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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不為妖魔

  黃沙漫天中,看著陳牧一記雷矛,擊落烏酈,退走金鄴,又接連爆發,擊斃孛楷,鎮壓昆羯,廖醜等人此時幾乎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四尊六階妖人,短短頃刻之間,就接連潰敗身死!

  他們雖然瞧不起昆羯等妖人,認為逐漸被妖物同化導致腦子都不靈光,但從不否認這些妖人的實力都絕對不弱,一人都能匹敵他們兩三具玄尸。

  陳牧能憑一己之力,震退三具施了秘法的玄尸,接連擊潰昆羯烏酈等人,這般實力已經是無比的恐怖,根本不是什么五臟境新秀,就是在六腑境,也絕對能位列風云榜了!

  風云榜高手!

  相對于他們這些六階層次一般水準的人物來說,那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無法撼動!

  “事不可為,走!”

  廖醜此時震駭之余,也終于意識到了事不可為,當下三人幾乎都是齊齊撤走,同時調派各自的三具玄尸,強行向著陳牧圍殺過去,試圖阻攔陳牧的腳步。

  然而此時陳牧卻冷眼看來。

  “這時候想走,不覺得遲了么?”

  倘若一開始的時候,天尸門的幾人當機立斷,舍棄昆羯等人遁走,只要逃得足夠遠再往黃沙深處一鉆,那的確他也不易追殺,可現在天妖門或死或殘,這種時候再想從他眼皮底子下逃命,那無疑有些太沒將他放在眼里了。

  陳牧也不理會半個身軀都凹陷在黃沙中,氣息萎靡的昆羯,此時只拔出流火刀,一刀揮出剎那芳華,刀鋒好似攪動了日月之輝,天地之匯。

  僅僅一刀。

  三具玄尸接連橫飛,周身玄煞之氣一片片的崩滅破碎!

  繼而陳牧揚手一擲,手中流火刀破空飛出,一下子化作一束流光,沿著沙丘橫跨數十丈,落向三個逃竄的天尸門余孽中的一人。

  “不!”

  那人發出沙啞的嘶吼,不知從身上掏出什么東西捏碎,一下子爆開一團濃濃的灰霧,將流火刀上的天地輪印生生侵蝕了大半,但最終仍然躲不過流火刀的一擊,整個人被從脊背貫穿,向前飛出十余丈,沒了生息動靜。

  而陳牧的動作卻是絲毫不停,擲出手中流火刀后,把手向天一揚,恰好那被他擲出,擊穿了烏酈的破邪雷矛,此時從高空化作一道黑線墜落下來,落進他的手中。

  噼里啪啦!!

  伴隨著陳牧的手掌一握,破邪雷矛上紫色雷光再次迸發,化作一束璀璨流光,似令天地都黯淡失色,以更勝于流火刀的速度,一下子飛出,在天尸門余孽中的一人幾乎來不及反應之前,就將其整個人身軀貫穿!

  噼里啪啦的破邪真雷在其身上爆開,仿若水火湮滅一般發出滋滋的聲音,竟是一下子將其身上的煞氣都碾成灰霧,最后整個人都炸成了碎塊!

  “該死。”

  廖醜眼見兩個師弟頃刻間身死隕滅,心中也是驚駭至極,此時盡管已氣息萎靡,但還是強行在心口一點,吐出一口心頭黑血,化作一團濃郁黑霧一下子裹住自身,繼而一頭鉆進沙丘之中,拼命的往下遁去,試圖遁入地脈之中逃命。

  然而陳牧先后擲出流火刀和破邪雷矛,擊斃兩人后,腳步更是絲毫不停,兩步落下就追到了廖醜遁入地下的位置,接著面色冷冽的抬腳往下一踏。

  轟!!!

  整個沙丘以他所踏之處為中心,化作海浪一般向著四周滾滾而去,地下的地脈幾乎一下子就被他引動,從平靜流淌驟然變得狂暴而混亂。

  廖醜此時已遁入地下十余丈,但感覺到背后傳來的波動,心中大懼,瘋狂的繼續往下遁去,但還是被如海浪般滾滾的地脈之力追上,一下子裹挾在其中。

  本來柔軟的沙土在地脈之力的沖擊下,陡然變得仿佛堅韌如鋼鐵,一卷一擠之下,就讓他本就萎靡佝僂的身軀,一下子被硬生生的壓成了一團,砰的一聲擠出大量黑色血液。

  地上。

  陳牧先后滅殺天尸門三人后,目光往后一轉,就看到金鄴此時抱著被破邪雷矛貫穿身軀的烏酈尸體,仰天發出痛苦的咆哮聲,接著忽的張開血盆大口,竟是一口向著烏酈的胸口咬去,將其軀體整個中部一下子撕碎,將一顆暗紅色的心臟吞入口中。

  一股狂暴的妖力和血氣從他身上滾滾爆發,他拋下烏酈尸身,一雙眼瞳中血絲密布,不斷增加的血絲直至將整個眼瞳化作赤紅。

  “天妖化生!”

  伴隨著一聲近乎癲狂的嘶吼,他的妖力節節膨脹,在他身軀上的鱗甲幾乎都要被撐的裂開,皮肉幾乎都呈現出裂痕的情形之下,他的妖力一時間都硬生生蓋過了昆羯!

  那股磅礴的妖力和威壓,似乎都追上了駕馭天地輪印的陳牧!

  “你……死……”

  金鄴喉嚨中涌出不清楚的聲音,整個身軀似乎都已經要撐裂開來,恐怖的力量讓他目光充滿了獰猙和殺意,整個人猛地一躍而起,狠狠揮起拳頭,向著陳牧落下。

  不遠處艱難從沙丘中爬出的昆羯,也是有些驚容的看著這一幕。

  “天妖化生大法,金鄴這廝居然練成了……不,還有瑕疵,他是借烏酈的妖心強行化生,恐怕施展之后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不過這樣的妖力,也許……”

  他死死的盯著金鄴沖向陳牧的一幕。

  然而。

  陳牧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毫無變化,甚至隨著乾坤八相流轉,生生不息,他之前還略有些蒼白的臉色也都恢復如常,面對金鄴怒沖過來,依然還是一記拳印打出。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金鄴那恐怖的妖力幾乎都濃郁的要凝成實質,份量之龐大堪比風云榜高手,甚至隱隱還要蓋過此時的陳牧調動的天地之力一點,然而兩者碰撞之際,卻是天差地別。

  就見陳牧凝結風雷水火,八相輪印的一擊,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碾碎了金鄴的滾滾妖力,一路橫推過去,最后生生印在其胸腹之間,將其胸腹轟出一個對穿的血洞!

  金鄴那血紅色的雙瞳死死的瞪大,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這……不可……能……”

  明明他此時的妖力之強,都不遜于陳牧調動的天地之力,但碰撞之下,效果甚至還不如昆羯,被陳牧一擊就生生的碾碎!

  胸腹貫穿的血洞短暫凝固了一個呼吸,繼而其身軀就再也承受不住暴走的妖力,從頭至腳一塊塊的炸碎,炸成一片片血肉橫飛,散落于沙丘之間。

  陳牧目光漠然,踏過金鄴已經炸碎的尸體,走向還在喘息的昆羯。

  妖力,天地之力,除非達到一個絕對碾壓的程度,否則多寡并不能決定勝負,縱然是三十份斑駁散亂的妖力,也不及十份凝練成一點的妖力強大。

  這個道理他很早就已經懂了,但如今卻更加直觀清晰的體會到這一點。

  天地輪印練到第四層,對于天地之力的凝練和控制,幾乎能達到同層次之最,金鄴那雖然變得龐大,但卻難以控制的斑駁妖力在他面前自然形同虛設。

  “咳,咳……”

  昆羯艱難的撐著身體,踉踉蹌蹌的站在沙丘上,此時他的氣息已經萎靡下來,看著陳牧露出一絲慘笑,道:“乾坤意境,果然強大,不愧是人族武道之絕巔,你只不過區區五臟境,就能殺的我們這么多玄尸大妖難以匹敵,那什么左千秋,根本難與你相比……”

  他布滿臉頰的細密黑色鱗甲下,有縷縷鮮血溢出,他抬起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看著邁步走近過來的陳牧,也沒有逃,就只盯著他看,嘿嘿怪笑。

  “不過……我聽說乾坤意境,自從大宣那位開國武帝以來,這千百年間沒有一人能練成第三步,甚至突破宗師都寥寥無幾,再是驚艷才才之人,倒在這條路上的也眾多,伱敢選這條路,勇氣可嘉,悟性可嘉……”

  “那些倒在這條路上的人,無不是因壽命不足而困頓,你有這樣的天賦和勇氣,若是加入我天妖門,門內長老必然愿意為你重塑妖軀,到時候你就能以妖身執掌乾坤,未來就是超過那位大宣武帝也未必沒有機會,更能壽命悠長……”

  陳牧右手呈刀,一擊貫穿了昆羯的胸膛。

  “我不需要。”

  他冷淡的看著昆羯。

  昆羯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洞,感知到自己的生機快速消散,向后倒去的同時,忽的哈哈大笑:“你,現在五臟境,還有那么一絲機會,等你到了六腑境,就再也沒有機會重塑妖軀了,哈哈哈哈……不選我們天妖門的路,你就是練到換血,成了武圣,最多也就兩三百年壽命,我們天妖門才是未來……我就在冥府等著你……”

  一道血線出現在他的頭顱正中,聲音也戛然而止。

  “聒噪。”

  陳牧目光漠然的放下手。

  壽命?

  為了活得更久,而墮落成天妖門這種半人半妖的妖人,那對他來說是絕無可能。

  他生而為人,堂堂正正,豈為妖魔!

  沙災之際禍亂邊關,不顧及生靈涂炭,食人煉尸而盡喪倫理,他此生必斬盡這些邪道!

  昆羯的話看似提議,實則是臨死前最后的惡毒,想要破壞他的武道意志。

  但陳牧的武道意志早已明正己心,何其堅定,豈會輕易被動搖?

  他是何等的天賦和悟性,僅需一步一步修行,未來必會登上武道之巔,天下無敵,又豈需要什么妖軀和壽命,來幫他參悟乾坤!

  漠然看了一眼昆羯的尸體后,他再次以手呈刀,揮動了幾下,將其四分五裂,然后檢查一番,很快從其身上,找出了一部巴掌大的小冊子。

  翻開看了一眼。

  就見其中是一個個的不同藥方,多以各種妖物的血肉為材料,卻是將人身化作半妖的秘法,上面更有著種種諸如‘增強氣血’、‘增加壽命’等誘惑詞匯。

  但陳牧卻只目光掠過一眼后,就雙手一搓,將這頁小冊子搓成了粉末。

  他轉過頭。

  漠然踏步前行,來到烏酈等其他人的尸體旁,一一檢視過去。

  最后走到天尸門余孽的尸體旁,撿起流火刀,接著眉頭微蹙,就看到流火刀的刀身之上,隱約有被侵蝕的痕跡,刀刃泛白了許多。

  “縱是頂尖寶器,在這個層級的戰斗中,看來也難以保持完好了。”

  陳牧嘆了口氣。

  流火刀已很是堅韌了,承載他的天地輪印都沒有問題,但最后還是在那天尸門余孽不知名的手段下,遭到了些許侵蝕,雖然還能用,但品質必然有所下降了。

  到了風云榜乃至宗師層次,往往要么就持有靈兵,要么就是純粹徒手以搏,因為寶器幾乎起不到太大的增幅效用了,那么一點點的效果,對于這個層次來說已沒什么意義。

  反倒是破邪雷矛。

  他如今駕馭雷矛都能輕易激發出接近天地輪印的威能,這還是他自身元罡有所不足,等邁入六腑境,元罡大幅度提升后,發揮出破邪雷矛的極限,多半也是風云榜層次的威能,可以比肩他天地輪印的攻擊。

  雖說天地輪印和破邪雷矛并不能疊加,但天地輪印是他近攻的手段,破邪雷矛則是遠攻之力,就像今日這一戰,若是沒有破邪雷矛,他對始終飛在二十余丈空中的烏酈,就沒有那么容易能將其直接擊落。

  陳牧幾步落下,走到另一具天尸門余孽的尸體旁,抬手虛虛一抓,破邪雷矛便重新飛回他手中,其上不見絲毫血跡,僅有幽幽光亮,以及絲絲紫色雷弧。

  “靈兵刀器并不易得,要看機遇,何況我練的乃是乾坤意境,能契合乾坤的靈刀,放眼整個天下也沒有幾把,恐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難找到趁手兵器了。”

  陳牧微微搖頭,看了看手中的破邪雷矛。

  “嗯,湊活用吧。”

  將破邪雷矛收起之后,他又將最后一具尸體從十余丈深的沙脈之下掘出,與其他尸體一樣仔細檢查,最后將所有東西匯總到一起。

  只見東西有好幾樣。

  首先是一顆灰色的圓珠,其內部隱約有著濃郁尸煞之氣,近似于他曾見過許多次的‘尸毒玉’,但品質明顯更高許多,內部的尸煞之氣,若是他毫無防備的吸收進體內,那也絕對會五臟受損,對于五臟乃至六腑境都有一定威脅。

  然后是一塊‘地煞鎮石’,屬于地煞一類的靈材之一,其無法用來煉制兵器,純粹就是一種布置地脈陣法的材料,不過價值也不菲,至少比擬一兩顆土元珠。

  再之后,是一份煉尸法門,被陳牧粗略掃了一眼后,就直接碾碎成粉末,他對煉尸也一樣毫無興趣,看一眼只是增加一些對煉尸這種東西的了解,畢竟就目前來看,天尸門余孽的勢力,遠遠不止瑜郡之前的那一些。

  說起來。

  他很久之前甚至還聽說過,天尸門余孽和天妖門伏殺左千秋的事情,不過也是一樣沒有成功,被左千秋斬殺數具玄尸和妖人,最終逃出生天。

  “戊土元石……嗯,份量倒不小。”

  陳牧最后看向一塊立在那里的土黃色石頭,這是和他在云麓關所見的一模一樣的戊土元石,天尸門余孽和天妖門幾人,也正是利用這塊戊土元石搭配那塊地煞鎮石,布置了一層掩藏氣息、匯集地煞的簡易陣法。

  只不過為了封鎖乾天,就弄出了地煞陣法,在完整的乾坤意境之下,可謂貽笑大方,被他反手就奪去了地勢的控制權,并利用其輕易滅殺五具玄尸。

  若是這陣法布置的再完整一點,那昆羯等人恐怕連最后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他們自己弄出的地勢給生生屠滅了。

  眼前這一塊戊土元石,按照份量來看,價值估計也有一到兩顆土元珠。

  雖說天尸門余孽和天妖門妖人,沒有再帶什么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但光憑這兩樣,他也就還算滿意了,也因此出手將所有人的尸體都碾碎成渣,埋入了滾滾黃沙之中,不讓其曝尸沙漠。

  “這天尸門和天妖門聯手,未來恐怕會是寒北道十一州的禍患。”

  陳牧將一件件東西收起,又露出少許思忖之色。

  天妖門和天尸門如今最麻煩的地方就在于,對于他們的整體實力完全不明,雖說天劍門自從瑜郡紫霧山脈一戰之后,一直都在調查和追殺天尸門,在左千秋遭受伏殺之后,連帶著也在絞殺天妖門妖人,但寒北道十一州的境況終究還是太亂了。

  若是放在過去,天下安定的時候,各大宗門匯同鎮北府,一并在整個寒北道搜查并絞殺,天尸門和天妖門的勢力根本就藏不住,要么被徹底滅殺,要么就只能潰逃邊關。

  但現在,各大宗門各懷鬼胎,鎮北府更對整個寒北道十一州虎視眈眈,各自之間雖然也有默契在對付天尸門和天妖門,但同樣也有像玄機閣這樣,利用天尸門余孽來設計的。

  “罷了,只做份內之事。”

  陳牧最終搖了搖頭,打算之后將天尸門和天妖門的事情匯報給七玄宗,其他的問題就暫且不多考慮了,縱然真要滅了這兩大邪道宗門,也還輪不到現在的他。

  如今的他說到底,也還只是新秀譜上一位‘新秀’罷了,尚需砥礪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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