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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奪財

  九條里。

  北街。

  這里是九條里最北邊的區域,論起繁華也許不如九條里中心的幾條街,但其更靠近內城一些,因此也同樣是一些有錢有勢人家所居住的地方。

  時值入夜,沿著這條寬闊的北街前行,可以見到兩邊全部都高墻大院,一些院落里還燈火通明,與一片漆黑的貧民區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這里道路平整,青石院墻干干凈凈。

  其中一個大院里。

  幾個身形魁梧的漢子,其中一人手里提著一個麻袋,麻袋不斷的扭動著,里面似乎是什么活物,被他這樣單手輕松提著,一路來到了內院,敲了敲內院的房門。

  房門被打開,就見一個穿著絲綢綾羅,約莫二三十歲的公子爺站在那,淡淡的道:

  “帶來了?”

  “來了。”

  手下的壯漢咧嘴一笑,將麻袋放在地上,然后打開。

  從其中露出的,卻并不是什么野豬之類的禽獸,而是一個一臉驚恐,約莫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女,少女穿的衣衫破舊,縫縫補補,明顯來自平民之家,膚色稍稍泛黃,長得不算多么漂亮,但在這種世道,貧民之家當中,已經算是很少了。

  “唔,還行,比上次的好看些。”

  魏倫強行捏起少女的下巴,帶著點審視的眼神觀察一下,然后松開手,語氣中似乎還算滿意,點了點頭。

  手下壯漢們笑道:“這個咱們可找了好些日子,主要是那些泥腿子家里,也實在難養出什么好貨。”

  “成,給你們記一功。”

  魏倫呵呵一笑,道:“等我玩罷,就給你們了,不過都給我輕點,要是像上次一樣把人弄死了,沒機會賣到東城那邊換錢,銀子就得從你們的薪水里扣!”

  “那是那是,咱們這次一定小心。”

  手下的壯漢們各自陪著笑,搓了搓手,都露出點期待之色。

  而那個被捆綁了手腳,嘴里塞上了白布的少女,聽著魏倫和幾個護衛之間的談話,一雙驚恐的眼神就漸漸變得有些絕望起來。

  魏倫伸手一提,就拎著少女身上的繩索將她拽了起來,往屋子里提過去,少女拼命的掙扎,兩只腳用力的蹬地,但哪里比得過魏倫的力氣,很快就被拽進屋里。

  屋門一下子關上。

  外面的一眾護衛笑呵呵的走遠了些,各自聊起一些污言穢語,等著待會兒的賞賜。

  然而。

  這會兒的屋子里,發生的卻并非一眾護衛所想的香艷場景。

  魏倫拎著少女走進了屋,才剛剛關上了門,正想說些什么,話音卻戛然而止,因為一柄鐵劍不知何時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霎時間他冷汗直冒,手不由自主的就把人松開,連聲音都不敢放大:“爺……大爺,您要什么,要銀子的話,在下馬上就拿給您……”

  魏倫心中驚懼萬分。

  明明外面那么多護衛,自己只開個門的功夫,屋子里就多了個蒙面匪徒,直接就拿劍架在他脖子上了,這外城區的治安怎么差到這個程度了!

  “拿來。”

  站在魏倫身后的,是一個披著黑色斗篷,戴著面具的男人,語氣冷淡的開口。

  “是是。”

  魏倫連連應聲,小心翼翼的走向里屋,打開了一個箱子,從箱子里取出了三十來片金葉子,以及大約一百兩左右的銀子。

  黑斗篷男人冷冷的道:“就這么點?”

  魏倫哭喪著臉道:“就這么點了,老東西只顧著自己享受,死了就沒給我留幾個子兒,這還是我省吃儉用節約下來的,別家人天天去花街那邊玩,我可都不舍得去……”

  “哦。”

  黑斗篷男人點點頭,忽然手中的鐵劍一松,徑直刺入魏倫的咽喉中,使他口中的話語立刻戛然而止,鮮血霎時濺開。

  魏倫顯然也沒料到自己都已經拿出所有銀錢了,這強盜還是要殺人,不由得露出不甘心的神色,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想要喊外面的護衛,但卻已經發不出聲音。

  噗通!

  整個人摔倒在地,扭曲掙扎了幾下后,漸漸不動了。

  旁邊那被綁來的少女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并沒有因為這一幕而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對她而言不管是魏倫,還是眼前這殺人搶錢的強盜,都是令人恐懼的惡徒。

  “……”

  黑斗篷男人沒有去看旁邊的少女,只將銀子和金葉子一點點的收起來,掂量掂量,合起來計算一下,折算成銀子大概也就四五百兩左右的價值。

  直到將所有銀子收起,他這才瞥了一眼旁邊的少女,但也就僅此而已,隨即就并不理會,提著鐵劍,掀開一旁的窗戶,從窗戶翻了出去。

  只留下被捆綁手腳的少女依舊癱在魏倫的尸體旁邊,劇烈的喘著氣。

  大約只一盞茶功夫。

  外面傳來一陣凌亂的動靜,似乎是打起來了,但持續時間很短,大概也就十幾個呼吸的功夫,一切就再次歸于寂靜,甚至都沒人能喊出聲音來。

  少女就這樣驚恐、害怕的蜷縮在那里,在魏倫的尸體旁邊呆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天天明,門被人砰的一下踢開,外面走進來一隊差役。

  “咦,還有個活著的!”

  劉松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李鐵看著屋子里的情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走過去用差刀挑開了少女嘴里的麻布。

  這時在驚恐與害怕中戰戰兢兢渡過一夜的少女,看著眼前的一眾官差,這才一下猛地哭出聲來,哇哇大哭。

  半晌后。

  城衛司。

  陳牧的堂衙里,劉松和李鐵小聲匯報著事情。

  “……是下河街那邊,一戶趙姓人家的閨女,被那魏倫讓下人夜里綁了去,要行歹事時,遭了盜匪夜襲,連同十幾個護院都死的干干凈凈。”

  “差司大人也親自去了,驗了尸體說,全都是劍傷,但劍法似乎不太到家,可力量卻十分驚人,與前些日子的幾件事不盡相同,應是同一人所為,估計要么是某個兇名在外的悍匪,要么就是內城那邊什么人過來‘行俠仗義,懲奸除惡’,讓咱們此事到此為止。”

  劉松和李鐵細細的將事情陳述一遍。

  陳牧面色平靜的聽罷,沖著兩人揮了揮手,道:“行,我知道了。”

  這事件實際上已經由閔保義下了決定,到此為止并不續查,也不需要告訴他,但劉松和李鐵平日里干的最多的活,就是將他不在城衛司時,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告訴他。

  “沒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你等一切照舊即可。”

  陳牧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劉松和李鐵都行了個禮。

  很快。

  陳牧一個人回到了家中,來到了自己的臥房,從床榻里面的箱子底部,幾塊地磚下面,拿出一個包袱,包袱里是大約六七十片金葉子,以及二三百兩銀子。

  還有一把沒有劍鞘的粗糙鐵劍,豎著插進地下。

  “總算富裕起來了,嗯,也該再給玥兒送點銀錢過去,她那邊現在也需要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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