空子,再進去竊聽信息,竊取權限。
即便混進去了,也要像“過街老鼠”一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不注意,若是被他瞧出了馬腳,那雷磁小人很可能都有危險。
“問題有些嚴峻了...”墨畫皺起了眉頭。
他想了想,覺得這種事,不是自己能解決的。不懂就要問。
而自己認識的人里,就有更高的高手。
于是幾日后,他又約了鄭長老,在太虛城的茶館里喝茶,請教陣法上的學問。“雷磁攻防?”
鄭長老喝著茶,聽著墨畫的問題,有些意外。
“嗯,”墨畫點頭,“我閑著沒事,琢磨元磁和雷磁的陣理,忽然便想到了這個問題..”
“元磁是表層應用,雷磁是深層原理,借助雷磁,可以構生,傳遞,改磁紋。那假如兩個陣師,都精通雷磁原理,是不是意味著,可以在同一副元磁陣中,互相復改磁紋,爭奪權限,進行攻防?”
閑著沒事..
鄭長老忍不住問道:“你沒其他陣法學么?”
墨畫搖了搖頭,“二品學得差不多了,只能找些沒學過的學了..鄭長老一怔,而后無奈點頭。
其他弟子說這話,他定然會認為是好高騖遠,眼高手低。
但說這話的是墨畫,他只覺得墨畫求真務實,而且有上進心 反正其他陣法話題,能聊的都聊了,聊些雷磁的知識,讓墨畫提前拓展一下見識也好。
鄭長老喝了口茶,便與墨畫道:
“所謂雷磁攻防,是有具體陣法規范的..”
“雷磁二字,實為一體,有雷便有磁,有磁亦有雷。可以用雷流,去影響磁紋,反過來說,也可以用磁紋,去構生特定的雷流。”
“雷磁陣,便是以磁生雷。”
“這個“雷”,便是次生雷流,留下的痕跡,便是次雷紋。”
“精通雷磁的陣師,通過雷磁陣,構生成各種各樣,不同的雷流,以此雷流,進行磁紋竊取,復改,攻擊,防御,排查,篩除等等..
“雷磁陣師,以陣法為本,以神識為根基,以算力為核心,以次雷紋為鋒刃,以元磁陣為戰場,彼此交鋒。”“這種交鋒,本質是彼此之間,陣法造詣,雷磁感悟,神識厚度,神識算力,還有各自心智謀略的較量。”“這是一場,于微觀雷磁中展開的,不見硝煙的戰爭...”
墨畫恍然大悟,心中有些震撼。
鄭長老道:“但是這種爭鋒,同樣必須是隱晦的,還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句話..
“只要涉及雷磁,必然涉及機密,一切爭斗,就只能在雷磁中進行,一旦暴露,就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在陣法上,有所精進。若你將來因為學了雷磁陣,招來殺身之禍,這就是我的過錯了。”鄭長老惜才心切,感慨道。
墨畫認真點頭道:“鄭前輩,您放心,我一定謹記。”鄭長老微微頷首,“那就好。”
之后兩人又聊了一會,墨畫將不明白的地方,又都請教了一遍。鄭長老掰開了,揉碎了,一點點跟墨畫講解。
就這樣,一直到傍晚,收獲匪淺的墨畫這才一臉感激地與鄭長老告別。
回到太虛門后,墨畫還是按照慣例,將鄭長老傳授的雷磁陣心得,卷錄在一枚玉簡中,而后認真閱讀,仔細琢磨。鄭長老不愧是家學淵源,造詣深厚,而且精通雷法的四品陣師,他的指點,深入淺出,鞭辟入里。
墨畫又學到了很多。
他也明白了,尋常雷磁陣師,與自己的異同。
尋常雷磁陣師,一般都會精通一套完備的雷磁陣法體系,通過陣法,引動雷磁變化,來操控次雷紋,達到改變磁紋,或借元磁進行攻防的效果。
但自己不一樣。
自己目前還不會雷磁陣法 自己復改元磁的方式,不是雷磁陣法,而是越過陣法,直接歸源更本質的次雷紋,將次雷紋歸源為雷磁小人形式的“源紋”。
別人用雷磁陣法,自己用的是雷磁小人。
雷磁陣法,強在傳承規范,體系完備,功用多樣,是一整套成熟的陣法體系。
相較而言,自己的雷磁小人,最強的地方,在于其所運用的是“歸源算法”,“陣流”,“源紋”這一套,五行宗不傳,甚至被列為“禁忌”的陣法源流理論。
從陣理層面來說,雷磁小人,或者說“次雷源紋”,明顯是更高端的東西。但問題就在于,自己的修為太低了。
五行宗歸源源紋,傾盡了全宗之力,才歸源出了五行源紋。
自己卻只有一個人,神識和算力有限,經驗不足,時間不長,研究不深,歸源的陣紋數量也少。
這個“雷磁小人”,目前還只是雛形,功能也比較單一,雖說未來可期,但現階段,還真的抗衡不了正統傳承的雷磁陣師。這場雷磁交鋒,自己似乎并沒有勝算..
而且,對方既然精通雷磁陣法,哪怕是二品的雷磁陣,也至少要金丹的修為。金丹修士,至少二十紋以上的神識,神識比自己強。
他會雷磁陣法,自己不會。
自己有雷磁小人,但無法攻防。
再加上雷磁間的交鋒,還涉及雷磁陣的應用,需要陣法經驗的積累,這里面的門道也很深。而這些都是自己的劣勢。
墨畫思來想去,不由嘆了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技不如人。
這場雷磁之戰,正常來說,他根本贏不了..墨畫有些難受。
距離突破筑基后期,明明只差兩具神骸了,甚至斬神劍修成的日子,也不遠了...這個時候,這個雷磁陣師,偏偏就擋在了自己面前,讓自己束手無策。
“要想點辦法...”
可無論怎么想,憑他現今的雷磁水準,都不會是這個雷磁陣師的對手。墨畫苦心思慮了很久,最終,還是讓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把這雷磁陣師干掉!
雷磁陣法上贏不了他,那就在現實中把他殺了。解決不了問題,就把造成問題的人給解決了!
想辦法,利用雷磁溯源定位,找到這雷磁陣師的位置,然后喊顧叔叔和夏姐姐,聯手把他殺了。高端的雷磁之戰,往往只需最樸實的手段。
一山不容二虎。
一個元磁復陣,容不得兩個雷磁陣師。有他在,自己玩不了一點。
這個雷磁陣師,非死不可。
更何況,他替魔宗做事,死有余辜。
問題在于,雷磁溯源,元磁定位,也是比較高端的陣法學問..墨畫便又特意去請教了鄭長老。
鄭長老知無不言。
墨畫又順便旁敲側擊,驗證了一下自己有關雷磁陣師的猜測,得到了肯定的回復,這才滿意而歸。回到宗門后,墨畫又將自己的設想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斟酌了一下:
首先,是元磁定位的問題。
魔宗令攜帶在魔修身上,位置時常變動,可以定位,但很難。而且定位魔宗令,需要從元磁復陣的中央陣樞進行操作。
元磁復陣,涉及整個魔宗的核心,十分隱蔽,位置不會輕易暴露。墨畫現在也還沒那個能力,去竊取核心權限,定位元磁的中央陣樞。
因此,魔宗令和底層的元磁復陣,暫時都無法定位。
但對面的雷磁陣師的位置,是可以溯源的。
墨畫問過鄭長老,得知雷磁陣的構建,有著一套繁復的工序。
整套的陣媒,陣紋,陣樞,陣眼...造價昂貴,而且結構精密,彼此一體,一旦布下,除非要徹底轉移,否則不會輕易挪動。
這就是說,那個雷磁陣師,包括他的全部“雷磁”家底,此時就設在乾學州界,或是周邊某個小地界的,某個隱秘的地方。再根據鄭長老說的另一點:雷磁陣師不可告人。
因此,墨畫還可以推測,這個雷磁陣師,是獨來獨往的,是與他人隔絕的。
即便是正道宗門,尚且都對雷磁陣師心存忌憚,更別說天性多疑,殺人如麻的魔宗了。在魔宗里,這雷磁陣師絕不可能輕易暴露自己。
他大概率不會與魔宗修士接觸過多,甚至彼此之間,可能都沒怎么見過面,只是保留了必要之時的聯系手段。墨畫思忖片刻,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猜得應該沒錯。
而后他便開始,按照鄭長老的說法,去通過溯源雷流,進行“元磁”定位了。他先取出乾學州界,及其周邊的輿圖,而后在輿圖中,標注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他就開始定向。
將雷磁小人,滲透進魔宗令,感知那股異樣的雷磁的流向。
雷磁也是一種天地能量,既然流轉于天地,散布于萬物,就不可能沒有方向。定向這種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像墨畫這樣,能掌控雷磁小人,能感知雷磁流動,定向就不難。如果不然,那就很難。
因為元磁復陣,還處于對方的“監控”中,墨畫操控雷磁小人,就十分謹慎。
他將雷磁小人,藏在磁紋海中,每一刻鐘,只露一次頭,感知一次,而后就立馬躲起來。這樣花了大半日功夫,墨畫在輿圖之中,大概圈定了東南的方向。
但這個方向,還是太大了,定點模糊,需要離開宗門,實地勘查,再從多個方位,再確定一下地點墨畫本來是想旬休再去的,但想了想,覺得此事緊急,便請了兩天假。
現在先到筑基后期才是要緊事。
沒到筑基后期,筑基后期的功課,落一兩天也不影響。
請假的事,都不必麻煩荀老先生,宋長老直接便同意了,甚至他還貼心地問墨畫,兩天假夠不夠,要不要長老陪著。墨畫說不用。
但他后來發現,還是有一個金丹長老,在悄悄跟著他,應該是奉宗門的命令,在暗中保護他。墨畫有點感動,因此就看破沒說破,讓這長老悄悄跟著。
他自己則出了乾學州界,而后翻山越嶺,到了一個地點,就停下來,取出令牌,利用雷磁小人,感知一下雷磁流向,定一下方位,在輿圖之上,畫上幾筆。
如此整整兩天,晝夜不眠,墨畫東南西北走遍了,終于圈出了一片荒山。這是一處無名山。
附近沒有修士,也很荒涼,草木叢生。
墨畫又隱著身,找了幾個地點,感知雷磁流,在山里定了一下位,最終圈定了一個山頭。山頭附近,布滿了常人難以察覺的元磁陣法。
顯然藏在這山頭里的,是一個精通元磁的陣法高手。
墨畫眼眸一亮,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立即打道回府。回到了宗門后,他便把地點發給了顧長懷:
“顧叔叔,乾學州界東南,孤山城以北,這里有一處無名山,里面藏著一個魔宗的金丹陣師。”“此人極為關鍵,一定要殺了。”
殺了對面的陣師,就沒人礙我的事了..墨畫心中默默道。
顧長懷回復道:“好。”
經歷過之前幾次,對魔宗金丹的獵殺,顧長懷現在對墨畫的情報深信不疑,回復得也很簡單干脆。墨畫又將附近一些注意事項,都跟顧長懷說了。
尤其是元磁陣。
“此人精通元磁,周圍布滿元磁陣法,一點風吹草動,估計都會被他察覺,因此一定要小心謹慎。”“到時候,我用些手段,吸引這陣師的注意力,你們抓準機會速戰速決。”
“還有,人可以殺,里面一些陣法陣媒,盡量能留點,我還有用...墨畫又叮囑了一大堆。
顧長懷——記下,而后遲疑道:“其他沒問題,但陣法和陣媒,如果與魔宗有關,道廷司可能要收繳充公。”“不能留下么?”
“不太好交代..”
“這件事,不是你跟夏姐姐負責么?還用向誰交代?顧長懷沉默片刻,嘆道:“行吧,我到時候看看..“嗯嗯。”
之后道廷司開始籌備,數日后籌備完畢,開始行動,而這天剛好是旬休。
墨畫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考慮了一下,到底還是心系那雖然現在不是他的,但很可能即將屬于他的,一整套雷磁陣法和陣媒。
墨畫決定親自去一趟。
這一趟,他也不藏著掖著了,而是直接請荀子悠長老陪同,說道廷司有個任務,請他幫忙,他要外出一趟。荀子悠長老擔心墨畫的安危,因此也就順理成章,又成“保鏢”了。
到了行動那天,風和日麗。
眾人趕到無名山上,道廷司埋伏在附近,等待墨畫的命令。
墨畫遠遠地,找了個風景秀麗的地點,取出魔宗令,接入歸源玉簡,操縱雷磁小人,滲透進了魔宗元磁陣的底層。這次他是堂而皇之地滲透進去的,沒有絲毫遮掩。
而在他將雷磁小人,暴露在元磁海的瞬間。無名山內部。
一間陰暗的石室內。
一個頭發稀疏,眉眼狹窄,面容陰鷙的黑衣陣師,猛然睜大了雙眼,而后語氣陰毒“該死的,總算讓老子抓到馬腳了!”
“這個畜生,是真他娘的能躲!”
這么些時日,他沒日沒夜,盯著眼前的雷磁陣,就想將這生亂的“禍端”給揪出來。可這次雷流的軌跡,卻詭異得很。
與他以往所遇到的,都大有不同,而且異常奸詐狡猾,剛露頭,還沒等自己抓到馬腳,就又縮了起來五十萬靈石的單子,可不能失手。
雖說他是受雇于魔宗,但他們這些游走于灰色地帶的陣師,只要能賺靈石,什么都肯做。“該死的雜碎,露出了馬腳,這回我看你還往哪里躲?”
黑衣陣師立馬全神貫注,調動面前一只,以元磁玉石鑄成的,極為精密的雷磁陣盤,開始追根溯源,去捕捉魔宗元磁復陣中,這一股異樣的次雷流。
可他嘗試了許久,還是沒抓到。
這股次雷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行動無比靈活,在磁海中翻騰,泥鰍一般到處亂竄,難抓得很。偶爾它還停下,搗搗亂,涂抹幾下磁紋,像是挑釁一般。
黑衣陣師心中來了火氣。“羞辱我?媽的!”
陣師大多高傲,越是本領強的陣師,越是如此,最受不了這種,陣法層面的“嘲弄”。黑衣陣師不再留手,將所有神識,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元磁海中。
雷磁陣盤上的陣紋,也藍光流轉,明亮到極致。
在黑衣陣師全力以赴之下,終于,他捕捉到了那一股次雷流。
雷磁陣盤上,也漸漸浮現出了,這一只潛伏在元磁復陣底層,復改磁紋,搗亂生禍的,“罪魁禍首”的模樣。一個...純粹由雷磁構生的,小小的...
人影?人影?!
“這是..什么東西?!”
黑衣陣師怔忡片刻,瞳孔猛然一縮,難以置信地顫聲道:“不是次雷紋,而是人影?!”
“元磁底層,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什么雷磁陣法,才能衍生出,這種仿佛有生命一般,可以自行躍動的雷磁“人影”?!”黑衣陣師心中駭然,而后猛然意識到了什么。
傳承!!
這必然是無上的雷磁傳承!
甚至,可通過陣法,衍生神識,創造生命!
“要弄到手!千方百計,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是死,也要弄到手!”黑衣陣師兩眼瞬間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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