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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長生斷,絕刀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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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接住了!”

  “抵擋住了長生劍!”

  欒秋梅與劉通等諸多宗師皆是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姜長生的長生劍,劍問乾坤,打破了自己的心關,那一劍已是幾乎沖破了頂尖,破入絕世的領域,縱然是絕刀拓跋璽等人,面對這一劍也都要自認遜色一籌了。

  陳牧作為乾坤宗師,能接下這樣的一劍,本身其實并不會令人意外,但令人預想不到陳牧能接的如此輕易,如此的輕描淡寫,甚至都不曾調動天地之力,僅以武體硬撼接下!

  那兩指之間,長生劍嗡鳴震顫,卻無法突破分毫。

  “怎么會……”

  姜長生亦是微微發怔。

  他那一劍,破開桎梏,除非是換血境的存在,縱然是那些絕世宗師,也不可能如陳牧這般接的輕描淡寫,必然都要如臨大敵,要領域加身。

  陳牧適才根本不曾調動意境之力,純憑乾坤武體的體魄便硬接下了他這一劍,說明陳牧的乾坤武體之強,已近乎匪夷所思,遠強于頂尖宗師!

  可陳牧才多大?

  縱然是天縱之才,三十三歲破關邁入洗髓境,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將乾坤武體修煉到圓滿的程度,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武體的修煉乃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縱然是有無限的天地靈物輔佐,那也是要考慮武體本身蛻變的進度和適應性,絕無可能在一兩年內就修煉圓滿。

  “你,怎么做到的?”

  饒是以姜長生的心性,突破了桎梏之后的心境,也依然忍不住困惑。

  “積跬步,聚小流,以成江海。”

  陳牧并指立劍,平緩開口,并往前送出。

  姜長生只覺得一股沛然巨力壓來,手中之劍承受不住,整個人頓時騰騰騰向后飛出,連退十余步,終于堪堪停下,一時間周身氣血翻涌,右手也是劇烈震顫。

  陳牧凝視著姜長生,眼眸中倒是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姜長生不愧是秦夢君曾經的對手,盡管過去始終被秦夢君所壓制,但那二十年之間誕生的宗師便以姜長生和秦夢君為最,而今秦夢君已邁入換血之境,姜長生卻也躍出半步,適才那一劍已基本越過了頂尖宗師的界限,抵達了絕世的層次。

  實際上。

  如今的他若是不動用乾坤領域,只憑乾坤武體之力,也達不到換血境的高度,也依然還是在‘絕世宗師’這個層次,也因此姜長生的劍會讓他略感訝然,并稍微給出了高一些的評價,躍出那一步后,便算不得一無是處。

  只是絕世之間亦有差距。

  姜長生雖身心劍皆合而為一,在長生劍的威力上越過了頂尖的界限,可他若是想真正穩定躋身于絕世行列,那也仍然需要一段時間的沉淀。

  或者換句話說,姜長生是竭盡了全力,才能抵達這個領域,而他乾坤武體練就,彈指之間迸發的力道,便皆為絕世,這之間的差距仍然非輕易能夠跨越。

  姜長生能將劍法練到這個境地,必然也付出了極多的磨礪與艱苦,乃是一步步熬練終至蛻變,而他也同樣如此,是一點點苦修積累,最后利用系統面板的一點輔佐效果,將這些苦修的積累化作質變,歷經十余年習武,終于抵達此境。

  姜長生手持三尺劍,胸口輕微起伏,凝視著不遠處的陳牧,此時的目光卻是凝重以極,到了如今之時,他自然不會再有半點將陳牧當做小輩來看待的念頭。

  這是一尊乾坤宗師,一尊真正的絕世存在,縱然他揮出了那嘔心瀝血的一劍,也依然能體會到其厚重與磅礴的份量,那兩指之中根本都沒有動用天地輪印,僅僅就是以純粹的體魄和元罡,便硬生生的接下了他的劍,將他震退!

  就在下一刻,姜長生眼眸中的光芒卻不曾黯淡分毫,反而是越發的明亮閃爍,手中三尺青鋒揚起,凌空而提,霎時間附近方圓近百丈的虛空中,都充斥著無形的劍意!

  突破了桎梏,打破了界限的姜長生,身心劍合一,劍道領域所能承載的范圍,已遠遠超過了尋常的頂尖宗師,其能調動駕馭的天地之力,也已登臨絕世。

  “我有三劍。”

  “一劍問心,一劍問道,一劍問乾坤!”

  姜長生一襲青衣,神情昂揚,澎湃浩瀚的劍意洶涌蔓延,無盡的天地之力隨著他的劍意而動,不斷匯聚而來,于虛空之中凝結成古樸的三劍,匯合于他的三尺青鋒之上。

  陳牧很強很強,無論是否新晉,都是真正的乾坤宗師,是絕世人物,未來至少都能于宗師之中無敵的存在,但至少如今此刻,他的劍能叩及乾坤!

  姜長生縱劍,揮斬。

  手中古樸的一劍揮落下去,帶起的是三束彌漫交匯的劍光,這劍光皆燦爛,出手之際調動的都已不僅僅是天地之力,更將他的劍道意志完全的融入其中。

  遠處的欒秋梅等人,遙遙望見那第一道劍光,便俱都神情短暫的恍惚,有一種仿佛被叩問己心的感覺,仿佛心中在問詢自己,此心乃為何物。

  待意志凝聚掙脫干擾,目光落向第二道劍光,又再次被叩問,所行之道乃何?

  最后。

  第三道劍光,令人心生茫然,乾坤天地于我乃為何?

  “姜長生……”

  不提欒秋梅等人,縱然是海乾元、劉通等頂尖宗師,此時相隔數百丈,亦能受到那劍光所含的影響,身心劍合一并非只是言說,那一劍揮出,尚未及身,已先撼動其心。

  若是欒秋梅、夏玉娥等人當面,對上這樣的一劍,幾乎是毫無任何招架之力,光是那煌煌劍心叩問,就要令人三分神,意志稍差一點的人物,或許被劍斬過之后,都還不能從心緒的叩問之中回過神來。

  即使是劉通、海乾元,對上這樣的劍,也只能遁逃而無法硬接。

  就是這樣煌煌的一劍,一劍三問,在向著陳牧當頭落下之際,卻僅僅只是讓陳牧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細微的怔然,最后輕嘆一聲。

  以他的意志和心境,自不可能被姜長生的劍心叩問所撼動,也不可能為此動搖,尤其是那劍心前兩問,是他自己早就無數次叩問過的意之所向,只有最后的第三問‘乾坤于我乃為何’,讓陳牧心中稍稍升起一點思緒。

  乾坤。

  這方天地。

  對他來說究竟是什么呢?

  他雖已來到這方世界十余載,但也就僅不過十余載罷了,那些更為久遠的記憶他從來不曾忘卻,只是隨著年歲漸長,過往的回憶漸漸變得模糊,猶如夢境一場。

  究竟以往的種種,只是南柯一夢,他生在這方天地,長于這方乾坤,這方山河水土便是他的家鄉,還是說他自始至終,對于這方乾坤,都只是一個過客?

  這個問題,

  對如今的陳牧來說,也沒有明確的答案。

  他就這么站立在那里,心緒無聲無息的飄飛,而等到他不再思索這個問題,回過神來的時候,姜長生的那一劍,三道劍光匯合歸一,連同其手中劍鋒,已來到了近前。

  罷了。

  陳牧心中輕嘆一聲。

  繼而緩緩的抬起了右手,樸素的手指叩起印記,向上抬起之時,體內恢弘浩瀚的元罡真勁凝練匯聚于指間,八荒歸聚,燦爛無暇,集成一點燦爛印光。

  這一點印光,與姜長生的長生劍終于碰撞到了一起,迸發出一聲破裂般的聲響。

  匯聚于古樸劍身上的縷縷劍光,在短暫的凝固之后,便開始劇烈的顫栗,猛烈的劍意升騰而勃發,試圖破碎一切之枷鎖,撕裂乾坤與天地。

  但最終。

  劍光還是承受不住那一點印記的威能。

  伴隨著金鐵斷裂的聲音響起,劍光一下子潰散崩滅,而姜長生手中的長生劍,也是寸寸碎裂,他整個人眼中露出了一絲茫然,自身凝聚的劍意似也隨著手中之劍寸寸破滅。

  姜長生的身影最終向后橫飛出去,一口血霧噴灑長空,在空中劃過一道數十丈的弧線,最后重重的摔進了遠處的荒土深坑之中,手中之劍盡皆崩斷,只余劍柄依然被死死的抓在手里,劍柄之上亦是裂痕密布,裂痕更蔓延至他整個掌心,鮮血不斷滴落。

  場中一片死寂。

  所有宗師盡皆鴉雀無聲。

  只有陳牧孤身屹立在中央,緩緩放低右手,看著摔在數十丈外生死不知的姜長生,眼眸中仍殘留著一絲嘆息,能開辟出一條這樣的劍道并不容易,他從姜長生身上體會到了幾分‘天劍’的感覺,這條路若能走到極巔,也的確是有著叩問乾坤的可能。

  這本是秦夢君的老對手,他本想留給秦夢君未來磨礪武道,卻不曾想這最后的‘叩問乾坤’,也叩問到了他自己,讓他一時也為之動意,算是毀了個干凈。

  不過這大概也就是姜長生所求。

  他以天地輪印出手,也算是對這長生劍道予以一分認可和尊重了。

  “還有誰來?”

  陳牧的目光漸漸恢復了平淡,將目光投向空寂、海乾元以及拓跋璽等人。

  一片死寂。

  天涯海閣閣主海乾元神情凝固,看著那摔在荒土深坑之中,一片凄慘之景的姜長生,又看看屹立于場中,神態淡然的陳牧,一時間沉默不語。

  空寂雙掌合十,瞧瞧不遠處的姜長生,回憶著不久前姜長生奪他靈果時,那意氣風發連出七劍,而今劍毀人折,心底最終升起一絲嘆息,低聲念叨一句佛號。

  “我佛慈悲。”

  他默默的向后退去,轉身踏步。

  陳牧。

  乾坤已成。

  當世第十位乾坤宗師,又一位宗師中無敵的存在,將屹立當世,已成天數定局。

  海乾元沉默,空寂退走,陳牧又將目光看向不遠處,一襲黑袍,手握絕刀的拓跋璽,目光中沒有什么情緒流露,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拓跋璽手握絕刀,看了看姜長生。

  繼而。

  他又看了看陳牧,似要出刀,但似又短暫的頓住。

  也正是這短暫的頓住之后,他仿若有所覺一般,明白了什么,忽的自嘲般的一笑,繼而連聲笑了起來,直至放聲大笑。

  他遲疑了。

  面對姜長生破開桎梏之后,都不敵的對手,一尊真正的乾坤宗師,他遲疑了,他手中的絕刀,沒能在姜長生之后,第一時間向陳牧揮出那一刀,去叩問乾坤。

  看似只是一絲再尋常不過的遲疑,面對強敵任何人皆會如此,但事實上到了他如今的境地,那一絲遲疑,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剎那,一個念頭,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有著一絲遲疑存在。

  他便永遠不可能如姜長生那樣,揮出無所顧忌的一刀,突破自己的心障。

  所以他笑了。

  因為直至此時此刻,他恍然之間忽然發現,自己并不是勝不過他師兄公羊愚那柄‘天刀’,而是勝不過他自己,是他自己一直以來揮不出那一刀。

  若是百年之前,他能揮出那一刀,也許就不是公羊愚一尊刀圣屹立寒北,而是兩位‘刀圣’縱橫天下了,但如今一切皆已茫茫,已成往事。

  “師兄……”

  他明白了,便也看開了,便也想通了。

  無聲無息。

  拓跋璽緩緩垂下手中的絕刀,拄刀而立,笑聲漸漸的停止,面容迅速的蒼老,整個人的氣息快速潰散,直至徹底化作一具皮肉枯骨,悄無聲息的散落下去,只余一柄絕刀,如墓碑一般豎立在那團枯骨之前。

  絕刀拓跋璽,

  壽盡而終!

  “善哉善哉。”

  空寂已走到遠處的步伐,此時停頓下來,回首看了一眼拓跋璽的尸骨所在,眼眸中露出一抹嘆息之色,拓跋璽不入換血,的確已到壽命大限,而今最終明白勝人難勝己,百余年的心魔執念消散,只余對自己的一絲自嘲,便就此壽終,隕落于地淵之地。

  陳牧看著拓跋璽的尸骨,短暫沉默,他預想過拓跋璽會向他揮出如姜長生般的一刀,也預想過拓跋璽會如其他人一樣退走,但沒想到對方會就此壽終坐化。

  短暫寂靜后。

  他將目光緩緩移開,又落向附近其他一位位寒北宗師。

  之前那句‘還有誰來’,仿佛仍在此間回蕩,而他目光所及之處,所有與他對上視線的人,無論何門何派,皆是無聲的垂下視線,盡皆俯首。

  “這就是……乾坤宗師。”

  夏玉娥看著陳牧的身影屹立場中,寒北宗師盡皆俯首,眼眸中也不由得泛起波瀾,她曾見古籍中記載,乾坤一出,唯我獨尊,宗師皆俯首,而今就這么呈現在她面前。

  就在場中一片寂靜,所有宗師皆默然俯首之際。

  忽的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陰森森的響起。

  “我來!”

  但見一道灰影破空而至,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陳牧的背心襲去,一剎那間妖氣沖天,澎湃無量,近乎讓方圓數百丈的地淵天地都為之壓抑沉寂,更令在場所有宗師皆為之震駭心悸。

  這種恐怖的妖氣近乎無邊,遠非七階八階所能及,那灰影一看半人半妖,亦是一眼便能認出其并非妖物,乃是天妖門的妖人,那么其身份幾乎已是不言而喻。

  天妖門老祖。

  宇文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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