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化妝間,丟掉手里的空啤酒罐,谷劍秋活動著肩頸,目光無意中發現了蹲在角落一個人吃河粉的李東寶,他和老金不是選手,這兩天除了偶爾給索隆高娃跑腿,沒別的事要干,日子比在天兵機上舒服多了。
“老金呢?”
谷劍秋走了上去。
“他說去廁所了。”
“去多久了?”
端著飯盒的李東寶猶豫了一會兒:“剛,剛走,五分鐘吧。”
谷劍秋搖搖頭,老金這性子上了戰場,妥妥是個老兵油子,他倒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箕坐在李東寶身邊,觀察著白熾燈下來往的人群,忽然偏頭問道:“還有沒有?”
“嗯?”
李東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河粉,才匆忙從腰后面掏出一個鐵制飯盒遞給谷劍秋。
谷劍秋也沒客氣,掰開毛竹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口,貌似無意地問:“對了東寶,那枚宇宙優,你還剩下多少?我沒別的意思,隨便聊聊。”
李東寶猶豫了一會兒:“沒了。”
谷劍秋嗯了一聲,臉上倒沒有什么驚訝的神色,他用筷子卷起河粉:“你老家父母還在么?”
“不在了,我還有個姐姐,已經嫁人了。”
把嘴里的河粉吞進肚子,谷劍秋舔了舔嘴唇,這份河粉份量實在有點少,他幾口就吃完了。
“這么說,昨天晚上大伙兒去電郵站,你把錢寄給你姐姐了?”
“嗯。”
李東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承認了。
“寄了多少?”
“算上手續費,差不多全寄走了。”
李東寶老老實實回答。
“還是要自己留一點的。”
“那個幾王子不是說,包吃住么?我在天兵機上也沒處花錢。所以就……”
李東寶嘗試解釋。
谷劍秋思索了一會兒,告誡道:“你和老金廝混,還是要注意一點,老金年歲大了,底子也荒廢得七七八八,他在心電上不會再有什么大進步了,你不一樣。還有鴉片酊之類的東西,不要碰。女人最好也……唔,這兒不比母星,高危靈性泛濫,容易出事。”
“我記住了。”
李東寶猶豫一會兒,又說:“谷大哥,我沒睡過女人,那個舊學究和我說,他的法門不能和女人睡覺,要不破了功,就走火入魔了。以前在水港,也有老兵拉我去,我怕死,就沒去。”
谷劍秋輕笑道:“你身上沒有心誓,他唬你的,不用放在心上。”
李東寶突然好奇地問:“谷大哥,你睡過女人不?那是啥滋味?”
谷劍秋剛想說話,嚴監督略帶尖銳的嗓門便響了起來:“助理!下半場馬上開始了,選手都去哪了?!”
“我要忙了。下次再聊。”
“好。”
李東寶聞點點頭。
谷劍秋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向李東寶揮揮手走開了。
“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我再強調一遍規則,就是之前發給各位的文件上的內容……”
谷劍秋接過工作人員交到自己手上的數字貼紙,突然聽到了一聲敲擊玻璃的聲音,他抬起頭,居然是那位火星躍動的執行董事,名為燒酒的風暴動物。
對方坐在第一層的玻璃包廂,西裝革履,沖自己揚了揚手。
“好,相信各位已經對本次垃圾賽的規則完全清楚了,接下來請各位穿戴防護服,帶上工具,準備入場。”
谷劍秋拿起面前散發著異種皮革味道的防護服穿在身上,戴上墨綠色的護目頭盔,拉著一手推車的心焊工具,準備入場。
因為大會的規定,谷劍秋是不能帶泰山手進入賽場的,不過谷劍秋自認這無關緊要。
與其他選手一進場,就和撒歡兒的兔子一樣沖入垃圾場的中心不同,谷劍秋和索隆高娃很有默契地左右散開,不緊不慢地挑選著合適的構件。
“這一場是麥當奴贊助選手的內戰啊。”
錢胖子摩挲著下巴:“我聽說那個索隆高娃,是海棠序列軍出身的心焊員,是十二王子親自出面才請動的。外面都說,這次的冠軍不是真定就是她了。”
顧一秋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序列軍么……”
海棠的三大序列的規模常年維持在一百五十萬人左右,至于心焊員的具體數字,海棠軍方沒有披露。《夢入神機》撰稿說,白鹿,狻猊兩大序列軍一共有十萬名以上的專業心焊家,通常是一個神機連(四到六個正目)配備兩名心焊員。另有專門的心焊戰團。
但真實人數一定少于這個數字。
十萬名心焊員聽起來不少,但和海棠民族八十億人的總規模比較,含金量就非常高了。畢竟三大序列是帝國重器,能入選序列軍的心焊員,絕非等閑之輩。
何況,戰爭焊接原本就是嚴肅的兵事科目,是種種技術外溢到民間以后,才逐漸有了商業戰焊的賽事,幾乎所有的戰焊內行人,都會更高看一眼序列軍出身的心焊家。
“那他的對手呢?麥當奴為什么贊助兩個人參賽?”
有考生詢問。
錢胖子神秘一笑:“你還真問對人了,我告訴你吧,索隆高娃的對手,是她在軍中的仆兵,兩個人……”
他伸出兩只大拇指,對向彎曲。
原本不為所動的傅樂梅平靜地看了錢胖子一眼。
錢胖子突然感覺后脖頸有些發涼,連心電有些運轉不暢,但不舒服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他也只當是自己的錯覺。
有考生嘀咕道:“那不是穩贏了?這和假賽有什么區別?”
錢胖子笑呵呵地接道:“所以兩個人的賠率很懸殊,索隆高娃1賠0.2,谷劍秋是1賠4。”
“哇,那不是能賺四倍?”
有人驚呼。
“能贏才行啊。”
錢胖子攤開雙手:“我把錢都拿去買鳳凰船業的對手盤了,不然我肯定買索隆高娃的。”
他話音未落,清脆如泉水般的叮當聲不絕于耳,守鶴神色肅穆,長發飛揚,似乎要奔赴戰場。
“三十二優,全部買索隆高娃!”
錢胖子也興奮起來,他抱起嘩嘩作響的優幣,入手不由一皺眉:“道長,這里只有二十七優啊。”
守鶴又從袖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張金燦燦的支票:“這是兩百萬茉莉銖的支票,可以在麥當奴任何一家銀行兌換,還有這個。”
他把剛才贏下的兩場票單一股腦兒全塞給了錢胖子。
“剩下的你找家銀行替我墊付,用這個抵押,利率正常算就好了。”
“道長霸氣!”
錢胖子一豎大拇指,一溜煙兒似的跑開了。
傅樂梅望著錢胖子的背影憂心忡忡,忍不住勸道:“道長,你是不是把所有的宇宙優都壓進去了?還是少買一點吧?你不是說,流水不爭先么?”
守鶴伸出食指,對傅樂梅吐了吐舌頭:“我和錢胖子認識五年了,看過的焊賽少說有七八十場,這種單方面賠率超過三的對局,根本就是送錢,對手壓根沒可能贏,所以莊家才把賠率設得這么高,引那些貪心的人上當!許多人都會抱著僥幸心理買一點,騙自己說輸掉也不心疼,其實正好掉入莊家的陷阱,這種情況下,一定要下重注買熱門!我試過許多次啦!比銀行存款還穩!這個就叫經驗!”
“道長,你好懂啊。”
戒言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