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全神貫注,以九淵真火靜靜祭煉仿佛蓑衣般的法寶。
經他手煉制的法器、法寶,倒也不少。
但數眼前這件太清八景寶蓑和那上清玉宸仙竹,最花心思也最花時間。
兩件法寶中,都融入雷俊本人許多關于道法神通的思索。
當中既有對過往修行的相關總結,也有他一些創新試驗方面的探索和嘗試。
在閃動青光的九淵真火加持下,法寶上一根根仿佛蓑草般的存在,不斷抽動。
當中,似有龍吟傳出。
隨著“蓑草”抖動抬頭,一時間竟仿佛一條條游龍抬首。
青光烈焰映照下,道道龍影浮現。
而暗金色的罡風,亦開始流轉,似風又似云。
于是龍影就在風云中起伏,若隱若現,頗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姿態。
然后云霧煙嵐進一步向外擴散,形成一片巨大但不惹眼的煙霞。
置身煙霞之下,人的視線同感知,都有被遮蔽之感。
隨著雷俊法力凝聚為一枚又一枚符箓飛入其中,煙霞更加單薄隱秘。
煙霞籠罩下的條條“龍影”,身上被一枚又一枚符箓鐫刻,仿佛印在每一片龍鱗上。
“龍影”漸漸低垂收斂。
罡風亦隨之消失。
煙霞更淡,而煙霞中的蓑衣,也仿佛隨之隱沒,就此消失。
雷俊微微頷首,熄了九淵真火。
青光烈焰一滅,煙霞徹底消失。
蓑衣反而重新出現在雷俊眼前。
雷俊頭頂,光華流轉間,兩儀太極圖再次浮現,從中析出絲絲流光,再融入懸在半空里的太清八景寶蓑中。
蓑衣開始閃動淡淡霞光,但都很快收斂。
外觀上看去,始終平平無奇,沒有多少起眼之處。
雷俊默默溫養法寶。
待到第二日,他重新燃起九淵真火。
青色的光焰一現,太清八景寶蓑頓時再次消失,仿佛云霧散入虛空。
雷俊和昨日一樣,連續凝聚法力和意念,化入萬千符箓,源源不斷流入虛空云霧之中。
如是者,重復再三,循環往復。
雷俊這件太清八景寶蓑,終于漸漸成了氣候。
接下來,雷俊直接將之送入真一法壇第一層內,交由九淵真火每日繼續祭煉。
而他本人,則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件東西上。
那支特殊的玉章。
仔細揣摩這高天玉章后,一日清晨,雷俊沖半空中招了招手。
于是,晨曦下,夜色尚未徹底褪去的天空中,有一點星光微微閃耀,距離地面異常遙遠。
少頃,光輝漸濃,終于自天穹之上落下,回到雷俊面前。
正是他早先結合玉辰真水水脈后,加以祭煉的大周天玉。
雷俊先以法力溫養有些熾熱的大周天玉,并重新加持一些符箓于其上。
待大周天玉靈韻漸漸恢復后,雷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點那高天玉章。
高天玉章震動下,驟然化作流光,在半空中散開,并向四方擴張。
曼妙符箓光輝流轉下,雷俊面前似是出現一片廣袤無垠的虛空。
雷俊屈指一彈。
自己的命功人書法箓出現,然后產生變化,仿若星辰般閃動光芒。
然后,環星列斗之法,亦凝聚成法箓模樣。
再接下來,還有天通地徹法箓和天行箓。
這些法箓,都被他一一融入高天玉章所化的虛空“穹頂”內。
雷俊盤膝而坐,一手捏法訣立在胸前,另一只手則戳指再朝虛空“穹頂”輕點。
于是高天玉章所化的虛空“穹頂”收縮,重新化作流光,但不恢復原狀。
這流光在雷俊控制下,整體飛入大周天玉里。
大周天玉上,閃動的星光,更加璀璨,也更加真實。
仿佛當真如上蒼天穹之上的星辰,如有自己的生命和規律。
雷俊沒有讓大周天玉立刻再次升空,而是繼續仔細揣摩研究一段時間。
少頃,他重新伸指點向大周天玉。
然后高天玉章所化流光,從中飛出,重現于雷俊面前。
雷俊招招手,自己先前安置入內的幾大符箓,也重新飛出,脫離高天玉章。
幾大符箓懸于雷俊面前,雷俊一邊思索著,一邊加以微調。
連續調整后,他再將這些法箓重新融入高天玉章,融入大周天玉。
連續不斷的嘗試和調整,讓大周天玉漸漸改良,趨向于雷俊的設想。
他接下來又試驗了幾次,將大周天玉重新送上高空,觀察之后,重新召落,再做進一步改善和微調。
“雖然還有不少改良空間,但大周天玉這邊,暫時可以重新升空了,后續調整再慢慢完善。”
這一日,雷俊終于滿意點頭,將大周天玉重新送上高空。
他雙目中天通地徹法箓流轉下,可獲取的各方面訊息,在原有基礎上,都有更進一步拓展。
“接下來,該考慮另一方面材料。”
雷俊若有所思。
他沒有動七星劍,而是招出自己先前煉制的玄金劍丸,這時再招引九淵真火,進行二次祭煉,并在此過程中,加以微調。
唐廷帝室這次送來的神霄流金,雷俊也在揣摩。
但當前并沒有動用。
此靈物,上承九天,誕生于神霄雷動之時,蘊含極為充裕的雷霆之力和精金之氣。
暴烈雷罡封于精金之內,兀自躁動狂涌。
唐廷帝室先前送來時,有專門設置法儀鎮封此寶,否則其中力量便可能擴散肆虐。
雷俊倒不需要專門鎮封。
他身兼九天神雷和玄霄仙雷兩大雷霆之力,陰陽和合。
神霄流金到雷俊手里,仿佛游子歸家,滿是自在。
雷俊以自身雷法天書法箓和玄霄五雷法箓陰陽一對,便將神霄流金安穩收納在兩儀太極圖里。
對這件靈寶,雷俊心中有些設想,但還需推敲。
接下來的日子里,雷俊便一邊祭煉幾樣法寶、法器,一邊繼續修煉揣摩神通法術。
天師府重建陸續完成,龍虎山里情況,終于重新安穩下來。
在此期間,陸續有祖庭之外各大分支別派的傳人,或是掌門親至,或是派遣重要代表前來龍虎山拜見。
龍虎山天師府作為天下道家符箓派祖庭,一直執江南道門之牛耳。
開枝散葉下,符箓派有各大宗承。
雷俊此前到過的紫霄派、天虛派等,皆屬其列。
這些年來,龍虎山經歷多番風波,連帶整個道家符箓派都命運起伏。
尤其是先后經歷江州林族、黃天道攻山和李外大戰,天師府勢力跌落至近年來的谷底。
整個道家符箓派,亦隨之有些萬馬齊喑之感,不得不低調處世,默默積蓄休養。
及至天師府掃蕩江州林族,大家才算是一起揚眉吐氣。
之后一些年,符箓各派都有重新抬頭之勢。
這些分支別脈壯大,為龍虎山和道家符箓派重新夯實根基,拓展基礎勢力面。
擴大影響力的同時,各類產業,源源不斷輸送資源往龍虎山。
近些年一切尚順利,直至這趟人間道國攻山,又是一道新的大檻。
好在天師府成功渡過。
雖然山門基業動蕩頗為嚴重,但如今也重新穩固。
天虛派、紫霄派等分支別脈派遣弟子拜山,慶祝自家山門祖庭弘揚正法,挫敗人間道國那等妖邪。
倒是本府的高功法師姚遠姚長老,如其自身所言,在府里重新安穩下來,他與雷俊、元墨白交接,然后不多留戀,返回后山祖陵禁地。
此事早已說定,雷俊師徒不好勉強。
“算算日子,西北那邊到最關鍵時刻了。”
當前府里坐鎮高功長老,只剩雷俊和元墨白兩人。
某位天師這趟倒是沒有躲懶。
當自身職責和愛好重疊時,她總能爆發出充分熱情。
接見各派分支別脈代表的工作,當前就是唐天師在干,看似繁忙,但她干得不亦樂乎。
雷俊師徒當前的注意力,則落在西北那邊張靜真發回的訊報上。
西北方向,唐廷帝室調集各路人馬,在靈州、原州等地,同孤鷹汗國展開連場會戰。
總體來講,大唐已經占據勝勢。
靈州和原州大半疆土光復。
孤鷹汗國侵入的力量,被攔腰斬斷為兩截。
一部分人,越過大河,遠渡漠北逃亡。
另一部分人,則被堵在原州大小關山之間。
亦即是他們此前最初現世之地。
遁入漠北之敵,因為環境因素,難以圍剿。
唐廷帝室方面,暫時將力量集中于大河以南,開始全力圍剿大小關山殘敵。
當前目標,先堵住那處虛空門戶,至于能否徹底將之毀去,當前尚不確定,需要等奪下那里后細加揣摩研究。
“總體來說,自然是好消息。”元墨白言道:“不過,種種跡象和收集到的情報都顯示,這只是孤鷹汗國一支偏師,其核心力量,并沒有來大唐這邊,而是……在那邊的人間。”
這算是唐廷帝室方面當前掌握的最高機密之一,只限于有限人和勢力得到通知。
在之前大戰中,唐軍有艱難捕獲到孤鷹汗國的傷兵活口。
通過審問,唐廷帝室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新對手,有了更多了解。
對方,并非來自九天十地之一。
他們亦認為,自身所處,才是真正的人間。
汗國大軍,東征西討,不斷征伐人間各地不肯臣服者。
當前,他們正和一方漠西古國大戰,欲要征服對方。
大戰如火如荼,而進入大唐人間的人,乃是孤鷹汗國一支偏師。
他們亦是無意間發現那邊的虛空“門戶”,未曾料到,過來后竟是另一方陌生的世界。
故而大唐這邊這一趟雖然獲勝,但唐廷上下,都對所謂孤鷹汗國非常重視。
“當真,存在不止一方人間,但……”雷俊微微蹙眉:“有很多疑點。”
西北之戰的過程表明,孤鷹汗國中人,對大唐這邊人間的地形非常熟悉。
北逃那部分人馬能借大漠擺脫追擊,便有這方面原因。
審問俘虜的結果也表明,對方身處的那方人間,與大唐人間在地形地貌上極為相似。
如果說,是一樣的人間……
雷俊回憶自己穿越前在藍星時看過的,生出一些猜想。
可惜,唐廷帝室方面抓到的俘虜,對那方人間的歷史過往知之甚少,否則或可了解更多端倪。
……當然,這是唐廷帝室傳達的說法。
也可能部分訊息,被唐廷帝室作為最核心機密扣下,完全不外傳。
雷俊雖然有幾分好奇,但暫時不得要領,便不多記掛,繼續按照自己的步調生活和修煉。
隨著他火法地書法箓和九淵炎祖法象的造詣日漸精深,在兩儀仙體和清靜悟性幫助下,雷俊自創的一門陽火之法,每天都有更新進展。
在自己府邸后宅的靜室內,雷俊安然盤膝端坐。
其身體兩側,各有一蓬火光在不斷躍動。
一邊,是碧綠色澤。
而另外一邊,則呈現赤金色。
兩團火焰中央,各有一枚玄奧深邃的符箓,在火光映照下閃動流暉。
青光烈焰籠罩下,是天師府嫡傳的火法地書法箓。
而與之呈陰陽相對的赤金烈焰中,則是雷俊自創的又一枚全新神通法箓。
辰陽中天法箓。
自這法箓中,源源不斷生出熾熱的天辰真火,恍若真正的烈陽,如日中天。
相較于傳承多年,千錘百煉的火法地書法箓,雷俊自創的辰陽中天法箓當前還有稍顯粗疏之處。
但如旭日高升,漸入中天正空,雷俊的新法箓,充滿蓬勃向上之氣,同樣也無比熾烈飽滿。
滾滾金紅烈焰不斷在法箓周圍涌動,仿佛真實大日邊緣火舌不斷翻滾吞吐一般。
當雷俊一身精、氣、神和道法更進一步凝練后,從那天辰大日內,這時傳出一聲虎嘯。
雖然因為雷俊封閉了自己的宅院,令聲音和法力波動都無法外傳,但震撼四方,陽剛熾烈至極的氣息,已然動人心魄。
伴隨猛虎震天咆哮,巨大的赤金虎首,開始從滾滾天辰真火中探出。
一尊此先不存在于這世上的全新道家法象,降臨這方人間。
雷俊平靜看著那巨大的虎首,展顏而笑。
先前努力,如今終于有了成果。
繼斗姆星神法象、玄霄雷祖法象、九天雷祖法象和九淵炎祖法象之后,自己第五尊法象,終于確立。
天辰炎祖法象。
以辰陽中天法箓,修天辰真火,蘊生如山般巨大的赤金火虎。
與陰火虎相對的陽火虎。
雷俊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繼續默默揣摩法箓,溫養法力。
晚些時候,雷俊則專門凝聚一枚辰陽中天法箓,送去給師父元墨白。
元墨白當前精力,主要在繼續鉆研完善九轉九煉掌兵法箓上。
參研水火陰陽和合之法,是為將來更進一步做鋪墊,不急于一時,所以不用著急確立。
故而關于水火之法,元墨白當前更多是收集和積累,博覽涉獵。
先前唐曉棠便曾凝聚一枚天煌純陽法箓送給他。
雷俊自然也準備一枚辰陽中天法箓給自己師父。
“重云,你如今又別開一番生面。”元墨白不急觀摩法箓,而是看著雷俊笑道。
自己這個徒弟,七重天時,同時修成三大法象,幾乎已可稱曠古絕今。
這是建立在身懷兩儀仙體的基礎上,同時一定程度鉆了大道空子才有此成果。
也正在那時,就讓元墨白等少數知情者心中大概有所準備。
等雷俊八重天時,將會更不可想象。
如果說因為年代久遠,不好說天師府歷史上有沒有哪位祖師在七重天境界時就同時身兼三洞三界真經的天、地、人三大法箓,那么可以肯定的說,天師府歷史上從沒有八重天境界時,同時修成五大法象的先例!
雷俊在這方面,是無可爭議的有史以來第一人。
歷史上也曾出過其他身懷兩儀仙體者。
但有個小問題。
其人是旁的道統修行,而非道家符箓派。
似唐曉棠和蔣漁那般身懷純陽或純陰仙體者,則可確定,不能似雷俊這般鉆大道空子。
入了道家丹鼎派門下的蔣漁可以不提,如唐曉棠,在七重天時,除了自身修持一種法象外,還可憑純陽仙體,修持第二法象,到八重天時,可自己修持第三法象,然后由純陽仙體再修持第四法象。
故而某個角度上來說,唐曉棠當前憑自身修為承托的法象只有陰火虎。
純陽雷龍和純陽火虎,皆是純陽仙體承托。
而她到八重天修為后,本應自身再修持的一種法象,一直還沒選。
不過,唐曉棠在這方面早有數。
雖然天師印早就回山,但唐曉棠已經打算好,修習命功人書法箓所成就的命星神。
之所以暫時擱下此事,是因為自她登臨八重天后,用在神通法術方面的時間和精力,都集中在梳理自創的兩大神通上,希望能將之導為天師府眾弟子皆可修行的法術。
如今純陽符等靈符漸趨完善,唐天師的注意力便開始轉向命功人書法箓。
但不管怎么選,唐天師八重天境界,最多只能同時修成四種法象。
“弟子都只是初窺門徑,還有很多奧妙有待揣摩。”
雷俊從不否認自己對此也很高興。
不過高興過后,他心境已經平和。
正如他同元墨白所言,五大法箓,五大法象,他都還有很多需要研習的地方。
師徒二人對照參詳辰陽中天法箓,探討下,雷俊對此做進一步完善。
沉浸在道法中,令他快樂。
直到山外一個消息傳來。
“大師姐,從天理中消失了?”
雷俊有些驚訝地看著唐曉棠和元墨白。
元墨白神情尚平和,語氣鎮定:“朝廷方面最新傳來的消息,是如此說,我們這邊暫時亦聯系不上元貞師侄,要看重云你那邊的情況。”
許元貞此前一馬當先,直接入了天理,反將大明皇朝一軍。
大唐皇朝這邊的修士雖然意外,但當機立斷跟上。
于是不似西北和南荒,是孤鷹汗國與九黎之民侵入人間。
東海那邊,是大唐修士成功占據虛空門戶,反過來涌入天理之中。
不過許元貞這一下突然撂挑子,叫同樣進入天理的葉炎等人始料未及。
這下缺少許元貞個人戰斗力的同時,也讓此前種種計劃落空。
一加一減之下,天理中的大明修士,趁機反撲。
大唐眾人退守天理通往人間的虛空門戶。
雙方當前正針對虛空門戶展開激戰。
唐廷帝室方面當前主要精力還在南荒和西北。
故而針對東海變化,他們聯系青州葉族、蘇州楚族、天龍寺、天師府等各地勢力,設法增兵馳援東海。
天師府當前有七重天境界的高功長老上官寧在余杭。
但唐廷帝室方面委婉表示,希望山門重新穩固后的天師府,能有一位八重天境界的高功長老過來坐鎮。
穩定局面的同時,也希望能尋找、聯系許元貞,查明其失蹤的真相。
雷俊先聯系許元貞。
第一時間沒有回應。
不過,晚些時候,終于有少許音訊成功傳回:
首先,她人一點事都沒有,好得很。
然后,之所以突然撂挑子走人,是因為她發現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天理中的所謂明朝皇庭,是敗軍之將,退入天理茍延殘喘。
用帝室傳承的說法,他們壓根不是正朔。
大明朝廷,另有江山社稷。
另有人間。
所以,許某人的興趣,立刻轉移了重點。
如她先前所言,大明修士的儒學道統,別有一番風貌但讓她討厭。
現在有了新發現,讓她更感興趣些了。
至于天理如何,交給楚羽、楚修遠、葉炎、妙心老和尚他們操心去好了。
雷俊、唐曉棠怎么應對,也隨自己心思便好,不用考慮她。
“嘁!”唐曉棠興趣瞬間少了大半:“我還以為有機會去撈她了呢。”
雷俊、元墨白聞言,不禁莞爾。
倒是對許元貞的隨心所欲,二人不那么意外。
他們此刻更關心的同樣是許元貞有關天理,有關大明皇朝的新發現。
至于說唐廷帝室那邊,暫時自然不好說許元貞興致變太快,直接從天理撂挑子走人。
就算要通知唐廷帝室,也先等許元貞那邊有更進一步相關情報傳回再說。
當前唯有用聯絡不上來回應。
大師姐自己的鍋,她本人先繼續背著。
當然,許元貞對此從來不在意。
“不過,東海局面不穩,本派也不好完全置之不理。”
元墨白看雷俊和唐曉棠:“府里重建事宜,基本告一段落,我們可以抽出人手。”
雷俊對此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
他喜歡自己鉆研道法神通,同時也對天下其他各派的道統充滿好奇和興趣。
不過就在這時,他腦海中的光球突然閃爍,并浮現字跡:
海上生明月,光照大江涌,風浪處處,兇中藏吉。
隨后,光球中飛出三道簽運:
中上簽,前往明州大青灣,有機會得三品機緣一道,些許風浪,有驚無險,然后續因果糾葛,當慎重處之,吉。
中中簽,留居龍虎山不出,無額外所得亦無所失,平。
中中簽,前往余杭錢江口,有機會得四品機緣一道,但風高浪急,驚心動魄,當慎重處之,平。
雷俊閱讀這三道簽運后,不禁挑挑眉梢。
明州大青灣和余杭錢江口……和簽運似是在說明,大唐修士爭奪虛空門戶不利,反被大明修士奪門,然后反攻入這邊的人間?
不過,對應雷俊當前實力預估,沒有什么危險的簽運。
簽運中提及的三品機緣和四品機緣,亦都不錯。
“唔,出去轉轉也行,不過……”一邊某位姓唐的天師聞言似有些心動。
但意愿不如以往那般強烈。
她自覺當前修行到了一個關鍵關口。
如果沒有今天這事,她原本是打算靜心修行一段日子。
許元貞沒危險,讓她沒了去撈對方并第一時間趕到嘲笑的機會,就叫唐曉棠失去了大半興趣。
她素來喜動不喜靜,但于修行一途,需要坐住的時候一向坐得住。
換了平時,沒事她都可能自己去找事,但這時唐天師反而猶豫起來。
雷俊見狀,便言道:“既如此,師父,由弟子走這一趟吧。”
元墨白本打算自己再跑這一趟,雷俊留在山上靜心修行,同時協助唐曉棠處置府內事務,進一步積累經驗。
但既然雷俊本人有意,他便點頭:“也好,一路留神。”
對這個二弟子,元墨白素來信得過,故而也不多叮囑,當即聯絡同門師姐上官寧和唐廷帝室方面。
“師父,弟子這趟想和師兄一同前往吳越之地。”
倒是三弟子楚昆主動向元墨白請纓。
元墨白:“探親?”
楚昆:“一來弟子確實想要探望一下家里親人,二來也希望借此多一番歷練。”
他出身蘇州楚族,不過父母修為并不如何高。
前些年,楚昆父母和部分族人,遷出蘇州祖地,另尋地方落地生根,開枝散葉。
故而楚昆現在回鄉探親,已不必再回蘇州。
另一方面,他修為境界漸高,一些修行上的事,同樣不再是一味閉門苦修能成。
出世入世,一內一外,一外一內,更有助于修行。
早先他提前出任長老之職,協助處理府中事務,亦是出于這般考慮。
“嗯,代為師向你家里人問好。”元墨白微笑道。
雷俊:“那師弟伱準備一下,我們出發。”
楚昆笑道:“大師兄有給我備下,頂上搬家了。”
雷俊:“嗯,都差不多……”
“重云,以防萬一,你和重光這趟東行,請動天師印一同出發吧,但不要聲張。”元墨白言道。
天師印是黃玄樸與人間道國的目標。
正常來講,為防萬一,天師印不該離山。
但相較于天師劍和天師袍,天師印有個頗為不同尋常之處。
天師印在外,山門祖庭這邊可以通過萬法宗壇,將天師劍、天師袍送過去,借由天師印衍生的真一法壇相接,起到隨時支援的效果。
雷俊、楚昆這趟東去,考慮到天理和大明皇朝仍有很多神秘疑團,所以元墨白還是屬意雷俊他們帶天師印同去。
恰恰正是因為許元貞提及大明皇朝另有江山社稷,才尤其要留神。
當然,更多考慮,是有備無患。
雷俊同天師印也是老搭檔了,當即鄭重應下:“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妥善保管宗門至寶。”
當然,保密,始終是最有效的保護手段之一。
所以元墨白和唐曉棠在天師府會維持天師印尚在的假象。
臨行前,雷俊把自己的大徒弟提溜到面前,先習慣成自然的揉揉搓搓一番,然后吩咐道:“為師不在山上期間,修道上有疑難,便請教你師祖。”
某滾滾看著自家師父,目光中滿是“你什么時候能成熟一些”的無奈。
他整了整自己衣冠:“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勤勉修行。”
雷俊:“斗法對練時悠著點,注意團結同門。”
卓抱節撓撓頭頂毛:“師父放心,弟子前段時間噬靈符尚不圓熟,所以才有些失誤,最近已經不會了。”
他們這一支三代,本命法術的選擇上一脈相承。
卓抱節的本命第一術,選的也是神打符。
然后他的本命第二術,同師父雷俊和師祖元墨白一模一樣,都選的是乘風符。
直到本命第三術,卓抱節方才選擇自創的噬靈符。
實戰斗法里,他的風格更偏向師祖元墨白,是純粹的肉身命功近戰路子。
勢大力沉還速度迅猛的同時,以噬靈符維護自身,攻防一體。
不過因為靈符草創的緣故,跟少數同門對練切磋時,輕重難測,吸得他們哇哇亂叫……
雷俊指點徒弟改良法術,卓抱節的努力確實已經卓有成效。
擼過徒弟……不對,劃掉,是教導過徒弟后,雷俊安排妥當府里事宜,然后同楚昆二人一起出山,向東行去。
他們首先抵達余杭。
然后,在這里見到師伯上官寧,以及年事漸高,德高望重負責坐鎮后方策應的蘇州楚族老族主,楚修遠。
“見過楚國老。”雷俊之外,楚昆神色亦平靜,依道門習慣同楚修遠見禮。
楚修遠亦平和還禮:“辛苦二位道長萬里馳援。”
雷俊二人客氣幾句。
至于許元貞的下落和情況,那自然是一問三不知,面上同樣一副困惑以及關切焦慮的模樣。
聽楚修遠、上官寧進一步介紹天理那邊的情況后,雷俊帶著楚昆預備前往東海上看看。
結果還沒動身,就有消息傳來:
虛空門戶被明朝修士奪回。
有數量不明的明朝修士更從天理侵入大唐人間,沿海地方已有他們出現的蹤跡。
“目前是兩個地方傳來消息。”
楚修遠徐徐說道:“一個在明州那邊,另一個就在余杭左近。”
雷俊鎮定自若,不急不躁:“楚國老坐鎮余杭,乃中流砥柱,奔波能免則免,便由貧道師兄弟赴明州一帶查探究竟。”
(本章完)