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這個人吧,奇怪是奇怪了一點,但有一個詞用在她身上卻是極合適的,那就是——急公好義。
這個曾經用來形容梁山哥哥們的詞用在她身上那是一點毛病都沒有,她是一點都不慣著人,開口就是火力全開。
這也虧了她是大小姐,換成人家買賣肯定是黃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她是大小姐,馬林倒也沒怎么被刁難。
不過卻也因為大炮態度的問題,所以評估團隊全程都是公事公辦的嚴肅,檢驗、測試的時候那叫一個認真,只要但凡有一點跟描述不符,這件事肯定是要被完整記錄下來的,按照王家老太太的性格,在這方面即便是親孫女都沒可能走后門。
可馬林是個老實人啊,他從一開口就沒打算騙經費,所有的東西都是實打實的,沒有一丁點弄虛作假的成分,他們甚至認真的對燃料電池進行了拆解卻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大炮全程穿著她那一身可笑的睡衣抱著胳膊在旁邊當監工,她全程冷著臉,表情嚴肅、眉頭緊蹙,儼然就是一副誰搗亂誰就給爺死的架勢。
而那個帶隊的副總則一直在外頭打電話,聽不清到底在說什么,但卻知道這是在跟老太太通電話,說什么其實不重要了,大概就是在那控訴大炮拆臺的事情。
但很顯然她低估了大炮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也高估了她在老太太那里的份量,她不但沒有得到半點安慰,在把事情告訴給老太太之后,反而被隔空罵了個狗血噴頭。
“要我看,你是在大城市里待的時間太長了。為什么我信任你?是因為你的能力多突出嗎?是因為你辦事扎實。我不知道這些年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你現在明顯變得浮夸了,難道還要我來提醒伱真正干實事的人是什么樣嗎?雪蘭啊,我給你一句忠告,人一旦飄了,之前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作為核心的投資團隊,你們一旦錯過了一個優質項目,可能錯過的就是下一個風口。你知道錯過一個風口的代價是什么嗎?”
老太太在電話里的話不重,但敲打的意思很明確,這話里話外的意思讓這位靠著自己摸爬滾打一路走到今天的女士渾身冒冷汗。
“你回來之后我會好好考慮一下你是不是還有能力勝任現在的位置。你和你的團隊都是。”
“顧總……”
“行了。”老太太打斷了她的話:“我不要聽任何解釋,你剛才在描述你的委屈時已經說明一切了,回來之后立刻到我辦公室來。”
“我明白了,顧總。”
王家老太太其實還是比大炮強,不過想想也是,偌大一個家業本身就是靠這個老太太支撐起來的,她的綜合能力比一般的市長肯定是要強的,而且這些年她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呢,從販夫走卒到高官子弟,她要分辨自己下屬是不是飄了,其實只需要只字片語就夠了。
而且有一件事讓王家老太太覺得很有趣,那就是她一個外人,憑什么覺得能在自己面前告自家親孫女的狀,這個口是她能開的?
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那就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監在皇帝面前告太子的狀,這不是找死是什么?所以老太太說她飄,并不單純的是說她脫離了干實業最基礎的素養,還有就是她在意識上和認知上出現了問題。
管子中曰:賤不逾貴,少不凌長,遠不間親,新不間舊,小不加大,淫不破義。
她一個外人,字里行間在控訴自己少東家,還對老太太看上的人充滿了不忿和白眼,如果沒有太大意外的話,就老太太的魄力和手段,這位老姐姐恐怕是要離開核心管理團隊了。
不過這也不冤,自己作的。
而這會兒馬林正靠在旁邊跟張絨聊天,他其實不太在意這種事情,一個人的性格特點跟成長環境和教育環境有很大的關系,馬林屬于是那種性格上沒有爆點的人,但不代表他這人是個老好人,他記仇的很,膈應到他一次,他至少記恨二十年。
方磊就是這樣,到現在他接到方磊和方磊家屬的電話超過二十次了,每次他都錄音,只要涉及到人身攻擊和口頭威脅他就報警,一共二十次電話報警十三次。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方磊現在已經被折騰麻了,距離最后一次打電話過來威脅已經過去一個月左右了,之后再就沒有了他的音訊。
他表弟年前也判了,因為搶劫進去七年,算是重刑了。
馬林都能預料到他外公外婆那邊的親戚會怎么鬧騰,畢竟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進去蹲了七年出來都三十了,還會對下一代和下下一代產生不可逆的影響,基本這輩子就廢了。
但這能怪馬林么?不能對吧,誰讓他們在叔叔們過來的時候捏著金鏈子就跑呢。那能怪誰呢,怪他們自己,怪方磊。
不過今天這種事情倒還不至于讓馬林記仇,講道理自己的確是有點失禮了,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而且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導致他整個人都有點迷糊,沒有辦法把所有事情都照顧到,還連累到人家被罵一頓,他其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張絨笑道:“就她那樣的,不在你手上翻車遲早也會在什么張林李林手上翻車。就咱們看歷史的時候,你看到很多皇帝的寵臣莫名其妙的被嘎了,其實跟這位阿姨是一樣的,不能說沒有能力,就是分不清天下是誰的了。你以為大炮奶奶真是只是讓她過來搞評估啊?就大炮家那個底子,千八百萬的業務壓根就不用這么興師動眾。”
張絨坐在馬林身邊笑著說道:“我覺得啊,這個阿姨過來是為了驗證一下這段時間你跟大炮處的怎么樣,呵呵。”
馬林別的沒聽出來,但聽出來張絨這笑聲里的冰霜,他仰起頭看向張絨:“啊?”
“哎呀,就是變著法的想培養大炮唄,你看大炮那個不成器的樣子。我要是她奶奶,我得成宿成宿睡不著,早上起來梳頭掉的頭發能織條圍巾出來。那么大個家業,她還能撐幾年吶,最后不還是給大炮的么。她真在乎的是你能給他賺多少錢?還不是想讓你這個老實人多帶帶大炮,讓她感受一下什么叫生活不易。”
“原來是這樣。”馬林點了點頭:“這個解釋合理。”
“可這個阿姨挺不懂事的。她太把自己當盤菜了,可能是這么些年過得有點順風順水了,導致她分不清大小王,她給你甩臉子不就等于給大炮甩臉子,不管大炮跟你什么關系,至少現在你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干的事又是大炮看在眼里的。誰聽說過太子爺給欽差大臣上茶請安的吶。”張絨搖了搖頭:“不過咱們是局外人看得明白,他們在里頭的人可就分不清咯,他們這種高門大戶的,里頭可是天天上演甄嬛傳呢。”
馬林樂呵呵的拿出一包小零食遞給張絨:“你那邊馬上也要開學了吧。”
“唉……”張絨聽到這個問題,突然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好想快點畢業啊。”
“你著什么急,你今年才研一,還早著呢。”
“不過回去也好,我抓緊時間給你把專利啥的都聯系一下,而且再跟導師聊聊,看看能不能再壓縮一下成本,把里頭那根鎢鋼棒給替換掉。”張絨撕開小零食的包裝袋:“反正我的想法是今年夏天之前,第一批產品肯定要投放出去,積累一定的啟動資金,咱們就能研發新產品了。只有不停的迭代才能保證企業的活力,還有就是工廠改造完成之后還需要人呢,我爭取提前把這學期的課題完成掉,以最快的速度回來。”
新產品……
馬林琢磨了一下,倒是覺得可行,魔法世界那邊的好東西可真不少。那個魔仆就是個神奇的東西,他到現在都忘不掉初見魔仆時的震撼,而且它看上去就很有戰斗能力。
還有那種幾百米長能懸浮在天上的戰艦,甚至是魔能炮都會是很不錯的方向。
“你好好學習就行,別刻意去提速。”馬林像是張絨的爹似的,語重心長的說道:“大概幾號走?”
“嗯……可能就這兩天吧,今天早上我導師還問我呢,我也不好拖太久。”張絨再看向馬林時,眼神里居然有了幾分不舍:“我不在的時候不許跟大炮眉來眼去的。”
“你說啥呢。”
張絨上下打量著大炮,雖然她奇奇怪怪又處處透著不招人喜歡,但她身材好長得漂亮還聰明,眼珠子一轉就已經是風情萬種,這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夢中情人,她自認為是比不上大炮的,而在這樣的盛世美顏下,其他的毛病甚至都算不上是什么毛病了。
就連身為女人的張絨都不認為世上有哪個血氣方剛的男孩子能頂得住大炮的吸引。
前提是大炮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